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石鎮鎮民開始搬遷的第二天早晨,時遷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昨夜馭海者出動空降精英和大量高級攻城器械,與政府軍的精銳部隊一起對神罰之橋發動出其不意的猛攻,平行者措手不及倉促應戰,橋頭堡上血流漂杵,戰況慘烈膠著。十分鐘前傳來最新戰況,昨夜平行者組織的數次反攻均被打退,今晨聯軍已經在神罰之橋左橋頭堡的頂層站穩了腳跟。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吃驚不已。神罰之橋的橋頭堡有左右兩座,每座分四層,每層都建有傳送陣,此外東西傳送陣三層還有一條通道互聯。聯軍佔據了頂層橋頭堡,這意味著平行者的防空火力至少被削弱了三分之一,這是其一;其二,馭海者佔領橋頭堡後還能隨時用遠程武器威脅橋上和海上的運載物資——那是平行者目前最重要的金屬物資來源通路,馭海者佔了橋頭堡頂層,相當於有一隻大手扼住了平行者的咽喉;第三,雖然因為密碼的原因聯軍不能直接使用平行者的傳送陣,但傳送陣石材等物資聯軍是可以利用的,通過空運傳送陣的其他建材,聯軍可以在平行者頭頂上建起自己的傳送陣,屆時聯軍也能像平行者一樣隨時補充兵力,以後守橋的難度會成倍增加;再進一步,如果橋頭堡徹底失守,目前僵持的戰局也就被打破,平行者經濟命脈被掐斷,馭海者獨大,這種局面對伊甸來說無疑是一場噩夢。
眾人憂心忡忡,老匡卻在一旁沒心沒肺地大嚼烤魚片。等到時遷回答完眾人的問題,他才撫著圓溜溜的狗熊肚開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壞消息?哈,分類錯誤啊!如果前些日子傳來這個消息嘛,那的確是有點不妙,不過現在應該算好消息才對!嗯,看樣子平行者有點頂不住了,現在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機會啊,韓揚。麻煩你想辦法聯繫一下扎克和多特,我要和平行者高層會晤,送他們一份大禮。」
林娜有點擔心地瞥了韓揚一眼,問道:「老匡,你要派人協助平行者奪回橋頭堡嗎?」
「奪回橋頭堡?那以後我就沒有戲唱了。哦我明白了,哈哈。別擔心,只是支援平行者一批物資而已,你老公不會這麼快上戰場的……嘿!我躲!盤子不要亂扔嘛,幸虧時遷手快……嗯嗯,這筆物資的清單我準備好了,赫莉,你幫我從辦公室拿來讓大家傳閱一下……」
不多時,赫莉拿來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封面上赫然寫著「伊甸支援災區暫擬捐贈物資明細」幾個字。眾人瞅著那個小冊子一時都愣了。難道老匡早就料到平行者在橋頭堡戰事中會吃緊?
老匡拿過小冊子塞進林娜手裡:「不要拿這種眼光看我嘛,我又不是老拜倫,怎麼可能會算到橋頭堡失守?我只是猜到平行者的防線早晚會出事而已。不管哪裡出事,我都打算捐一筆物資給他們。平行者實力雄厚,但在堪薩斯事件前已經離心離德分裂成了三大派系,實力在內鬥中消耗了許多;堪薩斯事變變生肘腋,他們一夜之間成了非法組織,在高層叛徒地出賣下,無數資產來不及轉移就被政府查沒,大部分物資周轉和資金融匯渠道也被查封,實力又被進一步削弱;堪薩斯事變後。三大派系重新合併,但派系糾葛卻不可能在一夜中消除,再加上戰事迭起,幾個月打下來資金流動和物資調動便成了大問題。不過平行者畢竟在大陸盤踞多年根深蒂固,若是假以時日,平行者肯定能緩過這口氣,可是馭海者偏偏不給他們喘息之機,所以現在神罰之橋岌岌可危,平行者一定會急需這批物資的。如果我們趁機提點要求,他們也不會不答應。這是支援平行者的第一個好處。」
