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祭壇旁,子有揮動雙手開始施展法術,六個獸人護衛手持刀劍警惕地盯著老匡。老匡明白對方此刻應無對自己出手的道理,但見咒語悠長,心知又是一個高級的神術,還是凝神倒退了幾步,心中呼喚道:「珂爾斯,這個法術你認不認識?」
珂爾斯自己不會魔法,但是人家畢竟跟著半神級的魔法大拿在一塊兒混了幾百年,對魔法的名稱和施展時的特徵都是很熟的:「大叔,這好像是九級魔法解錮術,只要知道受困者的名字和受困地點就能將其從禁錮中解放出來。我見哈爾皮埃……嗯,應該叫她維多利亞吧?我見她施展過,沒有傷害性。」
「哦,那就好。」老匡放下了心,身邊有個見多識廣的魔法字典還真是一件方便的事情啊!「剛才的對話你都聽清楚了?你被哈爾皮埃騙的事情應該是發生在她被禁錮在馬德斯山下之後吧?她又是如何裝成巫婆四處遊蕩騙人的呢?難道這個解錮術能讓她脫困?」
「不,像『大縛魂術』那樣的十級魔法只有半神之身才能施展和解除,九級魔法愛莫能助。十級魔法已經超出了人類魔法的範疇,即便是能施展九級魔法的人天下也沒有幾個,一旦施展出來效果同樣是驚世駭俗。例如九級魔法『形體變化』和『變形他人』就能將生物變幻成任何一個位階低於神?地單一生物。我被變成狗就是九級魔法的功效(見《第117章.運真相》)。我想,女巫也是用魔法將手下變化成各種形象,然後在暗夜神教的教徒面前演示神使降臨或者乾脆是女神降臨之類的把戲吧。一些虔誠信奉她的信徒是能借用她的神力施展法術的,騙我簽訂契約的那個女巫肯定不是她地真身,這也是我後來才想明白的。」
「這樣啊……」老匡心中有點不安。女巫如此活躍,是不是那個看守蟄魂子塔的子淵被女巫幹掉了啊?這可很難說,蟄魂寅塔都差點崩潰,蟄魂子塔出點問題也沒啥可奇怪的。不過至少目前女巫還沒有跑到地面上來。蟄魂子塔應該沒有完全崩潰才對。「那……你知道哈爾皮埃為什麼要放棄戰神神使的身份,去成立什麼暗夜神教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猜想是將哈爾皮埃禁錮在馬德斯山下的禁制是超越魔法地一種力量,即便是十級魔法也不能將其解除。依靠戰神的力量已經無能為力了吧。」
老匡沒再說話。珂爾斯的猜測是講不通的,即便不能依靠戰神的魔法解除禁錮,但舉著戰神的牌子招人肯定遠遠比用什麼不知名的暗夜女神招人要強得多。哈爾皮埃這麼做,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當年她和墨平在馬德斯山下的那一戰之中另有隱情。既然那驚天動地的一戰沒有旁觀者。那麼這隱情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墨平和哈爾皮埃兩個人知道。
「……modeerf!」
漫長的咒語終於結束。子有大袖揮處,肥貓面前出現了一頭黑色地大狗和一位金髮女子。伊莎貝拉見過膨化的老匡,她只是不知道二人已經談和,一見子有大祭司,立刻拉開戰鬥地架勢,老匡正忙著阻攔,旁邊傻愣了五秒鐘的賽普洛斯開口了:「呃,主人,幾天不見,您現在又改以胖為美了嗎?」
伊莎貝拉「咯」地一聲笑了出來:「賽兄。你我和主人又見面了啊,你不感到激動。卻問了這麼個怪問題?」
賽普洛斯翻翻三角眼擺起了老資格:「小伊啊,那有什麼好激動的?我從來就沒懷疑過再見不到主人!」
「嗯?」這回輪到伊莎貝拉愣住了。
(我在臨死前想的是再也無法見到主人了。我為什麼就不能像賽普洛斯那樣無條件地信任您呢?主人,要是我先進入塔內,您會進來救我嗎?不,我怎麼會去想這樣的問題呢?)
