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之洋,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安靜。(聖王.hngbzh.)今夜無風,無湧,無浪,連海中的生物似乎都已在靜謐的海水擁抱下沉沉睡去。
在北緯53度,西經165度附近的洋面上,靜靜停泊著一支規模空前龐大的特混艦隊,該艦隊由伊甸西海海軍的六支艦隊共七十三艘戰艦組成,除第三艦隊為了不引起敵人的懷疑,繼續在神罰之橋跟蹤獸人先頭部隊之外,幾乎伊甸西海海軍的所有戰艦全都雲集於此,艦上燈火全熄,艦員一律禁止交談,連偵查獅鷲和噗噗都戴上了口勒。甲板上所有的大口徑床弩,全部裝上了專門對付空獸的穿甲爆破彈頭弩箭,炮口整齊地對準西面的天空。魔法師在淨土空間中養精蓄銳,等候著這場在他們生命中從未經歷的曠世大戰。
阻擊地點的選擇是經過精心考慮的,敵人到達此處時,巨龍已經拖著水翼運兵船低空飛行了數千公里,蠻族士兵也在超高速行進的船上顛簸了一整夜,兩者的體力都降到了最低點。同時,雙方遭遇的時間正處於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敵人的戒備心理和視野範圍也都降到了最低,此時發動突然襲擊,無疑會取得最佳的戰果。
由於擔心洩密,老匡沒有安排任何一艘平行者的戰艦參與此次外海阻擊——對於平行者內部的保密工作,老匡可不認為他們做的有伊甸做得那麼好。他甚至沒有對平行者的海軍和陸軍進行大規模集結,只是抽掉了部分精銳艦隻,在數百公里外的采離鎮附近海面游弋,同時下令陸軍進入橙色警戒狀態,待敵人行至半途時再行集結。這樣安排,勢必會導致敵軍登陸時我方的準備不充分、阻擊兵力不足,但與被敵人發現伊甸的阻擊計劃而取消渡海的結局相比,這樣做是完全值得的。平行者的力量雖然強大,但畢竟老匡統率他們的時日尚短,不能像指揮伊甸部隊那樣如臂使指。對於此次事關重大的渡海戰役,老匡覺得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更有把握。
在北緯74度,東經10度附近的風暴之洋洋面上。同樣停泊著一支規模龐大的特混艦隊。這支艦隊不但集結了伊甸東海海區的所有大型戰艦,還摻雜了十七艘由大型貨輪臨時改裝而成的獅鷲航母。在每艘航母的艙內,都藏匿著三百多頭獅鷲,當所有航母上的五千多頭獅鷲在空中匯聚時。天空將星月無輝,就算是巨龍也要為它們恐怖的數量而膽寒。
老匡將伊甸空軍的兵力全部配備在東海伏擊圈,自有他的考慮。敵人一旦突破西海伏擊圈,那時還有近海的平行者艦隊以及采離鎮強悍的「平行法則」部隊可以對敵進行二次打擊。相比較而言,東海艦隊卻缺乏後繼之力。只能依靠伊甸本身的力量,靠陸軍在灘頭阻擊敵人的登陸。為此,老匡將伊甸空軍全部調到了東海,一是為了加強東海伏擊圈的戰力;二是因為儘管風暴之洋的渡海航線較短,但因為氣候的緣故,巨龍在風暴之洋上空飛行反而比在寂靜之洋上飛行要花費更多的體力,在這種情況下,動用伊甸空軍與巨龍進行肉搏的損失將會更少一些;三是因為獅鷲這種瑪斯沃爾大陸的飛行生物。本性中就缺乏與巨龍對抗的勇氣。只有在聚集了龐大的數量後它們才敢向空中的霸主發動攻擊。如此一來,如果將空軍分為兩隊,每一隊的獅鷲數量都不會太多,一旦在戰鬥中損傷過重,獅鷲們很有可能徹底喪失與敵抗爭的勇氣而潰散,這種局面無疑是老匡不希望看到的。
儘管把空軍的全部力量都放在了東海。但綜合對比兩片伏擊圈的實力,老匡還是感到東側的力量要弱於西側。畢竟平行者陸軍的實力是伊甸陸軍所無法比擬的。而且,老匡還直覺地認為。聖戰神使出現在東側的可能性要大於西側。因為不管神使的腦袋現在歸阿木管還是歸維多利亞管,她倆最恨的都是伊甸;從戰爭的長期性考慮,先踏平伊甸也比征服采離鎮更有戰略價值。為此,老匡不但安排了獅鷲航母在海上助陣,還抽調了隸屬陸軍的大批屠龍弩和攻城床弩,安置在伏擊圈附近的小島上。此外,老匡還親帥韓揚、沃克等多名頂尖高手,也登上了鐵鉤上將的旗艦「重生號」,大家枕戈待旦,專門等候大魚上鉤。至於身手不是太出眾的好漢和鋼鐵兄弟會成員,則大多被安排到了西海艦隊的軍艦上,畢竟大口徑床弩的威力,只有配備了這些人形火控系統後才能得到充分的發揮,多一名tr59,就有可能多射落一頭甚至幾頭巨龍。
