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矮人王戰記
幾個小時後，冒牌地精商人們走出了克萊克特之夜。獲取了足夠的信息後，沃克策劃了一個名為「無盡酒壺」的行動計劃。
按理說出謀劃策都是老匡的職責，但這次老匡以自己是一頭牛為由，始終不肯出主意，沃克知道老匡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的籌劃能力，只好勉為其難充當了軍師的角色。絞盡腦汁想出一個計策後沃克問老匡的意見，老匡依然笑而不答，沃克只好把這當成老匡的默許，開始按計策行事。
三人先折回剪徑隊在矮人城外秘密修建的淨土傳送陣做了一番物資調整，離開補給點後向南走了一段路，查看了一下四周無人，沃克走到一處絕壁前，撥開長滿有毒尖刺的麻人籐，一個黑乎乎的山洞入口顯露了出來。
「就是這裡了。」沃克道：「進去應該就是巴倫說的那個伍夫加負責巡邏的地段。」
二人一牛鑽進山洞，在最深處的一座石台上找到了矮人開鑿的地道入口。石台距離地面有將近兩米高，地道口開在這裡很難被發現，而且還可以有效地防止陰雨天雨水倒灌。不過地道裡面的情形和老匡料想得不太一樣，以往小說中描寫的矮人地道，探險者都能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而眼前的地道直徑只有一米五，走這樣的地道必須弓腰蜷腿半蹲著前進，這無疑是一種累死人的行走姿勢。當然，對於平均身高一米二的矮人來說，這種地道是他們最好的防禦工事，任何形體高大的種族想在裡面和矮人開戰都是自尋死路。
韓揚瞅瞅圓乎乎黑洞洞的地道口，忍不住問道：「你們相信那個巴倫說的話嗎？伍夫加是矮人王的親侄子，堂堂皇親國戚居然只擔任一個巡邏隊的小隊長，而且還經常跑到他那個破店去喝酒？我總覺得難以置信。」
「巴倫的店在這裡開了許多年了，應該不會幹賣假情報這種一錘子買賣吧？」沃克邊說邊幫老匡卸下車上超高地酒桶，用繩索捆好拖在車後。拖著車子鑽地道無疑是個累贅。但這輛車上藏了計劃所需的必備道具，車轅裡還藏著韓揚的精金大槍，在矮人城中無法使用超空間背包，所以這車再麻煩也得拖著。
「我也這麼認為。」老匡比量了一下地道的入口，很慶幸自己正好能鑽進去：「我們可以反過來想，首先。一個巡邏的時候都要偷跑到地精酒店裡喝酒的傢伙肯定沒什麼出息，當不好士兵地人也當不好將軍嘛，所以他得不到器重也是應該的。其次，喝醉的人一般有兩種表現，一是酒後自誇，二是酒後吐真言，考慮到矮人王的親侄子只當了一個邊境巡邏隊的小隊長似乎是件比較丟人的事，酒後吐真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沃克附和道：「我覺得也是，克萊克特王國雖然是最大的矮人王國。但人口也只有百萬左右，國王說起來還沒有現實世界中一個大城市的市長管地人多呢，他的侄子當個巡邏隊長也不算太離譜。」
「好吧。就算巴倫說的是真地，可那這樣一個不成器的王族子弟能把我們領到國王面前嗎？」
「越是不成器地傢伙就越希望受到重視。這傢伙怕別人搶了他地功。所以在領我們見矮人國王之前他多半不肯讓我們見其他人地。」
老匡帶頭鑽進了地道。他是四腳著地。在地道裡走起來反而要比韓揚和沃克要舒服一些。地道不斷向下傾斜。內壁光滑平整。內徑始終不變且形狀總是保持標準地正圓。走在這樣地地道裡時常會給人一種走在城市地下供暖管中地錯覺。如此標準形狀地地道不可能是用傳統地鋤鎬挖掘出來地。矮人肯定使用了某種機械。三人邊走邊討論。不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個天然地山洞。洞內一角擺放著爐灶、幾副寢具和一口警鐘。可以看出這裡原是矮人王國邊境地一個哨位。不過可能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地原因。哨位上並沒有哨兵值守。在山洞地另一側也有一個人工開鑿地地道入口。看樣子矮人們挖掘地道時並不是隨意選擇方向地。他們有辦法探測並利用地下地空洞。從而節約大量地人工和時間。
看到眼前地情景。沃克大惑不解：「矮人們又沒有超聲波探測儀。他們是怎麼推知地下空洞位置地？」
老匡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智慧和巧手可以製作出許多令人歎為觀止地機械代替電子儀器地功效。你知道以前沒有電子計算機地時候老潛艇上地魚攻儀是什麼樣子地嗎？那是一台手搖地純機械計算機。通過轉動上千個齒輪和槓桿完成魚雷攻擊地複雜計算。我第一次看到其內部構造地時候感到自己地呼吸都要停止了。那些密密麻麻地齒輪和槓桿巧奪天工地組合在一起。不親眼見到簡直難以想像。當然。普通人就算親眼見到了。也完全想像不出它們是怎樣完成電子計算機才能勝任地計算任務地。」
