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漸漸模糊的意識
一定就是這玩意兒了!
張是非眉頭緊皺,越看那只孔雀越不順眼,並不是那孔雀的屁股上沒有幾根羽毛,而是它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氣讓張是非很不爽,張是非有印象,這氣分明就是之前那個胸大且陰險的卵妖小八身上所發出的氣息!原來就是它啊!張是非終於明白了,就是這玩意兒困住了李蘭英的心智,只要把它給做了,李蘭英差不多就會恢復正常了!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再也沒什麼顧慮,雖然他現在還不清楚,自己此時在那李蘭英的眼中完全就是一副怪物的樣貌,由於救人心切,張是非在確認了這只賊孔雀,雖然這麼說有點兒尷尬,但確實是這樣,現如今已經知道了這只賊孔雀就是罪魁禍首了,自己還等什麼?
張是非握緊了拳頭,不由分說便向那只孔雀撲了過去,可是那孔雀的動作卻十分的迅速,見張是非向他撲來,二話沒說,便撒腿跑開了,但是張是非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見那孔雀飛似的逃走,他也沒追,只是將右臂平伸左臂微弓,仙骨之氣環繞之間,就要射出它的看家絕活之「謝謝關照」。
可是,就在他要發出這二踢腳的第一發時,忽然腦袋後面傳來了一陣劇痛,嗡的一聲,張是非只感覺到眼前一片模糊,然後下意識的跌倒在地,原來,正是那李蘭英所為,李蘭英現在看上去已經完全沒有了心智,此時此刻的他腦子裡根本就把所見到的一切當成了真是的,要說這人啊,還真就是自私的動物,這種自私並非是我們尋常說的那種小心眼兒和摳門蝦,只是一種對於自己本能的保護形式。
而李蘭英此時估計是因為受了巨大的刺激,他的本能讓他不願意再去想起這件事,外加上心魔作祟,所以就把這段記憶選擇性的隱藏了,他的意識同樣同這段記憶一樣,被封在了內心的深處,終日存活在自己虛構的回憶之中,以至於無法自拔,落得自身變成一具卵妖的傀儡,不得不說,那個被易欣星轟爆了的卵妖小八,它的魔羊之吻確實是一種相當難纏的能力。
現在的李蘭英,就認定了那只孔雀就是張是非,而真正的張是非在他的心中卻只是一個想要殺他倆的怪物而已,所以,他就動手了,用盡了全力,一掌拍在了那張是非的後腦勺兒上,雖然他現在沒有仙骨之氣,可是就憑著怪力已經夠張是非喝一壺的了。
畢竟他現在是熊瞎子,讓熊瞎子拍一巴掌,沒死就算很命大了,幸好修行之後的張是非已經將魂魄修煉的十分強大,那梁韻兒給他起的外號當真沒有錯,蟑螂,張是非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當真就跟小強差不多。
只見他咬著牙,然後沖那李蘭英大聲的吼道:「你有病啊!能不能清醒一點兒?看清楚我是誰,我是來救你的!」
李蘭英自然是聽不懂這張是非講的是什麼,他所望見的,就是那個噁心的怪物吃了他一拳頭後竟然還沒有死,而且還回頭無限怨念也不知道對他吼著什麼,多半應該是罵街的話吧,李蘭英心裡面想到,現在情況緊急,他也顧不上太多,直接就跳起了身來,想一屁股把這個噁心的妖怪給坐死。
張是非自然不能挨這一下子,要知道這大熊屁股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好幾百斤,不被壓扁也會被壓吐血,所以,他慌忙來了個就地十八滾,閃開了這一屁股後,忍著頭痛爬起了身,現在的他也顧不上去管那魔種了,因為這個礙事兒的胖子還在,一定會從中阻攔,要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所以還是按以前的作風,先把他敲暈了再說吧!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握緊了拳頭向那李蘭英打去,李蘭英見這怪物反擊,也不顧上太多,竟然只撲了過來,就好像是之前兩人交手時一樣,各在揍向了各自的臉,張是非咬著牙喊道:「……的,快給我清醒過來吧!」
啪!張是非只感覺到左臉一陣劇痛……又是左臉,很明顯是被那李蘭英給打中了,不過劇痛之中,他的右手忽然一陣濕潤,這種感覺就像是用拳頭揍破了一個水氣球一樣,撲哧一聲,張是非頓時心中一涼!
該不會,這一拳把李蘭英的腦子給揍穿了吧!
