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保持警戒,告訴方欲,調一個營過來,守好這裡。」天翔指著電子屏幕上中央廣場的所在地,向身邊的作戰參謀官說道:「命令前衛部隊,立即封鎖這一地區。」
族長的命令是無可爭辯的最高指示。那怕這道命令聽上去是多麼不可思議,多麼令人難以費解,做為士兵,只能無條件服從。很快,十餘輛重型鐵甲龍分從幾個方向,從破爛不堪的類人房屋中徑直衝出,一直聚攏到廣場的四周。緊跟在其後的步兵也排列成緊密的搜索隊形。將整個廣場圍了個水洩不通。「起吊機,給我把這裡撬起來。」跳下指揮車的天翔指著地面的一片巨大石板,向身後的軍官發佈著命令。說實話,他也無法探知這下面究竟有什麼,他只是有一種感覺,這下面有某種生物,某種神秘而自己從未見過的生物。
一輛修理坦克從分開的道路上開了過來。隨著一陣機械碰撞的響聲,沉重的吊臂從車身前的支架上緩緩升起。很快,在一陣刺耳的機械運作與石塊撞擊聲中,一個寬敞的地穴通道口,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淡青色的厚岩石板,從憑證的廣場表面開始,一直延伸到了地穴的最深處。這似乎是為了證明,隱蔽地穴的內部,與外界的廣場,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可惜的是,從地穴拐角處散發出來的一束微弱光芒,出賣了這種刻意想要的遮掩。
類人可能的確在進行,在一點從廣場周圍豎立的大量火把就能看出。要知道,就在幾年前最後一批類人出現在龍族聚居地西北部邊界的時候,它們還相當懼怕燃燒的火焰。這種除了狩獵者之外,幾乎是所有生物剋星的東西,理所當然不會對類人特別優待。然而,從很多已經被破壞類人房屋的殘留物來看,它們很明顯已經開始用火來燒烤食物。而且,火地用途已經擴大到了其他方面。譬如:照明。
但是從地穴中透出的光線,很明顯不屬於火光。因為,它並沒有火焰常見的紅白之色,相反,卻是另外一種淡藍色,隱隱含有些許涼意的冷光。「張濤,帶一個小隊下去。慢一點,保持警惕。」天翔一邊散開思感,一邊揚手命令身邊的侍衛順序而下。說真的,對於地穴內的情況,「心眼」早已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令天翔無法解釋的是,從地穴的內部結構與附帶建築來看,這裡似乎是某種被古人稱之為「廟宇」的地方。
青石鋪就的台階很長。從廣場地面一直下來,約莫走了數百道階梯,眾人眼前這才出現了一片平整的幔石地面。只是不過,地下石室牆壁上的兩種東西,實在是讓人看了不由得大吃一驚。首先是藍光的來源。在牆壁地凹陷處。鑲嵌著一個個橢圓形的的半透明物體。看上去,有些像狩獵者日常使用的燈泡。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發出陣陣有藍色的淡色光芒。天翔端詳了很久也弄不明白這種東西究竟是以什麼作為能量。
其次就是牆壁走邊用巨石雕刻城的大量塑像。它們地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從石室的入口,一直延伸到僅能看見一道小門的最深處。這些雕塑雖然做工很粗糙,種類也相當繁雜。可就具體描述的場景來看,卻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內容——崇拜。
既然是崇拜,當然必須擁有崇拜者與其對象。對於它們,天翔也並不陌生。崇拜者毫無疑問就是各種獸頭類人。至於它們所崇拜的對象。卻使得天翔看了,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莫名的駭然與涼意。
那具從希望基地底層屍堆重發現的怪異骸骨,其結構、外形,都與雕像中高高在上,被類人所跪拜的對象完全一樣……「這,難道就是它們所說的天神?」天翔皺了皺眉。指揮眾人朝著廟宇地更深處走去。因為,目前所發現的一切,僅僅只是一種沒有任何證據的推測。他希望在更加深遠的地方,找到能夠證明並解釋自己心裡所有問題的答案。
藍光順著牆壁一直延伸到石室的底層。陰濕地台階相當滑膩,踩上去會有一種重心不穩的感覺。如果不是所有士兵戰鬥鞋底部襯有牢實的膠釘,天翔相信,這一百多名隨同自己錢來的士兵,恐怕當場就會從層層疊疊的樓梯上摔落下去。
這樣的心理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隨著一間更大的石室赫然出現,眾人手中的各型武器,也紛紛被平端到了胸前。
對於自己控制情緒的能力,天翔一向都很有自信。然而,當他看到眼前的所有場景時,那股發自內心無法抑制的怒火,連同幾科快要沸騰的鮮血,猛然間一下子衝上了頭頂。頓時,蔓延到全身。