當然,上述的安排都只是伊甸的硬實力。熟悉老匡的人都知道,如果某場戰役沒有摻雜陰謀詭計,全是靠硬實力與敵人硬拚,那這場戰役的指揮家,一定不會是老匡。
大戰之前,無數關於敵方的、我方的情報通過各種渠道紛至沓來,然而,在沃克的3系統梳理下,紛雜的信息變得井然有序,讓指揮官一目瞭然。在眾多情報中,最有價值的無疑來自於身處運兵船上的好漢鐵笛仙馬麟和矮人首領史特拉肯。
先說史特拉肯。這位銀刃的親兄弟,為了克萊克特城矮人的生存甘願背負罵名數十年的前任矮人王,在決心報效伊甸後,毅然毀容,與銀刃聯袂前往聖山臥底,並在短短數月內和銀刃並肩成為聖戰大軍兩大矮人部落的最高首領。在九月底收到老匡傳遞的秘密訊息後,史特拉肯就開始聯合銀刃著手準備此次大戰。
當時的形勢是,矮人部隊仍由三方勢力構成:第一勢力是由銀刃率領的矮人部隊,他們統統被留在了起點城,其中矮人戰士達四萬六千人,矮人勞工二十二萬餘,這些部隊中只有一萬矮人士兵奉命參加了跨海演習,其餘人估計將會徒步跨越神罰之橋。
那個弱小的中間勢力魯瑞克及聽令於他的兩萬多矮人勞工被調去了聖山冶鐵廠,負責打造聖戰大軍使用的軍械,據推斷,鐵殼運兵船的特殊部件,如被巨龍牽引用的鐵鏈和鐵殼運兵船上的水翼。都是他們由負責秘密打造和安裝的,銀刃和史特拉肯事先對此都不知情。
而史特拉肯率領的矮人部隊則被派往阿姆斯壯城堡,其中矮人戰士有四萬五千人。矮人勞工五萬,這些矮人部隊全部接到了聖戰神使的敕令參與渡海演習,但史特拉肯清楚現有的鐵殼運兵船根本裝不下這麼多人,想來第一批參加渡海的士兵將從所有人中進行精選。
在收到老匡的秘密傳訊後。史特拉肯這才明白聖戰神使打算讓士兵們進行一場賭博式的跨海作戰,他與銀刃商議再三,決定充分利用這次機會排除麾下的異己。任何地方的人群都有左中右,矮人士兵和勞工也不例外。那些早期與史特拉肯在聖山腳下一起搶地盤、爭食物的矮人,大多數已經成為了史特拉肯的忠實部下。但是在勢力劃分後才來投軍的矮人中,仍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並不是真心認可史特拉肯的領導,其中還不乏對聖戰神使盲目崇拜的狂熱者。這些人總數大概有兩萬左右,被史特拉肯盡數安排到了渡海部隊之中,而他自己也挑選了一萬餘名忠誠度最高的部下,隨他一起跨海作戰——只不過,跨過風暴之洋後,部隊作戰的目標是誰。就要由史特拉肯而不是聖戰神使說了算了。
史特拉肯的隨船信息通過他隨身攜帶的一枚特製的通訊水晶進行傳遞。這枚通訊水晶是伊甸專為此次渡海戰役所制。於日前通過微型傳送陣傳給史特拉肯使用。雖然功率特別強大,但也只能在穿越西經140度線後,也就是在跨海航程已走了一大半之後使用,而且由於魔法亂流的干擾,信號極不清晰。所以,儘管史特拉肯可以在滿艙的矮人士兵面前堂而皇之地爬上運兵船甲板打電話。但與好漢馬麟相比,所傳遞的信息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要遜色一籌。
馬麟是伊甸混進聖戰大軍的眾多間諜之一。職業是流浪藝人。這種職業可能是天下三百六十行中適應性最強的一種,不論身處什麼環境。不論身邊人群的種族是什麼,一個好的流浪藝人總能很快地融入其中,可以說在哪兒都吃得香、混得開,即使以蠻族中地位最低下的大地精的身份混在地位最高的獸人士兵中也不例外。聖戰大軍中沒有用來給士兵鼓舞士氣、放鬆心情的文工團,但作為遠離家鄉參加聖戰的獸人戰士來說,他們本來就脾氣暴躁,對自己的前途又絲毫未卜,再加上身處陌生的環境,更需要歌舞娛樂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平靜他們的情緒。而雲遊四方的流浪藝人和吟遊詩人就承擔了聖戰大軍文工團的角色。相比較而言,在軍隊這個最底層的圈子中,流浪藝人比吟遊詩人還要受歡迎,一個粗魯的黃段子,往往能讓正在面紅耳赤、輪刀弄斧的獸人們放下爭執、開懷大笑;而一曲悠揚的笛子獨奏,也常比軍官和督戰隊的恐嚇與威脅能更有效地平息獸人的情緒。
