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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損賊 文 / 崔走召

    第二百七十八章損賊

    佛語有云:多欲為苦,生死疲勞,從貪慾起。少欲無為,心身自在。

    可是敢問世間之人,真正能做到心身自在的又能有多少呢?多欲為苦,無慾寡歡,恰如陰陽相剋相生,於是因果起,輪迴生,萬生萬象,萬事萬為,世間一切,皆有心顧,心存諸事,則幻化倫常,人間從此糾結其中不得解脫。

    因果即是因緣,真所謂: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有因有緣滅世間,有因有緣世間滅。

    今日你我皆為因果而生,我們本存因果之中,心善因則善,心惡果無德,由此可見,世人乃至萬物,皆有此起,眾生萬象,萬象眾生,思緒如同環宇星辰,各自不同,所以,一幕幕愛離別傷苦樂的世間畫卷由此展開。

    這是張是非很久以後才領悟到的理論,儘管他之前也有所察覺,但是,當時的他身處於迷霧之中,自然無法參透其中之奧秘,這都是後話了,因為在那天,張是非看清燃西的容貌時,心中只有吃驚。

    要說張是非驚訝,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他見到這個妖怪的相貌後嚇了一跳而已,因為人啊,總是會被諸事表層的幻象所迷惑,然後按照自身內心的想法去看待事物,陷入一種自認為真實的假象之中。

    燃西便是如此了,張是非嚥了口吐沫,之前這個妖怪上半身一直被黑霧所籠罩,以至於他們根本無法看到它的容貌,但是從它的聲音來判斷,這燃西大概是一名年輕少女的外貌,誰讓它的聲音如同黃鶯一般的動聽呢,咋一聽就跟林志玲似的,所以張是非的心中,理所應當的就把它想像成了一個身材火辣相貌動人的蛇蠍美人兒。

    可是當這燃西被那常天慶破了法以後,張是非有幸一覽全貌,這一覽,心中頓時涼了個半截兒!

    這燃西確實算得上是個美女,當然了,如果時光能倒流個五六十年的話。

    只見那燃西跪在地上,不住的喘息著,它的皮膚,竟然好像枯樹皮一般的粗糙,而且,上面滿是褶皺,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個**十歲即將要行木就木的老太太!它的眼睛瞇著,由於皺紋太深的緣故,眉角鬆弛的皮膚都要擋住了眼睛,嘴唇下陷,很顯然是沒有了牙齒,臉上更是斑斑點點,出奇的醜陋。

    張是非心中大驚,原來這個燃西竟然是這幅德行,想到了這裡,他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娘了個腿的,你說你這把歲數了,為啥聲音卻那麼的年輕呢?

    就在張是非驚訝的時候,那燃西猛地大喝了一聲:「你們都給我轉過頭去!如果誰偷看,我要它的命!」

    很明顯,這句話是對他身後不遠處的那些高級卵妖們說的,卵妖們此時心中也儘是驚駭,殊不知母親一身的神通,竟然讓一個人類給破了法,燃西平時都沒有對它們露出的面目此時竟然公之於眾,幸好燃西此時背對著它們,以至於它們無法看見,此時聽到燃西大喝,它們慌忙盡數轉過了頭去,生怕被母親要了性命,要知道曾經老十隻是試探性的看了一眼,就被燃西扒了皮,現在如果一個不留神全看見了,那它們哪裡還有活路?

    那個光頭見大家都轉過了身,自己也便隨大流的轉了過去,同時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它的那個笑容彷彿就是在說著:你也有今天。

    卵妖初五在這次的決鬥中出奇的沉默,在它看見母親被破了法以後,心中頓時一陣愧疚,它低著頭,心裡面想著,如果母親不是因為生下了它們,恐怕那個人類縱使再強也難逃一死,現在母親的妖力,可能連以前的五成歐不到了吧。

    這可怎麼辦呢?

