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掃了一眼天凱武列出的傭兵通訊表和武器性能參數,記在了心裡。遊戲中的大大小小的玩家勢力數以千計,在冷兵器時代誰都會想到發展槍械,這沒有什麼奇怪的。不過沃克總覺得這些槍械實在是太原始,而且槍械的製造成本有多高沃克心中是很清楚的,按理說靠殺人吃飯的傭兵們還應該有其他的殺手鑭,只是僱傭他們的天凱武也不知道罷了。
天凱武問道:「現在的部署怎麼樣了?」
「第一批援兵是時遷和彎刀三兄妹,他們很快就能到達貧民區;第二批是韓揚和我,我倆估計能同時到達;第三批是花榮、安道全、銀刃和那些傭兵,不過他們要在幾分鐘後才能到堪薩斯城南傳送陣,到達戰鬥地點的時間就更長了。」
「穆小姐不是傻瓜,她肯定會速戰速決,然後從最近的傳送陣逃走。」時間緊迫,天凱武沒工夫再裝糊塗,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分析,「第三批人可能趕不上了城西貧民區的戰鬥了,不如讓他們分散開進行監控、包圍和伏擊。這樣把握更大一些。」
「好的,城南傳送陣是最近的,我讓銀刃在附近守候,讓花榮登上鐘樓監控,讓傭兵到阿木前往傳送陣的必經之路上埋伏。」沃克猶豫了一下轉身說道:「天凱武先生,城南的伏擊還是交給您指揮吧!那些傭兵都是您的人,還是您對他們的瞭解多一些。」
「不,這些人也是我雇來的,我對他們的瞭解並不比你多多少,有時候我連他們的名字都記不住,還是你的反應快一些;而且,如果我回到自己房間去上線,耽誤時間不說,還無法瞭解到最新的情況。」
「好吧。不過伏擊方案還是要請您設計一下,阿木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這些傭兵都是普通人,一旦被看出破綻,阿木瞬間就能殺死他們。」
「伏擊方案……」天凱武仔細看了看堪薩斯城的地形圖,輕輕點了點頭:「沃克先生,你覺得阿木最相信什麼人?」
「最相信什麼人?」沃克一時間沒有領會天凱武的意思:「是……安東尼嗎?」
「不是。我們這樣安排……」
屏幕切換到時遷的視角,眼前的景物飛速後掠,時遷和彎刀三兄妹在貧民區的屋脊上高速奔行。四人都是高來高去的行家,貧民區巡邏的衛兵又寥寥無幾,一時間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但是和他們相比,韓揚的處境就比較糟糕了。韓揚比沃克早到堪薩斯,可他沒有飛簷走壁的功夫,只能順著街道狂奔。城南不比城西,傳送陣廣場附近都是繁華的商業區,街上巡邏的衛兵不少,一小隊衛兵見韓揚雙目赤紅形跡可疑,大喝一聲挺槍攔住了他的道路。韓揚不願招惹士兵,但更不願停下,橫著膀子撞開士兵繼續狂奔。
小隊長指揮衛兵尾追,可是韓揚的敏捷和體力都遠超士兵,追出不遠就跟不上趟了。小隊長氣喘吁吁地掏出通訊水晶呼叫前方的巡邏隊堵截,正說著韓揚的體貌特徵,又見到一個人影宛如大鳥一般從房頂上足不點地飛奔過去,小隊長立刻在追擊的對象中又增加了一個飛賊,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飛賊的相貌,那飛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高高低低的建築之後。
飛賊自然就是沃克。韓揚比沃克早到堪薩斯,可是他順著街道從城南跑到城西要走無數折線,而沃克則是有路跑路、沒路上房,直線前進速度比韓揚快了許多,跑了不多時就看到了前方韓揚的身影。
堪薩斯城西貧民區。
「能從黃蜂進化到人形很不簡單,我也承認你也是一個強大的存在,不過……」阿木伏身撿起了李逵的一柄斧子,用力一揮,半面磚牆像朽木一樣被劈成了兩半。「不過你的強大只是相對的,我依然有把握在一瞬間砍下你的腦袋。」
伊莎貝拉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舉起了水晶貓,她那雙柔弱無骨的纖手,輕輕地按在水晶貓的腦袋上。阿木嘴角抽動兩下,還是停住了腳步。
「來呀?來砍掉我的腦袋?」伊莎貝拉輕笑著,用肘彎擦去嘴角的血跡。「一隻最普通的黃蜂在身首異處之後還能活一盞茶的時間,我是進化體,你說我能活多長時間?況且毀掉你夢寐以求的東西,恐怕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吧?」
阿木憤然把斧子往地上一擲,嗆的一聲,大半個斧頭嵌入了地面:「好吧!我就破例一次,留下你手中的東西,讓你走!放心,我說話算話!」
伊莎貝拉笑
好啊?你先在這裡等著,正午之前,我會把它放在大頂上,你去取好了。放心,我也說話算話。」
「妄想!」阿木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我憑什麼相信你!你現在走了,還會留下我想要的東西嗎!」
