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沒有辦法的辦法
李蘭英。
張是非此刻,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著了魔道以後消失了很多天的他,現在竟然出現在了那初三的身後!
望著那李蘭英滿臉茫然的現出了身形,張是非只感到眼圈一陣濕潤,然後大聲的叫道:「老李!你怎麼樣?!」
李蘭英轉頭望著張是非,在夜幕之下,他那雙眼睛空洞而無神,但是他的聲音,卻出奇的清澈,只見他的上下唇浮動,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很好,好的不得了,我走不動了,你帶我走吧。」
看來他恢復神智了,張是非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心中大喜,然後下意識的就向前邁了一步,想殺掉這個初三以後再把李蘭英帶走,可是,他只感覺到右臂一陣冰冷,回頭望去,原來是那崔先生拉住了他。
張是非有些焦急的說道:「你幹什麼啊分頭,現在多好的機會,殺掉這個臭娘們兒,然後咱們就可以把老李救出來了!」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沉聲說道:「別著急,這裡面有古怪。」
古怪?有什麼古怪?張是非聽崔先生這麼一說,便有些納悶兒,而就在這時候,崔先生對著那初三說道:「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什麼意思?張是非愣了一下,他看了看那卵妖初三,只見它此時的臉上滿是壞笑,又望了望那李蘭英的臉,確是毫無感情,這才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玄妙。
想明白了的同時,張是非心中的怒火再次爆發,只見他指著那初三罵道:「你他嗎的到底想怎樣!」
沒錯,他現在發現,其實這李胖子根本就沒有恢復神智,他只是被這初三給操縱了,就像是之前初三控制他和易欣星的語言一樣,張是非怒了,他真的怒了,初三剛才讓他自己罵自己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的生氣,但是,它竟然操縱自己的好朋友,這個,他當真是不能忍。
那初三嬌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哪兒敢怎麼樣啊,只是想活命而已,怎麼樣,現在咱們談談條件吧。」
崔先生又點著了一根煙,他示意張是非先別說話,因為,憤怒雖然能帶來力量,但是在某些場合光是憤怒卻解決不什麼問題,所以,崔先生便搶先對著初三說道:「你想活命,很簡單,留下你後面這小子,然後快滾吧。」
卵妖初三冷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這可不行啊。」
「那你想怎樣!」張是非罵道。
聽張是非叫嚷,初三也沒有氣惱,只是抬起了右臂,勾了勾小手指,它身後的李蘭英便一字一句的說道:「把卵精丟過來吧,寶貝。」
「不可能!」張是非咬牙切齒的說道,也許是那初三早就料到了他會這麼說,便裝模作樣的輕歎了一聲,然後歪了歪頭,它身後的李蘭英嗖的一下就到了它的身前,初三將自己的手輕輕的搭在了那李蘭英的脖子上,並躲在了他的身後,然後冷笑著對三人說道:「現在,可能了麼?」
「你!」張是非見這個卵妖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心中氣氛的同時,一時之間竟然也說不出什麼話來,雖然,他現在對自己很有自信,但是,他卻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如果一個不留神的話,造成的後果,將會極其嚴重。
張是非正好跟李蘭英面對面,他二人就如此的對望著,昔日的無話不說的好兄弟,此時的境地竟是截然不同,張是非心中一陣莫名的悲楚。以至於一時之間他當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最後,還是崔先生開口了,他歎了口氣,然後輕聲的對著張是非說道:「把你手裡那玩意兒給它吧。」
張是非轉頭望著崔先生,崔先生對著他點了點頭,張是非這才悄悄的擦了下眼睛,然後將手裡那初四的妖卵結晶丟了過去,被操縱的李蘭英一把將其接住,這時,初三咯的笑了起來,張是非現在見這初三就不恨別人,外加上心中抑制不住的怒火,他大聲的對著那初三喝道:「現在你滿意了麼?!滾!」
「哎呦呦。」那初三冷哼了一聲,然後躲在李蘭英的背後說道:「我說笑帥哥,你現在又能正常說話了是不是,對我這麼凶,就不怕我一失手,殺了這個小胖子?」
張是非惡狠狠的說道:「你動下手試試,如果他有什麼意外的話,我保證你生不如死!」
見張是非發了狠話,那初三又哼了一聲,但是,它卻沒敢造次,畢竟它也不傻,它明白,現在手中的這個人類,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說歸說,但是它不敢動手,這威脅太過了會起反效果的道理它是懂的,不過,被這個人類如此的輕視,它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生氣,這個面子不能這麼丟了,想到了這裡,它便對著張是非冷笑道:「哈,我想,要生不如死的是你吧,決鬥已經過去了兩場,明天就剩下你自己了是不是?」
張是非不敢看那李蘭英的表情,只好低下了頭然後咬著牙說道:「如果明天你上場,我保準會撕碎你。」
「當然不是我了。」初三冷笑道:「小帥哥,我奉勸你還是早點的認輸算了。」
「為什麼?」張是非冷冷的說道。
那初三聽他這麼說,竟然又露出了身體,只不過,它的手依舊掐在李蘭英的脖子上,而失去了神志的李蘭英完全就像是一個傀儡樣的任它擺佈,一點的反應都沒有,張是非只見那初三的眼神中滿是戲謔,它張開了小嘴,然後一字一句的對著張是非說道:「因為呀,明天你的對手就是你的好朋友哦?」
什麼?這句話聽到了張是非的耳朵裡面,他頓時感覺自己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我明天的的對手是李蘭英?不,不,這不可能!
