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始料未及
天亮了,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沒有鳥叫聲的黎明開始了。
張是非的眼珠子都快要冒出火來,而那個叫做十一的卵妖見他沒敢動它,頓時再次變得十分囂張,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對著張是非說道:「對嘛,就該這樣,衝動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是不是?我說……」
張是非猛地回頭瞪了它一眼,由於這傢伙被張是非剛才的舉動給嚇怕了,頓時不敢言語,將後半句話硬生生的咽到了肚子裡面。
這個時候,崔先生開口了,只見他對那一直沒有表態的燃西說道:「你不覺得,這麼做的話,是自己亂了規矩麼?」
燃西一動未動,聽崔先生問它,便輕聲說道:「我之前定下什麼規矩了?」該死,崔先生咬了咬牙,心中頓時一陣懊惱,想起了昨夜裡,燃西一夥兒來的時候,也確實沒有說過不允許這種勾當,崔先生想到了這裡,便在心中暗罵道:崔作非啊崔作非,你平時還老說自己是聰明人,怎麼總幹這種糊塗事兒呢?
仔細想想,這些傢伙雖然有極高的智商,以及幾乎等同於人類的情感,但是它們卻還是妖怪,不是人,崔先生現在很後悔,因為這一次在三場決鬥之中,被這些卵妖的表面現象所迷惑,崔先生竟然下意識的把它們當成了人,而忽略了它們的妖性。
不對,這個不應該叫做妖性,這個是狡猾,現在事情鬧到了這一地步,李蘭英是救回來了,但是蔡寒冬卻又落入了它們的手中,雙方再次互相牽制,就像是一個怪圈兒一般,一時之間,就連崔先生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了。
他望著那地上傷的不輕的蔡寒冬,心裡面想著自己不是親眼見到他上的火車麼?他到底是怎麼被抓到的呢?崔先生哪裡知道,這蔡寒冬到底有多麼的倒霉。
我們把時間倒退到兩天之前,那天清晨,崔先生易欣星還有張是非因為怕這蔡寒冬留下來會有危險,所以便送他上了火車,從碾子山到哈爾濱,是一趟直達的列車,如果不晚點,六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所以眾人也便放下了心來。
可讓他們料想不到的是,就在這短短的六個小時裡面卻出了事端,車開了以後,蔡寒冬還是很擔心崔先生他們,所以一路上望著車窗外,心神不寧,心中掛牽著他們此行會不會平安,可雖然著急,但他沒有能力也幫不上忙,只能在內心之中祈禱他們三個吉人自有天相,卻不知自己已經落入了危險之中。
火車行駛了三個多小時,正到了大慶一代,大慶盛產石油,是一個比較發達的城市,所以上車的人很多,現在的火車就是這樣,由於人多,所以很多的人沒有座位,只能站著,蔡寒冬心地商量,看到有個抱著孩子的大姐上車沒座兒,便自覺的讓出了自己的座位,人群擁擠,好在他也不在乎。
儘管現在的時節已經入秋,但是氣溫依舊很高,車廂之中擠滿了人,由於列車高速行駛,所以風很大,靠窗戶的乘客是不願意將車窗完全拉起的,畢竟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不願意喝這個西北風,空氣不流通,車廂裡的電扇還不好使,就跟洗桑拿一樣,一個車廂能擠下二百多人,可想而知,大家都汗流浹背叫苦連天起來,蔡寒冬也不例外,他的t恤已經濕透,但他也不在乎這些,畢竟這都是些小事,而且他年輕,身體雖然瘦弱,但是這點熱還熬得住。
可是,他熬得住,不代表別人也就熬得住,車又行駛了一陣,忽然一旁有一個年邁的老頭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他的後背上,蔡寒冬心中頓時暗道了聲不好,慌忙將這個老頭兒攙扶起來,見他渾身虛汗,知道他是中暑了,於是他慌忙叫喊著列車員。
人實在太多了,列車員好不容易擠了進來,和蔡寒冬一起把這老頭帶到了沒人的車長室裡面,老頭依舊沒醒,列車上也沒有相關的藥物,這可如何是好?而那個列車員明顯是嫌麻煩,畢竟人太多,全是事兒,所以他就跟蔡寒冬說了一句,下一站停車的時候,你帶這老大爺上醫院吧。
說完丫就腳底抹油的溜走了,留下蔡寒冬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老頭在這,蔡寒冬望著那列車員的背影,心想著現在這世道也確實夠無情的了,剛才也是,見到有人暈倒,但是大家卻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似乎生怕惹來麻煩一樣,好在蔡寒冬善良,即使他也明白自己要盡快的回到哈爾濱躲起來,但是他深知因果的關係,認為自己遇到這老頭也是緣分,而且行善既是積德,自己又怎麼能夠看著這老頭不管?
所以,他便下定了決心,等到火車經過下一站,便帶這個老頭去醫院,他心裡想著,反正也不差這一點時間,畢竟光天化日的,也沒這麼湊巧自己會有什麼危險吧?
