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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入畫 文 / 崔走召

    第二十四章入畫

    天剛濛濛亮,張是非便已經醒了,他抖了抖粘上少許露水的羽毛,然後望了望這片魚肚白的天空,霞光初開,卻永遠也期盼不來太陽,有光亮卻永遠發覺不了源頭在何方,他忽然矯情的想到,其實自己不也正是如此麼?

    渾渾噩噩的二十多年,完全沒有收穫到任何東西,就連朋友也只有一個,他望了望身旁還在半張著嘴留著口水的李蘭英,又歎了口氣,心中忽然覺得很迷茫,回到了人間後應該做些什麼,難道還像以前那樣的混日子麼?

    估計每個人都是這般的吧,他想到,每個人都弄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於是就窮盡一生去尋找,最後不知死在哪個角落之中,可能迷茫一時,但也有可能這麼一輩子就過去了。

    人啊,也就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情,他大爺的。

    他有些不甘心,但是腦子裡亂的可以,索性就不想了,於是他展開了翅膀,上下扇動著,縱身一躍,便撲向了這片天空。

    這半年多時間,使他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甚至暫時忘卻了思鄉心切,只是單純的伸開雙臂,然後所有的事物都在他的腳下。

    那是如此的自由啊!張是非內心竟然出奇的激動,彷彿擁抱著風,於是風就停留在了他的身邊,擁抱著天空,這天空也納他進入懷抱一般。

    這份心情使得他仰天長嘯:「啊……」

    正當他飛的嗨了,大喊著抒發自己內心的激動時,忽然地面上傳來了李胖子那猥瑣的聲音:「大早上的喊……啊,叫喪啊你!」

    張是非低頭望去,只見那大黑熊正叼著根著竹筍仰頭對他抗議,顯然是被張是非擾了清夢,張是非看著這黑熊吃竹筍的畫面,竟然有一種他其實不是黑熊是熊貓兒的錯覺。

    也不知道怎麼的,來到這瀛洲之後,張是非這個猥瑣小青年在沒事的時候竟然學會思考起來,可能是這裡的生活太過苦悶吧,就像是剛才,還有現在。

    他望著正在罵街的胖子,腦子裡竟然又胡思亂想了起來,他覺得自己以前不也是和他一樣麼?不是說長相,也不是說身材。

    以前的他和所有現代人一樣,雖然有個好爹,能給他安逸享樂的生活,但是卻不知道快樂為何物,沒有夢想,沒有動力,沒有這雙翅膀,只能仰望著這片天空,而用自己的雙腳爬行。

    「想啥呢?傻了你!?」

    李胖子在地上大罵道,張是非回過了神兒來,笑了一下,然後一轉身,落在了地上,他對胖子說:「沒想啥,你咋起這早呢?」

    李胖子噶蹦蹦的嚼著竹筍,然後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大早上就鬼哭狼嚎的,把我美夢都嚇跑了,你說你多不是人?」

    正當兩人鬥嘴之時,那木屋之內傳來了陳摶的聲音:「你也別說他,你比他聲兒還大呢。」

    兩人轉頭看去,只見那陳摶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走了出來,這可真是稀奇,往常的他都是快晚上了才醒,怎麼今天這反常呢?

    於是李蘭英邊吧唧嘴邊說道:「呦……老爹,夠早的嗨,咋了,做惡夢了?」

    「托你吉言。」陳摶揉著眼睛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倆這麼吵,把我的美夢都絞了,算了不說了,反正今天這最後一階段也要有我才能進行,你倆準備好了麼?」

    黑熊和孔雀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那陳摶站在門口說道:「那好,快點開始吧,你倆隨我進來。」

    說罷,他便走進了屋裡,張是非和李蘭英彼此點了點頭,也跟了上去,進到了屋子中,陳摶拐到了那個小房間裡,兩人進去時,發現陳摶已經坐在了竹床上,將那牆上掛的畫摘了下來。

