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特雖然未盡全力,但他的確完成了任務,方才糾纏雷蚯的時候,大部分輕重傷員們已經相互扶持著逃離了廣場中心,指揮陣地也已轉移到了廣場東南側(即被摧毀的一號穿龍弩陣地),而雷蚯正拖著龐大的身軀憤然衝向東北陣地。
東北陣地上空無一人,只有黑黑瘦瘦的九月披著韓揚的衣服盤膝端坐在那裡,「噢噢」地向雷蚯發送「我是神使」、「過來受死」之類的虛假信息,而真正的韓揚則被魅影蕈液的氣息包裹著安全地轉移到了戰場後方。這個任務是九月主動請纓的,這位瑜伽大師沒有出眾的力量,也沒有強悍的戰力,可是他卻有通過心靈感應欺騙對手的本領,月前就曾在腰果灣大顯身手(詳見《第446章人像情未了》),將傑西卡的坐騎小**騙得服服帖帖,篤信他是一頭美麗的小母象。
當雷蚯的靶子是何等危險的事情,老匡大為感動,忙追問九月需要什麼配合。所謂「配合」其實就是援救措施,雷蚯的心靈感應只對意識清醒的人有用,韓揚昏迷不醒,僥倖躲過了雷蚯的感應,可九月卻是清醒的,一旦被雷蚯的心靈感應鎖定,那真是上天遁地也無處可逃。九月明白老匡的意思,微微一笑,說他既然能發出虛假的心靈感應信息,自然也有屏蔽心靈感應的本領,不過他說他地心靈感應能力只有當身體接觸對手時效果才顯著。遠距離發功時不但費力,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所以他不敢保證能騙雷蚯太長時間。
老匡還能有什麼可奢求的?什麼拖延太長時間,眼下哪怕能多拖延一秒鐘也是好地,連連囑咐九月要盡力而為也要量力而為。九月自從加入剪徑隊後就沒有什麼建樹,不過老匡和傑西卡都見過他的本領,所以從未挑剔。沒想到今天脫穎而出一下子立了大功。他用心靈感應吸引雷蚯,等雷蚯靠近再屏蔽雷蚯的感應躲到另一個地方繼續勾引雷蚯,剛剛反覆了兩次,冰霜巨人便趕到了。
隧道中傳來了隆隆的礦車行進聲,小巨人奧古斯塔身背長弓手持精金斬馬刀,駕著礦車第一個衝進了棋盤廣場。礦車上只有他一個人。車斗中裝載的是滿滿一車炙熱地火炭,他身後還跟著一溜七輛礦車,每輛車上都同樣是一個少年冰霜巨人加一車火炭的配置。廣場附近的礦軌已經被拆卸一空,礦車行駛在無軌路段時速度自然減慢,衝進廣場後,八位少年齊刷刷地偏腿從礦車上跳了下來,將車推到一旁。然後自動在車後排成整齊的隊列,奧古斯塔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老匡面前,一個立正敬禮:「報告匡校長!冰三角洲特種作戰部隊二連三排一班戰士抵達棋盤廣場,應到八人。實到八人,請指示!」
「在一點和十一點方向。距離陣地一百米處左右分置火礦車!」
老匡在兩名剪徑隊員的攙扶下站直了身體,回禮並下達了命令。十二點方向就是東北陣地。雷蚯正在那兒被九月耍得團團轉,一會兒發現上當。雷蚯肯定要調頭衝回東南陣地,那時候礦車中的火炭就能派上用場了。這些火炭都是矮人王吩咐青壯民兵從沿途地鐵匠爐中傾倒進礦車的,老匡方才見到安德烈火燒雷蚯剛毛時想到了這個點子——雷蚯依靠剛毛刺入地面爬行,如果將它燒成禿頭或卷毛,應該可以大副降低其機動力。
奧古斯塔毫不猶豫地領命而去,老匡滿意地點了點頭。奧古斯塔所在的二連三排負責特種部隊和剪徑隊的後勤補給,這是一項既繁瑣又累人的工作,而且鮮有機會能上戰場殺敵,沒有什麼後勤補給概念的冰霜巨人誰都不願擔當這個工作。老匡為了磨練少年人的心性,故意把這項磨人地工作交給了奧古斯塔,可是小巨人不折不扣地完成了自己交代的每項任務,不但自己從不發牢騷,而且麾下其餘的少年也盡心盡責、毫無怨言,想必私下裡奧古斯塔對少年們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此等細緻和耐心正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所應具有地優良品質。