林娜釋然,接過小冊子翻看,而老匡還在繼續解釋:「現在發現礦山的消息已經發佈出去了,伊甸立國在即,治安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潛在威脅。人多擁擠產生的民間糾紛自然不可避免,但這些還好說,若是反革命分子滲透進來蓄意搞破壞可就難防了。當年馭海者攻擊礦石鎮有很多原因,其中一個最重要地原因就是本大陸出產的金屬阻礙了他們的財路。馭海者遠赴重洋運輸金屬的成本非常高。只是因為壟斷了市場才能獲取暴利。如果市場壟斷被打破,而且別人生產金屬的成本又比自己低。那馭海者還不得喝西北風?所以可以肯定馭海者絕不會對伊甸出產礦石一事袖手旁觀,敵人早晚會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打算是什麼。伊甸現在就是一隻下金蛋的母雞,馭海者可能來搞破壞砸金蛋,可能來搞騷擾偷金蛋,也有可能乾脆發動戰爭把下金蛋的母雞據為己有。為此,我們應該支援給平行者一筆物資,平行者現在無疑是伊甸的一面盾牌,只要有平行者在神罰之橋拖住馭海者,馭海者便無力、至少是無法動用太多地力量對付伊甸,這是支援平行者的第二個好處……」
「喂!等一等!」林娜翻看了幾頁小冊子,越看越覺得眼熟:「老匡,這……這不是什麼捐贈物資明細,這是今年二月份統計的伊甸所有地戰略儲備物資清單!我記的沒錯,這是蕭讓的筆跡,果然,後面還有我的簽名!你只是劃掉了上面的部分物資……天吶!難道你打算把我們的整個國庫都捐給平行者?」
「咳咳,我不是劃掉了很多物資嘛……」
「可是剩下的依然太多了!」林娜憤憤地翻倒最後幾頁,然後驚叫起來:「捐贈物資總計五千八百七十四萬……金幣!」
「擬。擬!捐贈物資前面不是還有個擬字嗎?我拿出來就是和大家商量地啊!」
「沒得商量!那可是將近六百億元地物資啊!」林娜氣呼呼地嚷了一句。旋即發現自己說地太絕對了。匡地主一向是不做虧本賣賣地。說不定……
「沒得商量……除非。你能用它們換回六百億現金。不。七百億!」
聽到林娜地補充。老匡噗哧一聲樂了:「這筆錢。我不打算要平行者掏一分錢地腰包。」
「請聽我解釋。首先。支援物資並不需要一次性給付。目前只需要先向平行者提供他們最急需地物品。這樣伊甸地壓力就不會那麼大;其次。雖然支援物資價值高達六千萬金幣。但這個價值是按照市場價估算地。其中大部分物資都是伊甸自己生產地。生產成本遠遠沒有六千萬那麼多;第三。支援平行者地物資大都屬於戰爭物資。送出去固然對經濟有影響。但影響並沒有想像中地那麼大。現在伊甸地防禦主力依然是重裝骷髏。即使發生大地戰事。骷髏們對這些物資地需求也不大。與其讓這些戰爭物資躺在倉庫中睡大覺。不如讓它們發揮應有地價值。這樣還可以節省一筆倉儲費用;最後。也是最重要地一點——支援平行者雖然不收分文。但這並不意味著平行者不必付出任何代價。古往今來任何「國際支援」都不是沒有代價地。要不然百年前我們國家地農民還沒錢看病呢。幹嘛閒不著攬不著地派醫療隊去支援非洲哥們?」
「什麼代價?除非平行者同意把主席地位置讓給你做!」
「不錯。我想要地正是平行者主席這把交椅。天下風雲出平行,平行者在大陸扎根多年,不但擁有廣袤地人脈,會中還孕育了無數高手,我連鋼鐵兄弟會的幾十個高手都要拉攏,又怎麼可能放過平行者地力量?只不過以前伊甸大局未定,平行者也沒有碰到過不去地坎,我一直在等候合適的機會罷了。現在機會來了,但平行者依然不會主動把主席之位讓給我。這需要我們一步步去爭取。支援平行者是我對平戰略的第一步——通過巨額資金換取平行者中地高層職位。若在以前這麼做肯定行不通,因為平行者根本不差錢,但是現在不同了,聯軍攻入橋頭堡從側面說明平行者內部的人員物資調動已經出了大問題。現在捐贈這筆巨資,平行者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
「高層?是領袖層嗎?」
林娜所說的領袖曾是平行者中的最高層。以前潘老闆說過(詳見《第046章誰耍誰》),平行者劃分為三大階層:普通層、精英層和領袖層,階層越高說明其對組織的貢獻越大,相應掌控的權力也就越大。平行者的等級劃分是很嚴格的,數十萬會員中精英只有數千。而領袖階層地人數則是個秘密,但肯定是個個位數,這幾個領袖階層人物的一舉一動對平行者組織都有著重大的影響,以錢買官如果能進入領袖階層,六百億肯定是值得花的,不過這個可能性嘛……
果然,老匡搖了搖頭:「只是精英層。我打算要精英層中最高階的四個位置,四個區域事務長官,分管伊甸、乞力馬扎羅、愛瑞斯和福瑞斯特這四個地區。」
