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指手畫腳、磕磕絆絆的交流正在繼續。
老匡不懂面前這個身高可以和韓揚比肩的女孩所說的語言,他也沒有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記憶中的最後經歷是自己從煉獄般的高爐中衝出來,一頭扎進了一個裝滿玻璃碴和藥水的木桶,然後似乎就暈過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燒灼和麻痺的痛楚帶著強大的能量湧入體內將自己從昏睡中驚醒,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從高空中墜落!
***,這是在做噩夢嗎?從天上掉下來,在冰天雪地中追逐,然後碰到一個打扮得像原始人一樣的漂亮女孩!
還好,雖然那女孩看起來高大強壯,總算不是食人……呃,食貓族的。這身材,這海豹皮做的短裙和裹胸,嘖嘖,可真是夠性感的!只是……這冰天雪地的,赤著腳、光著腿……你不冷啊?這女孩是人類嗎?個頭高得有點離譜啊?冰雪中……難道是傳說中的冰霜巨人?不對,據記載成年的冰霜巨人身高都是四米以上,從這個女孩豐滿的胸部來看,應該是發育得差不多了,可是她最多也就和韓揚差不多高啊。這個頭連獸人也比不上,再說獸人也沒有長得這麼漂亮的。看樣子是哪個部落的原始居民吧。
能讓韓揚或沃克查查就好了……老匡悄悄地試圖退出遊戲,發現依然無用,檢查一下身上,沒有任何的物品,試著召喚伊莎貝拉,卻發現連契約都不見了。看樣子這次可是徹底地脫胎換骨了,不但身體大變樣,居然連寵物契約也消失了!自己要一個人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呆多長時間呢?
在水晶貓軀體中復生的老匡下意識地沒有去找賽普洛斯的寵物契約,現在他想的只是如何在在片陌生的環境中生存下去。老匡生存的法則就是要盡快瞭解周圍的一切信息,搞清楚哪些是對自己有害的,哪些可以為自己所用。老匡不斷地和女孩聊天,試圖多掌握一些信息。雖然女孩說的話他聽不懂,但是老匡能感覺到,這是一種比較簡單的語言,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學會。
赤手空拳打天下?老匡向來就不怕這個。
赫莉也很驚訝。這只自稱「老匡」的雪佛萊聰明極了,不但能瞭解自己的意圖,而且聊了不一會兒,它居然已經學會了巨人語中「你」、「我」、「餓」等幾個單詞。赫莉太喜歡這個小傢伙了,可是天色已晚,自己不能在這裡耽擱下去了,她指指快要落山的太陽,站起身擺了擺手:「老匡,我要回去了,嗯……」
赫莉猶豫了一下,她很想把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傢伙帶回部落中去,可是現在部落的食物奇缺,哪有餘糧來養一隻沒什麼戰鬥力的寵物呢?被父親數落還是小事,萬一被自己嘴饞的弟弟看見,說不定會趁自己不注意把這個小傢伙丟到煮沸的雪水鍋裡去,那可就糟糕了。
「那麼……再見吧!」
看到赫莉要走,老匡可是有點著急。天上那幾隻兇猛的大鳥還盯著自己呢!這些鬼鳥飛得賊快,自己可沒什麼把握能在它們的利爪鋼喙下逃得性命!女孩看起來有帶自己回去的意思,為什麼猶豫了一下又說再見了呢?老匡瞅瞅女孩背上癟癟的皮囊,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赫莉!想吃天上那些鳥嗎?」
老匡指指天上的雪鷲,赫莉搖了搖頭:「它們就像冰原上的風,我抓不住它們。」
「嘿嘿,沒關係,有我呢!逮鳥這玩意兒打小我就擅長!」
在老匡比手劃腳的指揮下,赫莉半信半疑地按照老匡的意圖開始佈置陷阱。
首先需要的是一大塊平整的冰。在附近的一個冰湖上,赫莉拿出一把石刀在冰面上刻了足有兩米方圓的一個大圈,然後使勁在圈的邊緣跺了幾腳,一塊圓桌面形狀的冰就落入了水中。此時老匡已經在遠處的雪地上刨出了一個剛剛能夠容身的小坑,赫莉掏出一隻短矛,把那塊冰桌面斜斜地支承在老匡刨的坑上面,然後把繩索繫在短矛上,另一頭放在老匡刨出的坑裡。
至此,一個捕鳥的陷阱就完成了。這東西老匡小時候常玩,而且美其名曰「除四害」。只不過那時候用來罩鳥的是竹筐、木桶、甚至痰盂一類的東西,捕捉的對象也是麻雀之流。現在捕捉的對象體形大了數倍,對應的