賽普洛斯可沒那麼多心思,說話間已經跑到老匡面前,大腦袋一個勁地蹭,尾巴可勁兒地搖,若不是此刻老匡的身材比他還要魁偉兩圈。恐怕又要被他擠倒了:「小伊啊,主人雖是一隻貓。卻有九條命,兩世為人自然三生有幸,再加上主人熟讀四書五經,胸懷六韜三略,七步能成詩、八面透玲瓏,九合諸侯、十年磨劍、霜刃初試、一匡天下……」
老匡彎下腰來抱住賽普洛斯粗壯的脖子,使勁摸了摸它的大腦袋:「等等,等等!一匡是什麼東西?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你這一套又從哪兒學的?」
「主人,就是那綠得像菠菜一樣地大叔啊!他說塔裡面無聊得很要留下我聊天,我說我要出去找主人,他說你主人進不來你也出不去,我說我出不去有可能但主人無論哪裡都能進來,他說既然這樣你就在這兒等到你主人來找你,我說那行我就在這兒陪陪你但主人來了我一定要走,他說你的主人恐怕永遠不會來了,我說那不可能主人說過永遠要和我在一起主人說到了就一定能做到,他說……」
沒有人去打斷賽普洛斯喋喋不休地講述。老匡一言不發,只是滿臉笑容地把懷中的大狗摟得愈發緊了。
(我和賽普洛斯都是寵物,都是死而復生,為什麼不摟我?偏心!)
「……喏,綠色老大爺,我說的沒錯吧!」最後賽普洛斯得意地向獸人祭司仰起臉,結束了自己的講述:「你看,我說主人一定會來找我的,主人這不來了嗎?嘿嘿,你輸了!你說過你要給我造一根綠色的骨頭的,可不許耍賴!」
「對,你說的對,是我說錯了!」子有大祭司鼓掌讚道:「主是義主,僕是忠僕,讓人敬重啊!匡場主,且說你的下一個條件吧?」
「嗯。」老匡點點頭,做幾個深呼吸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第二,你要告訴我們安全離塔的方法並助我們離開。這件事可以在幹掉別西卜之後進行,這樣對你我都公平。醜話說在前面,若是你食言,我也不惜在這聖堂境域中做第二個別西卜,你復甦墨平大師的任務一樣無法實現。」
「好,但我也有條件,你不能攜過多的生之原力出塔,不然煉化別西卜的生之原力依然不足以讓墨平大師復甦,出塔前你必須返還我一部分。這……也對你有好處。」
老匡皺皺眉頭,子有大可
先答應自己,然後在幹掉別西卜後再對自己翻臉.i個對自己不利的條件,說明他是在認真和自己談判,這是好事。可是這生之原力越多實力自身越強,離體後還能化成生命寶石,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撈到手再交出去頗有些不甘心。
子有見老匡猶豫,猜出了他的想法:「生之原力的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若不懂法門,空有龐大的生之原力也如同手持神兵利器的孩童一般,克敵不利反而容易傷己。你若交還一部分生之原力,我可以教授你一些高級的神術和法門,保你的實力比現在還要高上一籌。習得法門之後,生之原力今後可以靠修行積累,不過這法門若無人傳授卻是難以自悟。再則你吞噬的這些生之原力終非你自己修煉得來,擁有太多,並非善事。墨平大師曾說過,生而不有,為而不恃,方謂玄德。此乃天地萬物平衡之道……」
老匡可沒聽大祭司在拽什麼文,他心裡都快樂開花了。傳授神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魔法這東西若沒有師傅傳授、單靠自己摸索實在是太難了,想當初給公孫勝找個師傅費了多大勁啊!後來天凱武研究了這麼久,也沒開發出一個新的法術,現在好,有了這個能施展十級神術的大師在,從此自個兒也可以脫離肉搏系的名頭,混個神棍當當了!
