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魔羊之吻(一)
俗話說得好,不懼豆大滂沱雨,就怕平地起邪風,張是非嚥了口吐沫,他大爺的,這風怎麼越來越大了呢?
眼見著那小八一揮手,那一糰子樹葉兒就跟不要錢一般向老易飛了過去,張是非心裡明白,那樹葉兒無疑跟片兒刀差不多,成百上千片葉子如同暴雨梨花一般的向易欣星激射而出,但是那老易卻沒有躲,只見他猛然高喊了一聲:「臨臨臨!」
彭!張是非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那易欣星喊出這番話以後,週身上下竟然散發出了一股猛烈的「氣」!這股氣不同於妖氣,張是非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情況,不由得傻了眼,那「氣」太強大了,甚至連肉眼都看得見,張是非轉頭望了一眼李蘭英,發現胖子此時也跟他一樣的驚訝,只不過胖子今晚似乎受的打擊太多了,以至於面部表情僵硬,還跟剛才似的,張著個大嘴一直沒合上,這個平時被他倆無視被崔先生欺負的倒霉蛋兒,此刻竟然如同少林寺十八銅人一般,他的肌肉迅速膨脹,週身上下被一股淡淡的黃光籠罩,面對那些飛射而來的樹葉兒躲都沒有躲,愣是硬生生的照單全收了!
那些樹葉兒紮在他的身上,發出了「噹」連續的聲響,就好像是刀子飛到了鐵塊上的聲音一般,其餘的樹葉都扎到了地上,硬生生的穿透了泥土,不見了蹤影。
張是非望著那易欣星,忽然有了些想哭的衝動,他望了望那個殘疾人老易,又望了望李蘭英和自己,心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大爺的,這到底誰是妖怪啊?
張是非自然是不明白這老易為什麼變得這般的強,我們現在來解釋一下易欣星的這一招,之前已經講過了,老易是精通奇門遁甲之人,奇門遁甲的意義不單指的只是佈陣造物,除此之外當然還有其攻擊的手段。
相傳精通奇門之術著,可以憑藉著開啟「天」、「地」、「人」、三遁來增強力量,之前老易對妖怪十五的時候,所開的那一遁便是「地遁」,開啟之後週身變硬,抗擊打能力變強,但要知道這小八和十五可不是一個等級的,面對著小八那鋪天蓋地的攻擊,老易只好將三遁全部打開,引發出空前強大的力量,這是奇門術中的高等法術,有一個名號,名為「三遁納身」之術。
世間萬物是由「氣」組成的,而奇門之術也是通過某種手段聚氣與己用,從而開遁達到超人的力量,而這招「三遁納身」便是老易變身為超人的籌碼了。
只不過,這「超人」卻不是那麼好當的,三遁納身對身體的負荷太大,以現在老易的修為來說,持續五分鐘時間便已經是極限了。
書歸正傳,那些如同刀片般鋒利的樹葉兒並沒有對易欣星造成傷害,打在他身上只是留下了淡淡的劃痕,就好像是用指甲撓出來的一般。
那小八落在了地上,表情十分的驚訝,可能它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會如此的強大吧。
易欣星自然不會給它喘息和驚訝的機會,他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眉頭一皺,便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向那小八衝了過去,他這步子邁的夠大的,三兩步衝到了那小八近前,起身抬起右腳一擊飛腿直接就招呼了上去。
老易現在的狀態那可真是「香惜玉拋腦後,辣手摧花喪門前」,那小八見他來勢洶洶,也顧不上說一些沒營養的廢話了,它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會留手的,而躲也躲不過,於是只好冷喝了一聲抬起胳膊硬生生的擋下了這一腳。
兩人**相碰,竟然就跟演電影似的,登時發出了一聲悶響,那易欣星見招式沒奏效,也不驚訝,就在一瞬間他忽然變招,只見他左腳點地,舉起了兩隻手左手抓右手擺出了一個曾經風靡八零年代無數少男少女,年少喪母長大宰師父之冰河的成名絕學「曙光女神之寬恕」的架勢,映著慣性狠狠的向那妖怪小八的天靈蓋砸去。
「走你!」易欣星大喊了一聲,一擊未過一擊又起,那小八心中頓時覺得有些招架不住,要知道老易這假肢純鋼打造,外面包著一層金黃的「氣」還沒打到小八便決定額頭有些疼痛,這一擊下來,哪兒還有活路?腦漿子不被砸出來都算輕的。
要說這小八確實很高級,不像是尋常的卵妖腦袋就一根筋,它知道這招不好接,將妖力集中於兩腿之上,也不知道為何,它的妖力竟然可以化成風,只見他猛然的向後一躍,便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那一拳貼著它的腦門兒砸空了,但是它卻不知道,那易欣星的攻擊還完全沒有結束,這一拳打空,正是他殺招的前奏。
太猛了!此時易欣星在他心中的地位悄然變化,身為一個「人」,這超強的戰鬥力讓張是非不得不佩服,張是非在心中讚歎老易威猛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也有些愧疚,自己什麼時候能像這般的強大呢?
