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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兩個活死人 文 / 崔走召

    第三十五章兩個活死人

    炎熱的夏天,即使快要破曉,依舊炎熱,刮的風都是熱風,吹的人無比鬱悶,天空上掛著月亮,看不到星星,泛青夜空被路燈照得昏黃,就像是過期許久的報紙,上面講述的全都是……老掉牙故事。

    北京時間,清晨四點十分,據北京一千兩百八十八公里以外,哈爾濱。

    哈爾濱是一座老城,老的像是一名起夜貴婦一般,天濛濛亮,這個時間段的城市還沒有完全醒來,街上只能看見一些起早送報紙或者掃大街的工作者,或者是通宵上網而滿眼血絲的青少年。

    賣早點的也出攤兒了,這是一對上了歲數的夫妻,起早挺不容易的,為了生活嘛,搶了早市兒上一個好地方,油條和炸糕剛掐成型兒,還沒來得及扔進鍋裡,一名青年男子快步的走過似乎正趕路的樣子,他穿著敞著懷兒的白襯衣,黑褲黑鞋,有些凌亂的分頭,手裡還抓著一件黑色的中山裝以及一個小手包。

    剛路過小吃攤兒,他又折了回來,似乎有些猶豫的樣子,想了大概能有十秒鐘,只見他的嘴裡低聲自言自語的罵了一句:「去他大爺的,先吃飽了再說。」

    隨後他把那中山和小手包裝往挺髒的桌子上一丟,然後問那正在抻油條的男子:「師傅,給我來兩根兒大果子,一碗豆腐腦兒。」

    「好勒……」那男子映了一聲,一旁幫忙的那婦女便拿了筷子盒放在了桌子上,他見這年輕人挺有意思的,大夏天還穿一身黑,於是便對他搭話道:「參加葬禮啊這是。」

    東北女人就是這麼彪悍,那年輕人笑了下,還沒說話,那炸油條的漢子便罵上了:「哪兒都有你!趕緊幹活兒去!」

    說完後,他便對那年輕人笑著說道:「別忘心裡去,老娘們多嘴。」

    那年輕人笑了下,然後說道:「沒事兒,現在大果子多少錢一根兒了?」

    那漢子笑了下:「一塊兒,這兩根你就給兩塊得了。」

    那年輕人顯然也很愛搭話,只見他叫道:「嘿!又漲價了啊?」

    那漢子隨口應道:「可不是麼,嗎的,米也漲價面也漲價,就……工資不工資不漲價,你說我兒子,今年畢業了都,學平面設計的,這剛出校門兒,傻眼了。」

    豆腐腦是實現做好的,那婦女從一個桶裡舀出了一水舀子,倒是挺實惠,裝到大碗中加了些鹵子又撒上了些香菜放到那青年人面前,那青年人也沒那麼多講究,本來麼,都是普通人,於是他端起來就是一大口,一股清香下肚,讓這個熬夜趕路的年輕人覺得胃裡特踏實。

    那年輕人笑著說:「平面應該挺掙錢啊,不少裝修公司都要。」

    這時候,油條炸好了,那男的便用一雙長筷子夾了出來,拿了個碗放在了那年輕人面前,將油條放在裡面後說道:「是啊,孩子上大學之前我們都這麼想,可是哪成想這臭小子混了四年,畢業後狗屁都不懂,嗎的又花錢上的補習班,心想著出來去面試吧?唉你說邪門兒了,現在這些公司都個人的,沒人看文憑,看我家小子剛畢業,只能算實習,一個月就給三百,你說氣人不?」

    那年輕人邊聽那男人說話邊拿了根一次性筷子掰開了,邊打磨著邊笑著說:「不少了,我剛畢業那陣,人家才給一百五。」

    那攤主一聽年輕人這麼一說,便來了興致,他見這小伙穿的挺靠譜,於是就說到:「你也是幹這行兒的?」

    那年輕人夾起了油條,然後張嘴咬了一口,挺脆,他邊咀嚼邊笑著說道:「之前……後來改行兒了。」

    這年輕人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彆扭,一半臉笑,一半臉不笑,就跟抽筋了似的。

    飯後,那年輕人付過了錢後,用自己白袖子胡亂的擦了下嘴,然後自言自語的說:「反正穿在裡面看不見。」

    說完這話,他便從桌子上拿起了那件黑色中山裝,往自己後背上一搭後,沿著人形橫道小心的過了街去,這時有些買菜的老頭兒老太太也出門兒了,早市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清晨四點三十分,那青年出現在了市區中某家醫院的門前,只見他並沒有馬上走進醫院,而是現在旁邊的小樹後面先整理好了衣服,把襯衫弄的整整齊齊後,又穿上了那件中山裝,一切弄的妥當了以後,他從小手包裡拿出一面小鏡子,看了看自己髮型兒沒亂後,便笑了一下,又是半邊臉笑半邊臉不笑。

    收拾妥當,他便拿出了一個已經磨的掉漆的手機,然後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通了,他的聲音和剛才吃早點時完全不同,語氣顯得很嚴肅而高深。

    沒一會兒,只見那醫院裡跑出了兩三個男的,都是二十左右歲,見到這年輕人後便跑了過來,其中以男子對那年輕人說道:「崔先生是吧!我們老闆就等你了,快請快請。」

    那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這才向那醫院中走去,聞著走廊中來蘇兒的味道,他不住的皺了下鼻子,不一會兒,他被領到了一間病房外,在走廊中站了四五個人,他們有的人看到這崔先生的樣子後有些驚訝,實在不明白他竟然是幹這個的。