張是非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瞪著眼睛,望著那滿臉陰笑的初三,竟然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這不會是真的吧,張是非的冷汗刷刷的只掉,和胖子決鬥,這種事情,他真的可以麼?不,他望著那目光呆滯的李蘭英,心中滿是酸楚,自己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呢?!
老天爺,你不能這樣的折磨我吧!張是非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一般,這確實是最壞的結果了,沒想到,自己明天決鬥的對手,竟然就是自己最好的哥們兒。
而崔先生,卻沒有過多的驚訝,他只是皺了皺眉頭,便恢復了平時的神采,他望著此時正在渾身顫抖的張是非,就明白了他即將要做什麼,於是,他便向前邁了一步。
就在這時,只見張是非好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的大聲嘶吼道:「不!這不是真的!」
一聲喊罷,張是非便再也忍不住,發瘋了似的向那初三衝了過去,他此時腦子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去解決掉這初三,然後帶走李蘭英。
要說這人急了,做出的事情真就有些不可理喻,張是非現在實在是沒辦法了,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幸好,崔先生早就料到了他會如此衝動,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張是非的肩膀,黑蛇仙骨發動,將那張是非捆了個結實,接著崔先生抓住了他向後一甩,易欣星將他穩穩的接住,張是非此時已經快要崩潰,頓時大吵大鬧,不過,崔先生和易欣星都沒有理他。
易欣星一邊摀住了張是非的嘴,一邊在心裡想道,要說這老崔之所以能料到張是非會衝過去,多半是從他自己的角度去想的吧,之前他就說過張是非跟他挺像。
試想一下,如果易欣星也落得如此境地,恐怕崔先生也會失去理智的,雖然他明白,這不明智,但是對與這種狀態下的人來說,明智不明智,已經不重要了。
崔先生看了一眼那李蘭英,又看了一眼初三,那初三見到張是非如此痛苦,似乎非常的爽快,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由此可以看出它的性格,崔先生沉默了一下後,便對著它說道:「即使明天是它倆決鬥,但是決鬥也有規矩,你怎麼這麼肯定我們會輸呢?」
「我當然肯定了!」那初三哈大笑道:「因為明天的決鬥,就只有一條規矩,那就是打到對方服輸活死亡為止,也就是說,這是一場真正的決鬥,明白了麼?」
崔先生沉默了,張是非聽到了這番話後,更感覺到天旋地轉,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那初三見它們都沒話了,心中頓時覺得一陣解氣,見現在時候不早,而且現在初四的妖卵結晶已經到手,所以,它也不敢再做耽擱,便十分囂張的對著崔先生說道:「你們最好是做好覺悟,要不然的話,就好好享受這最後一天吧,明天過後,就沒有太平的日子了。」
說罷,它便一轉身,趴到了李蘭英的後背之上,李蘭英就好像是機械一般的轉身,然後快速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山腳之下,樹林之前,又恢復了安靜,三人都沒有說話,只能聽見張是非哪粗重的喘息聲,易欣星只感覺到自己捂在張是非嘴上的手一陣濕潤,他剛開始還以為那是張是非的口水,但是他低頭一看,卻發現不是。
張是非應該是哭了。
見他這樣,易欣星心裡也挺不舒服的,不是,他便放開了張是非,張是非被黑蛇仙骨所俘,拳腳施展不開,動彈不得,崔先生收回了黑蛇之氣以後,他只感覺到渾身一陣無力,接而眼前一花,然後就倒在了地上。
暈了過去,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幸福吧,起碼不用再想那些殘酷的事情。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夜裡十點了。
他睜開了眼睛,卻還是一片黑暗,這該死的天氣,為什麼是烏雲蓋頂?張是非身心疲憊,他掙扎著做起了身,發現自己的身上披著崔先生的衣服,而崔先生和易欣星倆人正圍著那小藍燈,似乎各自再想事情,一言不發。
張是非現在也不想說話,真的,如果是以前的他,現在早就逃的遠遠的了,逃避是因為不想受到傷害,可是現在的他明白,逃避所帶來的,只會是越來越多的傷害。
即使不想,但是現在也不是發愣的時候,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中百味混雜,但即使如此,他也艱難的開口對著那崔先生低聲說道:「分頭……」
崔先生見他醒了,便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不用說了,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張是非擦了擦眼睛,然後對著他說道:「明天……」
崔先生又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我知道。」
張是非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膝之中,然後用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竟然哽咽了起來,他斷斷續續的對著崔先生說道:「我不能跟老李決鬥,我……我下不了手。」
崔先生抽了一口煙,然後又說道:「我知道。」
「那。」張是非抬起了頭,對著崔先生好似求助一般的問道:「我該怎麼辦?你有沒有辦法?」
