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於某些喊本書已廢的朋友,請仔細看前一章,我已經很明確暗示蒸汽機只是一個構想,起碼需要三十年時間以上的研究,主角或許到死也看不到它成功應用,但是他依然要投入大筆經費,因為這是一種導向型的科技累積,附屬的基礎學科和延伸學科都能得到發展。)
建章宮,劉宏和親衛參軍營的參謀們一起圍繞著巨大的草原沙盤,討論著鮮卑人可能的進攻路線,幽州送來的盧植奏章已經確認了宇文莫槐的死訊。
夜晚,劉宏翻著賈詡根據密諜司從北方送回來的情報整理出來的報告,眉頭皺緊了,他沒有想到檀石槐過去一年多裡表面上按兵不動,暗地裡卻派人和宇文氏內不滿宇文莫槐統治的幾個貴族接觸,直接利用他們除去了宇文莫槐,不費一兵一卒就讓鮮卑結束了內亂,這份心機和手腕著實讓人忌憚。
「文和,你覺得檀石槐會在今年動手嗎?」劉宏放下手裡的情報分析,看向了坐在下首的賈詡問道,檀石槐比他想得更棘手。
「應該會。」賈詡看向了一旁巨大的沙盤,「檀石槐現在急於恢復他的威信,沒有什麼比打一場勝仗更好的辦法了。」
劉宏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忽然看向賈詡道,「文和,你覺得朕以自己做餌,檀石槐會不會傾鮮卑之兵來殺了朕。」
「陛下!」饒是賈詡膽子再大。也不敢想像天子親自出雁門關和檀石槐對陣這種事情。
「朕只是說說而已。」看著賈詡一臉驚恐,劉宏笑了笑,「你先退下吧!」
賈詡離開了大殿。可是他心裡還是想著天子地話,他不覺得天子是在開玩笑,只是帝國歷史上能親自帶兵打仗的除了高祖皇帝和光武皇帝以外,還沒有第三人,即使是孝武皇帝也只是長於戰略指揮。
半個月後,雲中郡,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段召開了軍事會議。當部將和參謀都到齊後,他宣讀了天子通過內閣省下達的詔書,讓他們和羽林第十三軍團一起在秋季前肅清長城一線所有地鮮卑部落。
田晏和夏育作為段的老部下當然知道這樣的命令是最符合段嗜好進攻的性子,在他們這位主將眼中,面對遊牧民族採取防禦姿態,本身就處於下風,因為當你固定防線以後,就將主動權交給了對手,不知道對手會在何時何地發起進攻,最後疲於奔命。失去勝機。
隨同詔書一起到達的荀攸作為羽林第十二軍團的參謀長也參加了這次軍事會議,他奉命在第十二軍團建立參謀制度,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四百五十名細柳營成員。
沙盤前,段指著出雲中之後的草原地形道,「全軍出雲中,延東線一路西進,一路上所遇鮮卑部落,不論老幼,盡數屠之。」段手裡地指揮棍在沙盤上劃出了一條呈月牙狀的彎弧後落在了鮮卑西境三大人中置落羅的部落處道,「我們的目標是這裡。」
經歷過烏丸戰役的荀攸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還帶著些仁慈的青年。他看向了殺氣騰騰的段,然後指著他劃出的行軍路線道,「將軍,從雲中出擊到此處。光直線距離就在一千四百里以上,以一個軍團的兵力想要成功斬殺置落羅,似乎太過勉強了。」
「一千四百里很遠嗎?」段看著提出疑問的年青參謀長,目光變得冷冽無比,「以後不要說這種沒用地廢話。」
被段盯著,荀攸在一剎那間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寒意和恐懼,讓他想起了面前的男人是被稱為殺神的帝國名將,自孝武皇帝以後。唯一能和霍去病相比的大將。兩人都同樣厭惡防守,而將進攻視為唯一的用兵手段。
軍事會議後。荀攸一個人回到了軍帳,說起來他算是明白為何在涼州,段之名能止小兒夜啼,這位帝國名將身上的殺氣實在是過於濃烈,就算他只是被瞪了一眼,都覺得害怕。
拉出地圖,荀攸在雲中以外的草原上劃出了一條直線,「一千四百里,一個軍團的兵力,也許能辦到也說不定。」自語間,荀攸考慮起具體的戰術來,沿長城一線放牧地鮮卑部落並不少,若是軍團直接出雲中,就算見一個部落滅一個部落,也很難保證完全不洩漏風聲。
