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游隼?這就是信嗎?快打開看看是什麼?」
「別急,這上面還有一個機關!」沃克的分身時遷受過最正宗的盜賊培訓,小管子一拿到手就覺出了不對。他用鼻子嗅了兩下,取出一盆水,把管子浸入水中,緩緩拔開。管子裡是一些粘稠的液體,裡面浸泡著一個小紙卷,紙上面塗滿了磷。如果不知道機關的人貿然將其打開,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小團火苗和一片灰燼而已。
沃克在水中展開了那一小卷磷紙,背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沃克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紙上寫的什麼?」韓揚湊過來低聲問道。
「是馭海者行會的密語。先前夢幻法師曾經和我解釋過,但他們的密鑰是經常變更的,各個部門之間的密鑰變換規則也不同。」
「能解開嗎?」
「我正在嘗試。」
「我去叫林娜來。」
現在深藍號距離伊甸牧場已經有數千公里之遙,用通訊水晶開會明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韓揚走出房間去叫林娜,當二人回來時,沃克也正好將密碼破譯完畢。
「這麼快?」林娜有點驚訝。「馭海者的密碼很簡單嗎?」
其實紙條上的馭海者密碼是用最高級別密鑰加密地。破譯起來一點都不簡單,能夠如此迅速的獲得結果,得益於沃克的大腦比往常有了質的飛躍。人腦在精確計算方面的能力遠遠不及電腦,但是人腦的模糊判斷能力和容錯能力比電腦強大許多。現在沃克的大腦兼二者之長,先用模糊判斷剔除可能性不大的部分,然後再用窮舉法計算剩餘地部分,破譯起密碼來當然效率極高。
「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沃克沒有正面回答林娜的問題,只是微微一笑岔開了話題:「對了。伊莎貝拉那裡碰到一點麻煩,好像是些小混混。不過有林沖、李逵、公孫勝和孫二娘他們四個人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韓揚點頭:「好的,那紙條上到底寫些什麼?和我們要進行的任務有關嗎?」
「是的。不但有關,而且關係重大。」沃克把紙條的影像投在屏幕上,下方打上了自己破譯地結果。林娜和韓揚看了半晌,臉上的神情都凝重起來。沃克翻譯的全文如下:
「該死的,因一名暗夜教的高級神職人員加入,先前的計劃有可能已洩露,今後萬勿再用通訊水晶聯絡。新地點改為,,-20.000:
「該死的?」看完紙條,林娜第一個提出了疑問,「沃克,這裡你是不是翻譯錯了?」
「有可能。」沃克的神色也非常凝重。「這張紙條不但經過密鑰加密,而且是用精靈語寫成的。你們知道『該死的』這個詞在精靈語中地讀音是什麼嗎?」
林娜愣了一下:「高戴姆特?為什麼這個詞聽起來那麼熟悉?」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地名字--格戴美。」
「格戴美?」林娜低低地驚呼一聲:「人類聯盟堪薩斯軍區水陸空三軍大元帥?!扣押銀刃、收養銅刃幾十年的那個人?!」
「天吶……」韓揚感覺腦袋有平時地五個大,「精靈語。用馭海者的密鑰加密,寫給人類聯盟的大元帥,信中還提到了暗夜神教,這……這說明了什麼?這些勢力難道都攪在一起了嗎?」
林娜讓沃克在投影儀上繪出地圖:「你們看……我們的目的地是南緯50度、西經20度,更改的這個地點與.=:有八百公里,很有可能所謂的『更改』就是指我們原來要去地地方。這個世界上會精靈語的人不多,又知道暗夜神教秘密,寫紙條地人……難道是黑月!?沃克。黑月的名字和『安普』有什麼聯繫嗎?」
沃克搖了搖頭:「找不到什麼聯繫。但是知道暗夜神教秘密又會精靈語的可不只黑月一個人,至少他提到過的那個黑翼也有可能。這只游隼是從海上飛過來的。釋放它的人很可能就在那艘幾大勢力都垂涎欲滴的那條船上。我覺得當務之急不是找到什麼人寫的這個字條,而是決定我們應該怎麼辦。」
