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掙扎()
恐懼鋪天蓋地襲來,久久不散的同時,一種似乎緊緊箍住了脖子辦的無助開始蔓延,種種的情緒使得張是非喘不過起來,讓他只能大口的喘著氣,望著那張紙條。
「我只收一個徒弟」。
張是非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要知道他可不傻,那陳摶剛才說了,如果當不成他的徒弟,就要死,而現在這張紙上卻又寫著只能收一個徒弟,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要自己殺了李蘭英?
張是非忽然又想起了陳摶說的話,要他們搜集東西,按照這張紙上所說,估計他要搜集的,恐怕就是李蘭英的人頭了。
而就在這時,只見那地上的荷包竟然慢悠悠的飄了起來,在張是非的面前停住了,那荷包發出了一道光芒後竟然變成了另外一樣東西。
那是一盒液體,掉落在地上時已經濺撒出不少,張是非呆呆望向那盒子,只見那盒子上清晰的刻著四個字。
見血封喉。
毒藥!張是非崩潰了!看來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確,這陳摶是想讓我殺了胖子,是想讓我殺了胖子!
張是非想著想著,身體開始了控制不住的抖動,這地上的紙條以及毒藥,無時無刻不在摧殘著他那脆弱的神經。
我要殺了胖子麼?不,我不能!他腦袋裡想著。
可是,如果不殺他的話,我會怎麼樣呢?
死,這個字再次的出現在他的腦子裡,久久不去,隨著竹葉拍打的聲音愈演愈烈,他感覺他的腦子裡亂哄哄的一團,使得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無盡的絕望使得他的他的腦子都彷彿要炸開了一般。
「不!」
他終於吼叫了出來,犀利的吼聲很快被竹葉的聲音覆蓋,他按照本能撒腿就跑,但是沒跑多遠,他忽然摔倒了,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一般,於是他低頭看去。
那分明是一根人的腿骨!
他又尖叫了起來,現在的他才注意到,這棵紅色的竹子周圍,竟然散落這幾句快要風化的骸骨!
望著這些骨頭,張是非又想起了陳摶的話。
之前也曾經有人闖進過這瀛洲之所,但是最後,他們很多都被殺掉了,眼望著這堆骨頭,張是非好像看到了之後的自己。
他是那樣的無助。
他趴在了地上,瑟發抖,心中反覆的想著,我不能,我不能殺了胖子,可是,可是我要死了麼,我死後也會變成那副模樣麼?不要,不要,可我不能殺了胖子啊,不能!可是我難道就要這樣死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這樣死去麼?
不,不要!
張是非哭了,毫無遮掩的,淚水奪眶而出,可是嘴裡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或許是太過恐懼,或者,是那無助堵住了嗓子眼兒。
就這樣,時間悄悄的過去了。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太陽就要落山了。
正當他在做著痛苦掙扎的時候,忽然,遠處似乎傳來了胖子的聲音:「老張……老張!聽到回答我一聲兒!」
張是非一激靈,胖子?他來找我了?
張是非剛想回應,可是話到嘴邊,竟然沒有說出口,他嚥了口吐沫,然後望著地上的那盒毒藥,心裡又開始撲通通的亂跳起來。
李蘭英的聲音越來越近,張是非下意識的跑到那盒毒藥前,抬起爪子將那盒毒藥踢翻,然後將盒子提到了那顆紅竹子後。
只是,他此刻的鳥爪上,已經或多或少的粘上了一些盒中的紅色液體。
不能讓李蘭英看到這些!他下意識的想到,於是他吞下了那紙條後便向那方向跑去,果然,沒跑多遠,就看到了胖子向這邊走來。
胖子也看見了他,於是便走到他面前對他說道:「你在這兒啊,我都找你半天了。」
他找我?找我幹什麼?
張是非的心中忽然充滿了疑問,然後又想起了剛才的那張紙條,等等,他想到,如果陳摶是讓我殺了胖子,那他會不會也跟胖子說讓他殺了我呢?
這太恐怖了,張是非又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這些事情都看在李胖子的眼中,他好像挺奇怪的問張是非:「你這是咋了,抽了?」
張是非下意識的說:「沒,沒有,啊對了,他讓你找啥?」
李胖子有些抱怨的說道:「那老燈,真……抽風,給我張紙條,上面寫著讓我和你一起找什麼玉溪,哎你說這玉溪是不是咱們抽的煙啊?」
張是非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
李胖子又問張是非:「那你呢,那老傢伙讓你找啥?」
張是非望著李胖子,絕對不能告訴他,他心中想到。
於是他便含含糊糊的說道:「我跟你一樣,那紙條上寫的可能是同一個東西吧。」
只見李胖子聽完後,有些不快的說道:「切,你說那老燈……這不是多此一舉麼?還讓咱倆都走遠,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
張是非含糊的應著,不過此時他心中卻並不是如此所想,相反的,他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胖子,會不會騙我?