所以,在蠻族大軍中,流浪藝人總是備受士兵和軍官歡迎的。比如參與此次渡海的蠻族士兵,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獸人和矮人,其他種族的士兵可謂鳳毛麟角,其中還有一多半是人族馭海者。可在這鳳毛麟角的鳳毛麟角之中,偏偏就包含了偽裝成大地精的好漢馬麟。而且,馬麟還被一位特別青睞他的獸人萬夫長安排與其在同一條船上。
在其船上的士兵都吐得昏天黑地的、暈眩欲死的時候,馬麟所在的船上卻是笑聲不斷,獸人萬夫長丹契與身邊一眾親信被馬麟一個接一個的笑話逗得笑破了肚皮,完全忘卻了大戰之前的緊張以及連續數小時顛簸的疲憊,連其他兩個船艙的獸人都偷偷打開了艙門,擠進來觀看。其實馬麟身邊早已裡三圈外三圈被圍得水洩不通,後來的士兵們根本看不到馬麟的表演,但他們還是不管不顧地全都擠了進來——就算看不到馬麟的演出,能聽到他的笑話也是這段痛苦旅程中最好的調劑。
作為寂靜之洋渡海戰役的四位副統領之一,獸人丹契不單有萬夫不當之勇,還有一副獸人中罕見的多疑性格。說實話,後丹契也曾起過一絲疑心,懷疑眼前這個名叫「高丘.米羅」的地精藝人為什麼有這麼好的體質,能在讓普通獸人吐出苦膽的長途顛簸中又唱又跳數小時依然面色如常。不過這絲疑惑很快就被丹契的自信和馬麟的滑稽表演扔到九霄雲外去了——丹契可是用雙手活生生掐死過一頭藍爪飛龍的獸人英雄。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一個矮小的地精,在身邊數百名最彪悍的獸人勇士環繞下。即便心懷鬼胎,又能有什麼作為呢?
此刻,丹契就完全被米羅的滑稽魔術所吸引了,只見米羅手舞足蹈地從身後搬出了一個沒蓋子的空木箱。一會兒頂在頭上裝作頭盔扮演神使,一會兒又騎在胯下當做多腳馬扮演騎兵,滑稽誇張的扮相逗得眾人哈哈大笑。等到笑聲稍停,米羅將木箱平放到艙室正中,然後抖手抽出一大塊麻布將其蓋住。用地精獨有的囉嗦、誇張、快速的語調講到:「哦,我們尊敬的首領丹!我猜我們這條船一定被放在了多腳馬的背上,在海上跑個沒完!哦,我想起來了,這匹多腳馬我認識!它是我的老相識,每次我騎著它要跳過食人籐的時候,它總是禮貌地站住,讓我先過!」
馬麟邊講邊騎著木箱做出跨越障礙的動作。可話音未落。他的身子便隨著船隻的又一次劇烈顛簸飛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從木箱上摔落在地,逗得一艙的獸人捧腹大笑,笑聲幾乎把艙蓋都要掀翻了。馬麟從地上跳起來,繼續他的講述:「哦,您不知道吧。我原來有兩匹這樣的馬呢,可我老是分不清楚他倆。於是,我就把一匹馬的尾巴剪短。但這不好,因為不久馬尾巴又長出來了。好吧,我又把一匹馬的鬃毛剪短,但沒多久,兩匹馬的鬃毛又一樣長了。最後,我量了量兩匹馬的身高,發現白馬比黑馬要高一寸!」
獸人們愣了一會兒,隨即反應過來,捧著肚子在地上笑得打滾,馬麟卻一臉愁容:「後來有一匹馬醉死啦,因為它半夜跑到酒吧裡去要酒喝,招待只看到了它的腿,以為來了四個人,(多腳馬很高大,而且有八條腿)就給它上了四份酒!」
在哄堂大笑聲中,馬麟揭開了蓋在木箱上的麻布,剛才空空如也的箱子裡,突然出現了一箱好酒,看包裝還是來自哈維斯特大陸的上等貨。看到美酒,獸人們爆笑之餘忽現滿臉驚喜,一個個盯著那箱酒垂涎欲滴,但是懾於丹契沒有放話,誰也不敢上前去拿酒喝。早在出發之前,蠻族軍中便已禁酒多日,此刻大戰在即,喝酒無疑是罪上加罪,獸人士兵們雖然普遍不大遵守軍紀,但在副統領面前,他們還是不敢過於放肆。
