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季的海面上,隨著划動的船槳,在船上的人眼中,灘涂地上黑色的軍隊漸漸清晰了起來,幾名同行的羅馬近衛軍士兵都是心中震撼,他們本以為羅馬軍團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軍隊,可是現在他們覺得應該再加上東方帝國塞裡斯人的軍隊。海岸線上,一千二百五十名帝國士兵按照帝國陸軍操典擺出了戰鬥陣型,前方弩陣,中央槍陣,左右騎兵,精銳壓陣,在烈日下絲毫不動,猶如黑鐵鑄就的雕像群。
對於羅馬的近衛軍士兵來說,面前寂靜無聲的塞裡斯軍隊在烈日下紋絲不動的陣型展現出了極強的紀律性,當然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塞裡斯軍隊的士兵似乎每個人都穿著相同的制式盔甲。這不由讓他們讚歎塞裡斯人的富裕,在羅馬,除了近衛軍,其他各支軍團地士兵盔甲可都沒有整齊,不過他們認為也許在蠻荒之地為東方帝國鎮守邊境的是靜銳軍團,所以裝備才能如此精良。
「汝等是何人?」帶領第九旅的帝**軍侯朝船上的從未見過的人喊了起來,對於胡人他並不陌生,在雒陽的時候就曾見過不少匈奴人和烏丸人的同僚,不過眼前從船上下岸的人群卻不同於他以前見過的胡人,他們同樣有著一頭黑髮。不過最讓人驚異的是,他們同樣有著黑色地眼珠,只是他們的面容迥異於漢人。****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們不是漢人。
「我們是來自羅馬的使團,受大漢天子地邀請來東方和偉大的大漢帝國建立友誼。」安東尼聽到對面塞裡斯軍官地詢問。總算鬆了口氣,因為他聽得懂那些話,這位塞裡斯軍官說的話和他繼承自己父親的祖母家鄉語言並無二致。
「羅馬。」聽到這個名字,帶隊的帝**軍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那不是天子在四海圖上標注的西方帝國,距離帝國有數萬里之遙。
安東尼得慶幸。他遇到了一位從細柳營出身地帝**官,不但說著標準的雒陽官話,而且並非對羅馬一無所知。
「這是大漢天子,偉大地東方皇帝陛下寫給我國的國書。」見對面的塞裡斯軍官忽然沒了聲音,安東尼連忙舉起了攜帶的國書,高聲道。
「讓他們過來。」聽到對方擁有帝國的國書,帶隊的帝**軍侯朝身旁的部下道,接著自己帶人從中軍而出,他已經打消了對這些羅馬人的疑慮,只不過他必須親自確認國書才能放心下來。
看到塞裡斯軍隊終於讓他們踏上陸地。前來的羅馬人都是歡騰起來。對於那幾個跟來的貴族來說,他們已經受夠了海上地糟糕生活。而對其他地學者來說,則是興致盎然地研究起了塞裡斯軍隊的軍旗,因為那面紅色地軍旗上所繪畫出的黑色生物是他們從沒有見過的,至於保護他們的羅馬近衛軍士兵終於能夠近距離地觀東方帝國的軍隊。
神情肅穆地接過安東尼手中的國書,帶隊的帝**軍侯立刻激動了起來,這是天子親寫的國書,「大漢羽林第三十軍團第九旅軍侯孫清,奉詔。」說話間,帶隊的帝**軍侯捧著國書,朝東行了參拜禮,然後才起身將國書還給了安東尼,讓身後的帝**解除了軍陣,不過仍舊保持著警戒的隊形。
「安東尼,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尤利婭不知什麼時候從人群裡到了安東尼身後,開口問道,她對東方帝國和塞裡斯人充滿了好奇。
「應該是向他們的皇帝保證他會按照國書上皇帝的要求接待我們。」安東尼想了一下之後用拉丁文答道。*****
旗艦的甲板上,佩倫尼斯看到塞裡斯軍隊解除了戰鬥姿態,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讓船隊靠岸了,不由心情大好,而這時幾名近衛軍士兵划著船回來了。
「起錨,我們上岸。」佩倫尼斯大聲下達了命令,奧古斯都交給他的重任他已經跨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希望接下來的一切都能圓滿。
