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喊了多久,江凌峰才慢慢的靜了下來,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這一覺醒來,他的頭還是痛得厲害,渾身也覺得無力,睜開眼睛,卻見艷陽高照,應該已是午後,再一看左右,頓時駭得跳了起來。
原來,他昨晚竟是跌在路旁的一塊菜地裡,而就在離自己一米來遠的地方,卻是一個用來蓄肥的大糞坑,萬幸的是,他居然沒有滾進去,否則就真的會死得很難看了。
重新爬上坡,回到山道上,江凌峰這才感到自己渾身癢得難受,查看了一下,卻見身上各處都有紅腫的地方,自然是昨晚讓菜地裡的蚊蟲飽餐了一頓。
雖然腳下乏力,但江凌峰還是慢慢的順著山道向蠻王寨走去,他昨晚吐得厲害,肚子裡實在餓得慌了,就去找路邊的一些野果,不管酸澀吞了下去,沒多久又找到一處泉水喝了一肚,這才有了些精神,加快了向前的腳步。
等回到蠻王寨,已經到了傍晚,宋清濂一家正在大廳吃飯,見到衣裳有著多處掛爛,滿身酒氣的江凌峰走了進來,宋晚婷第一個冷笑起來道:「江凌峰,真有你的啊,別人進姑娘房,都是春光滿面,神氣飛揚的,你倒好,像個逃難的乞丐似的,怎麼,是不是騙了人家姑娘又不想負責,被揍了一頓,真是活該,叫你走不走。」
江凌峰不想給她多解釋,只顧去添了飯,剛要坐在桌上,就見到宋晚婷皺著鼻,大聲道:「唉呀,好臭,好臭,別過來。」
江凌峰咬了咬牙,也不去挾菜,便出了大廳,坐在了院外的台階上大口大口的刨起飯來,他心中並不怪宋晚婷對自己的態度,因為這中間的事情的確容易引起她的誤會,那又有什麼,反正他又不想得到任何女孩子的喜歡。
宋清濂與阿朵奶奶一直沒有說話,等到宋晚婷吃完飯進了屋,宋清濂便與阿朵奶奶走了出來。
望著已經放下了碗,坐在台階上沉默不語的江凌峰,阿朵奶奶道:「江凌峰,這趟出去,你有收穫沒有?」
江凌峰點了點頭,很簡短的道:「有。」
阿朵奶奶道:「有就好,江凌峰,這三年你做什麼我們都不會管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知不知道?」
江凌峰忽然抬起頭來道:「師父,我不想再住在這裡了。」
阿朵奶奶愣了愣道:「不住在這裡,你去那裡住,是不是覺得很苦很累,想放棄了。」
江凌峰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想住到老鷹峰下面去,專心的思考一些問題。」
阿朵奶奶還沒有說話,卻聽一直在凝視觀察著他的宋清濂道:「很好,江凌峰,我也希望你能夠靜下來思考,思考自己怎麼樣才能達到我提的兩個條件,老鷹峰那裡樹林和山洞都多,你可以找地方住下,吃的東西,我會讓『星達』送來的,至於你還需要什麼,隨時都可以回來說。」
江凌峰嗯了一聲,就站起身來,進了自己的屋,沒一會兒,就用被子捲了一個大包裹背到身上,向在院外注視著他的宋清濂夫婦微微點了點頭,就大步出了門,朝著老鷹峰下行去。
過了那已經不覺得絲毫危險的「薄刀片」,就到了老鷹峰下那塊蔑祖留下來的巨石,江凌峰繼續向前走,他對這裡已經非常的熟悉,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山洞,這個山洞並不算大,只有六七米深,但對江凌峰來說,已經足夠棲身了。
選了一個較為乾燥平坦的地方,江凌峰將身上的包裹放下來,做成一個舖位,然後就走出了洞去,他還記得那個會「上刀山下火海」絕技的中年男子的話,要想在短時間內讓自己手硬如鐵,就只有試試那可以讓肌膚腐爛後重生的「伽衣蟲」了,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離開,毫無目標的,有如行屍走肉般的到處浪蕩,要麼就橫下一條心,突破自己的極限,不計後果的去完成宋清濂提出的條件。
老鷹峰下來的人極少,再加上陰暗潮濕,處處都是巖縫,「伽衣蟲」並不難找,但江凌峰看到那渾身長滿綠毛的小蟲子就感到噁心,但仍然強忍著去折了兩根樹枝,像筷子一樣將這些蟲子挾起來放進一個已經準備好的玻璃瓶裡。
過了一天之後,江凌峰就收集到了滿滿的一瓶「伽衣蟲」,而他的食物,果然是由「星達」送來的,不過它似乎對那日江凌峰傷自己的一刀已經忘了,不停的在他的身邊搖晃,動作神情倒甚是友善,看來也是寂寞得緊了,想與江凌峰交一個朋友。
但江凌峰根本沒有心情理會他,在這天下午,他將所有的「伽衣蟲」全部用木棍戳爛,玻璃瓶裡已經全是讓心噁心欲嘔的綠色濃液,散發著一種奇臭刺鼻的味道。
江凌峰走進了自己棲身的那個山洞,面對著那玻璃瓶盤膝而坐,此時他的心中仍然充滿了恐懼,要知道,就像那中年男子曾經說的,如果用這種方法,手上的肌肉腐爛之後無法重生,那麼就意味著他將終身殘廢,這一生,就算是毀了。
猶豫,無盡的猶豫,一次次的退縮,然後又一次次的鼓起勇氣,在激烈的思想鬥爭中,足足過了兩個小時,江凌峰才戰戰兢兢的用右手拿起了玻璃瓶,倒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他將用左手作一個實驗,這樣也能夠將風險減少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