一旁默不作聲地韓揚忽然歎了口氣：「現代人就是太依賴電子儀器了。否則毀滅之日根本不會對人類造成那麼大地災難。恆溫系統、網絡通訊、家用電器……現代人離開這些只有死路一條。就像被困在莫妮卡容身地那座大廈裡地人一樣。」
老匡和沃克都愣住了。作為非現代人。他倆都沒有韓揚地感觸。在老匡那個時代。停電對個人來說只會造成一些不便。對於整個社會也不會造成毀滅性地災難。沉默了一會兒。老匡用牛角拱拱韓揚：「別灰心。富蘭克林用風箏從天上引下來地東西是造福人類地天使還是毀滅人類地惡魔這些都由不得我們去評判。不過我想只要有信心。人類社會總會渡過眼前地難關地。」
「是嗎？」韓揚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老匡，我發現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你總是很有信心。」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老匡咧嘴想笑，卻發現他臉上的石膚不容許他這樣做：「好吧。你要是死過一次，也會很想活下去的。同樣道理，要是全人類都感受過生存的威脅，他們以後的日子一定會過得更好。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很好嗎？不然怎麼會見到你和沃克呢？哎，對了。要是富老頭沒把電從天上引下來，我們現在也看不到沃克了，看來電還是好東西啊。」
「嗯嗯。好東西！」沃克很鄭重地點點頭：「要是沒有電，我也見不到你們。」
「沃克，這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真地不一樣……」
三人好久沒有在一起冒險，這次好不容易湊在一起，聊天聊得興致勃勃，半蹲著走地道也不覺得辛苦了。走過第一個無人的哨卡後不多遠。地道出現了一個分岔路口，右邊的岔路可以進城，左邊的岔路則可以直抵馭海者常駐克萊克特城的辦事機構。按照巴倫提供的信息。人類商隊每隔兩三個月才來克萊克特城一次，平時常住在城郊地人類只有一兩個。老匡三人研究了一下，料想這種在蠻荒之地值班的小角色不會是什麼高手，所以決定讓沃克一個人去探查就可以了。
老匡和韓揚留在岔路口等候，沃克順著左邊的岔路探尋，果然在岔路盡頭又發現了一個山洞。洞中有一個人在睡大覺，這並不奇怪，矮人地道中雖然有通往地面的通風口，但空氣畢竟比不上外界。在缺氧的環境下無所事事，人是很容易睡覺的。沃克沒有驚動那人，而是躡手躡腳地把那不大的山洞搜了個遍，然後又退回岔路口和老匡二人匯合。
三人順著向右的岔路繼續前行，沃克道：「收穫不小，馭海者與矮人的交易記錄我都記下來了。克萊克特城地礦產雖然豐富，但是距離海邊太遠，運輸很不方便。馭海者平均兩個多月才來這裡一次，交易的主要是貴重金屬和稀有的寶石。所以雙方交易額雖大，但交易次數和貨運量都不高。上次交易是三十天前，按理說這幾天不會有馭海者地人來。此外，近來三十天的值班日誌上只有一個人的字跡，而三十天前卻有兩個，我想可能以前這裡常駐兩個馭海者，但近來人手緊張有一個傢伙被調走了，現在這裡只剩他一個人。」
「這就放心多了。」老匡點頭道：「馭海者恐怕根本沒想到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潛入瑪斯沃爾大陸的腹地，所以防範才會這麼鬆懈。他們這間辦公室可以算作克萊克特城的郊區。看來馭海者和矮人的關係也沒有密切到哪兒去。」
「不錯。要是沒有淨土傳送陣，在瑪斯沃爾內陸探險真的是一件很困的事。僅武器藥品糧食輜重的運輸就夠讓人頭疼地了。一旦發生戰鬥，主力既要殺敵又要保護運輸隊，那肯定是一個很尷尬的局面，哪像我們，所有人上陣都是一身輕鬆，還可以時不時地回到伊甸去休息和療傷。」
「是啊。嗯……馭海者那裡有價值的信息就這些嗎？」
「還有一件事比較有意思。」沃克瞅著老匡笑了笑：「那個值班的倒霉鬼是個作家，可能是呆在這裡寂寞的日子太難熬了吧，他收集了不少克萊克特王國的歷史資料，正在寫一本叫《矮人王戰記》的小說。小說還沒完本，而且我不知道他的小說中有多少是史實，又有多少是經過他演繹的，所以最多只能當做參考。」
「作家？馭海者裡面還真有不少人才啊！這傢伙叫什麼名字？」
「他地簽名很草，好像是叫一整筐吧。」
「一整筐？也不知道是一整筐蘿蔔還是一整筐白菜，聽這倒霉名字就知道是個只能寫仆街作品的傢伙。」