在海上飄泊了太久的羅馬水手們歡呼了起來,接著手腳飛快地吊起船錨,將船靠向了海岸,而跟在艦隊後面的商人船隊上也是爆發出了歡慶聲,當初跟著艦隊出發的船隊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剩下的要麼在半途返回,要麼就消失於海上的風暴中。
看著靠岸的商人船隊,孫清不由朝一旁的安東尼問道,「那些船隻也都是貴國的使團嗎?」他對於羅馬人的使團規模很好奇。
「他們只是跟隨我們的商船,是來做生意的。」安東尼答道,他的話很快讓面前的孫清皺了皺眉,「他們不能靠岸嗎?」看到孫清的表情,安東尼心裡一緊,連忙問道。
「他們當然可以靠岸,不過日南郡並不繁華,他們如果要做生意的話,最好把船開到揚州。」孫清直言不諱地道,整個交州對帝國來說。還屬於未開發的地帶,而且路況也不太好,他們護送羅馬使團上雒倒是無妨,可是那些商船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原來是這樣,我會跟我們的使團長大人說地,讓那些商人不要隨意卸貨。」安東尼見孫清並不是不准那些商船靠岸,不由鬆了一口氣道。
作為整支使團裡唯一一個精通漢語的人,安東尼很快忙碌了起來,那些對東方帝國充滿好奇的學者,貴族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那是塞裡斯人的神獸。龍,代表著皇帝的威嚴。」對於幾個執著於塞裡斯軍旗上圖案的學者,安東尼不得不向身邊陪同的帝國士兵詢問。現在他只希望佩倫尼斯盡快下船,好讓他擺脫目前這種情況。
讓士兵負責船隻靠岸的秩序。孫清派出了斥候快馬去軍團駐地和日南郡郡治傳信,羅馬人的使團到達是件大事情,不是他一個軍侯可以處置的。
踏上東方帝國地土地,讓佩倫尼斯感到了一種成就感,從古希臘開始。^^^^西方的學者們就一直在爭論這個世界有多大,亞歷山大皇帝的遠征一度讓人們以為印度就是東方地盡頭。不過從帕提亞人那裡販賣到羅馬的絲綢讓人們知道在遙遠地東方有一個更強大的帝國,不過從沒有人真正到過這裡。
看到佩倫尼斯出現在視線中,安東尼立刻擺脫了身邊的學者和貴族,他現在需要為執政官大人做全權的翻譯,而不是幫他們去向塞裡斯士兵詢問各種問題。
就像上岸的羅馬近衛軍士兵一樣,帝**地士兵也在觀察著他們,雖然地域上的遙遠讓兩個國家不太可能出現直接對抗地局面,不過他們還是對這些西方最強大的士兵感興趣。
佩倫尼斯很快和孫清見了面,作為被後世稱為哲學家皇帝的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所信任的侍從官長,佩倫尼斯同樣是個性格敦厚守禮的人。而出身細柳營的孫清有著良好的修養。兩人很快就彼此有了好感。
由於漁村附近並沒有城市,佩倫尼斯只能暫時先到孫清的軍營暫住。至於那些跟隨的羅馬商人則沒有這個待遇,他們只能呆在海灘上紮營,同時還得受到帝**的監管,對此佩倫尼斯並沒有表達反對,這裡是東方帝國,他們得遵守這裡地法律,更何況他本就不想帶著那些商人來,這些人一路上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
由於有五百名士兵在海灘駐紮,所以軍營裡為佩倫尼斯一行兩百人地使團留出了足夠的營房,而到夜晚,從軍團駐地來地參謀已經帶來了和日南郡郡治文官商談後的命令。
「安先生,我想你們得在日南郡待一陣子,直到天子的命令下達,你們才可以上雒。」雖然對方有天子的國書,不過孫清還是要遵照上級命令辦事。
聽著安東尼的翻譯,佩倫尼斯皺了皺眉,然後很快調整了情緒讓安東尼向他詢問理由,在他看來,塞裡斯人不可能沒有理由就讓他們這麼等待。
「是這樣的,從日南郡前往雒陽的陸上通道太過遙遠,如果走陸路的話,大概要半年時間左右,我想使團的各位應該不會願意花那麼多時間吧!」孫清解釋道,說起來帝國在交州的道路狀況雖然比以前有所改善,可是仍舊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他們的補給也更多依靠海運,從揚州出發的水師每隔三個月會為他們運送大量的補給過來。\\\\\
佩倫尼斯很快便釋然了,不過心裡卻在為東方帝國的領土感到吃驚,在向孫清討教了一些有關東方帝國的常識以後,佩倫尼斯才滿意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安東尼卻是被一群學者和貴族給抓去,打聽著有關東方帝國和塞裡斯人的一切情況。
