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鋼廠高爐房。
初冬的清晨寒冷而黑暗,數名高大的骷髏戰士靜靜地矗立在房頂等候命令。他們的手中,是一筐筐沉甸甸的金幣。
骷髏們腳下的磚石看似無異,其實已經變得烙鐵般滾燙。魔法陣加料口不停地向外噴薄著匹練般的熱氣,遠遠看去,高爐房就像一條碩大的章魚,狂怒地向空中揮舞著它的觸手。樹林中,一群被驚醒的宿鳥倉皇地從房頂飛過,一隻昏頭昏腦的小傢伙飛得較低,被高溫的熱氣一沖,哀鳴著掉落下來,一頭摔在房頂上,轉眼間便被燙得皮焦肉爛。再過得片刻,小鳥的羽毛都彭地一下燃燒起來。
那股灼熱的蒸汽同樣掠過了一位骷髏戰士的面龐,他卻毫無反應,連一絲躲閃退避的意思都沒有。俄頃,骷髏戰士眼中的綠光一閃,接到了繼續傾倒金幣的命令。九名骷髏戰士同時舉起手中的籐筐,右手一抬,金燦燦的瀑布飛流直下,叮叮咚咚地流入黑乎乎的傾倒口中。
煉鋼廠高溫爐內。
沒有了氧氣和燃料的支持,爐內火焰早已熄滅,但是爐壁上九個巨大的魔法陣宛如九輪近在咫尺的烈日,狂暴地將熾熱的光芒聚焦到水精雲母上。
老匡鬆了一口氣,三級魔法陣啟動後。能量地消逝逐漸停止,看樣子補充和消耗達到了動態平衡。當魔法陣運行了幾分鐘之後,自己居然恢復了觀察四周的能力。這是能量恢復的跡象,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熱平衡」的設想正確,但看樣子只要幾個加溫魔法陣存在一刻,自己就能存活一刻。
可是老匡心裡清楚,危機並沒有過去。目前的存活時間是以「分鐘」計算的,而且每分鐘都要付出四百多萬元的代價。一旦停止投放魔法水晶。魔法陣立刻停轉,估計自己也就離魂飛魄散不遠了。即便有足夠的魔法水晶支持,爐子也承受不住繼續升高地溫度,爐壁上的加溫魔法陣一旦被毀,自己的下場依舊是死路一條。
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和外界溝通。自己已經隱隱作出了一個猜測。可是沒有外界的協助無法得到證實。老匡用密語呼喚了幾聲沃克,發現自己完全感受不到高爐外的信息;試圖融合現實中韓揚地思維,依然力不從心。自己的精神力雖然有所恢復,但是比起以往依舊大為遜色,現實中連肥貓的身體都沒辦法控制,更別說融合別人的思維了。
怎麼辦!老匡的心又緊縮了起來。他重新把精神力集中到自己周圍,駭然發現根本測不出熔點是多少度的水精雲母,已經開始熔化變形了!
鐵石基地傳送陣。
白光閃過,心急如焚的好漢們不待大門完全打開,已經率領搬運工一貓腰鑽了進去。
價值兩億元、重達五噸的金幣閃爍著耀目的光芒。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金山,那金燦燦地光澤散發著無窮的魅力。不知曾讓多少世人迷離了雙眼。
好在對於站在金山面前地好漢和骷髏們來說,這座金山和一座煤山、木柴山相比沒有任何區別。他們各自一揚手中的傢伙。直撲金山。好漢們解開背包,趴到金山上用蛙泳地姿勢大把大把地往背包裡裝金幣;骷髏們沒有背包,但也事先準備好了傢伙,力氣大的端著大號行軍鍋使勁舀,力氣小的拿著簸箕玩命鏟,一時間鍋碗瓢盆齊上,鐵掀簸箕橫飛,傳送陣內嘩啦嘩啦亂成了一片。
現實中韓揚房間。
沃克說道:「韓揚。我們自己的金幣只剩下兩百枚了,再有三十秒就要耗盡。」
韓揚滿頭是汗:「鐵石基地傳送陣裡的金幣搬運完沒有?」
「預計還要六十秒左右。」
「搬運完立刻接受伊莎貝拉的傳送!」
「已經加入傳送序列。」
林娜嫌在遊戲指揮不便。已經下線來到韓揚房間。她略一沉吟,搖頭說道:「伊莎貝拉的傳送還要六分鐘才能完成,我們已經沒有時間詢問老匡了。韓揚,要麼停止傾倒金幣,要麼動用天凱武的錢繼續,你做決定吧。」
韓揚焦躁地走來走去:「老匡先命令不要停止加溫,又吩咐不要用天凱武地錢,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怎麼辦!」
「韓揚!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一下情況!」