「什麼?」一開始聽說六百億換取四個區域事務長官的職務。林娜皺著的眉毛本來已經漸漸平復了。可是聽到具體的分管地區,林娜的眉毛又豎了起來:「伊甸本來就是我們地。由不得別人來管!乞力馬扎羅地區全是山,加起來也沒幾個居民!至於愛瑞斯冰原和福瑞斯特沙漠……哦,天吶,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六百億就換這麼幾個精英層職位?這簡直和虛職沒有任何區別,我想平行者中任何一個會數零的個數的白癡都會樂意換的!」
「不錯,這四處可以說是哈維斯特大陸上最偏僻的幾個地區了,其中只有乞力馬扎羅區駐有平行者的辦事機構,而且級別還要低於其他區域,冰原、沙漠和伊甸則根本沒有固定的辦事機構,如果我要換其他稍好一點的地方,平行者肯定不會同意。」
「可是這樣地虛職要來有什麼用呢?」
「嘿嘿,事情有時候要反過來想,聖戰軍團踏上大陸,這幾個地區是不是戰火最後才能燃到地地方?如果平行者能夠抵禦聖戰大軍那是再好不過,我們可以悠哉游哉地在伊甸做富家翁。如果平行者頂不住,他們最後還不是都要退到我的地盤上?到時候誰說了算?」
「!」眾人都愣了,誰也沒有想到這麼遠。
老匡笑著拿起一根粗大地雪參,像兔子啃胡蘿蔔那樣卡嚓喀嚓幾口將它吞下了肚:「所以,對平戰略中第一步看似簡單,其實卻是最難的,因為平時根本就沒有機會,就算是四個虛職,平行者也不會和我們換。不過現在,他們同意換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所以呢,對平戰略的第一步也就可以預期實現了。後面的事情相對來說要容易得多,目前及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經濟都會成為平行者的軟肋,我們有了四個議席,也就有了干預平行者經濟的資本。而政治和經濟本來就是不可分的,財政財政,先以財行政,再以政控財,第二步的目標就是逐步掌控平行者的經濟命脈,繼而把手伸進領袖階層。前兩步都實現後,伊甸已經在平行者高層中佔居舉足輕重的地位了,到時候再邁最後一步——抬出平行者老祖宗的牌位,讓天下所有平行者都認祖歸宗。三步走完,即可將平行者納於麾下。」
「……」眾人沉默良久,還是林娜先開口,說了兩個字:「賭徒。」
韓揚問道:「什麼意思?」
「在企業發展的方式中,像這樣的兼併式發展是最快的,但也是風險最大的。一旦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沒有處理好,抑或企業缺乏凝聚力和核心競爭力,下場就是下屬企業連鎖倒閉最終破產。」
「我也想穩步發展,可是現在的局勢讓我沒有別的選擇。謝謝你提醒,林娜,你原意參賭嗎?」
「……我有說過不願意嗎?」
「那好,別人還有什麼建議?好,暫時沒有。韓揚,你負責去聯繫扎克和多特,讓他們把我的意思傳達給平行者高層。這份大禮要盡快送給平行者,如果等到聯軍徹底攻佔了橋頭堡,這份禮就送的沒有意義了。」
「好的。」韓揚放下飯碗轉身就走,卻被林娜拉住了。她湊到韓揚耳旁低聲說道:「倉鼠從建立伊甸的第一天就一直在拚命儲備物資,他等的就是今天這個厚積薄發的機會。這件事事關重大,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一點錯,你可要小心,不該說的話一定不要多說。」
「我明白了。」
「咦?小兩口在說悄悄話啊,要不要吻別……嘿!我閃!我是閃閃貓!飛叉也叉不中我!」
眾人都在一邊笑,忽然一聲雞叫響了起來,時遷掏出通訊水晶:「不好意思,我的電話。」
「哈?」老匡怒了:「通訊水晶也可以用彩鈴了你們卻不告訴我!說,誰開發的!」
小六剛要說話,時遷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嗯,嗯。匡副,克倫威爾公爵那邊出動了,騎兵,二百多人,看樣子是衝著礦石鎮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