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猶豫地要開口,眼角卻瞥到了趙虎臣不含絲毫感情的眸子,在後台驚鴻一瞥的驚恐竟然如同潮水般重新湧來,那是一種體會之後短時間內絕對不會忘記的恐懼感受,?刀只感覺涼意泛遍了全身,下意識地低下頭,應了一聲是。
莊家開了賠率,無數人蜂擁而至,雖然絕大多數人還是對之前矮小男子那個充滿鄙夷的手勢耿耿於懷,但這年頭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還是照常買了矮小男人的勝,結算下來,這一莊的押注金額高得恐怖。
台下,一聲鑼響,拳賽開始了。
黑拳基本上沒有什麼規矩,下陰頭部頸部這些在正規拳賽中全部被列為禁區的身體部位全部可以自由攻擊,除了用武器之外沒有任何限制,而且勝負也判定得很簡單,一方徹底倒下了,那麼站著的那一方就勝了。
這裡所謂的徹底倒下,通常情況下就是代表著,死亡。
無論是對於拳手還是押注的觀眾,勝利之後的獎賞是非常之大的,所以就算是這個職業的死亡率高得離譜但每年還是有無數的男人選擇進入這個行業。
而台下的門外漢們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這場比賽的非同尋常來。
因為原本應該表現得非常驕傲和自大的矮小男子這一次竟然滿臉凝重,小心翼翼地徘徊在陳太極的身邊沒有進行冒然的攻擊。
陳太極站在擂台中間,沒有焦距的目光只是面朝著矮小男人的方向,甚至都沒有看著眼前這個自己的對手。
難道不應該是陳太極小心翼翼如臨大敵,一如既往的天下無敵的矮小男人閃電般出手閃電般解決戰鬥然後他們閃電般歡呼閃電般拿到不菲的賠金嗎?擂台下,這群被鮮血和金錢的濃香沖昏了頭腦的牲口們期待著。
陳太極的散漫無疑激怒了矮小男人,狠辣而凶厲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陳太極,始終都徘徊在外圍的他忽然停下腳步,擺出一個標準的泰拳攻擊姿態。
單腿站立支撐身體的重量,雙手右手在前左手在後做防守攻擊姿態,另一條腿向上提起膝蓋幾乎要碰到胸腹,腳掌下壓,這種怪異卻充斥著一種暴力美學的姿態讓矮小男人黝黑精瘦的身體緊繃成一個半月形態。
陳太極的散漫的目光終於一點一滴地恢復焦距,望著眼前的矮小男人,注視著他怪異的姿態,緊閉的唇線微微上揚,輕輕開口道:「泰拳嗎?不過是華夏武庫裡最下等的渣滓呢。」
能說幾句漢語的外國人大抵上可以聽懂大多數的漢語,而陳太極的這句話一字不漏地讓矮小男人聽了個通透。
一個從之前被自己鄙夷的人群中跳出來的男人竟然侮辱自己畢生所學的武學是渣滓,這種屈辱用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就是天天**的嫖客被雞當面罵陽痿一樣不可忍受,所以爆發也是可以預見的了。
「呀!」從矮小男人口中爆發出來一聲極其怪異的呼喝聲,尖銳刺耳到極點,在人們皺起眉頭忍受聲波的摧殘時這個矮小的男人卻已經消失在原地。
身體閃動的速度極快,泰拳的攻擊速度極快,從來就有傳說泰拳練到的就是身體關節的快速移動快速打擊能力,八條腿的運動,既然有八條腿,跑起來想要不快都難,打起來路數想要不刁鑽都難。
這種快在真正的高手身上表現出來就會造成一種此時此刻擂台下的門外漢們所感同身受的錯覺,那一聲極怪異的呼喝聲還沒有落地的時候,矮小男人的攻擊已經到了,人的身體移動速度竟然比聲波還要快?當然,這僅是錯覺。
「啪!」拳入掌的清脆聲響。
陳太極還是站在他的位置沒有動,一隻攤開的手卻抓住了矮小男人由下而上以他肋骨為目標的一記拳擊。
目光散漫,面容依然帶點病懨的蒼白。
「這就是你的攻擊?差多了呢。」
矮小男人咬牙收拾起驚駭全神貫注地恢復到戰鬥狀態的他雙腿下壓,身體猛然彈射開來。
陳太極放開了他。
泰拳之所以刁鑽,最重要的原因在於它與眾不同的攻擊方式和攻擊部位,用自身最堅硬的部位去攻擊敵人最薄弱的關節,依此為綱的泰拳從一開始就不是正常的武術套路,所以絕大多數第一次接觸泰拳的人大抵都接受不了這種刁鑽詭異的行動攻擊方式。
極高的攻擊速度和極其詭異的攻擊角度讓這門拳術成功在歷史的洪流中博得了一席之地。
矮小男人的身體素質不可謂不好,經過數場擂台賽之後體力依然充沛的他卻發現了自己陷入了最為艱難的戰鬥中。