「『你必須挑選一批人去死……』這句話什麼意思呢?」林娜想了半天也不得其所,「唉!分析這種陰謀詭計,要是老……嗯,我們還是去問問天凱武吧……」
林娜的建議得到了一致的同意,不多時,天凱武來到了韓揚房間。沃克將半年前在默爾大酒店獲取這個古代版無間道任務的過程大致講述了一遍。天凱武仔細記錄後把所有線索都畫在大屏幕上,然後又用筆在各個線索中畫來畫去,良久,抬起頭來皺著眉說道:「我這人比較喜歡科學,對計謀策略沒什麼研究。不過如果把問題的答案看做隱藏在表象下的規律,倒是可以用分析科學的辦法來分析整件事情。」
說到這裡,天凱武頓了頓:「這件事情太複雜了,我們只能從找到的疑點下手,而最大的疑點我始終想不通,那就是--平行者明知道船上有馭海者的高層,卻不打算取他們的性命,這是為什麼?說什麼趁機救援馭海者頭目、取信於他們然後混進馭海者高層、獲取他們組織的秘密嗎?我覺得不是。馭海者中最大的秘密就是風暴之洋的航海圖,這些船穿越風暴之洋歸來,船上應該有海圖才對,說不定還有懂得如何在風暴之洋規避風暴的高級航海士,如果直接抓住他們審問,是不是比讓你們去臥底把握更大一些?這個問題,我想不通。」
「呃?」眾人都是一愣,林娜讚道:「哎呀,你這個問題似乎淺而易見,但我們卻從未注意到,以前連老匡都沒有指出來過!」
天凱武連忙搖頭:「不不,你們自身就是平行者,當然容易當局者迷,我只是旁觀者,不經意間發現這個疑點罷了。」
韓揚想了想說道:「也許……馭海者很難問出口供吧?」
林娜搖了搖頭:「這的確有可能很困難。但是和讓一些新手混進馭海者、一路升到高層、瞭解到機密後再將機密反饋回來相比,到底哪一種做法更困難一些?對於平行者和馭海者來說,玩家只是一個中立的、一開始表現得很弱小的勢力群體,平
有道理對我們寄予厚望,與其把寶押在我們身上,倒審問上面。」
「……」
看到眾人無語,天凱武心中暗歎一口氣,其實他已經抓住了這個事件的主要脈絡,之所以不說出來,是不想在眾人面前顯得太精明。雖然大石頭已經被自己踢掉了,可是伊甸牧場還不完全屬於自己,還需要自己一點點去分化和平整。提示眾人就像女婿和老丈人下棋,又想讓老丈人贏,又不想讓老丈人看出自己其實是高手,可是自己已經提示過了,林娜、韓揚和沃克還是沒有抓住要點,這可真讓天凱武為難。這張紙條的意義非同小可,如果自己分析的正確,那麼就要立刻著手準備才行。天凱武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更好的提示方法,只好自己說出來了。
「啊!林娜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平行者押寶在玩家身上,不如……」
「寶!寶!啊!我想通了!」天凱武猛地一拍大腿,「平行者真正想要的是馭海者船上物資!也就是說,船上的物資極其重要。他們的第一目標是船上的寶物或者戰略性物資,所以第一目標是奪船而不是殺人,否則想要殺人的話,直接把船擊沉,在大海中想要俘虜誰還不是手到擒來?派你們去臥底,成則錦上添花,敗也無關緊要!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對啊!有道理!」林娜連連點頭,「平行者雖然在陸地上打不過馭海者和帝國地聯軍,但是在東海的海軍實力還是優於聯軍的!如果投鼠忌器不能擊沉船隻,那船上的人就有可能逃生!」
「因此潘對你們的有所企圖的可能性比較下,可以劃去。」天凱武邊說邊在屏幕上指點,每說幾句,就在屏幕上列出的所有可能性中劃掉了一部分:「這是從平行者的動機來分析地,下面我們從馭海者方面來分析。由於一般情況下沒有什麼人或者天敵能夠傷害到游隼。而且這封密信的防護措施又是如此嚴密,所以我們可以排除它是誘敵假情報的可能。」