具也放大了數倍。
看著赫莉輕輕鬆鬆地把直徑將近兩米、厚度超過二十公分的大冰塊擺弄來擺弄去,老匡暗自咂舌,那塊冰少說也有一噸多重,這女孩卻舉重若輕,這力量倒是和傳說中的巨人族有些像。可是再看看那女孩的身高……真是奇怪。算了,不管那麼多,先把天上那些賊鳥弄下來再說。
赫莉遠遠地走開了,老匡開始在雪地上四處亂竄充當誘餌。天上盤旋的雪鷲見赫莉離開,翅膀一收對準老匡俯衝下來。老匡東逃西竄,似乎無路可走,一頭鑽到了赫莉剛才擺好的冰蓋下面。雪鷲見到口的美味要逃,哪裡肯輕易放過?跟隨著老匡鑽到冰蓋下,發現那只雪佛萊正無助地蜷縮在地面的一個小坑裡。兩隻雪鷲得意地大叫一聲,正要上前享用大餐,忽然地上的繩索一抽,支撐冰蓋的短矛倒地,厚重的冰蓋結結實實地把兩隻雪鷲砸在了下面。
躲在遠處的赫莉大喜,又有點擔心老匡的安危,連忙跑過來掀開冰蓋,兩隻雪鷲雖然健壯,但是被將一噸重的冰蓋砸了一下,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老匡笑嘻嘻地從他的「掩體」中爬了出來,看起來毫髮無傷。
「你沒事吧?」赫莉現在對老匡佩服極了,族中最有經驗的獵手也很少能捕獲雪鷲呢!這兩隻雪鷲雖然不能填飽全族的肚子,但總歸比什麼都沒有要強的多,她朝老匡讚賞地伸出了大拇指,然後像扭小雞一樣扭斷了雪鷲的脖子放到老匡面前。按照冰霜巨人的習慣,誰獵獲的獵物,誰就有分配它們的權力。但是現在族人非常缺乏食物,赫莉詢問老匡能否分一些給他的族人。
老匡笑著拍拍自己的肚子:「當然,我的肚子就這麼點兒,想獨吞這兩隻鳥也吃不下啊!再說沒有你的配合,我自己也抓不住它們。不過你們的族人一定不少吧,這兩隻鳥肯定填不飽肚子,不要著急,我們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收穫。」
赫莉沒明白「別的收穫」是什麼意思,見老匡已經領頭向前跑去,便收起雪鷲跟在後面。不多時,二人又回到剛才取冰的湖邊。此時大半個夕陽已經落在了山後,天色暗了下來,不過二人視力都是極好,遠遠地就看見剛才那個冰窟窿旁邊趴著一隻肥大的怪物。這一下赫莉可是驚喜非常,雖然距離很遠看不清那是什麼怪物,但單憑那個頭就足夠全族的人飽餐數頓了。
現在赫莉看老匡的眼神已經從佩服變成崇敬了:「天吶,你怎麼知道湖邊會有獵物出現!」
老匡心想我怎麼知道?雪原生存課上教官教給我的啊!冰面上砸個窟窿,水中的兩棲動物會上來透氣,魚也會聚集到窟窿附近,可是這怎麼向赫莉解釋呢?
朝著赫莉一笑,然後作了個噤聲的手勢,老匡一貓當先,繞到怪物的下風頭向怪物慢慢靠近。赫莉也知道一旦驚動了獵物,對方多半會立刻跳回冰窟窿裡,於是跟在老匡後面伏低了身形,借助雪丘的掩護慢慢靠近。
二人不再說話,老匡心中卻是思緒萬千。首先對於自己的新軀體,他感到萬分滿意。
無論是敏捷還是力量,似乎都比原來的肥貓凱特要強得多,這一點在剛才誘捕雪鷲的時候已經體會到了;從高空摔落卻沒受傷,說明身體的柔韌性和抗衝擊能力也非常優秀;在冰天雪地裡呆了這麼久,絲毫沒感受到寒冷,看樣子自己以後是不用穿棉?了;更重要的是,這水晶貓的軀體還……還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感受。
以前老匡用人的身體的時候,不能像貓一樣自如地竄蹦跳躍,用貓的身體的時候,使用工具和武器又十分彆扭,可是現在這副身體就非常「合意」,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似乎都能完美地適應自己的意念,無論是偷偷地潛行,四足著地狂奔,還是用後腿人立、前腿使用工具,任何動作都覺得十分順暢,似乎是造物主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圖為自己創造的一個軀體。
這感覺……真是太奇妙了。大概沃克掌控了身體模型之後的感覺和現在自己的感覺差不多吧?
老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和沃克還是有區別的。沃克是適應了軀體,而老匡卻是軀體適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