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凌峰回到蠻王寨的宋家大院,已經是夜幕降臨,卻見宋清濂、阿朵奶奶、宋晚婷還在大廳裡等著他吃飯。
江凌峰偷偷瞥了一眼宋晚婷,卻見她恢復了平常的臉色,而宋清濂與阿朵奶奶也是一臉的平靜,頓時想到,宋晚婷一定沒有給爺爺奶奶說剛才的事,因為那樣的事,她一定羞於啟口。
見到拿著黑鷹披風的江凌峰回來,宋清濂與阿朵奶奶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笑意,宋清濂道:「江凌峰,想不到你真會戰勝阿山,成為『黑鷹勇士』,只有短短的三年,了不起,很了不起,你沒有讓我失望。」
江凌峰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道:「宋老先生,阿朵奶奶,我已經完成了你們提出的兩個條件,你們也應該到那個有關我父母血案的秘密給我說了吧。」
宋清濂點頭道:「江凌峰,你放心,就算你不問,我也一定會給你說,時間不多,咱們必須行動了。」
阿朵奶奶道:「好啦,這事吃了飯再說,江凌峰是我的記名徒弟,他得到了『黑鷹勇士』的稱號,也算是為蠻王寨爭得了榮譽,我們寨子可有好幾十年沒有出一個『黑鷹勇士』吧。」
宋清濂應了聲是,就讓江凌峰入座,還破例與江凌峰喝了一點兒酒,不過叫到宋晚婷,她卻裝著聽不見,宋清濂與阿朵奶奶自然也沒有去勉強。
江凌峰心裡繫著那個秘密,故意將飯吃得很快,不一陣就放下了碗筷,宋清濂與阿朵奶奶顯然也理解他的心情,略略收拾,就帶著他與宋晚婷一起到了樓上的書房。
進了書房,打開燈,到靠牆的一套竹椅上分別坐下,卻是宋清濂與阿朵奶奶坐在中間的長椅上,而江凌峰與宋晚婷各自坐在兩邊。
這時候宋清濂與阿朵奶奶的臉色都顯得特別的沉重,讓江凌峰感到了一陣壓抑,已經隱隱猜到,這個秘密只怕非同小可。
卻聽宋清濂道:「阿朵,前面的事,還是你來說吧。」
阿朵奶奶點了點頭,不去看江凌峰,卻望著宋晚婷道:「婷兒,今年你已經二十一歲,按咱們苗家人的規矩,早就可以當母親了,可是我們卻要你每天學許多的知識,耽擱你的婚事,真是對不起你。」
宋晚婷看來也不清楚這個秘密,神情間充滿了好奇,搖了搖頭道:「奶奶,我知道你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還有阿爸,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阿朵奶奶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婷兒,你知道奶奶的過去嗎?」
宋晚婷又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你是苗家最厲害的巫師,你過去的事,我也曾經偷偷的問過寨子裡的老人,可是他們怎麼也不說。」
阿朵奶奶忽然歎了一口氣道:「他們當然不會說,因為奶奶過去是一個落花洞女。」
宋晚婷臉色頓時一震,失聲道:「啊,什……什麼,奶奶,你是落花洞女,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啊?」
江凌峰在一邊卻是聽得一頭霧水,瞧著宋晚婷吃驚的神情,忍不住道:「什麼叫做落花洞女?」
宋清濂這時道:「江凌峰,你聽說湘西苗家的『三邪』嗎?」
江凌峰立刻一搖頭,道:「沒聽說過,寨子裡的人從來都沒給我說。」
宋清濂點頭道:「他們當然不會給你說,因為苗家的『三邪』近數十年已經很少出現了,而且苗人也忌諱說這些。」
江凌峰更是好奇,道:「宋老先生,那『三邪』到底是什麼,你快說說。」
宋清濂也不賣關子,道:「這湘西苗家的『三邪』就是趕屍、放蠱以及落花洞女。」
聽他這麼一說,江凌峰立刻道:「趕屍?是不是把死去的殭屍像人一樣趕著走,還一跳一跳的,電影上常有這樣的鏡頭。至於放蠱,那就更多了,影視與那些武俠書裡多得很,不過這落花洞女,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宋清濂道:「落花洞女,是傳說苗家中有一種未婚的女子,不僅聰明漂亮,還有本領能將樹葉哭下來,而且能夠與神相通,而這種女子一但與神相通,就會根據神的指示找到一個山洞,與神相會,長達十天的不吃不喝,而出來之後,她就會變得更美,面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裡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就再也不會為任何世俗男子動心,但也不會再食人間煙火,直至神來帶她走,從入洞到最終的死去,一般是不會超過一個月的,而有這樣女兒的人家,將得到全寨子人的尊重,會集體供奉這家父母,直到終老。」
江凌峰聽了,這麼明白宋晚婷吃驚什麼了,也望著阿朵奶奶,只見她的確是面若桃花,眼如星辰,聲音也很好聽,不過沒有聞見她身體裡有什麼馨人的清香,忍不住望了宋晚婷一眼,在宋晚婷的身上,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讓人迷醉的怡人芬芳,像是天然而成,頗有些如同宋清濂嘴裡描敘的落花洞女,只是今天她哭過,也沒有見到樹上的樹葉能夠掉下來啊。不過這阿朵奶奶既然是落花洞女,據宋清濂所說,是活不過一個月的,而三年前她就七十有三,今年就應該七十有六了,可是看起來還是如三十餘歲的少婦,仍然美艷動人,還成了湘西苗家最有名的巫師,真是怪異之極,倒是比她還小著幾歲的宋清濂阿弟,卻已經白髮蒼蒼,皺如樹皮,到了垂垂暮年了,真是奇怪之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