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教練的視角
6月28日,星期日,上午,高頭宅。
一名含苞待放,清純玉雪的小姑娘正自分別為客人和父親奉上香茶,她的臉蛋容貌算不上十分美麗,但非常清秀可人,尤其是含羞帶怯的神情,顯得極其嬌俏可愛。
高頭力一直目送著小姑娘躲進自己房裡,才回頭笑道:「牧,我女兒可愛吧!!今年才國中二年級,你別看她一副乖巧怕生的樣子,在她們校籃球隊,可是當之無愧的王牌選手。」
怪叔叔訝然,旋即真心讚道:「不愧是教練的女兒,了不起!!」
高頭力哈哈大笑,狀極得意。好半晌,面色方轉為鄭重:「怎麼樣,牧,還感到難以釋懷嗎!?」怪叔叔小呷一口香茗,無奈道:「想不開又能怎樣!?海南出局的命運注定無法改變。我只是覺得鬱悶,就憑陵南的實力,只要宮城這點在進攻端多出一些存在感,發揮五成,不,只需兩、三成攻擊力,湘北也不可能輸掉比賽。」
「牧,教練的視角與球員不同。如果我是安西老師,也同樣會選擇磨礪流川和櫻木,機會難得,適合的對手更加難得。他們的目標是挑戰不敗山王,不抓緊時間磨刀,結果只會讓對方打的灰頭土臉。」
「沒什麼好頹喪失意的,先是赤木意外受傷,再是宮城也意外負傷,只能說,今年的運氣完全不在我們海南這邊。看開些,人生不是只有一場比賽,這次我們輸了,下次我們就堅決贏過來。我們輸掉的只是晉級資格,不是鬥志與熱血;更加不是前途和人生!!」
「多謝教練開導,我明白了!!」怪叔叔欠身鞠躬:「冬季選拔賽,請教練繼續率領我們前進。我們海南與湘北之間的戰鬥只是開始,還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哈哈,牧,你能這樣做想,我就徹底放心了。老實說,我也心有不甘,尤其安西老師還沒有臨場指揮。你不會選擇退部,甚好。等到冬季選拔賽,我們再來與湘北一決雌雄。」
高頭力揮動折扇,藏在鏡片後的雙眼精光四射。稍臾,開口問道:「對了,關於湘北的集訓邀請,你是怎麼考慮的!?」
「教練,您的建議呢!?」怪叔叔剛毅成熟的臉孔現出猶豫,顯然沒有下定決心。這件事的始做者是宮城,經過安西教練首肯,彩子幫忙,湘北早早為翔陽,陵南,以及海南各隊主力準備好了邀請函,本來以為會是前兩者,未曾料到總算是有備無患,在閉幕式開始之前順利送出。
「最好是應邀參加。湘北是一支非常優秀的球隊,也是格外難得的對手。能夠與之多打幾場練習賽,實能獲益良多。我們要擺正自己的位置,瞭解他們,是為了最終戰勝他們。具體到球員,宮城同學身上也有許多值得你去學習的優點!!」
怪叔叔微微點頭:「他確實很強大,而且非常全面,全面到簡直讓人無法相信。不過他也有缺點,作為一名控衛,撇開身體因素不談,運用突破技巧時,他在『變速』方面實是小兒科,對比他那靈活的腳步,犀利的轉身,根本不值一提。」
高頭力頷首微笑:「不愧是牧!!」
同一時間,宮城宅。
「田岡叔叔,全國大賽結束以後,魚住前輩和池上前輩會依照慣例,選擇退出球隊嗎!?」先決條件談完,宮城開始嘗試瞭解情況。他的主要目標是魚住,球隊內線倘若沒有高中鋒擔當防守中堅,遇到強隊就只能大打進攻戰,那樣競爭力無遺要消弱許多。事實上池上的存在也非常有必要,可惜他不具備遠投能力,否則將是一名非常完美的角色球員,並且無可替代——就像馬刺隊的布魯斯-鮑文,人稱「鮑三腳」的傢伙是也。
「這個嘛」田岡大叔稍一遲疑,遂決定實話是說:「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我會盡量勸說他們留隊,直至冬季選拔賽。」宮城嘴角微翹,倘若陵南太弱,他對於轉校不會熱心,起碼不會選擇陵南。作為一名球員,身體年齡15歲的花樣年華,持續進取和進步至關重要,通過高水平比賽來鍛煉和檢驗則是最佳途徑。
