第八十八章寂寞怨恨屋
「聽扇子說，天狼自製作到運營，一直受到國家各種政策的照顧，而天狼高層似乎與政府也有著密切關係。依照你的說法，天狼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贏利，所以它才漠視玩家利益，那麼它運行的真正原因，應該與政府有關吧！」我不太自信地推測著。
雪瞳點了點頭，說：「你沒有猜錯。隨著科技的發展，越來越多的行業讓機器代替了人；環境污染日益嚴重，則讓人類的生活空間越來越小；物質生活的不斷提高，卻讓很多人沉迷於聲色犬馬的生活，忽視了對精神方面的追求；因為空虛帶來的生活壓力，讓很多人開始變得浮躁，為了尋求刺激，不惜觸犯法律，這也是本世紀以來犯罪率不斷上升的重要原因。」
「為了讓人們不再無所事事，因為空虛觸犯法律，政府決定用天狼這個遊戲作為他們發洩的場所。」我接口說出我的推論。
雪瞳點了點頭，說：「不知你有沒有發現，化底蘊，對於生產與武鬥都有著原始的認知。只要潛心鑽研，我們可以從中學到很多知識。據說，因為地球適合人類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而人口卻仍是越來越多，很早之前，國際聯盟就已經作出移民計劃，而在天狼遊戲開發過程中，好幾支太空巡查分隊都傳來消息，說是發現了適合人類生活的星球，這些星球處於未開發狀態，在其上生存，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生產技能。或許，這是天狼存在的另一個目的。」
「你的意思是，政府將天狼便是以那些星球為模型，人們在遊戲中，就相當於體驗那些星球的生活環境，以便將來移民時能更迅速地適應？」我有些遲疑地問。
雪瞳沒有回答我的話，卻陳述了一個事實：「天狼這個遊戲在開發後期，曾經參考過那些太空巡查分隊報告給總部的數據，這些數據中就包括了移民星球的天氣、空氣、溫差、地貌等情況。」
我不再說話，看來天狼這款遊戲還真是款特殊的遊戲啊。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這個遊戲如此混亂無序，因為那些未開發的移民星球就處於混亂無序狀態。
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個遊戲發展會如此高度自由，對於生產等技能的介紹會如此詳細，因為那些未開發的移民星球要靠我們自己去開發。
「看來，你已經明白天狼這個遊戲存在的目的了。現在，你知道怨恨屋為什麼存在了嗎？」雪瞳喝了口水，問我。
「我們怨恨屋存在的意義除了消除遊戲本身bug外，還有消除遊戲中存在的各種隱患。這隱患很多就來於人性的弱點，由於虛擬世界的法制至今不夠健全，很多玩家將現實中被束縛的人格在遊戲中體現，這也給遊戲的進程帶來了更多的變數。面對玩家的**，我們要做的便是誇大與引導，讓他們明白他們想得到的究竟會演變成什麼，從而消除玩家心中的bug。這是扇子曾經跟我說過的話。」我緩緩說著，「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再這麼認為。」
「為什麼？」雪瞳笑著問我。
「天狼雖然背負的東西很多，是一款很特殊的遊戲，但是遊戲始終是遊戲。所以，雖然它不用特別關注玩家的利益，但是最基本的bug還是要消除的，否則遊戲規則便會無法保持。另外，它還有著讓玩家發洩的作用，玩家現實中被束縛的人格以及現實中無法實現的**在這裡紛紛爆發，遊戲只會更加混亂無序。但是，混亂無序並不是天狼真正的目的，通過混亂無序造成的結果警示他人，以遊戲健全人格，以遊戲鍛造人性，這才是天狼真正的目的，而我們的工作，正是誇大與引導玩家的**，讓他們看清他們想得到的究竟會演變成什麼。」我歎了口氣，繼續說，「扇子那話的意思無非是這些，但我知道，人性絕非遊戲可以改變的。複雜的人性僅僅通過我們的一些行為，根本就不可能改變。我明白這點，你們也清楚這點。」
「所以呢？」雪瞳繼續笑吟吟地望著我。
「當初提出成立怨恨屋的是誰？」我問。
雪瞳的目光閃現出一絲讚許，輕聲回答：「我和單林他們也討論過這個問題，具體是誰提出這個建議，我們都不知道，即使是單林也獲取不到任何相關信息，只知道國家當初傳達給件中，就有這麼一條，而成立怨恨屋的理由正是扇子跟你說的那些。」
「怎麼會這樣？那你們後來還做了什麼調查呢？」我問。
雪瞳笑著回答：「我們的確還做了其他調查，所以我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麼？」我忙問。