    崔先生也沒在意,他是幹哪個的他心裡最清楚。

    等崔先生走進了那病房後,走廊中那些年輕人便開始低聲的交頭接耳起來,其中一個說:「你說咱老闆是不是讓人騙了?這孫子怎麼看也不像幹這個的啊?」

    這時,另一個人說話了:「一看你就才來兩天不知道吧,這小崔可是幫了咱們老闆不少忙啊。」

    那個人聽後,依舊有些不解:「可是看他歲數跟咱們也差不多啊,就這麼大本事能救老闆他兒子?」

    那和他解釋的人便又說道:「小點兒聲,你不知道,這小子命好,你家是本地的吧,以前福澤堂文先生聽說過沒?那就是他師父。」

    聽這人一說,那些人便一臉的釋然,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那崔先生進了重症看護室後,便看見了兩男兩女四位中年人,還有兩個躺在床上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站著的四人這崔先生都認識,都是他的老主顧,於是他便換上了笑臉然後向他們點頭打招呼:「張叔,李叔,張阿姨,李阿姨。」

    那四個中年人見這年輕的崔先生來了,忙過來,只見那個被稱作張先生的人說道:「小崔,你終於來了,趕快看看我家孩子,這是怎麼了?」

    那崔先生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便看了一下床上的兩人,只見床上躺著的兩人,一胖一瘦,正是我們的張是非和李蘭英,他倆表情平常,儀器上顯示倆人呼吸均勻,全身都沒有任何異樣,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不過,這崔先生卻看出了端倪。

    只見他臉色一變,便知道這次自己遇到的不是什麼靠糊弄人就能擺平的事情了,於是他轉身正色的對那兩對夫婦說道:「兩位叔叔,這是怎麼回事,能先告訴我麼?」

    那兩對夫婦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這崔先生說道:「我們先出去再說吧。」

    說罷,五人便出了病房,在醫院的走廊裡,他們坐在了小椅子上,然後那個姓張的中年人便對這崔先生說道:「小崔啊!你說我這倆孩子,一天天沒正事天天泡酒吧,這可咋整啊!」

    那崔先生尷尬的笑了笑,他知道這張叔是嚇的語無倫次了,這時那張阿姨卻哭著說道:「你說你說這個幹什麼,還不是你慣出來的!昨晚上你幹什麼去了,又見那個小狐狸精去了吧,我跟你說如果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

    「停停停!」那崔先生連忙擺手,然後說道:「先把你們兒子的事情告訴我吧。」

    兩人知道失態了,於是便點了點頭,對著那崔先生說道:「這倆小子,也不知道是抽什麼風,晚上喝多了不回家,跑到老遠的街上尿尿,被高壓電了!」

    「啥?尿尿?被高壓電給打了?」這崔先生滿臉的不相信,滿腦袋的問號,這他大爺的哪兒跟哪兒啊,怎麼聽著這麼不靠譜呢!

    這時那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李叔又開口了,這李叔是個胖子,膀大腰圓的,似乎得兩百多斤,只見他焦急的說:「是啊,當時我們接到通知,還好有人發現了,把孩子送到了醫院,可是醫院卻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所以我們就叫你來了。」

    「醫院是說他倆一切正常只是昏迷了吧。」那崔先生說道。

    那兩對夫婦聽這崔先生一說,立馬應和道:「是啊是啊,你說被高壓電打了,身上竟然一點傷都沒有,而且,怎麼叫都叫不醒,小崔,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那崔先生低著頭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然後便對著這兩對夫婦說道:「我得再看看,能讓我和他們單獨待一會兒麼,請各位迴避一下不要打擾我。」

    這兩對夫婦頓時答應了,於是那崔先生便又十分深沉的起身,然後走到了房間中關上了門,門一關上,這崔先生頓時又恢復了早上吃油條時的狀態,只見他呲牙咧嘴的小聲罵道:「他大爺的,果然還是很熱啊。」

    說罷,他便把外面那人模狗樣的衣服脫了,然後又解開了兩個領子扣兒,這才又看了看那床上躺著的兩人,嘴裡念叨著:「這倆公子哥兒,大晚上的不回家竟給人找麻煩,現在社會這麼亂,錢丟了好找,魂兒丟了,變成了活死人,可就難辦了。」

    顯然,這崔先生並不是什麼靠嘴吃飯之流,起碼,他能看出這兩人的魂魄並不在自己身上,正當他琢磨著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他只覺得自己的右手一顫,然後他心中咯登一聲,似乎發覺到了什麼,想到了這裡,他馬上往那窗戶外看去,只見醫院窗外那高高的大樹之上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一條大概四尺長的黃鼠狼正立在了那樹梢之上,正瞪著眼睛望著這扇窗戶,那樹拎著院牆,街上行走的人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它,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怪異了。

    可是黃鼠狼怎麼可能會上樹呢!

    這崔先生頓時大吃一驚,只見他慌忙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就連那中山裝都沒來得急穿上,他出去之後也沒等那等在外面的兩對夫婦說話,便已經先開口了:「我現在有點急事兒,就是為了你們兒子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你們先別緊張,應該有救!」

    他邊說著邊向樓下跑去,路過的護士看見他跑難免要罵兩聲真沒素質,但是這崔先生都沒有聽在耳朵裡。

    大家都不知道到底他跑什麼,而那窗外樹上的黃鼠狼,似乎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看見,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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