一腦袋把那小八撞倒之後,那老易穩了一下身形,然後想要乘勝追擊,便順勢又是一撲,而那小八剛才挨了一下,現在呼吸還沒有順暢,它似乎不怎麼擅長這種近身的搏鬥,如今傷的不輕,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望著那如狼似虎的易欣星再次撲將過來,他只好捂著胸口搶運妖力,直接飛了起來。
「想跑!?」老易不是傻子,見那小八已經越到了半空之中,易欣星自然明白這妖怪要上天是想幹什麼,還不是想拉遠距離遠程阻擊他?試問老易能任由他上天麼?只見他猛然雙腳蹬地,蹦起了老高,伸出了左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小八的腳踝,然後大喝了一聲:「給我死下來!」
那小八真的愣住了,這個人類竟然敢用手抓它的腳?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在空中直接發招爆了他的頭麼?可悲劇的是,這易欣星還真就不怕,而且他也沒有給那小八任何的機會,只見他大吼了一聲的同時,左手猛然的發力,硬生生的將這小八給拽了下來,老易抓著小八的腳踝猛然的向前一掄,只聽見一聲慘叫,那妖卵小八的臉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聲悶響過後,那小八趴在了地上便沒了動靜。
老易贏了!張是非和李蘭英心中大喜,想不到這什麼十二卵妖也不過爾爾嘛,完全就是花架子,除了會吹點兒風扔點草棍樹葉兒啥的之外,在那易欣星面前,簡直弱的驚人。
不過那易欣星卻沒有過多喜悅的表情,相反的,他望著那趴在地上一副狗啃泥模樣一動不動的小八,心中沒緣由的浮現出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太容易了,確實,他心裡也覺得,這十二卵妖難道真的會這般的弱麼?
同一時間,蛇洞山頂。
「嗎的,真不明白為什麼,老婆子這麼偏愛那老八!」
黑夜之中,兩個男子站在山頂,皓月當空,映得滿山光亮,喊話的這位是個禿頭,帶著一隻耳環滿臉的煞氣,正是十二卵妖中的「老十」。
而另一個則是個瓜子臉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黑袍,留著一撮小鬍子,眼睛小小的,耳朵卻大大的,就跟那年畫兒之中的劉備一般,他雙手放於背後,站在一塊兒石頭上,遙望著遠處的天際。
那中年人見老十似乎很不滿,他便笑了一下,對那老十說道:「雞仔,怎麼還在生氣呢?母親不已經告訴你了麼,現在大家離不開你的本領,你是我們的眼睛,不是不給你機會表現啊。」
這「雞仔」只怕就是那禿頭的外號了吧,想不到他這樣一個肌肉男竟然會有這種雅稱,它見中年人勸自己,便歎了口氣,然後說道:「鼠哥,你是大哥,我有什麼話自然不會瞞著你,不是我挑理,妖怪只能怪咱們的性格,其實你也知道,當天母親話雖然是那麼說,但是她言下之意卻並不是這樣簡單。」
「額?那你說母親是什麼意思呢?」那被稱作「鼠哥」的中年人坐在了一塊兒石頭上,對著那被稱作「雞仔」的光頭老十笑了一下,然後問道。
那老十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鼠哥說道:「你難道還沒發覺麼,母親這是在堤防我們!它不讓我們下山,是怕我們也會叛變……」
「不許胡說!」那鼠哥慌忙對那老十示意叫他不要再說下去,但是那老十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講道:「怎麼是胡說?其實你心裡也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吧?」
老十說到此處,頓了一下,便接著說道:「我記得十五叛變之前,你曾經見過它,其實那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們一族互相吞噬會增強力量對不對?你瞞的了別人,可卻瞞不過我這雙眼睛。」
那鼠哥聽它這麼說,便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後,它說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我想要說的是,事情並非是你想的那樣。」