上岸的羅馬人並不知道,第三十軍團讓他們停留在日南郡一段時間的真正理由是軍醫官認為對於遙遠異國來的人得先觀察一陣子,確認他們身上沒有傳染病,才能讓他們進入帝國的內陸,畢竟當年孝武皇帝時代,帝**遠征草原和西域,最後卻在帝國北方引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瘟疫是帝**的軍醫官們在接受培訓時提到最多的事情。
就在第二天,從三十軍團駐地連夜趕來的軍醫官便帶著名義上的接待人員到了,而這時因為水土不服,上岸地羅馬人有人病倒了。好在這些軍醫官及時趕到,才沒有讓病症蔓延,而軍醫官們使用的醫術也讓佩倫尼斯等人大感驚奇。
就在羅馬人待在荒涼的日南郡海灘上修養的時候,帝國驛站已經用了八百里加急將這一消息送往雒陽,大約在羅馬人登陸的半個月後,消息便送入了內閣省。
「羅馬人?」看著送到的奏章上,楊賜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羅馬不就是海西的大秦,他們居然派使節來了。不敢怠慢的他,立刻派人前往建章宮去請天子了。
「說起來,十年前。他們好像來過一次,不過人數可沒那麼多?」幾名宰相很快回憶起了當年的那些希臘商人冒充的羅馬使者。就像羅馬人對東方地美好幻想一樣,在原本帝國的人們中,對於遙遠的西方也抱有美好地想法,認為西方物產豐富,百姓富足。政治清明,但是十年前那些希臘商人的寒酸禮物卻讓帝國官僚認為稱為大秦地羅馬其實是言過其實。
建章宮內。正在批閱司馬防他們送來的關於黃河改道工程調查報告的劉宏在接到內閣省送來的消息後,立刻就擺駕前往內閣省,可以說羅馬人的到來出乎他地意料,坐在御輦裡,劉宏想起了十年前那群冒充羅馬使者的希臘商人,那些希臘商人偽造地羅馬國書居然只是用荷馬史詩裡的一段充數,而且用的還不是拉丁文,才讓他看出了端倪,最後做了佈置,不過他沒想到的當初做的佈置居然十年後才有了回報。*****
和羅馬人建立關係。劉宏並不是太熱衷。只不過他認為太過相對封閉的帝國需要和外界交流,而當時世界上唯一能取得和帝國對等交流的也只有羅馬人和波斯人而已。不過阻礙東西方之間直接交流的波斯人被他當成了敵人,當然最重要的是從地緣政治上來看,帝國和羅馬沒有直接的衝突關係,至少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如此。帝國發展地工商業需要一個傾銷地,而要讓崇尚陸地霸權地帝國走向海洋,有著豐厚利潤的海上貿易才是最好地誘因,劉宏一路思考著,人已經到了內閣省。
「諸卿,不必多禮。」接過楊賜手裡的奏章,劉宏開口道,接著就看起三十軍團和日南郡官僚一起送來的奏章,在看到三十軍團讓羅馬人滯留於日南郡的解釋,劉宏點了點頭,三十軍團做得很好,那些羅馬人身上的確可能攜帶東方所沒有的疫病。
「讓揚州派船去交州,接那些羅馬人上雒,另外讓揚州做好和那些羅馬商人通商交易的準備,建立市舶司。」很快,劉宏做出了決定,和羅馬人建立外交關係是必然之舉,他要把東方的文化傳播到西方去,讓儒教取代正在發展的基督教,同時讓羅馬邊境的日耳曼,高盧這些後世西歐美國,白人米畜的祖先被消滅。
「陛下,這市舶司所司何職。」楊賜很快詢問道,天子一下子說出的名詞讓他難以理解。
「就是專門負責海外貿易的機構,直接由朝廷控制,和地方無關。」劉宏解釋道,接著參考宋朝的市舶司做出了一些修改,讓楊賜他們這次先派些幹練的官吏去揚州。
僅僅是半個時辰後,便有驛騎從雒陽出發前往揚州,讓揚州派船去接那些羅馬人上雒,劉宏親自在詔書裡指明讓揚州的水師派帝國最大的樓船去交州,說海術和船隻的話,這個時代帝國和羅馬相差不大,甚至還稍微勝過一些,只不過羅馬人有著海軍的傳統罷了。
實際上,劉宏對於和那些跟著羅馬使團到達的羅馬商人來帝國做生意並不看好,雖然羅馬地跨三大州,物產豐富,可是比起帝國來仍有不如,他實在想不出羅馬商人能帶來什麼貨物能讓帝國的百姓有購買**。