雖然覺得這位子有是個厚道人。但老匡和別人談條件談多了,還是習慣性地沒有露出興奮地神色,而是在臉上擺出了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啊,那個……大家交流一下神術的使用自是無妨,不過你能否先告訴我這生之原力能否在塔外化作生命寶石呢?有個小秘密忘了和你說,在塔外我擁有一個小牧場,雖然面積不大,但正好覆蓋了昔日阿姆斯壯被滅亡的獸人國度。你剛才說你的七師弟子游以墨平大師的左腿為引,在那裡鑄「蟄魂午塔」和生命源泉,任務是消解詛咒、撫慰亡靈。我沒記錯吧?」
「此言當真?」子有大祭司大吃一驚,「我聽說昔日的獸人國度佔地極廣,怎麼會變成了你的牧場?」
「呵,這個說來可就話長了。你要聽短篇小說地還是長篇連載?」
「左右無事,願聞其詳。」
「好吧……」老匡笑呵呵地講起了伊甸牧場的來由和經歷。
論騙人和講故事老匡都是行家裡手,一張生花妙嘴張開簡直比茶館中說評書的先生還要專業。故事從馬德斯山采奇幻花開始講起,中間歷經乞力馬扎羅山的血戰、天湖湖底智取安泰之果、堪薩斯城巧勝精英平行者、默爾酒店的饕餮豪賭、死亡山谷惡戰狼人、鐵石基地智斗蜂后、伊甸牧場力抗天災,最後講到獨闖戰神神廟、與酋長鬥智鬥力、最後以一己之力震懾十萬骷髏,最終說服酋長與自己化敵為友、精誠合作的全部經歷。
在漫長地講述中,老匡不但摻雜了大量從阿姆斯壯那裡得知的史實,讓整個經歷顯得有理有據、絕非編造,還充分運用了誇張和省略的敘述手法,比如說和潘老闆比賽吃癟、天災中連死六次之類的挫折一概不提。陰謀詭計和卑鄙齷齪手段一概不講,而最後明明是伊甸牧場中所有有戰鬥力的成員全都扛著炸藥以自殺式恐怖襲擊分子的身份參與的闖神廟經歷。被老匡藝術地描繪成了孤膽英雄匡子榮孤身闖入虎穴、飽學之士匡葛亮舌戰群雄、神威無敵匡飛匡翼得一聲大吼喝退十萬雄兵的一系列史詩級畫面。
可憐的子有大祭司和六個獸人護衛都聽傻了,抻著脖子瞪著眼。哈喇子把腳面都打濕了也不知道。說起來也不能怪他們沒見識,這七個傢伙算夠可憐的,生不逢時碰上一個兵荒馬亂地時代也就罷了,好不容易抗戰結束,七人又捨棄了即將到來的和平年代地幸福生活,獻身塔中守護墨平大師的部分魂魄,而且一守就是近千年。生於戰爭年代讓他們打小就沒享受過媽媽懷中聽故事地待遇,在塔中聖堂內的漫長歲月中更是連上網看丫丫小說的機會都沒有。除了偶爾和別西卜捉捉迷藏,平日簡直無聊出個鳥來。碰到這麼精彩的故事,一個個不直眼才怪。
老匡越講越順口,越講越覺得自己有當丫丫小說作者的潛質,再加上一旁的賽普洛斯和伊莎貝拉不斷現身說法、證明、幫襯,外加「當時情形真是萬分危急」、「主人臉上毫無懼色」、「我當時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之類的肥皂劇托兒手法,愈發襯得匡主角形象高大,整個故事人證物證俱全,劇情跌宕起伏動人心魄,由不得七個聽眾不信不服。
更重要的一點是,老匡在講述過程中沒有半點詆毀獸人酋長阿姆斯壯地言語,把和酋長先敵後友的經歷和場面敘述得豪氣干雲,完全描繪成了一段英雄遇英雄、識英雄、惜英雄地感人畫卷。要知道老匡講故事可不是沒有目的的。眼前的子有是千年前的獸人,雖然認清了所謂聖戰的本質、最終改投墨平大師門下,但當時的阿姆斯壯在異域開疆立業、將人類的農耕和造船技術帶回馬斯沃爾大陸,並在大陸上建立了有史以來第一座城堡和第一個統一的獸人國度,這些豐功偉績在天下所有獸人心目中都是至高無上的,而阿姆斯壯無疑是獸人史上名垂千史的史詩級偶像。在崇拜者面前詆毀偶像那可是愚蠢的行為,再者自己和酋長是合作者關係,抬高了酋長,自個兒的光輝形象當然也就順帶著水漲船高。
千年前的史實絕非杜撰,普通人就是想道聽途說也沒有門道,就算子有再精明百倍,也難以分辨出這種摻和著真話的誇張修辭手法。何況身邊還站著參與過整個事件的伊莎貝拉和賽普洛斯呢?好些主人的英雄事跡在賽普洛斯和子有聊天的時候已經吹噓過了,如今老匡的可信度和實力自然統統通過這個故事大大提升。眼看著子有大祭司看自己的目光由驚訝慢慢變成驚奇再變成驚喜,老匡心裡這個樂就甭提了。
哥們,你的談判對手是千年前為民族大業獻身、被當作僅次於神一樣崇拜的民族英雄阿姆斯壯!--的朋友!這談判的條件還能不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