    張是非剛定了下心神,只見一旁的李蘭英便忍不住的感歎道:「姥姥的,還真是個老妖怪啊。」

    老妖怪,名副其實。

    崔先生和易欣星也看清了這燃西的全貌,崔先生沒有說什麼,也許他現在連說話都有些費勁了吧,畢竟請來常爺附身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而易欣星見那燃西的尊榮,臉上也極其驚訝,但是他沒說話,因為他感覺到,現在這個燃西雖然被破了妖法,可是它的妖氣還是十分的強大,換言之,他們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由於之前被那常天慶咬了一口,這燃西的脖頸之上不住的向外流著墨綠色的血液,只見它一邊喘息,一邊對著那崔先生惡狠狠的說道:「還給我,饒你不死!」

    崔先生見它談出條件,那崔先生便虛弱的說道:「你讓我把你塊兒太歲皮還給你,讓你再聚起妖法,你自己覺得可能麼?」

    什麼,太歲皮?

    張是非心中又是一愣,原來剛才常天慶咬斷的那塊兒玩意兒就是七寶之一的太歲皮?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他望見易欣星手裡正緊緊的攥著那個物件兒,也不知道為何,張是非在看到這塊兒物件兒的時候,心頭竟然湧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這玩意兒就是太歲皮?怎麼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呢?

    張是非望著易欣星手裡的那塊兒好像玉珮似的東西,怎麼看怎麼像是似曾相識,可是一時之間,卻又怎麼也想不出到底是在哪兒見到過的,正在他納悶兒的時候,忽然聽到李蘭英大聲喊道:「小心!」

    就在李蘭英的話傳到張是非的耳朵裡面時,一股妖氣從張是非的側面傳來,張是非心中大驚,原來是那燃西不願多說廢話,見那崔先生不願意交出太歲皮,便動了硬搶的念頭,它一個飛身就向張是非抓了過來。

    而張是非此時也不能多想,慌忙向前一撲躲過了這一擊,他只感覺到後背一身冰冷,彷彿血液都要被凍結成冰了一般。

    那燃西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的崔先生,崔先生和易欣星此時都沒有恢復,在燃西面前就如同砧板上的五花肉一樣,面對著廚子的屠刀,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幸好,還有李蘭英,這個胖子經過了一度入魔劫後,已經實力大增,再也不是當日的那個沒用的蠻力小胖,只見他當機立斷,將一身仙骨之力集中在雙手之上,即使的抓住了燃西的細腰,硬生生的將它制住,使它無法向前,一雙爪子停留在了崔先生的鼻子近前,驚出了崔先生和易欣星一身的冷汗。

    自己竟然能夠抓住它!這一幕,就連李蘭英自己都不相信!他自然是無法瞭解,也不知道自己入魔以後的妖氣到底增加了多少,而且這燃西之前與那常天慶搏鬥,太歲皮被奪,已經被廢了過半的妖氣,由於燃西沒有恢復體力便急於搶奪太歲皮,所以李蘭英這下意識的舉動,才能能在陰錯陽差之下將燃西攔截。

    易欣星見那燃西一擊未中,慌忙抱著崔先生向後跑去。

    燃西大怒,它立刻爆發出妖氣,震得那李蘭英兩臂生疼,李蘭英再也吃撐不住,這才放開了手,使那燃西恢復了自由,燃西恢復了行動之後,便要想再去追那崔先生和易欣星,可就在它剛邁出一步的時候,只感覺到耳後生風,原來是那張是非已經爬起了身,用盡了全力向它劈了一刀。

    現在燃西妖氣尚未復原,又失去了太歲皮,妖法被破的狀態之下,它實在不敢托大,只見它老態龍鍾的臉上露了一絲恐懼,於是慌忙躲閃,可是剛一側身,忽然感覺到妖氣無法凝固,顯然是傷的重了,最後,它拼盡了全力也沒有躲避掉這一刀。

    難飛唐刀看在了它的後背上,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四濺!

    一擊即中,張是非頓時心中大喜,心想著既然可以傷到它,那麼要殺死它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把這個老傢伙給辦了,那這次的事件自然也就會就此終結!到時候自己也會脫離這什麼四捨二劫的悲劇命運,既然是這樣,那還跟這個老幫子客氣什麼?此時不動刀,還等何時?