站在天翔身旁的張濤分明看見,自己尊敬的首領,平淡的臉色在瞬間漲得通紅。緊握住突擊步槍的雙手,也死死捏緊了槍把,任由手臂與脖的淡青色靜脈,在憤怒的趨勢下,膨脹著鼓出肌肉與皮膚的脈搏,一直凸現到身體的最表面。
「嘎崩——」一聲悶響從天翔緊閉的口中發出。半響,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緒的他,這才陰沉著臉,從好不容易微微張開的唇縫中,狠狠吐出半顆生生被咬碎,尚還帶著血絲的牙齒。
「是誰?這究竟是誰幹的?」天翔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還有一種明顯經過克制,但卻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憤怒。沒有人回答,所有站在石室裡的人,以及尾隨而來,視線剛剛觸及場景的人,都紛紛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很快,與天翔同樣,甚至比他更加熱烈、狂暴的憤怒,剎那間,充斥了眾人的全身。
這間石室相當寬敞。不過,吸引所有人眼球的,並不是這陰冷的屋子本身,而是旋轉在其中的內容物,那些沿著牆壁順序排放的一口口透明的玻璃盒子。人,栩栩如生的人。一個個貌美如花。容姿秀麗地女人,還有大量外表英俊瀟灑,肌肉健美的男人,都紛紛保持著臉上最動人的笑容,以自己最優美的動作,僵直著身體。無聲地矗立在冰冷的玻璃盒子中。
他們不會說話,不會改變自己的動作,更不會用其它地方式,向別人表達自己的任何意思。他們只是僵硬地站在那裡。保持自己固有的姿勢,用凝固在臉上的笑意,以及無法再更改地動作,向自己的同類無聲地抽泣……他們是標本,不會說話,永遠失去了生命,只剩下一張動人外皮的標本。
天翔輕輕撫摸著身邊一具在燈光映照下,散發出醉人光彩的玻璃盒子。透過沒有任何遮擋的結晶體,他很清楚地看到,安靜地站立在盒子中的女孩在衝自己微笑。說實施,天翔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孩。那種動人心魄的美,就連天柔與蘇雅都無法比及。尤其是在那些封存在盒中乾燥鮮花的映襯中,更是顯得美艷不可方物。然而。她卻是一個死人。一個保留了永遠容顏的死人。
在玻璃盒子外框的最下面,有一塊小小的黃銅銘牌。上面刻寫的文字並不多,天翔也全部都認識。
「伊麗莎白。弗萊爾——地球歷2010年度世界小姐總冠軍。」
諸如此類的銘牌,每一個玻璃盒子地下面都有。「歐陽靜初--地球歷2011年亞洲小姐選美冠軍。」
「讓。亨利--地球歷2010年巴黎時裝節最佳男模。」
「劉震撼--地球歷2012年世界健美總冠軍……」
他們都是古代人類中的精英。確切地說,應該是古代社會中最能夠代表美麗、漂亮、英俊這類字眼的人。不單是年輕人,天翔甚至看見。在石室更深處的角落,分明還擺放著一排排體積僅為此前一半大小玻璃盒子。裡面所盛放的內容物儘管擁有同樣的魅力,可是,他們顯然更小,用人類的年齡段來劃分,顯然只能算是孩子。
天真、可愛、活潑……所有用語形容孩童的最優美詞語加之於他們身上絕不過分。事實上,這些永遠也不會再動彈的孩子看上去,確實能夠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然而,他們卻是永遠的死物,僵硬的標本。這哪裡是什麼玻璃和子啊!根本就是完全透明的棺材。
整個石室的面積非常廣闊,有一名狩獵者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排列在這裡的人體標本,足足有上萬具之多。
標本不會說話,所有走進石室的人也沒有說話。可是濕冷的空氣中仍然有一種低沉、壓抑的聲音存在。讓人聽了不舒服,甚至,想要發狂,想要憤怒。
那是一種從各人喉嚨裡發出的低吼,還有從壓抑胸腔裡發出的沉重喘息。以及因為骨節抓捏槍支太緊而發出的「吱咯」聲。所有的音調彙集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代表所有人情緒的暗合。
憤怒,無窮的憤怒,從每一個人的心底衝出,以這樣的方式集中在所有的臉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像座火山一般迸發出來。
