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楊采薇發現趙虎臣帶給她的驚奇之處太多了,這個男人就好像一本充滿著故事的書,你翻開下一頁永遠都會有一個驚訝等著你,閱歷其實並不深的她很難想像同樣是差不多大的年紀為什麼趙虎臣就能夠懂這麼多。
「猜的。」趙虎臣輕聲道,楊采薇的父親能夠寫出那樣一手好字顯然文化底蘊並不淺,擁有這樣的文化底蘊為女兒取的名字當然和庸俗無緣。
「我要蕩鞦韆!」正要對趙虎臣的敷衍表達不滿的楊采薇見到公園空地上有一個鞦韆頓時雀躍道,一路小跑到了千秋前坐下,然後示意趙虎臣幫她推。
趙虎臣走到楊采薇的身後,輕輕推動鞦韆,鞦韆在公園昏黃的路燈下劃出一道悠然的弧度,伴隨而來的便是楊采薇咯咯清脆的笑聲。
夜晚的寂寥因為這清脆悅耳的笑聲增色不少,彷彿就連路燈都歡欣了起來而變得明亮,站在燈光下,楊采薇雙手扶著鞦韆,趙虎臣則站在她的身後微笑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的歡樂。
夜色涼如水,望著楊采薇簡單而不帶複雜的笑容,趙虎臣的心卻悄然溫暖起來。
因為快樂而快樂,簡單明白的道理卻又有幾個人還能做到?心裡一直都在忍受著爺爺去世煎熬與來到新環境的疏離,趙虎臣從進入明珠市時時刻刻都能夠感受到人和人之間那道無形的隔膜,無論是茶坊的服務員看他的眼神還是飯店老闆那看小白臉一樣曖昧的神情,始終都讓趙虎臣實實在在地觸摸到了這座城市的現實,現在,站在這座公園裡,望著眼前女孩那因為快樂而簡單快樂的笑容,趙虎臣感覺自己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最喜歡蕩鞦韆了,我還能夠記得,我第一次蕩鞦韆的時候是爸爸帶著我上去的,那時候我還小,會怕這種讓我失去平衡感的玩具,媽媽坐在我的身邊護著我,對我說放心,有媽媽在一定不會摔下去的,而爸爸就在我們後面為我們推鞦韆,那一天可是比任何一年的生日都值得讓我銘記的一天,因為也就是第二天,爸爸和媽媽就分開了。後來我經常一個人去蕩鞦韆,每一次坐在這鞦韆上,我就能夠感覺到很輕鬆。」楊采薇不知合何時已經停了下來,腳尖點著地面,低下頭輕聲道。
「雖然我不曾體會過,但我能理解。」趙虎臣望著眼前這個其實並不是像表面那樣單純和輕鬆的女孩,輕聲道。
「不過我也不怪誰呢,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就更這樣想了,哪一個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在一個單親家庭呢?如果不是無以為繼的話一定會在一起的吧,既然已經分開了,為人子女能做的不多,而我能夠做到的就是盡量不觸及到爸爸心中的傷口,其實我知道,他比我更加傷心,他是真的愛媽媽。」楊采薇仰起頭看了一眼趙虎臣,忽然笑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和你說這些東西,哼哼,你可不能說出去!你馬上把我說的話都忘掉!」
「這不丟人。」趙虎臣笑容如玉。並不是每一個單親家庭的子女都只會埋怨父母給了他們一個不健全的家庭,這一點上,楊采薇有著足夠讓趙虎臣側目的理由。
金錢可以買到奢華,但絕對買不到優雅。簡簡單單一句並不長的句子鮮明而尖銳地指出了暴發戶和真正上層之間的巨大差異,楊家算不算得上是上層家族?剛剛接觸外面的世界不到二十四小時的趙虎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此時此刻,月光下,伴隨著朦朧燈光和籐蔓鞦韆劃過一道悠然弧線的楊采薇身上的確擁有傳說中公主的氣質。
兩個人之間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沉默但卻不會尷尬。
楊采薇忽然想到了好友的一句玩笑話,什麼時候能夠和一個男孩子單獨相處的時候不用刻意找話題的沉默卻不會感覺到氣氛尷尬,那麼兩人之間一定會發生些什麼。想到這一句話,楊采薇低下來看著腳尖的俏臉悄悄爬上一抹不易察覺的暈紅。
對趙虎臣這樣一個雖然出身不高但學識卻淵博到足以讓任何一所學院出來的高材生羞愧的年輕男人,少女懷春的楊采薇沒有好感不可能,雖然這份好感遠還沒有上升到喜歡或者愛情的高度,但無論如何,比起那些整天就知道惹她厭煩的蒼蠅而言這種好感已經難能可貴。
蟲聲低鳴,秋季的草叢中總是隱藏著無數值得我們去發現的秘密,等到我們真正走近的時候它們卻又沉寂下來,黑暗中的一切顯得那麼和諧而又有靈性。
黑暗中,燈光下,趙虎臣的眉毛悄然揚起,眼角閃過一抹細微的警惕,若是瞭解趙虎臣的人在,便會知道,這種表情只有他在山上遇到猛獸時才會表現出來。
果然,樹林子裡面一陣低沉的肉掌踩踏草叢和枯樹枝發出的急促聲音傳遞過來,緊隨而來的就是低沉的呼嚕聲。
絕對是一百公斤以上的猛獸!