不過這個問題不該是他去考慮的,該頭疼的是那些羅馬商人,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些人只要帶著帝國的絲綢,茶葉和瓷器回去。就足夠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一想到這裡,劉宏覺得自己也許應該召集一次帝國商會的高層會議,組織一隻大型的艦隊在那些羅馬使節回去的時候一起去羅馬,不但是為了賺錢,也是為了從已經打通海上航道的羅馬人那裡弄清航道線路,以帝國地實力,只要有足夠的資金投入,迅速建立起遠洋艦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劉宏為著羅馬人的到來,打亂了他原本的海軍建設的步驟時。揚州,得到他命令的長江水師已經在甄選艦隻,從秦末以來。帝國的航海和造船技術一直都在飛速發展,而作為其中代表的就是樓船這種巨型艦隻。不過樓船雖然強大,但是卻並不適合遠洋航行,抗風暴能力很差,只能適用於江河之中,不過作為陸權霸主的帝國。也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地海戰,所以樓船的這種缺陷並沒有得到重視。
劉宏登基以後。忙著署理內政,和解除北方的威脅以及經略西域,至於海軍地建設實際上是被他放在日程表後面,建立海軍,首先要有一定的社會和經濟基礎,這可不是他一個人說要發展海軍就行地,在他的設想中是大運河開通以後,刺激南北之間的經濟流通,同時加大南北兩端的建設,造成更加龐大的經濟循環。促進海運貿易。只有這樣發展海軍才是水到渠成,不然地話他一開始就強行建設海軍。投入大筆資金,難道就是去用來打日本列島和琉球,那些地方現在全都是些不毛之地,而帝國的政治經濟也沒到可以大規模朝外殖民地地步,直接建設海軍就是捨本逐末,所以他選擇了基於穩健的漸進行發展策略,讓帝國的學者和造船工匠在樓船的基礎上研究建造出明代的九桅寶船,在交州部署軍隊,控制海岸線,同時勘探地形,為建造港口城市做準備,至於原本舊時代的水軍則整編成長江水師,先對原有的樓船進行改造,使其適合近海航行。
其實新整編的長江水師還不到兩年時間,因為從一開始帝國就把重心投入到陸軍上面,只不過隨著大運河航道的開通,長江水師才陸續得到了軍費投入,而主要的也就是用於對舊有樓船地改進,同時建造新艦,為建造九桅寶船積累經驗。
明朝地九桅寶船可以說是在蒸汽機驅動的鐵甲戰艦出現之前,這個世界上最偉大地船艦,雖然將其建造出來有一定難度,不過對於有著劉宏指點的帝國學者和造船工匠們來說,這只是個時間問題,畢竟在歷史的軌跡中,在漢朝樓船出現以後,中國的船隻建造直到宋朝才重新有了發展,而明朝則是前人的基礎上對樓船加以改進,才製造出九桅寶船,劉宏雖然不懂造船,可是學習歷史的他至少知道中國歷史上船舶的發展和各項領先於整個時代的科技,他並不需要告訴帝國的學者和工匠們怎樣製造,他所要做的只是啟發,告訴他們可以對船體進行增加和改造,並不需要他畫出具體的圖紙,帝國的學者和造船工匠們自然會自己去琢磨該怎麼做。
長江水師一共擁有七艘大型樓船,其中兩艘是新造的改進型,主要是提高了船隻出海以後對風暴的抵抗,所以當劉宏的詔命到達以後,這兩艘被命名為飛雲和蓋海的新艦被派往了交州,至於其他五艘樓船,除了改裝過的兩艘以外,其他三艘就算是在長江口遇到大風暴也是有翻船的可能,自然是只能在內河用來訓練士兵。
當飛雲和蓋海前往交州的時候,在日南郡的羅馬人除了那些得在灘涂上紮營的商人在抱怨著自己上當,其他人則是享受著東方帝國豐饒的物產,至少住在軍營的使團眾人,可以穿著絲綢衣服,使用精緻的瓷器,喝著從來沒見過的茶葉,從安東尼那裡瞭解東方帝國的各種風俗和情景,而那些學者則是專心致志地學習漢語,希望能早日看懂東方帝國的書籍,事實上當這些來自羅馬各個行省諸多學派的學者看到孫清私人的藏書時,幾乎驚訝得說不出任何話來,直到過了很久他們才爭相讚美起這偉大的神跡,然後他們如饑似渴地學習如何使用毛筆紙墨,厚著臉皮向孫清和教導他們漢字的帝**官討要紙張和茶葉,在他們看來塞裡斯的學者實在是太幸福了,提神清腦的飲料,便於書寫的紙張,還有穿著舒適的絲綢衣服,精緻的器皿,而且這還是東方帝國的蠻荒邊境,真不知道到了東方帝國的繁華地區又是怎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