不會吧,要是這樣的話,自己應該怎麼辦?張是非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由於那李蘭英的熊掌太大,剛才那一巴掌使他的視力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周圍的事物,他只能飛速的將手抽將回來,上手一摸,果然右手濕了一片,溫熱的液體隨著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
「老張!」只聽那李蘭英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
「怎,怎麼了?」張是非下意識的回到,於此同時,他慌忙揉了揉眼睛,視力終於恢復,但是眼前的景象,他卻根本無法相信。
受傷的,並不是那李蘭英,而是那種孔雀!
剛才張是非和李蘭英各自出拳的同時,那只孔雀竟然返了回來,然後幫著李蘭英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拳,它的肚子被張是非打出了一個大洞,血流如注。
張是非愣住了,自己剛才,沒有出多大的力氣啊?怎麼會這樣?
只見那隻大熊,抱著那「張是非」,嚎啕大哭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喊著:「老張!老張你可別嚇唬我啊!」
我嚇唬……張是非此時完全的亂了陣腳,他不清楚,那只魔種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要替李蘭英擋下這一拳呢?難道,它不是魔種?
不,張是非很快的否認了這一點,因為,那只孔雀的身上雖然被穿了個大窟窿,血不停的往外冒,但是它身上的妖氣,卻絲毫沒有減弱,這根本就不是要掛的跡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有意味著什麼呢?
陷阱!張是非的冷汗瞬間的滑落,這是陷阱!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他慌忙開口對著那李蘭英說道:「老李,別信他,這都是假的!」
那隻大熊嚎啕大哭著,不停的呼喊著張是非的名字,他越是這樣,張是非心中越是焦急,而就在這時,張是非忽然眼前一黑,四周的景象全都消失了,什麼都看不見,又恢復成了他最開始來到這裡的樣子。
張是非霎時間心中萬念俱焚,他心裡面想著,不會這樣就完了吧!如果這樣就醒了的話,那可改如何是好?
幸好,他沒有醒過來,他此時的魂魄,依舊在那李蘭英的內心深處,就在張是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四周又亮了起來。
這光亮來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張是非沒有準備,眼前一陣刺痛,好久才緩了過來,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四周的景像已經不再是那瀛洲的竹林,竟然再次的改變了。
這一次的環境,張是非依舊很是眼熟,因為,這裡就是他的大學,是他釣了三年魚的地方!
而眼前的李蘭英,已經從那大熊變成了人,只不過,現在的他看起來更糟了,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個人,滿身是傷,似乎是剛經歷了一場打鬥一般,李蘭英的身上同樣帶著傷,只見他坐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個人,那個人張是非熟悉的不得了,因為,那就是他自己。
張是非見到自己躺在李蘭英的懷中,雖然有點彆扭,但是確實如此,只不過,李蘭英懷中的那個張是非面容慘白,就像是張白紙一樣,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烏青,胸口處還插著一把刀,鮮血流了一身,眼看是已經掛掉了的樣子。
這一次,張是非並沒有很吃驚,因為經過了剛才那一個照面兒,他已經大概的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兒了,都是那個魔種搞的鬼,所以,他沒有說話,只是起身悄悄的來到了湖邊,他看了一眼湖面上自己的倒影,頓時苦笑了一下,果然,自己現在的相貌,已經變了個人,一臉的痞子相,一看就不是啥好餅。
他大爺的,張是非歎了口氣,心想著我這是造什麼孽啊,那個魔種到底想要幹什麼?想到了這裡,他轉頭看了看李蘭英,只見李蘭英的臉上滿是淚痕和血污,他雙目之中也儘是恐懼和懊悔的神情,嘴巴半張,望著懷中好像已經死去的「張是非」,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自然不是我了,張是非歎了口氣,因為那個死屍的身上他依舊能夠感應得到妖氣,沒跑了,它是妖卵變的。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能做些什麼呢?張是非想了一陣後,還是沒有控制住,他輕輕的走到了李蘭英的背後,一時間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對這李蘭英說些什麼,但是他卻明白,現在不是什麼都不做的時候,因為,雖然他們現在很消停,但是在現實世界之中,兩人依舊對持著,這場決鬥,左右了太多的東西,他不能輸,也不能放任著李蘭英一直這樣下去。
於是,張是非便鼓足了勇氣,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李蘭英的肩膀,李蘭英茫然的回頭,張是非見到他這副表情,心中出奇的難受,但是他卻依舊擠出了一絲笑容,對著李蘭英輕輕的講道:「老李,都過去了,我是來帶你走的。」
李蘭英沒有動,還是那樣呆呆的望著他,那眼神,似乎就像是在看空氣一般,張是非只好又說道:「我求求你了老李,我是張是非,你懷裡那個根本就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突生事變,只見那李蘭英的空洞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暴怒!好像是要吃人一般,一股劇烈的殺意傳來,張是非頓時愣了一下,只見那李蘭英飛速的從懷中那假張是非的身上拔出了那把短刀,反握著向張是非的喉嚨上刺來!
