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植歎息著道:「正因為如此我對那只筆愛恨交加打冷戰。那筆太古怪與其說是神筆不如說是一隻妖筆!是妖三分邪你若降不住它就會為它所害。」
山伯皺緊了眉頭沉吟道:「先生昔日乃是凡人精氣有限為筆所傷有情可原。如今修仙有成難道還是拿不起來?」
曹植用力搖頭:「不成!前些日子我也不死心前去察看過。結果還沒接近三尺之內就感到一股駭人的寒氣讓人渾身難受。如今我也算想明白了那筆不該我有。梁小兄若有此意不妨過去試試。不過你可要小心千萬莫要逞強。」
山伯渴盼良久眼見機會在即忽然心頭一熱:「好我去試試看。多謝先生成全!」
曹植微微頷:「跟我來。」
當即邁步上岸凌波微步從洛水之濱飄向銅雀台。
距離銅雀台三五十丈有一片茂密的松林。
曹植徑直走進松林在一塊無字碑前站住了腳步。
他深吸一口氣在石碑正面用力拍了三下又在背面反手摸了一把。隨後就聽見腳下一陣「咕嚕嚕」的輕響不一會兒石碑竟然向旁邊移開了三尺!底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穴!
「從這裡下去可以直通筆室。」
曹植一面說一面飄身而下將身形沒入黑暗中。
山伯輕挽英台的纖手緊跟著跳下去。
下去之後才現裡面是一條長長的甬道。
甬道入口很窄往裡越走越開闊光線也漸漸由暗轉明。
甬道頂部的石壁上鑲嵌著一些夜光石黑暗之中也能出微光。
越往前走夜光石越多光線也就越強。
走了不久山伯感覺差不多到了銅雀台的裡面前面的道路忽然分叉變得縱橫交錯。彷彿地下迷宮一般。
領路的曹植左一彎右一拐七轉八折之後進入一間簡陋的石室中。
眼前光線大亮石室之內竟有一盞孤燈!
除了孤燈之外裡面空無一物。
山伯心中明白此處還不是神筆藏身的所在於是耐心等待。
英台老老實實牽住他的手臂。睜大眼睛瞧著那盞孤燈。
四週一片寂靜她心裡生出些許不安生怕冒然說話驚動了地下地生靈。
眼見曹植在牆角孤燈上方輕按了一記只聽「吱呀呀」的門軸轉動聲原本平整的石壁豁然打開了一道門戶!
進入石門裡面是一間寬敞的書房。
此時光線更加明亮了!
四面牆上各點了一盞燈***微微搖曳。室內隱約有風人在其中竟然不覺得一絲的憋悶。
室內裝飾考究。地面鋪了藏青色的地毯牆邊兩派書架。一張檀木長桌邊上有三張古色古香的雕花椅子。
除此之外牆上還掛了兩張古琴。桌上堆著幾捆竹簡和一些素絹手稿。
長桌正中有一個青玉筆座。裡面插著一隻長約兩尺的黑筆細長的筆鋒直直地刺向天空彷彿一把吹毛飲血的長劍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一見那筆。山伯就忍不住心中震顫暗道:「那就是春秋筆!費了這麼多功夫我終於見到它了!」
隔著丈許曹植就站定了腳步目光忽明忽暗長歎一聲道:「害我喪命的就是它了!這支筆讓我又羨又懼可以說終生難忘。想當年我父在銅雀台上大宴群臣眾官皆醉之後父王便來到這裡對著這支筆靜坐養心偶爾提起筆來寫幾句詩『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那些句子都是在這裡誕生的。我當時年輕頑皮趁父王不注意偷偷溜了進來。父王知道之後不但沒有責備我還在桌旁加了把椅子你看那邊的椅子就是我的!」
山伯聽他敘述心中也跟著感慨不已。
神筆盡在咫尺他也不急著去拿。
與其匆匆出手惹人笑話還不如聽曹植講完。
身為學儒之人本應該謹守本心戒急戒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點養氣地功夫還是要有的。
耳聽曹植接著道:「另外一張椅子本是留給我兄長曹地可惜他來了一次就說頭痛不敢再來。我來的比較多些前後加起來共有十五六次。父王當日曾說這只筆十分神奇普天之下只有兩三人能拿得起以我地才情本來是可以使用的但是有些事一定要記住:必須戒煙酒戒聲色沐浴更衣靜心滌慮方可持筆而且每次握筆時間不可過盞茶功夫。開始時我認真遵守為了寫一《登台賦》我前後來了三次每次都不敢過時間。後來有一天我行經洛水之上偶然得見神女頓時心神蕩漾神思不屬回來便把父王的交代忘了個一乾二淨不但飲了酒還一口氣提筆寫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傷及自身導致精氣虧空夭折殞命!」
山伯歎息道:「真是可惜!先生才華
冠絕當代理當擁有此筆!要不您再試試?」
英台偷偷瞄他一眼心道:「梁兄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推脫謙讓?知道的人說你心胸寬廣不知道地還以為你在惺惺作態呢!」
曹植卻連連搖手:「不可!面對神筆機會只有一次。我當初既然神氣被奪就再也翻不起身來!況且我近年修道多於詩書將書生之氣丟棄了大半此刻想拿也拿不動。梁小兄若能提起神筆那是一種緣分!你能拿的起我只會為你高興!」
英台見山伯遲遲不動忍不住笑道:「先讓我來!說不定我也能拿得起!那就是我的了!」
曹植微笑不語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行心道:「你儘管去試能拿起才怪呢!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每一代人中能拿起神筆的不過兩三個!你當我說笑話呢?」
英台才不管那麼多!她見曹植不反對便一個箭步跳過去伸手去拿筆桿!