伊莎貝拉依舊不溫不火地笑著:「那我憑什麼相信你呢?你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還會留下我的命嗎?」
阿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思索半晌,換了一副平靜的面孔。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李逵等人:「你不得不相信我。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只有一次生命。即使你損壞了我想要的東西,我也只是失去了一件物品而已,而你,卻失去了你的生命,你的全部。如果你相信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所以,你沒有別的選擇。」
「錯了,是你不得不相信我。」伊莎貝拉笑得更加甜美:「我的生命,對你來說一錢不值,而我手中的東西,對你來說卻是稀世之珍。為了索取一件毫無價值的東西而失去稀世之珍,你不覺得不值嗎?所以,是你沒有別的選擇。」
阿木臉上的平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齒的神情。他惱怒地撿起李逵的斧子,精鋼的斧柄在憤怒的力量下呻吟著扭曲、變形,最後竟然被扭成了一根麻花。他與伊莎貝拉在謀略方面的差異,正如伊莎貝拉與他在力量方面的差異一樣巨大。蜂后當年可是讓老匡都差點上當的人物,論耍心眼和鬥嘴,阿木怎麼能是敵手?
伊莎貝拉心中明白,只要拖延一段時間,援軍就會到來,自己就有時間帶著主人的身體脫離虎口。看著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敵人轉瞬間被玩弄於自己的股掌之間,伊莎貝拉心中很是得意,渾然忘卻了腿上的鑽心劇痛,蒼白的臉頰泛起了兩朵紅暈,笑顏如綻放的春花,更加濃郁。
但可惜的是,人在得意的時候就容易犯錯。伊莎貝拉算準了阿木不敢冒著水晶貓受損的危險強行搶奪,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阿木的脾氣。如果老匡處於伊莎貝拉的處境,他決不會針鋒相對地和阿木鬥嘴以逞口舌之快,而是會認認真真地虛予委蛇,確保能夠拖延足夠的時間,因為一個強者被弱者捏住把柄,本身就是一件很難容忍的事情。人在憤怒的時候經常會作出一些不計代價、不惜後果的事情,而阿木,正是一個易怒的人。
「好了,小帥哥,乖乖地聽姐姐的話,現在給我後……」伊莎貝拉原本打算逼迫阿木後退的,可這句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些無知的蠢貨總是要和我作對!」憤怒的烈焰驀然從阿木雙眸中迸發了出來,他大叫一聲甩手就把扭曲的斧頭擲了過來。「沒有人能威脅我!沒有人能阻攔我!帶著你的無知下地獄去吧!」
壞了!伊莎貝拉心中追悔莫及,可是已經晚了。二十斤重的鋼斧高速旋轉著、撕裂空氣呼嘯而來,自己歷經禁咒的千年生命,就要在這裡完結了。
遠處的房脊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四個小黑點,救援自己的人已經到來,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
斧刃帶起的死亡氣息已經將伊莎貝拉團團籠罩,伊莎貝拉沒有試圖去逃脫死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舉起手中的襁褓,阿木那雙噴火的眼睛裡,也露出了些許的悔意。
「主人,我無法再保護您了。」
「那個阿木真愚蠢,他怎麼知道,就算我死一千次,被地獄的烈火灼燒一萬年,也不會損傷您一分一毫?」
「我等不到您甦醒的那天了,今生今世,我們無法再見。」
「只是……您知道伊莎貝拉對您的心意嗎?」
「我真傻,我根本不應該奢求什麼。」
「主人,只求您,能在今後的歲月裡,偶爾,能想起伊莎貝拉。」
「永別了,我的主人。」
黝黑鋒利的斧刃切入了頎長的脖頸,撕裂了白晰的肌膚,殷紅的鮮血如花綻開,一顆美麗的頭顱飛上了天空。金色的秀髮輕舞著,在晨風中展示著最後的風華。那雙深情的眼眸默然注視著自己殘缺的身軀,直到襁褓被雙手托著輕輕放在了地上,方才慢慢地闔攏。
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滴落下來,在陽光中折射出霓虹的色彩,無聲無息地落在被鮮血浸紅的土地之上。襁褓散開了,晶瑩剔透的水晶貓靜靜地俯臥在血泊之中,映襯得那一片嫣紅更加嬌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