想了半天以後,荀攸還是決定去找段,至少他覺得在大軍完成整軍出塞前,不妨讓南匈奴出兵先行剿滅沿長城一帶的鮮卑部落,以減輕大軍暴露目標的可能。
片刻後,段的軍帳內,聽著荀攸這個參謀長地建議,段踱著步子道,「讓南匈奴出兵,倒也不失為一條妙策,可是你覺得讓南匈奴在夏季出兵,他們肯嗎?」
「若是沒有好處,讓南匈奴出兵,他們自然不肯。」荀攸笑答,接著看向了段帳內胡几上的酒壺道,「將軍應該知道,我們賣往南匈奴的酒有限額,如果我們用酒來換鮮卑人做奴隸,我想南匈奴一定不會拒絕。」
「你說得不錯,這樣你去單于王庭一趟,就說咱們拿酒換鮮卑人。」段倒也是當機立斷,并州苦寒之地,烈酒也是軍需品,如今他軍中還有酒三千餘壇,足夠換上三萬鮮卑奴隸。
「喏!」荀攸退出了軍帳,自從軍制改革以後,原護匈奴中郎將的軍事職責轉到了羽林第十二軍團,對日薄西山的南匈奴來說,以目前第十二軍團的實力,要給他們換個單于也不是什麼難事,雖然說直接命令南匈奴出兵也可以。不過這樣做得不償失。
翌日,荀攸在一隊人馬地護送下,前往了單于庭。對於南匈奴人來說,帝國的軍制改革他們並不是太瞭解,因此他們將荀攸一行人當成了護匈奴中郎將地部隊,由於這幾年帝國和南匈奴關係不錯,因此荀攸他們很快就見到了單于。
屠特若屍逐就知道張奐被段調走地事情,對於段,他心裡也是充滿敬畏,如今南匈奴不比以前。他這個單于之位也是靠朝廷才能登上,因此對於帝國他倒是比起前幾位單于要更忠誠一些。
「見過大單于!」荀攸以南匈奴的禮節向屠特若屍逐就行禮道,南匈奴地問題,在建章宮時,天子曾在大風的聚會裡說過,當以政治手段為主,軍事手段為輔,畢竟草原太大,誰也不能保證帝國現在消滅了南匈奴,烏丸。鮮卑,幾十年後會不會有其他部落冒出來,在草原進行漢化和制衡才是正確的選擇。
「荀將軍不必多禮。」屠特若屍逐就開口道,語氣頗為客氣,他年青時曾在雒陽待過一陣子,一眼就看得出面前的荀攸是出自世家大族。
「在下此來,是想請單于出兵肅清長城一線的鮮卑部落。」見屠特若屍逐就問起自己的來意,荀攸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帳內一眾南匈奴貴族地表情,他面前這位南匈奴單于倒是不太介意,不過其他南匈奴貴族似乎不太樂意。
「當然。我軍也不會讓單于和各位勇士白白出兵,我們決定用酒來換鮮卑奴隸,一罈酒換十個青壯奴隸,男女不限。」荀攸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聽到荀攸說用酒來換奴隸。大帳裡一眾南匈奴貴族都是眼睛一亮,說起來帝國的各種奢侈品裡面,他們最喜歡的就是那喝上一口,整個人都像是燒起來的烈酒,不過兩年時間裡,這滿座的南匈奴貴族裡,大半都成了酒鬼。
「荀將軍,不知道朝廷要那些鮮卑奴隸做什麼?」屠特若屍逐就朝荀攸問道。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面前的青年似乎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
「也不瞞大單于,天子有意拓寬通往并州的馳道。因此急需奴隸,而鮮卑人數次冒犯朝廷,自然要找他們了。」荀攸答道,他這個理由倒也不算欺騙屠特若屍逐就,幽並涼三州的新道路系統,太學已經在做規劃了,不過和讓地方豪強參與的大運河計劃不同,這三個州地道路建設,將大幅度地使用奴隸。
「荀將軍,不知道希望我們什麼時候出兵。」屠特若屍逐就倒也沒有懷疑,反正現在的這位天子的事情他也聽人提過,似乎這位天子很熱衷於建設,現在朝廷就在修建一條長達數千里的運河,修路也很正常。
「當然是越快越好。」荀攸朝一眾已有些迫不及待的南匈奴貴族笑道,「對了,有件事得稟告大單于,烈酒釀製不易,這一次能拿來換奴隸的烈酒只有三千壇。」
聽到有整整三千壇烈酒,整個帳子裡的南匈奴貴族都是心思活絡了起來,要知道他們以前買酒可都是用部落裡的良馬來換的,這一次不過是拿些鮮卑奴隸就能換到那麼多酒,他們自然是準備摩拳擦掌,大幹一場了。