那老十笑了,他雙手交叉於胸前,然後對那鼠哥冷冷的說道:「為什麼不是?你當天不殺十五,難道就是因為仁慈麼?笑話,我們兄弟什麼性格都有,可哪兒有「仁慈」這種性格啊?你還不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
「別說了!」那鼠哥聽老十說出這句話,頓時發怒了,那老十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被這鼠哥摁在了地上,那鼠哥用左手死死的壓著老十的腦袋,然後狠狠的對它說道:「你再說,小心沒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並沒有使那老十感到害怕,反而它依舊在笑,只見它有些吃力的說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我們兄弟自打出生就是這副模樣,我知道你心裡也在矛盾,可是大哥,要知道有這種想法其實這並不怪你。」
那鼠哥聽這老十說完,登時表情便的很無奈,它站了起身,又回到了那塊兒石頭旁坐下了,似乎那光頭老十的話對他的觸動很大,只聽他喃喃的說:「不怪我……不怪我……可不怪我又能怪誰呢?」
「要怪,就怪我們這天生的性格吧。」那老十坐起身,然後有些沮喪的說道:「有時候我在想,其實我們如果沒有智慧的話,反而會活得很快樂。」
那鼠哥坐在石頭上,歎了口氣,也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也有過這種想法,有了智慧,就會有爭鬥,有仇恨,就連我們的母親都……有時候我覺得我跟那些平時我們最瞧不起的人沒什麼兩樣。」
「哼,那只是你心太軟了。」那光頭老十望著這鼠哥,然後對它說道:「母親堤防我們,是懼怕我們!而我們的智慧,不單是負擔,更多的時候,還會成為最強的武器!」
「難道你……」那鼠哥有些驚訝的望著那老十。
那老十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對著他不陰不陽的說道:「大哥,你是第一個出生的,可是母親卻寵愛老五,難道你就能忍受那條泥鰍一直騎在你的頭上麼?」
那鼠哥頓時一愣,然後陷入了沉思,那老十笑了一下,然後又說道:「大哥,你想想,我們出生的目的是什麼,說白了,還不是母親的一己私慾?我們拚命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最後變成炮灰的那一刻麼?難道你真的認為這個……
「別說了!」那鼠哥好像是失控了一般的喊叫了起來,打斷了那老十的話,只見它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然後對著那十五說道:「母親,終歸還是母親。」
一句話,讓那老十頓時沒了言語,但是從它的神情來看,它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是錯誤的,他不說下去的原因,是因為他在那鼠哥的眼中,發覺到了一種情緒,那是殺意。
於是他便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好吧好吧,大哥我聽你的,不說了,現在時間還早,你陪我聊些別的吧。」
那鼠哥望著老十,眼中的殺意漸漸消失,他沒說話,就當是默許了,只見那老十換了一種表情,陪笑著對那鼠哥說道:「其實這一天天待著真沒什麼意思,老九成天挑釁,母親還不信任我們,所以我才有些氣氛,剛才我說的話有些過了,你別往心裡去。」
鼠哥歎了口氣,他起身對那老十語重心長的說道:「放心吧,剛才我們的談話,我會爛在肚子裡。」
「那我就謝謝大哥了。」老十笑了,他望著眼前這出現在人世間的第一枚妖卵,心中頓時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明白,也許有些話,現在說確實是太早了些,於是便對那鼠哥賠笑著說:「大哥,你陪我站會兒崗吧,兄弟我自己挺沒意思的。」
那鼠哥點了點頭,於是他倆便向山的最頂峰走去,一路上那老十對著鼠哥說道:「唉,大哥,還是剛才那個話題,你說母親為什麼要派那老八下山呢,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它不是我們中最弱的麼?」
那鼠哥笑了一下,然後邊走邊對身旁的老十說道:「你錯了,老八其實並不弱,我們兄弟十二人哪有弱的?雖然它戰鬥能力不高,但是母親派它下山絕對有它的理由。」