他錯了,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湊巧而言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必然,也都是事先定好的,大家都存活在命運的劇本之中,蔡寒冬怎麼也想不到,他的這一決定,竟然害苦了他,很久之後,他和張是非一行人喝酒聊起此事,李蘭英還笑話他,說他簡直就是唐三藏轉世,不管幹啥都被妖怪抓,而張是非歎了口氣,對著李蘭英說,你別說別人,你也這德行,他是唐僧轉世,那你就是八戒投胎了,別說,長的還挺連相兒。
不過,這都是後話,按照老規矩,後話要留著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說。
暫且說說這蔡寒冬當天的經歷,火車停下了,蔡寒冬自己一個人吃力的背起了那個老人走下了車,也沒人幫他,他就自己將那個老人背出了火車站,正要打車去醫院的時候,那個老人醒了,蔡寒冬見他醒了,便十分高興,然後對他說出了實情,然後問他要不要去醫院,那個老人搖了搖頭,說自己的家就在這裡,回家就行。
正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蔡寒冬見這老頭依舊十分的虛弱,便打了個車送他回家,這個老頭的家貌似挺遠的,車竟然開到了郊外,蔡寒冬這時還沒怎麼覺得奇怪,這老頭衣著樸素,住在農村也不稀奇,過了一會兒,那老頭說停車,蔡寒冬見車窗外的不遠處有幾排房屋,便想到可能這就是那老人的住址吧。
蔡寒冬見到了,便跟那老人告別,因為受了蔡寒冬的救命之恩,所以那個老人非常的激動,他便拉著蔡寒冬的手不放,十分感激的變了身。
變了身,沒錯,其實這個老傢伙就是那個竹竿男十一所變,在那晚,燃西派遣十一要告知崔先生一行人決鬥的地點,但是那十一爭功心切,想要暗算幾人,它本來根本就沒把這幾個人類當回事兒,哪料到被崔先生好一頓黑社會式的毒打,最後落荒而逃,可是它卻實在不想就這麼回去,因為它明白,縱使自己隱瞞自己吃虧這事兒不說,但是燃西也能知道,因為那個天殺的老十,它現在一定在看自己的笑話。
竹竿兒十一心想,被誰看不起都行,但是被那個禿頭嘲笑,確是它最大的恥辱,它不可能嚥下這口惡氣,所以它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它心裡想著,到底怎麼做,才能扳回自己的顏面,在不受恥辱的情況下還能得到母親的賞識呢?
有辦法,要說這十一雖然心胸狹窄目中無人,但是它確實有些頭腦,它發覺到,其實以那個人類(崔先生)的能力,在那些低級的卵妖進屋的時候他完全有機會一舉將它們殲滅,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為什麼會這樣?
只有一種可能,這也就是這個人的弱點,那就是,感情,沒有錯,他雖然看上去很是冷酷,但是內心卻優柔寡斷,縱使是不認識的人,他也不能任其自生自滅,所以才會不惜自己受傷,而先轉移那兩個人。
十一當時心中大喜,要知道這可是致命傷,不認識的人尚且如此,而如果用他的同伴來威脅的話,他一定會乖乖就範。
這真是天助我也,十一當晚沒有回山上,而是再次悄悄的潛入了城裡,經過了那晚的一個照面兒,這十一已經瞭解了他們這四個人各自的本事,其中有一個弱不禁風,簡直比普通的人更好對付,雖然不知道他們為啥要帶上他,但是這個人一定是他們之中最好抓的一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們上山決鬥一定不會帶上這個人,一定會把他藏到什麼地方,到時候,他的機會就來了。
果不其然,就在看到那三個人送最弱的那個小子上了火車的時候,躲在暗處的十一差一點兒沒笑出來,於是,他便動用了自己的一個能力,附在了一個老傢伙身上混入了火車,然後瞅準了機會來到了蔡寒冬的身後,由於車上的人太多,而燃西命令禁止它們在公開場合引起恐慌,所以這十一隻好裝暈來等待機會,一切都按照它的計劃進行著。
它在這個老傢伙的身上,暗中操控那個列車員,讓蔡寒冬下站下車,而蔡寒冬除了一隻眼睛能隨機看到因果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本事,他哪裡知道,這個老傢伙就是前不久才看到過的那只卵妖呢?
出租車上,蔡寒冬和那個司機見到這個老頭忽然一張嘴,竟然吐出個大活人來,頓時嚇得都要尿了褲子,特別是蔡寒冬,他只感覺到心臟劇烈的跳動,因為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昨天晚上在真心招待所房頂上的妖怪!