老匡在感慨孺子可教的時候,三排二班和三班地十六名少年冰霜巨人也駕車趕到了。少年冰霜巨人身高相對較低,矮人可以帶著他們穿行那些隧道高度較矮的捷徑,因此比起二連一排二排地成年冰霜巨人戰士,他們趕來的速度要快一些。這兩個班地戰士又帶來了八車火炭和一些補給品,在奧古斯塔的授意下,少年們將十六輛裝滿火炭的礦車分列在陣地前沿兩側,佈置成了一個火炭口袋陣,灼熱的火炭烤得他們滿頭大汗,可是沒有一個少年後退半步,他們整齊地站在礦車後,圓睜著大眼睛瞪著遠處在東北陣地上肆虐的雷蚯,只待一聲令下就將落入口袋陣的雷蚯燒成烤香腸。
「報告匡校長!冰三角洲特種作戰部隊二連尖刀排抵達棋盤廣場,應到二十四人,實到二十四人,請指示!」
「報告匡校長!冰三角洲特種作戰部隊二連二排抵達棋盤廣場,應到二十六人,實到二十六人,請指示!」
少年巨人們地口袋陣剛剛布好。成年冰霜巨人也接踵而至。冰三角洲特種部隊二連下設三個排。成員全都是冰霜巨人。一排(即尖刀排)排長是原冰風谷部落地首領阿諾德。二排排長由原比利馬斯山部落首領史蒂芬擔任。連長之位暫缺。由連政委老拜倫同志暫時代理。此刻老頭也拄著他地雪松枴杖顫顫巍巍地從礦車上爬了下來。五十個冰霜巨人聽起來數量不多。但四米地身高和雪白地皮膚讓他們在矮人群中顯得極其醒目。說實話。廣場地穹頂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低了。尤其是阿諾德這樣巨人中地巨人。一抬手就能碰到廣場地穹頂。手中三四米長地武器想要施展「力劈華山」之類地招數是不可能了。
報告完後。五十名全副武裝地冰霜巨人按照原定計劃在陣地前排好隊形。他們取出囊中地弓箭一根根地插在面前地地上。動作整齊劃一。隊形如刀削般整齊。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巨大地精金武器在黑暗中熠熠閃光。一股來自極地冰原地肅殺之氣撲面而來。站在一旁地矮人不自覺地連連後退。似乎距離這些巨人過近地話。自己血管中地血液都會被冰寒地殺氣所凝結。
此刻廣場四周地隧道口都安置了機關。萬事俱備。再加上看到了老拜倫。老匡徹底放下了心。別人也許會覺得這老頭走路都有可能一跤摔死。老匡卻知道這老頭地厲害。有他在。就算天塌下來自己都不用怕。雷蚯之禍終於可以終結了。長長舒了一口氣。老匡輕輕地揮手:「烤香腸行動開始!弓箭預備。目標方位0。距離200米。直射1/——放!」
「騰!」繃緊地奧利哈鋼弓弦發出了巨大地響聲。早已蓄勢待發地冰霜巨人們發起了他們地首輪攻擊。匡校長給冰霜巨人們上地第一課就是弓箭。雖然巨人們學習地時日尚短。很多人箭藝不精。但雷蚯此刻恰巧處於正橫姿態。它地身軀實在是太龐大了。雖然只剩半截。但那依然是一堵高約四米、長度超過六十米地肉牆!在兩百米左右地距離上想要miss一堵高牆實在是不容易。冰霜巨人地實彈射擊第一次出現了全中地好成績。五十隻金色地狼牙巨箭在黑暗中劃出流星雨般地絢爛光芒。瞬間沒入雷蚯地體內。爆出一片遮天地血霧!
老匡配發給冰霜巨人地箭長達三米。鍍金地鑌鐵箭桿粗似雞卵。摻合精金地三稜錐箭頭足有三十公分長。重量將近二十斤!這玩意兒只有拿在冰霜巨人手中才會叫長箭。其他任何一個種族拿過來都得叫長槍!五十支這樣地箭摞在一塊兒光重量就將近半噸。被奧利哈鋼弓弦射出去。可想而知力量有多麼巨大。雷蚯碩大地身軀像被一支無形舉手猛推了一把。在地上一連翻了七八個滾才停了下來。身上地箭桿密密麻麻。看上去就像一隻金色地毛毛蟲!