於是他開始打量著還在抱怨的胖子,忽然他發現的胖子的兩隻熊掌有些不對勁兒,竟然**的,而且顏色竟然有些暗紅!
那和自己發現盒子裡的毒藥的顏色竟然是一樣的!
於是他便試探的問道:「胖子,你的手是怎麼了?」
李蘭英看了看張是非,然後說道:「你說這個啊,這個是剛才那荷包變的,說是要採集玉溪就要抹上,怎麼了你?」
張是非慌忙說道:「沒怎麼,咱們走吧,時間不多了。」
李胖子點了點頭,兩人便慢悠悠的向竹林的南邊走去,因為只有這邊沒有探查過,一路上李胖子顯的很平靜,但是越是這樣,張是非的心裡越是忐忑不安。
胖子手上抹的東西真的那麼平常麼?他為什麼會如此平靜?難道他不怕死麼?
難道?他已經不敢想了。
難道他也想殺死我麼?他終於沒有止住這一瘋狂的想法。
一路上兩人並肩走著,但是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猜疑就像是一個猛獸般,平時潛伏在你的四周伺機而動,一旦有機會就會將你吞噬。
此時的張是非就已經被吞噬了,因為他的腦子裡此時只有兩句話。
我要殺他麼?
他要殺我麼?
時間再次匆匆而過,轉眼間,已經日落西山,周圍的竹子已經開始慢慢的發光,而張是非此時的心,卻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漸漸的,他被李蘭英落在了身後,他望著李蘭英,這個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再一次的流出了眼淚,他從來都沒有過這麼的迷茫。
正在他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李蘭英說話了:「老張,你是不是還在擔心啊?別想那麼多了,車到山前自有路。」
張是非一愣,然後笑了一下,真的是這樣麼?胖子,你真的不會害我麼?
正當他琢磨不定的時候,忽然前邊的胖子大叫了起來:「哎呀我去!老張!找到了,是不是這玩意兒啊?!」
張是非一哆嗦,胖子找到什麼了?
於是他慌忙上前兩步,上眼望去,只見那竹林深處,竟然有一塊空地,不,應該說是一片小池塘吧,如同這竹林一般的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如果碧玉一般的水紋蕩漾起寶石般顏色的漣漪。
這應該就是玉溪了吧!
只見胖子快步的跑了過,然後把在池塘邊大呼小叫十分暢快的喊道:「找到啦找到啦!這回好了老張!這回咱倆不用死了!」
可是張是非此時卻實在開心不起來,你不用死了,可我呢?
就在這時,那池塘旁邊忽然白光一閃,一個老者出現了,張是非上眼望去,不是那天殺的陳摶又會是誰?
李胖子一見陳摶,便十分開心的說道:「找到了找到了!怎麼樣,這回你要收我倆了吧!?」
那陳摶笑了笑,然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張是非,張是非慌忙將頭低下不和他的目光接觸,那陳摶便捋了捋鬍須,然後慢條斯理的對著李胖子說道:「別急,你找到了,可是時間還沒有到,現在離月亮出現,大概還有半柱香的時間,所以你先等等吧,只有半柱香。」
這話明顯是對張是非說的,他嚥了口吐沫,還有半柱香的時間,雖然他沒什麼概念,但是這應該挺短,此刻的他萬念俱灰,頭腦一片空白,只是愣愣的望著眼前李胖子手舞足蹈的背影。
他忽然感覺到呼吸很沉重,李胖子和陳摶說的話都漸漸的聽不清了,耳邊只剩下那些竹葉相互拍打的聲音,莎莎莎。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似乎正是大自然的法則,人性本身就是自私與貪婪的,也許平時我們可以自作清高,但是如果面臨死亡的抉擇時,試問有誰沒有動搖過?
張是非就這樣呆呆的望著李胖子,他下意識的看了下自己的爪子,剛才踢到那毒藥的時候沾上的液體還沒有消失,雖然風乾但是留下了深紅的印記,就彷彿血液一般。
他的腦子裡空空的,此時彷彿只剩下一個聲音,那就是抓向李蘭英,抓向李蘭英!
張是非痛苦的顫抖著,而李胖子背對著他,似乎根本就沒注意自己的背後。
眼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月亮已經露出了頭角,竹林的光芒大亮,幽綠幽綠的光,將他們都堵上了些許恐怖的顏色。
終於到了抉擇的時候了,張是非心想。
到底是殺,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