    不是說最後一樣考驗麼,拿畫幹什麼?兩人有些沒想明白,於是便問那陳摶:「最後一個階段到底是什麼?」

    陳摶的臉上漸漸的正經了起來,那副睡不夠的模樣蕩然無存,只見他望了望二人,然後便說道:「最後這一考驗,是看戲。」

    看戲?看哪門子的戲啊?兩人大眼瞪小眼兒,都沒摸清楚頭腦,於是張是非便說道:「我說老爹,你能說明白點兒不,就像是那劉伶一樣說點兒我倆能聽明白的。」

    陳摶微微一笑,然後說:「簡單的說,也是讓你倆看戲啊,只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晃了晃手中的畫軸,說道:「只不過是要你倆到這裡面看。」

    說罷,陳摶一揮手,那畫軸頓時脫離了掌心,然後憑空的立在了兩人之前,兩人上眼望去,可是卻依舊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畫還是那幅畫,依舊只是草地,沒別的東西,於是張是非便說道:「到這裡面?怎麼進去,看什麼?」

    陳摶捋了捋鬍子,然後站起身來到兩人面前,正色的說道:「你們要看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因為這是這幅畫的選擇而不是我的。」

    兩人搖了搖頭,還是沒懂。

    陳摶有些無奈,便又說道:「跟你倆說話真費事,好吧,那我就先告訴你們這畫的名字吧。」

    費事……你就不能簡單一點兒麼?兩人同時想到,但是依舊沒敢說出口,只見那陳摶對這他倆說道:「這畫名為「實相」,是我的一個仇家送給我的,此畫變化萬千,且能吸人入內,你倆如果想變成人的話,就先必須要進去,至於怎麼出來嘛,就看你倆自己了。」

    「啊,我明白了。」李蘭英說道:「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倆進去,然後再自己走出來唄?」

    陳摶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張是非有些無語的望著陳摶,想不到最後一個階段竟然是走迷宮!他大爺的,早這麼說不就完了麼?

    想到了這裡,他便對那陳摶說道:「明白了,快開始吧,我倆咋進去?」

    陳摶說道:「別急,一個一個來,反正這裡面是獨立的,你倆又碰不見面,誰先來?」

    李胖子看著那畫兒,心想這玩意兒看上去挺簡單,早進去早利索,於是他便說道:「我先。」

    那陳摶便讓張是非往旁邊讓了讓,一指那畫,那畫面頓時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幅圖相,其中一幅中射出一道金光,刺得張是非睜不開眼睛,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中已經不見了李蘭英的蹤影。

    「該你了。」陳摶說道。

    張是非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對著那陳摶點了點頭,於是陳摶又是一抬手,金光射出,又將張是非吸入了畫中。

    張是非和胖子想的一樣,這玩意兒應該挺簡單的,可是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那樣麼?

    那副畫將兩人吸入之後,兩幅相隔的畫面之上頓時各自出現了一隻水墨的黑熊與孔雀,陳摶拿起了那副畫,然後笑呵的把它又掛在了牆上,同時自言自語的說道:「其實你們練就仙骨之時就能變成人了,只不過,不具慧根,日後也會危害一方,別怪我這麼做啊。」

    說完後,他便抻了個懶腰,準備接著睡個回籠覺,不過就在這時,他的表情忽然凝固住了,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好像彷彿是憤怒驚慌,還夾雜著一絲恐懼。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用實相圖來讓兩人感悟道心,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陳摶猛然的回頭一指,轟隆的一聲,這間木屋的那一半頓時粉碎的七零八落!

    只見木屑飛動之間,一個身著黑色斗篷的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讓人驚奇的是,他這一擊竟然沒有傷到那人分毫,甚至連斗篷都沒有被這破壞了半間房屋的指風吹動,那些紛紛落下的木屑竟然也繞著那黑衣人的身體緩緩而落。

    那黑衣人頭戴著斗篷,看不清容貌,他見陳摶動手,並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道:「好久不見,這就是你對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麼?」

    那黑衣人雖說在是笑,但是聲音聽上去卻不夾雜著一絲情感,彷彿像個機器人一般,而陳摶則是整個人變了個模樣,整張臉嚴肅的像是換了個人,眼中滿是仇恨,似乎眼前這人跟他有什麼殺父之仇一般。

    而之前陳摶曾經說的明明白白,這瀛洲之地除了劉伶外只有他,現在這個憑空冒出來的黑衣人,又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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