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心也好君子腹也罷,蘇媚娘今天的這一番言論純粹得很,並不帶太多功利色彩,這在她身上是極為難得的。
「這不是婦人之仁,而是一份懂得世易時移的睿智,也是一份知進曉退的智慧。這年頭不腹黑點的確很難出頭,但如果真的到了六親不認的地步那時候別人興許沒有把你怎麼樣,你自己也會把自己給毀滅。做事之前的掙扎一番是很有道理的,它能夠讓你看到許多平常看不到的細節,做好人也好做壞人也罷,英雄梟雄都有自己的一個底線,沒有底線的人活不長久,因為你太危險了,別人不放心。一份殘存的善念也是一線餘地,而一線餘地也恰恰是那句老話,上天有好生之德。膚淺之人讀字,明世之人曉意,那麼這幾個字的味道也就出來了。」蘇媚娘仰頭將杯中酒飲盡,站起身來看著若有所思的趙虎臣,正如楊霆所言帶給人驚訝多過於驚艷的趙虎臣最可怕的不是在蘇媚娘這種級數的女人面前還稍顯得稚嫩的手段城府,而是那份無盡的發展潛力。
「最後問一句,你和韓家什麼關係?」正宗的伏特加濃郁後勁讓蘇媚娘的兩頰飛起兩抹紅暈,酒入香腮兩抹紅,說的就是這種女人此時此刻的風情。
「沒關係,要真說有,我只是和韓書畫算是朋友。」趙虎臣眉頭輕輕皺攏,他在思索蘇媚娘為什麼會忽然把話題牽扯到韓家身上。
「張家的事情算是風平浪靜了,興許他們還會在暗底下做些小動作,但相信你都能夠應付,畢竟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就是嚴重也不會嚴重到哪裡去。張家心知肚明楊霆為了你是豁出去和他們打擂台,而斧老三的事情我也插手其中,加上最後韓老爺子親自登門張家,張家這高高揚起來的板子雖然為了顧及他們家的面子斷然不會就這樣收回去,可我們三個人站在這裡張家絕不敢做絕了事情,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應付了,正如我之前所說的一分餘地,小事我們插不了手,正好用來鍛煉你。」蘇媚娘將手上的酒杯放下,透明的茶几和同樣玻璃質地的酒杯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對於趙虎臣給出的回答不置可否,但蘇媚娘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站起身來緩步走向門口,和趙虎臣擦肩而過時嘴角忽然上揚,道:「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今天晚上北方有個公子哥也要參加進來,還有一個你也認識的人,姓蔣。」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關門聲響,蘇媚娘離開了房間,重新恢復了平靜之後趙虎臣站起身來走到房間的窗口向下望去,瞧見的是外灘一片霓虹輝煌。
宴會伴隨著鐘聲在八點鐘準時開始,走出房間的趙虎臣被楊霆介紹給每一位來參加宴會的客人,而趙虎臣也一一將眼前的臉龐記在腦子裡。
正如楊霆說所的今天的宴會客人並不多,但份量卻足夠嚇死人,類似於明珠銀行家俱樂部的副主席,明珠金融俱樂部終生會員這樣的頭銜在這艘遊艇也並不算扎眼,而這遊艇裡的**個男人幾乎可以左右半個中國南方的金融,其能量之大可想而知。
最讓趙虎臣驚訝的還是楊霆最後介紹的一個男人,確切的說是一名中年大叔,趙虎臣認識他,他也認識趙虎臣。
「楊老虎,你女婿我認識,早就認識了。」猥瑣大叔還是一身的農民工裝扮,趙虎臣估摸著如果不是拿著楊霆送的請帖恐怕這貨根本就上不來船。
「是認識。」趙虎臣微笑點頭,誰能想到當初一起蹲在女性內衣店裡看女人屁股的猥瑣大叔竟然是市值數十億恆隆集團的董事長?