在她心意中這一下拿住筆桿就能提起來然後順手在旁邊空白地絲絹上寫兩字豈不是十分的瀟灑?也好讓才高八斗的大文豪瞧瞧我們姑娘家也有能人。不是白吃乾飯的!
誰知才一入手就感到一種刺骨的寒氣!
於此同時身上的真氣竟然像泉水一樣往外湧!透過握筆地手指直往筆桿裡流去!
那筆就像吸鐵石又像張開口的水咬住人就不鬆口!
英台嚇了一跳猛的甩手。才掙脫開!口裡驚叫道:「妖!妖啊!梁兄這筆不能要!我們快回去。」
曹植「呵呵」笑道:「祝姑娘。我瞧你修的也是道家的功夫與此筆氣機不合。拿不起也可以理解。若想拿起筆來必須飽讀詩書清修儒功心志堅定。虛懷若谷不但練有儒家的浩然正氣還要有人的才智慈悲的心情。才有可能成功。」
英台心裡不服問道:「為啥這麼難呢?」
曹植曬笑道:「若是不難早被魔、道兩家搶去了!哪還輪得到謙謙學子白面書生呢?」
說笑聲中山伯閉目調攝身心凝神入靜洞然虛空心神與天地為一體淳德凝道積精全神遊行於天地之間視聽於八遠之外。
漸漸的他地呼吸變得極細極微頭頂冒出一股淡淡的白氣!
過了好大一會兒山伯睜開眼慢慢走過去伸手握住筆桿輕輕提了起來!
這一刻曹植面色驟然變得通紅:「拿……拿起來了?」
急切之間他連稱呼都跟著變了:「梁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山伯轉過身來面帶微笑道:「毫無感覺!跟一隻普通的鐵筆沒什麼兩樣。」
曹植呼吸變粗了很多道:「你就這麼拿著!如果我數到十還沒放下就算成功了!一二……」
英台又驚又喜一時之間很想尖聲大叫可是又怕驚亂了山伯的心神所以只能摀住嘴興奮的瞧著!一雙眼睛睜得溜圓!
「五六……」
曹植的雙目也在熱切的瞧著心裡又是敬佩又是欣慰同時還有幾分妒忌。敬佩地是山伯半人半鬼身上的陰氣還沒有散盡這種情況下都能拿起筆來!欣慰地是這筆終於又有了主人!那就意味著用不了多久就會有驚人的辭賦橫空出世。妒忌地是山伯年紀輕輕就能修成儒功而且看他頭頂的白氣浩然正氣的功夫遠在自己之上!
「八……九……十!」
山伯十分輕鬆的握著筆臉上看不出一絲地異樣。
曹植頭上汗水涔涔不得不鄭重宣佈:「梁先生從今而後這筆就是您的了!不過……我想求您一件事……有些冒昧不知當講不當講?」
山伯微笑道:「您請說何必客氣呢。」
曹植抹了把汗道:「這筆也算是在曹家手裡走過一遭我父親要知道真被你拿走了說不定會有些難過。如果將來……您神功大成或者轉世投胎人生百年之後用不著這只筆了您需要選擇傳承的時候能不能先來我們曹家給曹家子孫一個機會?這是天下少有的寶貝兒您可不要將其束之高閣或者埋入墓中殉葬啊!」
山伯當然明白春秋筆地傳承來歷這筆來歷悠久早在孔子之前就以神獸麒麟的樣子行走三界後來魯哀公狩獵獲麟這筆就來到了世間也將失傳的大道借助孔子的筆傳於人間。此後這筆代代傳承孟子傳荀子荀子傳董仲舒董仲舒傳劉劉傳楊雄楊雄傳王充王充傳孔融孔融得筆不久還沒來得及找傳人就被曹操殺了。所以老實說這筆也不能算曹家的!
不過曹植既然這麼說了總要給人家一個面子。
於是山伯笑道:「好說!別說人生百年之後我若是過三年不用就會攜筆來到曹家。只要有人拿得起定當轉送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