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凌峰吃完飯,宋晚婷便板著臉道:「江壞蛋,你自己說的,在我家吃住就要幹活兒,這頓飯吃了,可要做事了吧。」
江凌峰早就下定了決心,無論吃多大的苦都要在這裡呆下去,直至查出一些有關父母血案的蛛絲馬跡來,當下一抹嘴,道:「好,要我做什麼事?」
宋晚婷道:「你跟我來。」說話間便走進了旁邊的一間屋子裡。
江凌峰跟了進去,卻見這屋子是一個不大的柴房,除了一堆枯草之外,還有些樹樁之類的東西。
宋晚婷指著十餘截樹樁道:「江凌峰,今天你就把這些樹樁劈成這個樣子。」
說著又向旁邊一指,卻見是一堆不長不短的柴火,只是劈得很細,極易燃燒。
江凌峰點了點頭,道:「好,劈就劈。」
宋晚婷便又帶他出去,到了另一間屋子,屋子裡很簡單,但又非常整潔,有一張寬大的床塌,看樣子應該是客房了。
宋晚婷道:「江壞蛋,這間屋子暫時就讓你住了,哼,都是爺爺好心,否則像你這樣的壞蛋只配睡柴房,這裡應該留給真誠的客人住。」
江凌峰聽她口口聲聲「江壞蛋,江壞蛋」的叫,知道自己的形象在這個姑娘的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了,也不說話,卻在屋中抱了一床被子走了出去。
宋晚婷有些奇怪道:「喂,你想做什麼?」
江凌峰冷冷的道:「既然我這樣的壞蛋只配睡柴房,那我就去那裡睡好了,免得佔了你家的地方。」
他一邊說著,一邊說向著柴房走去,宋晚婷眼中露出有些不忍之色,道:「算了,爺爺都說了讓你住下,你多做些活兒來彌補就是。」
江凌峰並不回頭,卻道:「那我更不會住在這裡,睡柴房的活兒總比睡客房的活兒輕鬆點兒吧。」
宋晚婷見自己鬆了口,對方居然不領情,又生起氣來,道:「好好,像你這樣好吃懶做,又愛騙人的傢伙去睡柴房最好。告訴你,你最多只能呆上一晚。」
江凌峰走到了柴房,先在那枯草堆裡躺了躺,只覺還算柔和,那是比自己在火車站地下通道睡的地方好多了,宋晚婷居然說自己只能呆一晚,實在是太小看他了。
只躺了一會兒,江凌峰就找到一把斧頭,抱了剛才宋晚婷指的那些樹樁走到院外開始劈柴,他對這項活兒實在非常生疏,過了好久,才劈了很小一堆,而且手臂已經又酸又麻,握著斧頭的虎口處也被磨擦得極痛,但他仍然在咬牙堅持著,此時,已經不僅僅是父母的仇恨在支撐著他了,另外還有宋晚婷輕蔑的眼神,他要讓她知道,「江壞蛋」絕不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來的孬種。
又過了一陣,卻見到宋晚婷從屋中走了出來,只見她已經換了一件白色的衫子走了出來,看不出是苗服還是漢服,月光之下,眉彎橫黛,星眸澄波,色比花嬌,顏同玉潤,宋晚婷身材高挑,緩然而至,那盈盈的身姿便如輕嶺上的微風,又似池塘邊的嫩柳,讓真如仙女下凡一般。
江凌峰瞧了一眼,一顆心頓時狂跳不止,連忙收回眼神,不去看她。對這樣的女孩子,此時的他,已經很有些自慚形穢。
這時宋晚婷已經走到了江凌峰的身邊,瞧了瞧地下劈開的木柴,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像你這樣的壞人是做不來活兒的,瞧你把這些柴劈得又粗又長,燒起來不知有多麻煩。」
江凌峰也知道自己劈得不好,只好緊緊的咬著牙不說話,免得給宋晚婷譏諷自己的機會。
這時卻見宋晚婷一伸臂,雪白細嫩的手心裡卻放著一個黃色的小瓷瓶,道:「拿去。」
江凌峰放下斧頭,接了過來,道:「這是什麼?」
宋晚婷道:「這是我奶奶的『止胡散』,化淤消腫,擦在傷口上,很快就能夠復原。」
江凌峰正要說聲多謝,卻聽宋晚婷搶先道:「江壞蛋,你也不用道謝,你的傷好了之後就馬上離開這裡,省得我看到你討厭。」
她說到這裡,眼眸一轉,微微咬了咬櫻唇,道:「江壞蛋,我問你,我的歌到底唱得好不好,你再騙我,有件事我就不告訴你,讓你駭得屁滾尿流。」
江凌峰被再次被她威脅,心中又是氣惱,又是無可奈何,當下便哈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壞蛋,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何必又來問我,告訴你,你的歌唱得真的好,好得不得了,凡是聽見的都要被迷住,有句詩叫做『此曲只應天下有,人間那得幾時聞』,指的就是你這樣的歌聲。阿笨,你千萬要有自信,千萬不要相信我最開始騙人的話,我現在說的話才是真的,我可以發誓,你完全可以去參加那個什麼十八寨歌會了,準會得個歌後什麼的回來讓你爺爺高興。喂,阿笨,到底是什麼事要駭得我屁滾尿流啊,說來聽聽。」
宋晚婷從小生長的民風純樸的苗寨,可以說沒有聽到過任何騙人的話,誰知會遇到江凌峰,先是自己的歌聲被貶低得毫無是處,然後又聽他胡吹為了完成對爺爺的承諾被什麼「老虎凳、辣椒水、穿竹籤」之類的折磨仍然守信不屈,搞得自己佩服的話說了一大筐,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讓自己攙扶行走,而且在那溪間的石上還故意左晃右晃的讓自己靠近,真是可惡之極的大壞蛋,再加上他差點傷害了爺爺,心中更是討厭暗恨,所以才會一改向來溫柔善良的個性,對江凌峰大是不客氣。
眼看三年一度的十八寨對歌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臨近,只是比賽有規定,女孩子未滿十六歲是不能參加的,宋晚婷剛滿十八歲,三年前無法去得,這次心裡是很想去的,才會每天到小溪邊練歌,剛才被江凌峰說得真是心灰意冷到了極點,此時雖然明知他很有可能是在騙人,但還是忍不住想問,誰知被他詛咒發誓的一陣稱讚,想到此人心裡對自己一定不滿,他這麼把自己誇上了天,說不定是想自己去對歌大會出醜丟臉,正好可以讓他取笑,才提起的自信心頓時又沒底了,心中又急又惱,忽然伸出腳去,狠狠在江凌峰腳背上一踩,道:「你這個壞蛋,我一定不會上你的當,我……我再去問爺爺奶奶,就說我要去參加對歌大會,他們一定會說實話的。」
她一邊說著,就一邊匆匆跑開了,不過對江凌峰的印象卻是越來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