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塵埃落定
原本還擔心自己雖然萬般準備，但北方之地連綿數千里，如果有草原存活之人當真決心向草原聯軍通報消息，僅僅憑著張衍聖的封鎖，以及趙英手下數千騎士的巡視，又哪裡當真可以防的萬無一失？
然而，這般擔心戒備之，數天時間過去了，草原各族依舊沒有絲毫異動，只是心於談判，一心想著向楚朝多要一些所謂的「援助」，對於草原上的變故，卻是絲毫不知，談判之事，一片順利，讓蕭漠擔心之餘，又不止一次的自嘲自己多心，自找難受。
蕭漠卻不知道，這些日子裡，確實又有一名來自草原的信使，突破了重重巡查，聯繫上了草原聯軍，只不過因為狄族一直部署上元城之北的緣故，這名信使卻是和上一位信使尤吉一樣，先接觸到的是狄族營寨，並也如尤吉一般，進入狄族營寨後，卻是再也沒有出來。
而這些日子，楚朝負責談判的官員們，則是按照蕭漠的叮囑，不再追究一些不重要的關節，多給了草原各族些許利益，只是為了快結束這場談判，將草原聯軍騙回長城之外。
談判之間，楚朝對草原四族的糧草支援，由三十五萬擔變成了十五萬擔，而帳篷、藥材、生活用品的支援，是無數，數目雖然龐大，但對積富百年的楚朝而言，卻並不困難。
此外，楚朝與草原各族的商市，則是由每年兩次變成了每年四次，並蕭漠的直接建議下，規定商市內所賣的種種日用品的價格，比如食鹽、比如鐵鍋，與楚朝北方各州的市價相比，絕不可多出三成，否則以奸商罪論處，但這般規定僅限於種種常用的日用品，奢侈品則不再此限。
一眾草原貴族對於蕭漠的這般決定，既是驚訝，又是感激，當然也有不乏暗嘲笑者，覺得蕭漠戰場上雖然是個魔鬼，但卻實不會做生意，談判時不僅不懂為自己爭取利益，反而比之普通楚朝官員還要迂腐云云。
但他們卻不知道，蕭漠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為了讓他們日後會加依賴楚朝，日久之後，漸漸達到控制草原的目的。
就像另一個時空，後世的美國，與其他國家建交時，初只是給予，彷彿毫無所求一般，但十餘年後，這些原本以為得到了莫大好處的國家，卻突然發現，他們的一切，竟是數被美國控制鼓掌之間。
另一邊，自覺佔足了好處後，一眾草原貴族首領們，對於楚朝的種種要求，卻也是漸漸鬆口，對於稱臣、納貢、請罪等等相關於顏面之事，是毫不意，一讓再讓。
根據雙方談判，戰爭結束後，草原各族不僅要向楚朝稱臣，是要共推楚靈帝為「大可汗」，承認楚靈帝為草原之主。
而對這般要求，草原各族則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反正他們知道楚朝之人絕不會對草原那荒蕪之地感興趣，只是給出一個名號而已。
而楚朝官員則是對著一眾草原貴族首領們千叮嚀萬囑咐，當他們共推楚靈帝為「大可汗」時，按照楚朝規矩，楚靈帝一定會堅決推辭，而爾等切莫就此罷休，以為楚靈帝當真不願，一定要再次推舉，態度要加堅決，好表達出如若楚靈帝不解受這般稱號，爾等就無法向草原子民交代的迫切與誠意，如此連番三次，而楚靈帝也會連拒三次，直到第四次才會「不甘不願」的接受「大可汗」的稱號。
對於楚朝這般莫名其妙的規矩，一眾草原貴族們雖然心不解，甚至多有暗諷，但到了後還都是接受了。
此外還有納貢，根據雙方約定，由三年一次變為兩年一次，數量由百匹牛羊、百柄刀劍、千兩金銀變成千匹牛羊、千柄刀劍、萬兩金銀。
只是，由於草原連年災荒的緣故，各族一時間根本拿不出這麼多朝貢，後還是雙方私下商定，第一年的朝貢由楚朝借給草原各族，而談判之時，王翰是隱約暗示，你們雖然朝貢不少，但事後楚靈帝的賞賜，絕對會多云云，卻是讓原本有些不甘願的草原各族顏笑懷開。
後則是請罪，內規定，除了以侵楚之事向楚靈帝請罪之外，還要求草原各族都要向楚朝送出「質子」。
對於這一條要求，楚朝負責談判的官員們原本只是用來漫天要價的，卻沒想到草原各族對於這一條要求竟是答應的為乾脆，想也未想。
卻是對於各族大汗而言，皆是妻妾成堆，兒孫成群，隨便找一個不待見的兒子送到楚朝當質子即可，絲毫不用費心。