現在的張是非,當真是一點轍都沒有了,真的,他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李蘭英已經成了魔道,又受那些卵妖的控制,早已失去了理智,明日一戰,讓他認輸是自然不可能了,擺在張是非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認輸,而另一條,就是和那李蘭英血戰到底,互相廝殺,最後……
張是非不敢想最後,對他來說,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實在是太過於殘酷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崔先生了,畢竟在他的心中,這崔先生是萬能的,以前無論發生多麼嚴重的事情,他總是可以為張是非指出明路,所以,他只能希望這崔先生這次依舊如此了。
哪成想他說完此話後,那崔先生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張是非的心徹底的涼了,就是因為這三個字,他慌忙對著崔先生說道:「為什麼?你不是萬能的麼?為什麼你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崔先生低下了頭,然後對他說道:「成魔易,行善難,這是天道,小李現在魔性一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張是非只感覺到心中一酸,嗓子眼兒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然後,就哭了出來,他真的要絕望了。
崔先生和易欣星都沒有勸他,因為他們明白,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的,過了好一陣,只見那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談道:「你也別哭了,其實,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什麼意料之中?」張是非抬起了頭,他的眼睛已經紅腫,滿是血絲,只見他對著崔先生叫道:「為什麼啊,為什麼這就是意料之中?為什麼我和胖子死戰會是意料之中?這到底是為什麼?」
崔先生和易欣星對視了一眼後,便喃喃的說道:「我之前不是說過了麼,這一切,其實都是命運在搞鬼,包括前一場比賽,這一場比賽,以及,下一場比賽。」
「又是命運!」張是非此時只感到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憤怒,於是他跳起了身,對著崔先生喊道:「又是這什麼狗屁命運?為什麼命運會如此的作弄我?這是為什麼?」
張是非講到這裡,頓時感到一陣氣悶,於是他便仰頭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放聲嘶吼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啊!」
空山,樹林,張是非的悲鳴產生了回音,在蒼茫的夜色之中久久不能平靜,他喊完以後,又感到一陣無力,便跌坐在了地上。
而崔先生見張是非這副模樣後,則丟掉了煙頭,用腳起身用腳剁滅以後,便似乎有些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別放棄,我說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我不知道,並不代表著一定沒有辦法。」
什麼?張是非抬起了頭,望著那崔先生,只見崔先生用手抹了把臉,然後對著易欣星問道:「老易,今天幾號?」
易欣星眨了眨眼睛,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十四號吧,怎麼了?」
崔先生歎了口氣,然後起身抓亂了自己的頭髮,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的對著易欣星說道:「怎麼了,你說怎麼了,感覺抄傢伙,準備開工了!」
開工?開什麼工啊?易欣星和張是非同時一愣,但是崔先生說出剛才那番話以後,便已經將自己的旅行包翻轉過來,嘩啦將裡面的事物盡數倒出,他一邊翻著那堆東西,一邊對著易欣星說道:「老易,快點兒,一邊幹活我一邊跟你解釋,把你那煮方便麵的缸子給小張。」
易欣星見崔先生這樣,雖然還是有些搞不懂怎麼回事兒,但是也照著做了,然後也將自己的背包倒空,從裡面拿出了之前的缸子遞給了張是非,只見崔先生從一個塑料袋兒裡面翻出了一把乾草似的東西丟了過來,張是非接住,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這是什麼啊?」
崔先生繼續翻著東西,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這是艾蒿,你別問了,如果想要救胖子的話就聽我的,現在趕快去之前的那河邊等我們,把艾蒿放進這個缸子裡面,然後泡入河水,去吧。」
「什麼?」張是非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見他喃喃的對著崔先生說道:「你說你能救老李?」
「少廢話!」崔先生沒有回頭的甩了一句:「趕快給我去!」
張是非頓時渾身一哆嗦,一股希望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雖然他搞不懂這崔先生到底要做什麼,但是,總算有了個期盼,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也不再廢話,他慌忙閉上了眼睛一個轉身就變成了孔雀,然後抓住了兩樣事物,二話不說的就向著那河的方向飛了過去。
夜還在繼續,風變強了,終於刮走了雲彩,露出了一大截兒已經很遠了的月亮,月光灑下,蛇洞山的夜晚漸漸有了光亮,距離最後一場的決鬥,還有不到二十四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