    於是乎,張是非便發起了狠來,強行聚起最後的仙骨之氣,凝結成了孔雀的形狀,然後同著自己的仙骨一起攻了上去,對著那燃西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亂砍,沒錯,亂砍,說白了,他根本就不會用刀,只能用以前打架時候輪鋼管兒的手段對著那燃西砍去。

    他本想著自己能夠將那燃西壓制住,哪料到燃西受了一刀之後,竟然凶性大發,本聚集困難的妖氣竟然又被逼了出來,只聽當幾聲脆響,張是非劈出的幾刀被它盡數接下,然後趁著張是非手臂發麻的時候,一拳打在了張是非的小腹之上,張是非哇的一聲,被打翻在地,燃西此時深知,如果不下死手的話,是無法快速解決戰鬥的,恢復了妖氣,它便不再猶豫,一抓抓向了那跪在地上的張是非,索性,李蘭英再次出手,替張是非擋下了這一擊。

    不過,那燃西的妖氣不得小視,李蘭英縱然用盡了全力,卻依舊無法完全抵擋,卡吧一聲,他的左腕兒登時脫臼,疼的他不住的大吼。

    但是,這也夠了,張是非即使身受重創,但依舊沒有鬆開手中唐刀,見李蘭英替他擋下了這一擊,並且為他爭取了寶貴的機會,張是非再也沒有猶豫,只見他強忍著疼痛,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抓著唐刀自下而上想那燃西挑了過去。

    燃西此時已經恢復了一些妖氣,但是他也明白現在太歲皮不在自己的手中,它不敢托大,於是便緊皺著眉毛向上跳起了老高,從而躲過了這一擊。

    他大爺的,又失手了,張是非咬著牙站起,卻發現自己此時竟然疼的無法直立,只能一隻手捂著小肚子,一隻手抓著唐刀支撐著身體。

    李蘭英此時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的左手手腕脫臼,瞬間就腫的跟個饅頭一樣,於是乎他不住的齜牙咧嘴,由於不敢碰觸左手,只能不住的顫抖著。

    而那燃西,此時藉著上跳的力量,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後,再次落在了自己之前作戰的方位,它此時的情況也不樂觀,因為大意,背後被開了一道口子,連同脖子上的傷痕,鮮血不住的往外流淌,它慌忙用妖氣止血,心中想到,現在想要在瞬間奪回太歲皮,估計是不可能了,因為那易欣星和崔先生已經跑出了老遠,且眼前還有兩個畜生擋道,還是盡快的恢復妖氣才是正理,等妖氣再恢復一兩成,這兩個毛頭小子根本就不足為據!

    所以它此時只能張開那已經沒有了牙齒的嘴巴,喘著粗氣,一點點的恢復著自己的體力以及妖氣,而張是非和李蘭英新傷加舊傷,此時也不敢以身犯險貿然攻上,生怕這燃西還有什麼鬼把戲,所以,他倆也趁此機會強運仙骨,爭取盡快恢復最佳狀態。

    就在這僵持不定的局勢之下,忽然,燃西只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母親,我幫你殺了這倆小子!」

    這是那個光頭老十的聲音!張是非和李蘭英只見到那些本應轉過身去的卵妖之中,忽然竄出了一個光頭,它飛速的向這邊趕來,見這光頭想上前助陣,張是非和李蘭英心中頓時暗自叫苦,心想著不帶這樣的吧!如果現在那些卵妖再攻上來的話,那麼他們一定會全軍覆沒,一點懸念都沒有。

    怎麼辦?即使現在周圍的氣溫十分的低,但是張是非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冒冷汗了,不能讓它們上來,可是用什麼方法能夠阻攔呢?時間不等人,來不及讓他多想,那初十已經跑到了燃西的身後,張是非一咬牙,心想著現在只能搬出規則了,希望這燃西還能講究一些,可是想到了這裡,張是非又苦笑了一下,娘的,這個老妖婆什麼時候講究過?如果它講究的話,我們早就贏了,還用費這閒工夫什麼命?

    沒辦法了,難道我們今天真的要掛在這裡了麼?

    張是非見事態緊急,也由不得多想了,可是就在他剛想開口的時候,只見那燃西頓時一陣大怒,鬆弛的眉毛似乎都立了起來,張是非這才看清楚了它的眼睛,是那麼的詭異,黑色的,純黑純黑,似乎它的眼白就是黑色的,而瞳孔,卻像是兩個黃豆一般,發出通紅通紅的光芒,只見那燃西大吼了一聲:「誰要你幫!給我滾!」

    真想不到,這燃西此時處於劣勢,竟然會喊出這種話,可能是它心高氣傲?不對,它應該是因為自己的面貌吧,這一點只有它自己知道,燃西說過,看過它的臉之人,全都得死,更何況是這曾經偷窺過自己相貌的孩子呢?