「既然認識就最好,那我不招呼了,我先過去一下。」楊霆微笑道,用只有趙虎臣才能看見的驚異目光瞧了他一眼,繼而不留痕跡地轉身離開。
「嘿,小子,想不到你還是明珠第一號的小白臉啊。這麼說你不生氣吧?」猥瑣大叔撞了撞趙虎臣的肩膀,一臉農民工的憨厚笑容。
「生個鳥氣,這年頭做小白臉可沒比做總裁容易多少,所以我反倒覺得這是誇獎。」趙虎臣向一名侍者招手,示意侍者去拿自己要的酒之後對中年大叔笑道。
「你小白臉還做出學問來了?」大叔眼睛一凸,作驚訝狀。
「那我今天就給你傳幾手,雖然估摸著你這年紀真的騙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有些難度但多少也能增長一些見識嘛,就當是投桃報李了。」趙虎臣輕笑一聲,一旁的服務生已經端來了趙虎臣要的酒,大叔斜過眼一看,頓時咧開嘴。竟然是正宗的二鍋頭,在這遍地洋酒動輒幾千上萬的遊艇裡見著這貨可真是稀罕,接過趙虎臣拋過來的一瓶超不過二十塊錢的二鍋頭,大叔打心眼裡喜歡地豎起了大拇指,這小子,真是個妙人,不但在女人方面對他胃口,這聰明也對他的胃口。
「這年頭的富婆絕對不會因為你愛的是我的錢因此而不嫁,因為如今的世道容不得人這麼幼稚。但凡是個有錢人家出生的女人,智商就不會低到哪裡去,所以整天擺出一副兩袖清風不食人間煙火樣子的男人大抵討不了好,既然你接近人家了,別說什麼情啊愛的,這份動機本身就已經不純,既然做了婊子再立個牌坊,不是自己犯賤找罵是什麼?」趙虎臣打開蓋子,不深不淺地灌了一口,和洋酒不一樣,這二鍋頭入口辛辣進了胃裡火候更深,從前熱到腳的沸騰的確不太適合女人喝,不是純爺們,就幹不起這二鍋頭。
談笑風生的兩人在外人看來儼然相談正歡,在不遠處蘇媚娘端著一杯龍舌蘭,淺飲一口感受著口腔裡帶著香草氣息的火熱辛辣感,對旁邊的一群男人道:「楊霆,你女婿可讓那粗人看上眼了。」
其實一直都在注意趙虎臣方向的楊霆聞言輕笑,卻不語。
另外幾個原本對趙虎臣心存疑慮的男人聞言順著媚娘的眼光望去,果然見到恆隆集團董事長素來自稱大粗人一個的陳青火跟那年輕人正聊得火熱,看關係似乎並不一般。
恆隆集團的能量,加上明珠億萬富豪俱樂部的創始人之一,南方金融界草根派的旗幟性人物這樣任何一個都足以說明問題的身份,陳青火的態度的確可以影響很大一部分人。
將所有人的反應一一收入眼底,楊霆臉上的笑容漸漸擴散開來,舉起酒杯道:「人老了就會謀求退路,我楊霆起起伏伏這麼些年也累了,所以就打算找一個接班人繼續我的事業,本來女兒是最好的人選但沒辦法,在座的各位仁兄恐怕都清楚得很,家家一本難念的經,這最難念的一段就是子女,我那女兒也一樣對事業毫無興趣,所以日後我這女婿就代表我。」
眾人驚訝也好複雜也罷,在遠處的趙虎臣都不會知道楊霆已經將他推向了整個明珠的核心人物前台,他還在一臉正經表情地給一副遇到知音表情的終年大叔講些旁人聽來絕對傷風敗俗的東西。
「女人實際上是感情動物,只要她們願意,她們可以不在乎你出現的原因,只要你的出現能夠滿足她們的感情需要那麼你就能夠成功地博取女人的歡心,因而做小白臉本身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可恥的是明明沒有那個做小白臉的資本卻舔著臉蹭上去做狗皮膏藥,這是給光大小白臉們抹黑的敗類,我們拒絕承認這種人有資格被稱之為小白臉。話說回來,愛情這玩意剛開始的時候大多是被豬油蒙了心,因而我們可以狹義地理解為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故事無非就是利用一連串的巧合非巧合將這塊豬油蒙在女人的心頭,但小白臉要做的事情遠不止如此,因為小白臉們要給富婆們以持續的值得欣賞的風景,因為這些富婆一旦發現你原來並不是一個值得發掘和品味的小白臉那麼迎接你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拋棄。最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姿態問題,女人其實是很奇怪的動物,因為在對待愛情和對待其他的事情時候她們會表現得完全跟兩個人一樣,換一種說法,就是一個擁有兩顆大腦兩個靈魂的人。她可以心知肚明你是為了錢而接近她,但這並不代表你就獲得了為所欲為展現本性的通行證,如果你這麼想了等待你的還是無情的拋棄,你應該表現出足以讓這個女人迷醉的魅力繼而推動她產生拋棄理性的衝動,你可以沒錢,但窮不是你在女人面前耍無賴的資本,你可以請她吃便宜的東西,但必須你來買單,你可以送她地攤貨,但一定要表現出那是你精心準備的,你要融入到她的生活和社交圈子裡去,就算沒錢你也要想辦法把自己弄得乾淨體面一些,因為不是只有男人才會在意自己朋友對自己伴侶的態度。」趙虎臣話說完的時候手中的二鍋頭也去了三分之一,雖然並不太喝酒但趙虎臣的身體似乎對酒精有著天然的適應能力,興許是趙虎臣從骨子裡就嚮往那種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放江湖生活,就算他不會因此拒絕細膩與精緻的上層生活但潛意識中趙虎臣身上的匪氣還是抹不去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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