等一眾貴族離開後,屠特若屍逐就單獨留下了荀攸,他不是過去那個毛頭小伙,他當然知道眼前這位世家大族出身的年青將領有事瞞著他們。
「荀將軍,我很想知道朝廷真正地意思,當然如果你不方便告訴我的話,也無妨。」屠特若屍逐就一臉真誠,說起來他這個單于倒是沒有多少雄心壯志,對世事也看得通透,現在的南匈奴人哪還有半分草原雄鷹的樣子,他也沒多大地心願,只希望朝廷不會對付南匈奴就行了。
「即使大單于不開口相詢,我也會找機會和大單于通報的。」荀攸心念電轉,決定還是不瞞著這位南匈奴單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匈奴雖然衰敗,可也好歹有四十多萬部眾,五萬兵力,真把關係弄僵了也沒意思。
「想必大單于也知道。宇文莫槐死了,而檀石槐野心勃勃,他遲早會和朝廷開戰。天子已經下令,朝廷要主動發兵征討鮮卑。」荀攸一邊說著,一邊說出了他此行地目的。
屠特若屍逐就沉默下來,他明白荀攸話裡的意思,檀石槐又回來了,這個鮮卑大王不是一個善主,到時他必然會再次像以前一樣劫掠邊郡,現在地朝廷不比以前。絕不會坐視不理,這場大仗很快就會打起來。
「荀將軍,要不要我派兵相助。」屠特若屍逐就很快做出了選擇,現在的大漢正在逐漸恢復實力,如今涼州平定,羌人已經在為大漢牧馬,鮮卑人此戰必敗,現在正是他們南匈奴向朝廷示好地時候。
「多謝大單于好意,只是天子說過,以前朝廷對貴族徵兵無度。如今不可再犯同樣地錯。」荀攸婉拒了,雖然南匈奴的主力部隊戰力不弱,可是其紀律性太差,不容易約束,以前是朝廷無兵可用,才抽調南匈奴騎兵,可是現在帝國地軍隊正在逐漸完善,絕不會出現過去那種窘況,因此倒是不必讓南匈奴人插手進來。
「大單于若是有心相助朝廷的話,不妨此次多殺些鮮卑人。抓些奴隸與我們換酒換茶。」荀攸開口說道,他敢這樣講自然有他的依仗,若不是檀石槐此人太過讓人忌憚,天子也不會現在就和鮮卑人開戰。而是會用商貿來做武器。
「哦,這用鮮卑奴隸換酒換茶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嗎?」屠特若屍逐就有些詫異,他本以為此舉不過是朝廷為了讓各貴族同意發兵才想出來地。
「當然。」荀攸笑了笑,「末將說過,天子要在并州修馳道,需要大批奴隸,這可不是搪塞之辭。」
屠特若屍逐就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心思老道。當然知道這用奴隸換酒。換茶,不過是朝廷用另外一種方式驅使南匈奴士兵去打仗。不過比起以前,朝廷這種方式倒是讓人心甘情願。
第二日,荀攸便帶人回去了,南匈奴只是起到疑兵的作用,和屠特若屍逐就這位南匈奴單于交談過後,他知道這位單于是個聰明人,斷然不會將他們的事洩漏出去。
就在荀攸離去後不久,南匈奴各部便領著各自部落的勇士匯聚到了單于庭,說起來他們本就和鮮卑人有仇,若不是這些年南匈奴衰敗了,他們還要主動去找鮮卑人的晦氣,更何況這一次出兵也不是無利可圖,朝廷不要戰利品,反而跟他們用酒換鮮卑奴隸,若是酒不夠,那就用茶葉,用其他東西換,一壇烈酒,只要十個鮮卑奴隸,而且不分男女,怎麼說也是他們佔便宜,這樣的仗不去打,簡直是傻子。
就在荀攸回到駐地三天後,聚集的三萬南匈奴士兵分了六路,沿著長城外緣一線,大肆燒殺搶掠起來,不但是鮮卑人,就連一些不相干的部落也遭了殃。
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段不斷接到斥候從長城外送回的消息,倒是非常意外那些南匈奴竟然如此賣力,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凡是不屬於南匈奴的部落,全都一一掃蕩,老人小孩一個不留,第一批五千鮮卑青壯奴隸已經給他押過來了。
段當然不知道,就在這一批鮮卑奴隸送過來地同時,荀攸所寫的奏章已經通過帝國的驛站系統,通過八百里加急送往了雒陽。