而作為一名控衛,在不斷挑戰自我的同時,就是不斷充實自我,超越自我。由於年紀尚輕,技術特點遠沒有定型,嘗試與不同類型球員配合磨合就非常有必要。控衛第一準則是傳球,不是得分。為特點迥異的隊友傳球,勢將從中獲益良多。
對話至此陷入短暫沉默。通過與宮城坦誠交談,田岡大叔敏銳的意識到:湘北榮獲全國冠軍,才是對方轉校的第一前提。因為只有如此,宮城才算站在高中籃球界的巔峰,才需要去選擇全新的挑戰。這從湘海戰後,他對山王工業那裸的挑釁行為,就可以清楚予以解讀。
其次是陵南自身問題,倘若魚住和池上按照慣例退部,球隊競爭力勢必大幅度下滑,屆時加上宮城,仍不具備爭冠冬季全國賽的實力,對方轉校云云只能是個笑話。畢竟待到三年級生畢業,各支球隊都會召入新鮮血液,那時對方留在湘北,依然是全新的挑戰。
田岡大叔啞然失笑,心道:湘北奪冠;魚住和池上留隊,這兩個先決條件實是缺一不可。至於常規戰術核心,決勝時刻什麼的,都只是細枝末節而已。
「說起來,我這個當叔叔的,還真是有些為良田你感到委屈。比賽之前,我最看好的是魚住這點,認為他可以完爆櫻木,結果很是出乎我意料,櫻木同學的進步幅度實在難以想像。同時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這點,憂慮越野和植草都會遭遇完爆,結果又是出乎我意料,安西老師的戰術側重點竟是櫻木和流川!!」
宮城兩眼微微瞇起,意味深長道:「田岡叔叔說笑啦,如果我是球隊教練,也會做出同安西老師一般無二的抉擇。如果連這點眼界、心胸和包容性都沒有,那我將來的成就也勢必有限的緊。」
「作為教練,視角畢竟與球員不同。安西老師是希望流川和櫻木可以在比賽中提高和突破自我,最終憑借自身的努力拚搏,取得勝利最好,而陵南是再適合不過的對手。其實他老人家很清楚,希望幾等於奢望,即使輸掉比賽,效果同樣明顯,對於流川和櫻木這個年齡段的選手來說,偶爾遭遇挫折和失敗,實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對於我來說,最後決勝時刻,作為球員,一旦置身賽場,可以不在意過程,但必須在意結果。要想成為俯視同儕的強者,不單單需要球技,還需要一顆永不放棄,永遠追求勝利的紅心。怎樣調教麾下,那是教練的事情,不是球員的問題。」
田岡大叔老臉微紅,心中禁不住暗生悔意。對方遠比他想像的要成熟、專業的多:瞧破小小挑撥技巧完全不值一提,關鍵是說出的那番話——真是奇怪,15、6歲的高中生球員,怎會擁有這般見解和認知!?
「事實上球員和教練之間存在視角差異很正常,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就算是對戰術打法有著南轅北轍的分歧,乃至無法取得共識,也只是尋常事兒而已。畢竟看待問題的著眼點,自身所處的立場各不相同。」
此時此刻,田岡大叔已經不僅僅是老臉微紅,簡直就是無地自容。他耍弄小手段在先,結果非但被勘破,還反過來被教育嘍
——究竟誰才是教練!?
——坐在自己面前的真是高中生!?
如果相田彌生在此,肯定感同身受,每每憶起那次專訪,她至今都會暗咬銀牙,抑鬱苦悶的說。
田岡心聲: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對方肯定是高中生,要說魚住看起來不像,倒是無可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