丹契心中猶豫了一下,說實話,按照自己這些下屬的酒量,這一小箱酒就是灌到一個人的肚子裡也不會誤事,更何況此刻大家的興致都非常高,自己也不願意掃了眾人的興。想到這裡,丹契率先伸手從箱中拿起了一瓶酒,不過多疑的性格又讓他在把酒拿到嘴邊時改了主意,順手扔給了馬麟:「高丘小子,從哪兒弄來的酒啊,好本事!這瓶獎給你!」
馬麟見丹契伸手拿酒,心中大喜,連忙從箱中抓起四瓶酒,準備扔給身邊職位較高的軍官。可是沒成想,丹契會在最後時刻起疑,又把酒扔了回來。馬麟急中生智,連忙將手中的酒瓶扔向了空中,然後左手接酒,右手扔酒,就勢演開了接扔酒瓶的雜耍。剎那間,箱中的十二瓶酒全都在馬麟的一雙妙手中飛舞起來,銀色的酒瓶在空中上上下下,劃出了一個銀色的圓圈,這一手登時又博得了滿堂的喝彩。
在掌聲最熱烈之際,馬麟甩手將酒瓶逐一扔給身邊席地而坐圍成一圈的獸人,還有幾瓶酒飛越眾人的頭頂,落向了擠在外圈踮著腳張望的獸人士兵。在獸人的哄搶笑罵聲中,船艙裡的氣氛一時間達到了頂點,馬麟將倒數第二瓶酒扔給了丹契,然後自己打開了最後一瓶酒的蓋子,朝著丹契鞠躬致謝後,仰脖把酒喝了下去。
馬麟喝酒喝得很邋遢,酒液順嘴角流下來沾滿了衣襟,不過這種喝法卻讓酒香四溢,充滿了船艙。此時誰也搞不清。也沒心思去搞清馬麟喝的是不是丹契扔回去的那瓶酒了。搶到酒的獸人耐不住性子,大手一掐擰開了酒瓶蓋,仰起脖子等候美酒倒入口中。然而,他們手中的酒瓶裡,卻沒有一滴酒流出來。沒搶到酒的獸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將同伴高高舉在空中的酒瓶又搶了去。大家掙來搶去,直至都發現瓶中倒不出酒來時,喧鬧聲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丹契此時早已跳了起來,因為他發現那個高坡.米羅不知何時已經爬出運兵艙,上了運兵船的甲板。正從艙口探著頭,笑吟吟地向下看著他。一股寒意從丹契的胸中升起,他深吸一口氣怒喝道:「高坡小子,你上去幹什麼!快給老子滾下來!」
馬麟哈哈一笑,一腳踢翻了通向艙蓋的豎梯:「尊敬的首領丹,我向您匯報,這箱酒,是我從伊甸王國弄來的!」
「奸細!抓住他!」
幾個獸人聞聲彎腰。想把倒下的梯子重新豎起來。然而這一低頭,登時感到頭暈眼花,眼前金星亂冒,「咕咚」「咕咚」幾聲倒在了地上。幾個嗅覺靈敏的獸人此時才發現,空中除了嘔吐物的氣味和酒香之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味。然而,他們發現得實在是太晚了。剛才的喧囂爭鬧,已經讓他們吸入了太多瓶中揮發出來的氣體。滿艙的獸人,瞬間像被鐮刀割過的麥穗一樣,接二連三地倒了一地。幾個體質特別強健的獸人扶著艙壁搖搖晃晃支撐了片刻,最終還是頹然倒在了地上——由地基組織的植物學專家兼恐怖主義大亨天凱武同志改良後的強揮發性固體「三花嗅」,雖然消除了臭味,但令人暈眩的功效卻比以前強悍了十倍,在封閉的船艙中,外加暈船的作用,就算是獸人勇士的體質也經受不起。
運兵船中唯一保持站姿不倒的,只剩下了萬夫長丹契。他能依靠超人的體質強行抵抗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奸詐的高坡小子究竟用了什麼巫術,一下子放倒了自己身邊數百名精銳的獸人勇士?丹契決心把這小子抓回來問個明白。他彎曲雙膝深吸了一口氣,準備一下子縱身跳上艙口,然而這一口氣又讓他腦中的眩暈更甚,別說跳躍了,幾乎連站直身體都難以做到。
此刻,丹契才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是艙中的空氣出了問題。他屏住呼吸,想要動用野性召喚來驅逐體內的異常,然而此時他又有了新的發現——那個高坡小子不但體質強健,而且敏捷異常,力量也大得驚人!這個該死的綠皮地精縱身從艙口跳了下來,像猴子一樣在自己身邊蹦來蹦去,丹契呼啦著雙臂轉了幾個圈,不但沒碰到這小子的一根汗毛,反而更加暈眩得難以支撐,在極度模糊的視野中,丹契驚訝地看到,綠皮地精輕輕鬆鬆拾起了自己的狼牙棒。
——該死,那根狼牙棒比他的身高還要高,體重還要重啊!