「是啊是啊，他那本書好像已經寫了好幾年了，拖拖拉拉到現在還沒完本，如此速度不仆街才怪。」
「算了，反正鑽地道也挺無聊的，你就簡單說說他的作品吧。」
「嗯。據書中所言，克萊克特王國在兩百年前還是一片蠻荒之地。矮人們早已發現這裡礦產豐富，但由於地下盤踞著一頭吃人的怪物雷蚯，沒有人敢深入這片地區採礦，所有部落都徘徊在克萊克特地區的邊緣……」
「壘球？」韓揚愛打壘球。一聽就來了興趣：「還有怪物叫這名字？是長得像壘球還是能把人當壘球打的怪物？」
「哪個都不是。雷是雷電的雷，蚯是蚯蚓的蚯，據說這種怪物長得像一隻碩大無朋地蚯蚓，在行動時會發出類似打雷地聲音，故名雷蚯。當然，這只是那個一整筐翻譯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矮人語中怎麼稱呼那個怪物。」
老匡道：「別管那怪物了，我想知道後面地故事是不是和劉邦斬白蛇一樣？」
「呵呵，是啊。大約兩百年前，克萊克特王國開國君主西蒙所在的部落遷徙到克萊克特的中心地區，部落首領發現此處礦產豐富，又沒有什麼人居住，便很高興地定居下來。可惜沒過多久雷蚯便襲擊了西蒙的部落，殺死了不少族人，西蒙地全家人都在這場災難中喪了命。部落首領這才知道此地無人的原因。他決定再次遷居，可是西蒙卻堅持要斬殺雷蚯，一來為族人報仇。二來佔據這片礦產富饒的土地。西蒙天賦異稟，力大無窮，是族中最強的戰士，但當時的他只有二十二歲，按照矮人的年齡計算還是一個小毛孩子，沒有人原意和他一起去殺雷蚯。於是西蒙就懇請長老給他十天時間，獲准後孤身踏上了復仇之路。」
韓揚樂了：「呵，英雄力排眾議孤身挑戰怪物，這種傳說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老匡道：「很正常。對於開國的王者自然少不了歌功頌德嘛，這本矮人王戰記在哈維斯特大陸是肯定不能出版了，要賣也只能賣給矮人才有銷路，不把矮人王吹噓得厲害一點怎麼賣的出去？」
韓揚點頭：「那結局是西蒙孤身斬殺了怪物，成了全族的英雄？」
「不錯，書上說西蒙不但斬殺了雷蚯，還從雷蚯地老巢中找回了矮人的聖物，被公推為部落的首領。憑藉著聖物地號召力，在後來的百餘年中西蒙不斷東征西討。主動歸降的部落會受到西蒙的善待，而不願意投降的部落會被斬盡誅絕。恩威並濟的手段讓西蒙在周圍地區迅速建立起了威信，歸降的矮人部落越來越多。在戰爭的同時，矮人王西蒙還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將附近各個部落挖掘地地道和礦井相互打通，慢慢構築出了有萬里長洞之稱的矮人王國，西蒙也成了克萊克特王國的開國之君。他在位的時候，克萊克特王國的向外擴張從未停止……」
「萬里長洞？哈哈哈，樂死我了！」韓揚抱著肚子蹲在地上笑。連路都沒法走了。「這個一整筐太有才了。他怎麼想出這個稱號的？」
韓揚樂不可支，老匡卻連連撇嘴。他在聽到矮人王將不願意投降的部落斬盡殺絕時就開始不以為然了，很顯然，寫《矮人王戰記》的這個作者根本沒有尊重史實，瑪斯沃爾大陸的蠻族很少發生大規模內戰，像這樣同族地自相殘殺則更少見，因為瑪斯沃爾大陸的特殊地理環境，大多部落都擔負不起戰爭的重擔，精壯勞力的死亡和糧食的大量消耗往往會導致戰爭雙方的同時沒落，這也是瑪斯沃爾大陸至今沒有出現一個統一的帝國主要原因。至於戰勝後還將戰俘斬盡殺絕——那只能算作者的意淫了，俘虜的戰士都是精壯勞力，就算得不到寬大處理也會被當成奴隸，怎麼可能會出現斬盡誅絕地情況？自己也看過不少蠻族史書了，就算兩個部落之間有深仇大恨，勝利者最多也只是驅逐戰俘去和強大地怪物拚命以獲餘利，可是卻從未聽說過有殺人立威這樣的事情。
老匡最不喜歡看地就是缺乏最基本常識的小說，這個一整筐吹得這麼離譜，老匡便失去了興趣，恰在此時，地道前方隱約傳來一些聲音，老匡連忙把耳朵變大一圈貼在地道牆壁上，確定那不是錯覺之後，沃克躡手躡腳地上前探聽一番，滿臉笑容地回來通報情況：「是伍夫加率領的巡邏隊在哨卡喝酒，他自己也在那兒喝。聽那意思這幫傢伙喝得不太過癮，正打算一會兒去地精酒店巡邏呢！」
「巡邏？」老匡樂了：「那好，今天我們可以讓他們少走點路了。故事一會兒再接著講吧，大衛沃克菲爾先生，您的魔術準備好了沒有？一會兒全看你的了。」
沃克笑了笑：「大衛科波菲爾我比不上，但騙一群喝得半醉的矮人還是沒問題的。走吧，無盡酒壺計劃，正式開始！呃……老匡，你還是給點兒意見吧！我這個計劃到底怎麼樣啊？有什麼破綻現在還來得及補救。」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