恥辱啊!身為地球最高統治者的人類精英,居然會被活生生地做成供人觀賞的標本。尤其是那些孩子,他們還小,有的,甚至還是剛剛從母體中誕生不久的嬰兒,天真可愛的微笑,至今還凝固在他們的紅潤臉蛋上……「給我搜,仔細的搜。絕對不要放過任何角落。哪怕就算是一隻最微小吸血蟲,也必須給我從牆壁的縫隙裡揪出來。把這裡的情況發給方欲,讓他再多派人手下來。媽的,不管這究竟是誰幹的,我都會了剝了他的皮,讓他也嘗嘗被作成標本的滋味兒」天翔深深地呼吸了幾口不甚新鮮的空氣,向四面八方的最頂點延伸著思感的觸點,敏銳地捕捉著所有可疑的生物能量波。憑著狩獵者超人的直覺,他知道這裡一定隱藏著與牆壁雕像完全一樣的神秘生物。說不定,它們就是隱藏在類人背後的直接控制者,也是殺死棺材中所有人,並且將之變成標本的罪惡者。其實,就算天翔不說,石室中地所有士兵已經開始了四處的翻找。這樣的場景,任何人見了都會生出強烈的憤怒與報復心。儘管這間石室已經是地穴盡頭,但他們仍然小心在牆壁周圍的每一塊磚石間仔細搜尋。畢竟,堅實的牆壁背後。往往會隱藏著巨大且不為人知的秘密。
天翔覺得很奇怪,放出的思感竟然無法穿透石室中地牆壁,延伸透析到地層更深處。似乎拗黑的牆壁回阻攔思感的波動一般。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沉思良久,天翔忽然從腳邊的鞋套裡摸出一把匕首。照準近旁的一塊牆磚,狠狠紮了上去。「這下面有東西。」鋒利的匕首尖,分明透過磚石的縫隙,碰撞上一塊堅硬的阻攔物。因為,天翔握刀地手腕,明顯感覺到從匕尖傳來的一陣碰撞與刺破。
「張濤,過來轟上一炮。」說著,天翔往旁邊偏了偏身子,向身後的侍衛招呼道:「給我炸開這面牆。」小口徑榴彈的爆裂能力很強大,一聲沉悶的轟響後,在碎石與各種被掀起的雜亂污物間,厚實的牆壁被炸開一個直徑米許的破口。不等硝煙完全散盡,天翔便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抓起散落在磚石碎塊間的一片明顯屬於是金屬的東西,驚聲叫道:「鉛?居然是鉛!」
撥開牆壁破口的各種碎塊,所有狩獵者都能清楚地看到,用巨大青石堆積而成的牆壁背後,儼然包裹著一層微薄卻又實際存在的鉛皮。它們緊緊地粘合在磚石上,就好像是凝固的液體一般。有了鉛的存在,腦波當然無法穿透牆壁再次延伸。
「類人絕對不可能製造出這樣一間石室。很明顯,這裡一定是那種古怪生物的居所。就算不是,這裡也應該至少留有幾個它們口中的「天神」。給我搜,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傢伙統統找出來。一時間,狩獵者們紛紛解下身邊攜帶的各種工具,狠狠的想牆壁砸去。希望以這樣的動作,找到隱藏在其中的暗門。很快,在一聲聲惡毒的咒罵與怒吼中,厚重的牆壁磚石紛紛剝落,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層在淡藍色燈光下散發出些許金屬光芒的鉛層。
就在石室的中央,一道僅能容納兩人並排通過的小門,也慢慢出現了自己隱蔽的蹤影。「就是這裡。」天翔高聲招呼著族人圍攏了過來。沒有了鉛層阻礙的思感,已經透過小門進入到了其中。他分明「看見」:兩個與雕像完全一樣的生物,正捲曲著身體,縮在兩張類似椅子之類的東西上,顫抖著身體,緊張地望著尚還關閉的房門。
天翔沒有說話,只是從身邊族人手中接過一把尖利的鐵鎬,照準房門中央的縫隙狠狠砸去。很快,似乎是塑鋼製成的門壁在重力作用下紛紛碎裂。最終,化成一堆沒有任何用處的破片,橫落在通往房內的入口處。「站住,不准進來!這裡是最尊貴神的居所。任何妄入者必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忽然間,一道強烈的意識能量猛地衝進了所有的大腦,以最嚴厲的口氣,向狩獵者們表達著其主人的意願。
「很好,沒想到你們也會使用心靈交流。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默念間,天翔狠命發出一道帶有強制性的思想波,逕直突入了對手的腦波,使得兩隻異類生物猛然打了一個寒戰。快步跟進的士兵沒有遲疑,最先衝進小屋的幾個人,已經用力將對方按翻。只是在捆綁上有些麻煩。因為就在他們拎出身邊鐵銬準備習慣性地拉過對方手臂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這種生物的手很短,甚至,無法合攏到身前。
不僅是手,就連他們的腳、身體,都極其短小。相比之下,碩大的頭顱已經佔到其整個身體一半以上的比例。因此,行動不變的它們只能依靠連接在手腳處的機械裝置進行移動。乍一看去,就好像兩個半大孩子在踩高翹一般。可笑且滑稽。只不過,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覺得好笑。如果不是天翔的阻止,他們完全有可能被憤怒的士兵當場撕成碎片。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我是神,是無所不能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