    其實這一點,張是非也挺奇怪的,他覺得,這燃西為什麼不讓自己的孩子見到自己這副模樣呢?誰都有老的一天啊,這也不算啥大事兒,為啥它竟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恐怕,現在也只有燃西自己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吧。

    剛才燃西已經說了,任何人不准轉頭,可是這卵妖老十竟然幹不遵從自己的命令,燃西此時本來就受了傷,見那卵妖十的妖氣接近,於是它勃然大怒,要不是它現在想要恢復妖氣,只怕這卵妖十已經身首異處了。

    那些轉過頭去的卵妖,此時都十分的驚訝,這個老十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不顧母親的命令擅自行動,可是,即使如此,它們也沒敢有什麼動作,生怕自己轉頭了的話,會和那光頭老十一樣的罪過。

    那初五很顯然也料不到這老十會如此大膽,它心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一項和他們格格不入的老十會如此的衝動,難道它是為了爭功麼?不對,它應該知道母親的脾氣,而且,它已經有了前車之鑒,按照它的脾氣秉性,應該不會做出如此的舉動,不是為了爭功,那是為了什麼呢?

    不好!

    忽然,一股不祥的預感出現在了那初五的心頭,以至於它再也不能鎮定,慌忙轉身想阻止這初十。

    果然,就在那燃西喊出讓老十滾的那句話以後,那老十並沒有乖乖的轉身迴避,只見它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不用我幫你?那好,我幫他們!」

    說話間,那老十竟忽然一腳狠狠的揣在了燃西的背後!

    它這一腳,用盡了全力,要知道這老十之前被燃西扒了一次皮,所以,它的妖身現型和平時的狀態沒有什麼不一樣,燃西只感覺到背後一陣的劇痛,這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孩子給陰了一道!

    雖然這老十的妖氣低微,即使全力也不及現在的張是非和李蘭英,可是燃西此時全無防備,外加上傷的不輕,這老十的一股妖氣讓它照單全收,只見燃西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幸好,它本事夠強,在受到攻擊的那一剎那,猛地爆發了妖氣,將那老十打出了老遠!

    那老十被震飛到了半空之中,很明顯也是傷的不輕,張是非和李蘭英以及那遠處的崔先生幾人,見到這一幕,無一不驚呆了,他們同時心想著:這,這是怎麼個情況兒?

    只見那老十撞到了一棵大樹上,然後勉強的站穩了,然後擦了擦嘴角鮮血,冷笑著說道:「嘿,你打我幹什麼啊,我早就知道你長這副德行了。」

    那燃西一口濁血吐在了地上,但是它依舊沒有回頭,只見它冷冷的說道:「是什麼,讓你有背叛我的勇氣?」

    就在燃西說出這話後,那初五已經高高的跳起,此時的它滿眼的殺氣,伸出了拳頭毫不猶豫的向那光頭老十打了過去。

    初五的妖氣,是高級卵妖之中最強的,這一拳那初十避無可避,如果擊中的話,定會將它打成一灘肉泥,可是那初十卻似乎並沒有想躲的意思,只見它冷笑了一下,任憑那初五的拳頭打來。

    可是,事態竟然就在這一秒之間再次發生了了戲劇化的一幕,只見那初五的拳頭即將要打中老十的時候,忽然,一隻極長的手臂從那老十的身旁憑地出現,那隻手看似柔若無骨,但是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這初五致命的一拳!

    「是誰?」那初五見自己這一拳竟然被擋了下來,便抽回了手臂,然後狠狠的說道:「出來!」

    卵妖老十笑了,只見它說道:「你問是什麼給了我勇氣?那我就告訴你吧。」

    那光頭老十說完這句話後,只見他背後樹叢之中,竟然竄出了一道黑影,那只極長的手臂正是這個傢伙的,只見它飄到了老十的身前,眾人這才看清楚了它的外貌。

    張是非見到這個傢伙,心中登時一陣狂跳……這不是十五那個損賊嗎?!它怎麼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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