「什麼理由?說來聽聽?」那老十似乎對這個很有興趣。
那鼠哥面無表情的說道:「母親經常說我們的剋星是誰,你沒忘吧。」
老十聽那鼠哥這麼一說,便回答道:「沒忘啊,不就是倆活著經歷輪迴的畜生麼?聽說現在變成人了?不過我實在不明白那倆廢物有啥用,之前我感應到,他倆現在的妖力還不敵十五呢,真搞不懂母親為什麼要怕他們。」
那鼠哥笑了一下,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這山的最頂峰,站立那巨大的花崗岩之上,月光遍灑大地,彷彿萬物都盡在腳下,只聽它對那老十說道:「有些事,你不瞭解的,凡事有因有果,還是那句話,母親這麼做,自然有它的道理,錯不了,那兩個人身上一定有某種力量,所以母親才會如此提防,我想,這次母親派老八下山,一是要清楚十五,二嘛,恐怕就是那兩個人了。」
那十五撓了撓腦袋,便對那鼠哥說道:「可是老八它行麼?這頭小綿羊,我真有些不放心。」
那鼠哥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那老十說道:「其實有時候,小綿羊也可以很凶狠,母親派它下山,其實就是看中了它的「能力」。」
「能力?」老十有些納悶兒的說道:「這我還真不知道,它除了會刮點風外還有啥能力。」
那鼠哥哈大笑,方纔那副優柔寡斷的模樣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他對這老十說道:「當然有了,不然你以為,咱們十二個兄弟裡只有你才有能力麼?」
老十假裝著大吃一驚,其實它心裡明白的很,十二顆有智慧的妖卵孵出的妖怪,除了智慧與性格之外,還都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它這雙可以感知的眼睛就是它的能力,只不過大家雖然名義上是兄弟,但是行動卻很少在一起,所以他還真就不知道剩下那些兄弟們的「能力」,如今它心生反骨,這些東西日後自然有用,所以它才對這鼠哥套話。
要知道這鼠哥是最早的一枚妖卵,可以說是看著它們幾個兄弟長大的,自然對它們瞭如指掌,所以這老十才要故意討好它,希望能從它這裡得到些有用的情報,於是它便十分好奇的問道:「老八的能力……是什麼?」
那鼠哥望著老十,似乎覺得這件事說不說都無所謂,於是便對他說道:「要說老八的能力,也許實戰性不強,但是運用恰當後,絕對不比我們任何一個兄弟弱,而且,可以說是為那些礙手礙腳的人類們量身定制的……」
夜幕繼續,看上去似乎沒有盡頭的樣子,畫面轉回密山市的那個遙遠的小村莊中,這一夜,村子裡的狗都沒睡踏實,爭相恐後的叫著,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有的村民們醒了,但是大晚上的也不敢出去,要知道昨晚上發生了那麼恐怖的事情,雞鴨都死了,科學還沒辦法解釋,所以現在鬧的人心惶惶,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反正家裡還有雞鴨的,吃晚飯的時候都把它們鎖到倉房裡了,自己家沒事兒就行,管他什麼呢,那狗就叫去唄。
這些村民們並不瞭解,那些狗為什麼會叫,要說這個世上,有些事情狗能感知的到,但是人卻感知不到,包括鬼魂,包括妖氣。
現如今小小的村莊中,竟然同時出現了三隻卵妖兩隻半妖(張是非和李蘭英),它們的惡鬥使那些骨頭們相當害怕,就連叫聲都再打顫。
梁家門前,那卵妖十五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張是非和李蘭英躲在院子中,李蘭英手中攥著那顆紅色的妖卵,兩人望著外面,現在妖風已經停了,樹葉緩緩飄落,事態似乎暫時的穩定了,那易欣星渾身冒著黃光威風凜凜的站立著,而那小八則一動不動的趴在不遠處的土地上。
就這麼結束了麼?張是非和李蘭英見好像沒事了,便站起了身,走出了院門,李蘭英並沒有對那小八有什麼憐憫之情,他對著那易欣星說道:「易哥,好本事啊,以前真是小看你……」
「快回去!」他話還沒說完,只見老易臉色一變,頭也沒回的猛然喊道。
兩人頓時楞了一下,怎麼個情況兒?
只見那地上趴著的小八忽然全身開始顫抖起來,同時,一股極強的妖氣慢慢的散發開來,張是非頓時後背佈滿了冷汗,不會吧,這娘們兒竟然還有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