糟了!蔡寒冬大叫了一聲,而這個時候,那十一冷笑了一下,一拳就揍暈了那個不知所措的司機,隨後,他一把將蔡寒冬拽下了車。
之後的事情,似乎就很簡單了,要說這十一,是一個很變態以及心胸狹隘到不行的人,由於之前被崔先生好一頓羞辱,讓它實在沒有辦法嚥下這口氣,荒郊野外的,它就把則蔡寒冬拖到了樹林之中,將這股惡氣平白無故的撒在了蔡寒冬的身上,將蔡寒冬好一頓毆打,蔡寒冬畢竟**凡胎,哪裡禁得起這般的力道?所以他便暈了好幾次,那十一知道自己不能殺了他,因為他是籌碼,所以也沒下殺手,同時,它也明白,自己不能就這麼快的就回去,因為這次的決鬥一共分三場,按照雙方的能力來說,應該會撐到最後一場,這最後一場的較量才是最關鍵的,到時候等他們鬥到最後,自己再帶著這個籌碼回去,就能左右勝局,到時,母親一定欣喜,自己同樣也就能在那些兄弟面前風光一把。
它這個如意算盤打的很精明,事實上,事態也確實暗中它的意料所發展,在則兩天裡面,它一邊慢悠悠的趕路,一邊毆打這蔡寒冬解悶,只苦了這蔡寒冬,做個好事也能平白無故的蒙受這無妄之災。
那卵妖十一回過了神兒來,望著眼前憤怒的幾個人,剛才雖然驚險,但是事實證明,自己所想的果然是對的,他們現在根本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蔡寒冬望著眼前氣憤的幾個人,不由得留下了悔恨的淚水,他此時萬念俱焚,但是心中卻也不那麼害怕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累贅,反正已經這樣了,於是他嗚的喊叫著,示意三人不要管他,趕快動手或者逃跑。
他的嘴被塞著,三人自然不懂他的意思,張是非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一陣疼痛,娘的,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幫子雜碎!
崔先生不住的用指甲刺著自己的掌心,提醒著自己要冷靜,千萬別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他不住的深呼吸,終於冷靜了下來,聽到燃西剛才的話裡面有要不認賬的成分,崔先生便冷笑著回道:「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麼?其實我真挺搞不懂你們的,如果不想認賬的話,那還搞什麼狗屁規矩?當婊子還想立牌坊,都是你們的好唄?剛開始說好的,我們雙方都不能打擾他倆的決鬥,現在決鬥還沒完事兒,你為什麼要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崔先生說的,是實情,沒有一絲誇張的成分,那個燃西很明顯的也有點無法交代,不過,沒到五秒鐘的光景,它忽然笑了,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你說的很對,這確實是打擾到決鬥了,跟咱們之前所講的有些不符。」
知道了就好,崔先生冷哼了一聲,望著那燃西,他明白,這燃西雖然話是這樣講,但是它絕對還有什麼詭計在後面,用鼻子想想都知道,這個卵妖的頭頭,豈能就這樣輕易的認輸放棄?
只見那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咱們恩怨分明,公事公辦,你們的語言是這樣講的吧,我們這一邊確實有擾亂規則的,我不會徇私。」
恩?不徇私?這個妖怪的話是什麼意思?張是非愣住了,那卵妖十一也愣住了,只見它下意識的回頭望著燃西,臉上的表情儘是恐懼,它似乎發覺到了什麼,慌忙想要求饒,可是就在它剛剛開口的那一剎那,燃西忽然將右手一抬,一道強烈的妖氣頓時將那個卵妖十一籠罩了個解釋,那十一被燃西的妖氣覆蓋,頓時叫苦連天,它的呼喊聲不停的傳出,慘絕人寰。
不到十秒鐘的光景,那叫聲停止了,燃西又一抬手,將那股妖氣收回,在看這卵妖十一,已經化為了飛灰,一枚碩大的妖卵結晶出現在地上。
驚呆了,張是非見到這一幕,竟然也驚呆了,是的,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妖怪,為了佔據一個上風,竟然輕描淡寫間就殺了自己的孩子!
那一旁的幾個卵妖同時動容,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的都流露出了恐懼的神情,縱使那跟十一平時有過節的卵妖老十也是如此,它的臉上此時又解氣又害怕,這十一真是一個悲劇,縱使機關算盡,也沒有料到,母親竟然可以如此輕易的就要了它的性命。
這個燃西,雖然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妙齡的少女一般清脆,但是它的內心,到底有多凶殘?
只見燃西殺了十一以後,便歎了口氣,然後輕聲說道:「原諒母親吧,孩子,我們不能輸。」
說完後,它又對著崔先生說道:「現在,打擾這場決鬥的人已經死了,你還有什麼話說麼?」
崔先生沉默不語,他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冒出了一絲冷汗,這個對手,很顯然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了,它竟然為了一句話把自己的孩子幹掉,這股狠勁兒的動力到底是什麼?
那燃西見這崔先生沒言語,便笑了一下,然後又說道:「沒話了麼?好的,我們現在回到正題之上吧,按照我們方纔的約定,是到天亮之時,如果決鬥依舊分不出勝負,那就由我們另做決定,現在,你決定天亮了麼?」
崔先生緊皺著眉頭,沒有言語,因為,現在的的天際,朝霞已經血紅一片,朝霞的盡頭,那一抹陽光已經露出了頭角,天,在剛才就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