「怨恨屋的成員組成非常奇怪。」雪瞳回答。
我睜大眼睛，好奇地望著雪瞳，問：「我們怎麼奇怪了？」
「我想問問，你是怎麼進怨恨屋的？」雪瞳問。
我想了想，簡單地說了起來：「大學畢業後，找了很長時間的工作，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我大伯給了我一張名片，讓我來天狼找羅經理。結果，羅經理便將我分到了怨恨屋。」
「你大伯叫什麼？」雪瞳忽問。
「劉正風！」我回答。
雪瞳笑了，說了句：「果然！」
「什麼意思？」我問。
雪瞳皺了皺眉，問：「難道你不知道你大伯的事情嗎？」
我愣了愣，大伯在我的印象中是個沉默的人，喜歡終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成天生活在虛擬社會。因為他很頹廢，所以父母不太喜歡我和他有過多接觸。聽雪瞳的語氣，大伯似乎在虛擬社會很出名的樣子，沒想到我這個侄子居然對他的事一無所知。
「劉工的系統鞏固技術與糾錯技術轟動整個虛擬網絡，在虛擬社會，他經營的系統功能咨詢會所，整日門庭若市。天狼開發過程中，有關係統進化的技術便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而前不久出現的數據亂流問題，天狼公司多次向他請教。他可以說是業內的元老，你現在好歹也是遊戲業的工作人員，怎麼連你大伯究竟是什麼人都不知道？」雪瞳如同望著白癡一樣地望著我。
我瞠目結舌地聽著雪瞳的訓斥，沒想到毫不起眼的大伯居然這麼厲害。開始還以為羅經理與大伯是老朋友，所以才讓我進了天狼公司，現在看來，大伯在業內的聲望，才是我順利進入天狼的重要原因。
「即使我大伯很出名，這和你剛才說的話有什麼關係？怨恨屋的成員組成怎麼奇怪了？難道所有成員都有個很出名的親人？」我問。
「的確，我們每個成員的背景都很複雜。比如單林，他的爺爺單工，是業內病毒開發與殺毒軟件開發的高手；蛇稱自己擁有貴族血統似乎也不是玩笑；而我的父親則是一名非常成功的商人。」當雪瞳提到自己父親時，我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陰沉，但隨即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聽她繼續說道，「但他們是否出名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單工曾經參與天狼的漏洞檢查工作，而我的父親則是天狼的股東之一。」
「天狼開發過程中，有關係統進化的技術得到過我大伯的大力支持。」我想起雪瞳剛才對我大伯的介紹，說，「你的意思是——怨恨屋所有成員的家人，都與天狼這款遊戲的開發有關係，對嗎？」
雪瞳點了點頭，說：「對！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你們沒有問過家人原因？」我好奇地問。
「有人問過，但是根本得不到解答。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將我們這群人放在一起，很可能是為了維持不同勢力間的平衡。」雪瞳回答。
我皺了皺眉，問：「那你們不好奇嗎？對於家人這種奇怪的安排也不表示反對。」
雪瞳冷冷說道：「好奇又如何？反正天狼與我有合同，每個月我都能從天狼領到薪水，另外通過完成怨恨屋任務，我也能得到一筆不錯的報酬。我為什麼要反對這安排？」
我不再說話，畢竟我也是衝著天狼的高薪來應聘的。
「可能與家庭背景有關，怨恨屋的每個人都極其有個性，所以我們之間的摩擦極其頻繁。但是，我們卻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什麼？」我問。
雪瞳回答：「寂寞！我們都很寂寞，所以我們才喜歡通過各種誇張的行為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只有在怨恨屋，我才能清晰感知自己的存在。或許，這才是我留在怨恨屋的真正原因。或許，這才是我們之間互相算計的真正原因。」雪瞳總結道。
我正想反駁雪瞳的話，卻見她將目光投向了我身後的樓梯處。
「我們的客人似乎到了！」雪瞳站起身，叫道，「夢迴子建，這邊！」
我回頭一看，卻見一個身材瘦長的年輕人從樓梯口向我們這個位置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