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中國男人竟然彷彿擁有神奇的魔力能夠預先知道他的攻擊點在哪裡,每一次攻擊都會被他提前打斷,攻擊失敗的沮喪遠遠沒有這種被測算無疑的恐懼感來得強烈和真實。
由始至終陳太極的腳步沒有挪動過一步,不動如山的下盤頗有些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動的強大意境,練武練口氣,下盤沉穩天下可定,若是有武術真正的行家再次便可瞧出幾分陳太極的不一般來。
這廝出手的速度從來都不溫不火,和趙虎臣出手時不要命般的招招斃命不同,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子的大家風範,這種大家風範絕對不是趙虎臣的野路子可比,一招一式不費半分力氣卻也絕不虛了半點功夫。
光是這一份點到即止的火候,就足以讓國內無數的所謂武術宗師瞠目結舌。
輕輕帶過矮小男人的攻擊,陳太極的腳步移動了。
左腳後撤,雙腿彎曲成弓,雙手抱圓,姿態玄妙而統一。
「太極。」站在擂台下始終都目不轉睛的趙虎臣見到這很特殊也很熟悉的起手式念叨了一聲,太極,陳太極,陳氏太極拳?趙虎臣望向陳太極的目光驟然玩味起來。
武有八極定乾坤,文有太極安天下。一武一文,一張一弛。
矮小男人顯然也認了出來,瞳孔微縮的他警惕大起,盯著眼前陳太極平靜似水的眸子,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惡狼,矮小男人後退,前躍,身體猛然躥了起來。
他跳得很高,一直到腰部和陳太極的頭平行,騰躍在空中的身體藉著短暫的滯空時間腰腹旋轉發力,彎曲起來的左腿膝蓋在身體旋轉了兩圈之後得到了最大的能量沖陳太極的頭部撞去。
這一下,撞實了,恐怕就是一頭牛都要給撞翻。
陳太極散漫不再,自從擺出太極起手式之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的他伸出抱圓的雙手牽扯住矮小男人騰躍在空中的另一條腿,身體連續後躍三步,在牽扯之下矮小男人的身體徹底失去平衡,天地倒懸,矮小男人只覺得眼前原本陳太極的那張臉忽然變成了擂台頂上方的那盞大燈,明晃晃的刺眼無比,然後,然後大燈飛快地消失,擂台上的纜繩,擂台下瞠目結舌的觀眾,所有的景物如同過電一樣快速地在他的眼前閃過,最後在一陣轟然的撞擊聲響中他的眼前一黑,身體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上台去的那個病懨懨的中年男人竟然把如同戰神一樣的矮小男人硬生生地甩了出去!
擂台上連接纜繩的立柱一陣搖晃,矮小男人的身體癱軟在立柱旁。
陳太極放下雙手,那雙廉價的鞋子輕輕地踩在擂台上,一步一步,輕緩地走向矮小男人。
一步,兩步,三步。
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看著擂台,握著投注單的他們無比地希望矮小男人能夠再一次站起來。
下意識地屏息凝神,拳場數百人,唯一在動的之後陳太極。
空中閃過一道黝黑的身影,陳太極前進的身體猛然頓住,側身讓過,一聲呼嘯之後,陳太極的臉頰竟然出現了一抹血絲。
矮小男人穿著粗氣站在擂台的另一邊,右手手指的指甲上還殘留著從陳太極臉上刮下來的一絲表皮,神情猙獰如獸。
「聽說最原始的泰拳練習方式是依靠野獸來進行搏擊訓練的,它不但繼承了野獸的攻擊特點也繼承了野獸頑強的生命力呢,無怪乎每一次使用泰拳都相當於搏命。」陳太極臉頰上的血絲觸目驚心,只是他的神情卻彷彿傷口不在他臉上一樣的從容。
「你很強。」依然是蹩腳的中文,矮小男人握緊雙拳,指骨之間發出如同炒豆子般的響聲。
「本來不必如此的,但我需要錢,這是救命錢。」陳太極輕輕歎息一聲,面對潮州幫數十人圍攻時都未曾破的例今天終於要被破除,為的只是一個很庸俗的理由,錢。
矮小男人冷哼一聲,身體如同一顆炮彈帶著最原始的凶狠氣息衝向陳太極。
本就不大的擂台實在很那提供太多的迂迴空間,兩人的身體瞬間接觸。
如果說之前矮小男人兵敗如山倒的失敗讓人感覺是瞠目結舌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一幕就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玄幻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