發自於喉嚨的低沉嗚咽顯然沒有善意,趙虎臣輕輕踏出一步,將被這異樣的聲音嚇著的楊采薇護在身後,幽深的樹林中,那頭猛獸的身影越來越近,而那粗重低沉的呼吸聲和跑步聲也已經近在耳邊。
先出現的一雙兇惡的眼睛,在黑暗中極獰,深邃的瞳孔此時滿是凶意,繼而,這頭猛獸的整個身體也從黑暗中躍了出來,竟然是一頭純種的藏獒!?
趙虎臣驚訝了一把,而楊采薇更是被藏獒的凶相嚇著了,下意識地躲到趙虎臣身後,雖然不知道這頭藏獒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但她絕對不會笨到察覺不出來這頭藏獒的敵意。
九犬成一獒,任何一頭成年藏獒都膽敢去挑戰豺狼虎豹,凶性十足。
發了狂的藏獒顯然將趙虎臣視作敵人,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站直之後身高超過一米的巨大藏獒以一種和身材絕對不匹配的靈動從地上躍了過來,極長的毛髮在冷冽的空氣中的飄動,張開血盆大口,這一口咬實了,恐怕就是趙虎臣也夠嗆。
千萬不要無視一個獵人的強大能力,特別是當這個獵人還擁有將近十多年的獨身捕獵經驗之後。
藏獒雖凶,但創下過徒手幹掉一頭熊瞎子的趙虎臣眼中這只藏獒和尋常的小狗沒有太大區別。
「啊!!!」楊采薇當然沒有趙虎臣那麼好的定力,見到這頭在動物園裡見到比獅子還兇猛的野獸朝自己撲過來心中的恐懼如同打翻了的油鍋一樣炸開來,嚇得六神無主的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眼前那並不魁梧卻足夠有安全感的堅實身影,伸出雙手死死地抱住了趙虎臣的腰,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這個妮子閉著眼睛尖叫。
相比藏獒的襲擊,更加讓趙虎臣有些驚訝的是楊采薇的反映,感受著環抱在腰間的那雙手,趙虎臣心中被藏獒激起的凶性一點一滴收歸於平靜,揚腿狠狠一記側鞭腿將這頭藏獒一腳踢出老遠。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藏獒的慘叫讓整個局面發生了戲劇性的扭轉,楊采薇還在等待藏獒撲上來的時候那只藏獒已經可憐兮兮地被趙虎臣踹出去老遠。
趙虎臣拍了拍楊采薇的手,這丫頭才反應過來,隨即感受到自己正「厚顏無恥」地貼在趙虎臣後背,連忙跳了開來,還沒有等她問怎麼回事的時候,趙虎臣已經朝黑暗的樹林中走去。
而那隻狼狽的藏獒也已經又一次竄了出來。
凶相畢露,若這麼容易屈服,藏獒就愧對它的名字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楊采薇已經不會被恐懼嚇得驚慌失措,勉強鎮定下來的她察覺到趙虎臣似乎有掌控局面的能力,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下定決心一定要狠狠地投訴紫園的保安還有教訓這只藏獒的主人出一口惡氣。
紫園內住的大多都是名人貴婦,養些稀奇古怪的寵物也並不奇怪,但放任這樣一隻發狂的藏獒到處跑就是不可饒恕的過錯,若今天沒有趙虎臣在會怎麼樣?後果楊采薇想都不敢想。
經歷過一次失敗之後那只藏獒顯然小心了許多,身體前匐做出攻擊失態的藏獒一雙充滿血性的瞳孔死死地盯著趙虎臣。
「孽畜!」趙虎臣冷笑一聲。
藏獒彷彿能聽懂人言,龐大的身體又一次竄了出來。
這一次,沒有楊采薇在後面,趙虎臣放開了許多。
閃電般出手,漆黑的夜晚中彷彿劃過了一道閃電,這種出手的速度足以讓任何一名武術宗師驚愕,趙虎臣下盤極紮實,氣沉丹田,收於腹,兩股勁道從腳下匯聚到丹田,繞過後背,雙臂,聚集在他的拳頭上,
一拳打在藏獒的下顎,這一拳和之前倉促的一腿不同,那藏獒慘叫一聲,龐大的身體砸在地面揚起了一片煙塵,撞翻了無數花草樹木之後沒有再站起來。
一拳將兩百斤的藏獒打得站不起來,其力量之大簡直駭人聽聞。
趙虎臣走上前,那只被打昏了頭的藏獒正努力地試圖站立起來,但短暫失衡的身體卻一次又一次地跌倒,見到趙虎臣走來,藏獒兇惡的瞳孔中終於出現一抹驚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