最後的意識隨著後腦上的一記重擊而徹底消散,丹契也「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呼……」重新爬上甲板的馬麟關嚴艙蓋,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迎著撲面而來的強勁海風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感到腦袋清醒了一些。說實話,天凱武研製的這種改良三花嗅實在是太厲害了,在密閉的空間中效果更是驚人,儘管自己從一開始就屏住了呼吸,中途又爬出船艙透了氣,可是再度跳下去後還是感到了陣陣眩暈,要是那個丹契萬夫長再多撐一會兒,說不定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此時此刻,馬麟感到自己的心情格外輕鬆。仰望夜空,頭頂上那只拖著運兵船,卻對船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巨龍仍在賣力地扇動翅膀,不知疲倦地向前飛行。周圍的巨龍也無一例外,都在拖著水翼運兵船,用瘋狂的速度跨海而行。一根根長長的鐵鏈在夜色中顫抖著,在呼嘯的風中發出陣陣嗚咽;海浪托起了運兵船的水翼,在身後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航跡。看了看天上的星辰,馬麟笑了,他已經為伊甸報去了敵人的航速、航向、數量、陣型,以及經緯度,每一個數據,都精確無比。
「還有一點時間呢……」馬麟自言自語著,一點點揭去了臉上的地精面具。這張真皮面具,在他的臉上已經整整貼了一年,和貼在身上的偽裝地精皮膚一樣,它們幾乎已經和自己真正的皮膚長在了一起,揭下來時,在臉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片片血跡。
假面戴的時間長了,就會變成真實面孔嗎?回想起潘老闆的經歷,馬麟輕輕搖了搖頭,兩指一鬆,那張染血的假面便在狂風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時候了……」又休息了一會兒,馬麟在甲板的朔風中站起身,拿出一小桶粘稠的漿液潑在了腳下的運兵船上,然後用腳塗開、抹勻。桶中剩餘的液體,被他塗在了船頭的鐵鏈和自己的身上。這些液體是瑪斯沃爾大陸特有物種「夜遊樹」的汁液,夜遊樹並不是自己會夜遊,而是會在夜間分泌出這些發螢光的樹汁,吸引夜遊趨光的小動物向它靠近,然後成為它的食物。
在行動前,馬麟和史特拉肯都收集了一些夜遊樹的樹汁,在雙方接觸前,塗在自己人或已被解除威脅的船上。伊甸的戰艦,只要見到這些螢光的標記,就不會對他們發動攻擊。至於拖著螢光標記船隻的巨龍,伊甸海軍也會將其放過,畢竟雙方遭遇的時間極短,每省出一點時間,就有可能多射殺一頭拖拽敵船的巨龍——那可是裝載了數百蠻族戰士的運兵船啊!一旦讓船上的士兵踏上了哈維斯特大陸,將要有多少戰士和平民倒在他們的腳下呢?
如果不能將敵人俘虜,那就讓他們永沉海底——馬麟默誦著自己忽然想出來的一句格言,無聲地大笑。哈哈,讓這些鐵殼船,成為你們榮耀的棺木吧!
朔風中,傳來了第一支床弩破空的聲音。(未完待續……)
回到牧場的第八卷第523章如果不能將敵人俘虜,那就讓他們永沉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