「目標方位距離不變。弓箭直射2/3。預備——放!」
又是五十支巨箭帶著死亡的呼嘯撲向目標,可惜雷蚯也不傻,中了一輪箭後雖然疼得要死,但依然拚命將正橫的身體姿態扭成了直面冰霜巨人,同時甩動身軀掃起漫天的碎石。弓箭與飛石碰撞失去了準頭,冰霜巨人的第二輪齊射絕大多數落空了,由於是直瞄射擊,僥倖命中目標的幾箭都射在了雷蚯的鑽頭巨齒上,毫無斬獲。不過此刻雷蚯已經被嚇得肝膽俱裂,再也顧不上找神使報仇了,扛過這一輪攻擊,巨大的鑽頭一下子插入了地面,一時間砂石紛飛煙塵瀰漫,在黑暗中幾乎看不到雷蚯的身形了。
「二排散開陣型,弓箭隨意射擊;三排一班二班推火炭車埋伏到雷蚯東側,三班推改裝沖車埋伏到雷蚯西側;一排潛行繞到雷蚯北側……各就各位後做好衝鋒準備!」
老匡一陣安排,冰霜巨人們各自領命而去。臨時改變計劃也是迫不得已,老匡原計劃齊射三輪弓箭,用弓箭的火力吸引雷蚯過來自投羅網,等到雷蚯進入口袋陣這邊就火炭車、斬馬刀一擁齊上,將其先「煎」後殺。結果沒想到第一輪弓箭齊射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雖然重創了雷蚯,但也同時也擊潰了雷蚯的鬥志,這傢伙現在打算逃跑,反而逃脫了變成烤香腸的命運。
老匡自然不願讓雷蚯逃掉,否則今天這些功夫可就全白費了,可是老匡也不敢讓冰霜巨人貿然發動正面衝鋒,雷蚯的鑽頭尾鑽入地下,露在地面上的身軀卻在拚命擺動,大小不一的石塊漫天橫飛,小巨人們躬腰藏在礦車後並無大礙,成年冰霜巨人卻沒什麼合適的東西當盾牌,要是用密集陣型硬衝的話必然損傷嚴重,而且距離雷蚯越近,這些石塊的力道就越大,萬一衝鋒的勢頭受阻,接近雷蚯時再被它來個神蚯擺尾,這些最精銳的戰士可就要被一鍋端了。當下只能希望小巨人們盡快到達雷蚯東西兩翼,用火炭車減弱雷蚯的殺傷力,然後一排從背後發動突襲,二排再從正面夾擊,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部隊的傷亡。
雷蚯掃起的石塊如炮彈一般強勁,嗚咽的破空之聲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小巨人們躬腰推車冒著彈雨前進,石塊砸在礦車上叮光作響,有一輛車剛推進不遠就被滾來的巨石砸翻,推車的小巨人也被壓傷,幸好二排的冰霜巨人還在用弓箭吸引雷蚯的注意力,兩側推進的小巨人並不是雷蚯主攻的方向,否則十六輛礦車直面岩石風暴的話,恐怕一輛也推不到雷蚯近前。
射箭的冰霜巨人日子更不好過,他們要持續射擊吸引雷蚯的火力,不能趴在地上躲避漫天的飛石,不少巨人被石塊打得頭破血流,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撤離陣地半步。廣場上煙塵瀰漫,巨人們已經完全看不清雷蚯的身影了,只能憑借飛來的岩石大致判斷雷蚯的方位,在這種情況下射出的弓箭只能起到威懾作用,想要傷到雷蚯是不太可能了。
一排是唯一沒有戰鬥減員的部隊,他們的任務是繞行到雷蚯背後發動突襲,所走的路線並沒有被岩石風暴所覆蓋,不過一會兒他們要率先接近雷蚯肉搏,所冒的風險反而是三支小分隊中最大的。阿諾德知道戰友正在用鮮血掩護自己的行動,心中感到有一團火在燒,真想直接衝上前和雷蚯拚命,但平時的戰術課畢竟不是白上的,現在的阿諾德不再是冰原上的獵人,而是正規軍的軍官,他深知莽撞行事反而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只好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帶著二十多名精銳戰士銜枚疾走,恨不得一步跨到指定陣位。
總攻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