「雖然剩下的頭緒依然很多,我們先假定那個『該死的』指的是格戴美元帥,這樣又可以將情報簡化許多……」接下來,天凱武分析了格戴美元帥地性格、利益和立場,劃掉了暗中聯合平行者和全心全意輔佐奧斯汀帝國的可能性。又根據格戴美對馭海者在軍需部搗鬼的事情並不知情的情報,把格戴美元帥和馭海者合作無間的可能也劃掉了:「現在看來,格戴美元帥對任何一方都不是忠誠的,唯一忠誠的對象,就是他自己。他和福克斯將軍是同一類人,只不過志向比福克斯要遠大得多。在亂世中掌握兵權就是最大的籌碼,格戴美正在用這個籌碼來進行一場豪賭,他的最終目的,就是奧斯汀陛下地皇冠和哈維斯特大陸統治者的寶座。戰爭結束得越早,他手中剩下地籌碼就越多。因此在這次的物資船接應事件中,格戴美將軍勢必會站在馭海者一方。這個船隊運送地物資。很有可能是左右神罰之橋爭奪戰戰局的物資。」
韓揚和林娜仔細地聆聽天凱武縝密的推斷,而沃克則在不動聲色地思考天凱武的分析方法。他發現天凱武的思路與老匡非常相似。都是在決策之前盡可能多地收集情報,然後將可能性最大的推斷假定成為現實,以作出最適合當前情況的決策。
只聽天凱武繼續說道:「有句老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行者雖然現在節節失利,但是他們在海面上地力量依然非常強大,所以,這次行動,對於馭海者和平行者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平行者如果奪得或者毀掉這批重要物資,會大大地減輕他們在前線受到的壓力。給他們地反撲爭取更多的時間。馭海者則有可能利用這批物資作為誘餌,殲滅平行者的海上力量。不過按理說馭海者是不想盡快結束戰爭的,但他們又通知格戴美將軍這個消息,這一點,我又想不通了。」
天凱武又在屏幕上畫出了幾個分支,顯然他此刻也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完全忘記裝傻這回事了。不過韓揚和沃克兩眼中已經開始出現圈圈,而林娜手扶額頭苦苦追趕著天凱武思維的步伐,眾人都心無旁騖。
「也許,是船上還有格戴美將軍不知道寶物?比戰略物資還要重要的寶物?難以想像;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騙局,連格戴美將軍也算計在內的騙局?這也有可能;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以前我的推斷都是錯誤的,這就需要重新考慮從哪一步出現的錯誤……」
眼瞅著屏幕上的線條又開始飛速增多,天凱武的兩眼似乎也要出現圈圈了。林娜歎了口氣,使勁搓了搓緊皺的眉頭:「這樣下去,不到三十歲我就要滿臉長皺紋了!馭海者、平行者、格戴美,你害我、我害你,本小姐不願再多想了!」
眾人都被突然發飆的林娜嚇了一大跳,天凱武也打了個激靈,至少韓揚和沃克還見過林娜的真面目,他可是沒想到一直以溫柔形象示人的林娜還有這麼一面。
只聽林娜毫無淑女狀地大叫道:「以前去買衣服分不清哪件更適合我的時候,我就會把它們統統買下來!所以,我們不要費腦筋去管這三方勢力想幹什麼!」
眾男:「啊?」
「我們不是知道那船隊運送寶物嗎?」
「啊!」
「我們不是知道船隊的登陸地點嗎?」
「啊!」
「那還等什麼!我們自己動手把那條船隊上的寶貝統統搶過來!這就是--最簡單的辦法!」
「林娜……」韓揚「敬畏」地看了林娜一眼,「你是說--在三大勢力的虎口中……奪食?」
「怎麼!不行嗎!要是老匡在,他一定會有這種想法的!風險越大,收益也越大!他一定會這麼說!越是危險的事情,越是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越是會興高采烈地去嘗試、去努力、去拚搏!」
韓揚咧了咧嘴:「你說的……一點沒錯……」
天凱武咧了咧嘴:「林娜小姐的這個計劃……似乎還真的有可行性……」
沃克咧了咧嘴,卻什麼都沒說。看樣子老匡雖然不在,但老匡式思維已經深入人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