後，則是為重要的一條，卻是草原各族對楚朝的賠償。
關於賠償之事，原本王翰以及負責談判的官員是想也未想過的，只是因為蕭漠的堅持，才加入談判之，因為蕭漠覺得，對於此次侵楚，必須要讓草原各族長個記性。
然而，草原各族一而再的哭窮之下，雙方後約定，草原各族日後要賠償楚朝白銀兩百萬兩，只是因為草原貧瘠，又多有災荒，所以這般賠償，並沒有限定期限。
也就是說，只要草原各族願意，這兩百萬兩白銀，就此可以一直拖下去，直到雙方皆是忘記。
對於這般結果，蕭漠並不滿意，只是因為八王爺的所作所為，終只能不了了之。
終於，經過了近十日的談判，雙方皆有顧忌又各取所需相互配合之下，這場談判終於「圓滿結束」。
只是，蕭漠看來，相比較於草原各族從楚朝得到的種種，楚朝從草原各族得到的，卻僅是虛名，以及笑話，內的種種條款，與鬧劇無異。
然而，相比較於實際利益，所有楚朝官員，包括王翰內，皆是意這些虛名，因為他們知道，只有這些虛名，才能討得楚靈帝的歡心，才能讓他們獲得「能吏」之稱，才能讓他們以「定外賢臣」之名流傳青史，至於實際利益，楚靈帝不乎，朝廷不乎，後人不乎，他們又為何要乎？
對此，蕭漠卻也無可奈何，談判之事畢竟以王翰為主，畢竟要依靠來自京城的一眾禮部官員，再加上不想再生干戈，也只能心底暗暗歎息一聲，就此作罷了。
大楚一百五十八年，元月二十日，寒風北至，冬意現。
這一日，楚朝與草原聯軍的談判正式結束。
根據雙方約定，從這一日開始，上元城周圍以及京城周圍的十餘萬草原聯軍，就要楚軍的檢視下陸續離開，並平型關下集結，終半個月內全部離開楚境。
而各族的使者，則會隨著王翰與蕭漠，一同返回京城，向楚靈帝稱臣請罪。
室韋大營內，根也安坐大汗王座之上，回思著侵楚以來的種種，眼神變幻莫測，卻是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些什麼。
根也，本就是草原各族四位大汗，除了巴勒之外，有城府之人。
看著帳外的兒郎們正按照計劃約定般收拾著行囊，臉上皆是顯輕鬆之意，似乎皆是為回家而興奮，根也的眼神卻是愈加冷冽了。
對他而言，雖然終得到了許多好處，但此次侵楚之行，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
但讓他為難受的是，對於這般失敗，他根本毫無回天之力。
所有的一切，皆是敗了那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實則陰毒無比的儒雅青年手。
想到蕭漠，根也的神色卻愈加陰沉了，讓旁邊的侍衛們大氣也不敢喘。
然而，就這時，一名室韋貴族卻來到了大汗王帳內，單膝跪根也面前，垂首道：「大汗，我們與楚人的談判，有變故出現。」
安坐王座之上的根也眼神一凝，冷聲問道：「怎麼？楚人他們還想要什麼？和約不是已經簽訂了嗎？」
感受到根也那寒冽冷漠的眼神，這名室韋貴族身體不由一顫，連忙答道：「這些屬下也不知道，只是那負責談判的楚人官員說，他們要和約之，補增一些條款，但具體是什麼，那楚人官員卻不說，只說事關重大，要大汗您親自前去商談。」
聽到此言，根也微微一愣，問道：「其他三族可有消息？」
因為蕭漠的建議，楚朝是與草原四族分別談判的，這樣可為楚朝爭取大的利益。
如若楚朝與室韋的談判出現變故，那麼其他三族是否也是如此？
然而，那名室韋貴族卻搖頭道：「未聽到其他三族有同樣的變故。」
根也眉頭皺起，思片刻後，點了點頭，道：「好，我就親自去一趟，看看楚朝究竟耍些什麼心思。」
說著，根也站起身來，也不吩咐準備什麼，直接向著帳外走去。
快馬之下，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後，根來到了楚朝與室韋談判所用的營帳之。
但當根也進入帳後，看著帳內的情景，根也卻是愣住了。
原來，諾大的軍帳內，竟是空空蕩蕩，只有一名身穿便服的儒雅青年，正安坐其，淺笑著向他看來。
蕭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