僅僅六天後,荀攸的奏章便經過內閣省送入了建章宮,劉宏看完這一道奏章後,立刻召集了樞密院的皇甫規,張奐,臧進宮。
「這是并州送來的。」劉宏讓隨侍的宦官將荀攸奏章的抄件給了皇甫規等人,然後讓宮人奉上了貢茶。
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奏章,皇甫規三人都是為段的計劃所驚,說起來直接出雲中,突襲置落羅,的確符合段一貫地用兵,可是草原畢竟不是段熟悉的涼州,就這麼帶著一萬人馬過去也著實冒險了點。
「陛下,這個荀攸倒是個不錯的人材。」皇甫規看完奏章以後,笑著道,在他眼裡,荀攸那條以利驅使南匈奴出兵的計策不但完善了段地計劃,同時也暫緩了段的出兵,使得他的奏章能及時送到雒陽。
「這個段紀明,現在恐怕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張奐也笑了起來,南匈奴給他一口氣送了五千奴隸過去,要是不安頓好,他是出不了兵的。
「朕覺得段的計劃不錯,不過照眼下的局勢看,他怕是打不成這千里奔襲的一仗了。」劉宏也是笑了起來,荀攸不知不覺裡就算計了段一把,讓他的計劃就此擱淺,不愧是謀主。
「你們說,這接下來該怎麼辦?」劉宏朝皇甫規三人問道,他雖然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不過還是想聽聽這三人地意見以作參考。
「陛下,臣以為,既然南匈奴如此賣力,不如讓他們就這樣繼續侵擾鮮卑人,他們能抓多少奴隸,咱們就要多少。」皇甫規放下了手裡地奏章道。
皇甫規的話音剛落下,張奐和臧也是點頭同意,讓劉宏不由暗道這三人果然老奸巨猾,段打仗雖然是好手,可是一牽扯到政治他就不行了,眼前這種局勢正是把南匈奴給牽扯進來地好機會。對帝國來說,用茶葉和酒還有其他貨物就能換取大批青壯奴隸,實在是很划算的買賣。
「按朕的意思,也這麼辦,若是鮮卑人發兵,就讓段去打,怎麼說南匈奴也是我大漢的屬國嗎?」劉宏笑道,說起來他以前雖有過用茶酒布匹來換取草原青壯奴隸的想法,可是一直都沒有付諸實施,沒想到南匈奴倒是蠻熱衷幹這種行當,既然如此他就成全南匈奴,讓他們做草原上最臭名昭著的奴隸販子。
聽著天子的話,皇甫規,張奐和臧三人也大笑了起來,心裡面都是感慨不已,說起來天子現在才十九歲,可是行事手段卻狠辣得緊,實在是大漢之福,鮮卑之禍!
半個時辰後,內閣省下發了正式詔書前往并州,同時雒陽城內開始抽調大批茶葉和烈酒開始啟程運往并州,隨著一起的還有羽林第二軍團,劉宏覺得不管是國家還是個人,信譽很要緊,既然南匈奴幹勁十足,他沒理由不鼓勵一下,說起來南匈奴雖然不是鮮卑人對手,可是有帝國的幫忙,牽制鮮卑人還是辦得到的。
當詔書送到并州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的時候,段正生著悶氣,自從南匈奴人心急火燎地給他送來了一萬鮮卑奴隸後,他就知道自己上了荀攸的當,這麼多青壯奴隸,主力軍團不在,就靠屯駐長城的邊軍,他如何放心出征,不過他又不能沖荀攸發火,當初他的提議還是他自己通過的,要怪就只能怪這小子太狡猾。
看完詔書以後,段狠狠地瞪了一眼躲了自己半個月的荀攸,他是個好戰的人,雖說這次不能主動出擊,不過樞密院說得也不錯,南匈奴人這種搞法,鮮卑人遲早動手,到時候還得他去收拾殘局,現在的南匈奴也就打打順風仗而已。
隨著段的命令,荀攸再次去了南匈奴單于庭,而這一次他是正正經經跟南匈奴人談奴隸買賣,依然是一壇烈酒十個青壯奴隸,然後年青貌美的女奴五個一壇烈酒,此外每超過一千奴隸的交易,朝廷附送茶磚十斤,另外准許用南匈奴用馬匹來換取鐵器。
在荀攸帶來的一攬子奴隸貿易計劃刺激下,南匈奴各部的貴族們都是紅了眼,更加拚命地大肆劫掠草原各個部落,而荀攸順勢還提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們吃了鮮卑人的虧,可以隨時找帝國軍隊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