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動手了呢?幸好張是非躲的及時,要不然這一刀已經把張是非的咽喉捅穿了,張是非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站穩,並大聲的叫道:「老李!你能不能清醒一點,我求求你了!」
他這話,聽到那李蘭英的耳朵裡面,就跟火上澆油一般,李蘭英腦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只見他抓著匕首就衝了過來,對著張是非一頓猛刺,一邊刺一邊嚎叫著:「你殺了老張!我要你的命!」
冤枉死了,張是非感覺自己都快瘋了,要知道他自己怎麼殺自己啊?自殺?別開玩笑了,這分明就是那個死屍魔種搞的鬼,可是李蘭英卻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任憑張是非說什麼都沒有用,現在的他,心中可能只有一個信念吧,那就是要將眼前這個「殺人兇手」碎屍萬段,哪怕是同歸於盡也好。
殘殺我兄弟者,比殺之,見那李蘭英失去了理智,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用刀向他刺來,張是非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終於明白了李蘭英為什麼會失控,原來是這個樣子,可越是這樣,張是非就越不忍心還手。
這可如何是好?
張是非一邊躲閃著李蘭英的刀子,一邊對著他不停的喊著他被騙了,其實根本沒這回事,可是李蘭英就是聽不進去,到最後,張是非真的沒有辦法了,此時的他終於明白了,入魔易修善難這句話的意義。
成了魔以後,往往就會被蒙蔽住雙眼,聽不進別人的勸阻,只會按照著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就好像現在的李蘭英,他不正是這樣麼?他已經認為張是非死了,而且還是眼前的「這傢伙」殺的,所以他要為張是非報仇,雖然他可能也知道,把眼前的這傢伙幹掉也無法讓張是非復活,但是他卻依舊要這樣做,不這樣做的話,他的心一定會更加的難受。
張是非歎了口氣,心想著,看來,那老分頭的故事並沒有他說的那樣簡單,真不清楚那個叫做韓友的道士是用什麼方法救自己的朋友出魔道的,這當真是太難了。
就在張是非分神之際,忽然他有臉一陣刺痛,原來是被拉李蘭英手中之刀所劃傷,張是非心中一驚,心想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是他迅速伸出一隻手,抓住了那李蘭英的另一條胳膊,他現在的動作早已超乎常人,跟本不是這沒有仙骨在身的李蘭英能比的了的,只見他一個側身,轉到了李蘭英的身後,然後將另一隻手按在李蘭英的後背之上,擰著他的胳膊硬生生的把他給制服,李蘭英單手受制,身體動彈不得。
張是非不忍心傷他,由於現在還沒有別的辦法,雖然希望渺茫,但是張是非只能期望用自己的話點醒這李蘭英,於是他便再次的張口說道:「老李!你好好想想,我……厄!」
只聽卡吧一聲!張是非以為,別住了那李蘭英的一隻手就能將他制服,但是,他卻錯了,已經幾近瘋狂的李蘭英,為了給「張是非」報仇,根本就不在乎一隻手!
只見他咬著牙,猛地發力,被張是非抓著的那隻手頓時脫臼,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張是非心中一驚,只見李蘭英已經順勢轉過了身,他的面容因為疼痛已經幾近扭曲,但是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停滯,一刀就紮在了張是非的胸口之上。
張是非沒有防備,外加上見李蘭英竟然不顧一切,也確實嚇傻了,等他回過了神兒來,只感覺到心口一涼,那把刀子已經深深的插了進來。
刺痛,伴隨著不甘和鮮血一起湧出,張是非只見那李蘭英惡狠狠的說道:「你認為,和老張的命比起來,一隻手又算得了什麼?啊!?」
張是非胸口泛來一陣劇痛,同時他倒在了地上,望著那李蘭英,卻怎麼也恨不起來,相反的,聽到李蘭英說出這話,他竟然有些想哭。
難道,我真的就注定只是一個失敗者了麼?張是非想起了昨晚那個老分頭的話,如果失敗的話,就會徹底的死亡,徹底的死亡就是魂飛魄散吧。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意識再次開始模糊了起來,魂飛魄散,自己就這樣魂飛魄散了麼?說實在的……好不甘心啊……
意識已經開始斷斷續續,張是非倒在地上,望著那天,儘管是假的,可是卻依舊出奇的藍,李蘭英跪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在說什麼,因為張是非已經聽不清了,張是非的眼淚流了下來,難道,我真的連兄弟就救不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