韓揚雙手十指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最後狠狠一拳敲在桌子上:「很明顯老匡需要這些金幣做一件大事情,他只是不想要天凱武的幫助而已,權衡利弊,還是先把事情完成了再說!繼續投放金幣!」
堪薩斯城東某傳送陣。
陣門已經關閉,李逵、伊莎貝拉和賽普洛斯站在陣內,焦急地看著五分鐘倒計時。原本老匡沒讓李逵告訴賽普洛斯,可是賽普洛斯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無論李逵怎麼勸說都要跟著來。
「伊莎貝拉、賽普洛斯,老匡現在可能有危險,我們和他聯繫不上。一會兒傳送門一打開,你們立刻往煉鋼廠地高爐房那裡跑!務必在第一時間接受到你們主人的命令和感受。不過,高爐房附近溫度很高,一定不要靠得太近!如果聽不到就退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賽普洛斯很出奇地什麼都沒有問,一雙漆黑的大眼睛靜靜地看向伊莎貝拉。後者朝賽普洛斯點了點頭,三下兩下褪盡衣衫,開始念誦庸長繁複的變身咒語。
煉鋼廠高爐房外。
朝陽終於攀上了遠處的山巔,金色的光輝瞬間驅散了黑暗,一片忙碌而有條不紊的景象展現在眼前。
九名上肢運動模型掌控較好的好漢在房前四十米處一字排開,手中各自端一個白籐編織的籮筐。運送金幣的人衝過來把金幣往筐中一倒轉身就往回跑,過磅的好漢見重量差不多,立刻端起來遞給接力的骷髏。
沃克此時已經甦醒過來,在他的指揮下,幾百名骷髏像螞蟻一樣排流不息的長龍,手中的金幣在陽光
著耀眼的光芒,流光溢彩地匯聚成一條金燦燦的河流
牧場最西面的獸人祭壇傳送陣。
韓揚貓腰從開啟的傳送陣中跑了出來,值班的好漢已經替他叫開了洞窟的大門。守門的兩個骷髏對韓揚微微躬身致意,轉身帶路向殿內走去。山洞深處,遠遠傳來叮叮噹噹的打鐵之聲,那是獸人鐵匠在趕製戰爭需要的兵器。這聲音韓揚聽過多次,今天卻覺得說不出來的枯燥、雜亂、刺耳。韓揚心裡像著了火,跟在身後看著獸人骷髏一扭一扭的胯骨,恨不得上去踢兩腳催他們快走。可是畢竟這是來求人而不是來踢場子。韓揚按下心頭火,一步步向神殿深處走去。
鐵石基地傳送陣。
大門緩緩打開,一隻巨大的黑色獒犬猛地竄了出來,四爪騰空地飛一般向遠處的煉鋼廠馳去。在它的身後,一隻巨大的黃蜂也鑽出了門縫,後背上倆對半透明的膜翅一振,朝著高爐房直飛而去。
四百米……三百米……四周的景物閃電般倒退,為什麼還沒有感受到主人的信息?賽普洛斯心中一陣驚懼,仰頭對著空中大叫:「伊莎貝拉,你感受到主人了嗎?」
「沒有。」伊莎貝拉內心也是惶恐不安,答應一聲,膜翅鼓動更疾。瞬間掠過了地面上大片地骷髏,直飛向前。賽普洛斯勉強鎮定心神,邁步疾奔,緊緊跟在蜂后後面。一蜂一犬風馳電掣絕塵而去。
伊莎貝拉終究比賽普洛斯要快一些,率先來到了高爐房上方。眼看距離如此之近還沒有感受到主人,伊莎貝拉心急如焚,膜翅一攏,對準高爐房俯衝下去。剛一接近。熔岩般炙熱的空氣撲面而來,伊莎貝拉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灼熱,大驚之下忙欲再次振翅高飛,可是俯衝之勢何等迅疾,待膜翅再張,已經距離高爐房又近了十餘米。她的身體雖然已經進化的與普通蜂類截然不同。翅膀卻依然是薄薄的膜質,被滾燙的熱氣一沖,立刻萎縮蜷曲起來。
翅膀受傷,伊莎貝拉更難以控制飛行姿態,驚惶地翻滾著落下。待到距離房頂二十米的時候,被一股傾倒口中湧出的熱氣噴個正著,膜翅竟然騰地一下燃燒起來。蜂后這下完全失去了飛翔地能力,像長空落石般朝滾燙的房頂墜落。
身後的賽普洛斯看得清楚,偏偏相距甚遠,一時間急地大聲狂嗥。好在手握骷髏指控水晶的好漢雷橫也看到了這一幕,急命眾骷髏聚攏搭救。房頂上四五個高大的獸人骷髏戰士手提籐筐疾步跨前。瞅準蜂后下落的瞬間一起揮筐擊出。彭地一聲籐筐碎片漫天飛舞,伊莎貝拉直墜的勢頭受到緩衝。斜刺裡橫飛了出去。沃克瞬間計算清楚了蜂后的落點,周圍七八個骷髏一起簇擁過來,在蜂后身體落下之時再次上托。
受到兩次緩衝,蜂后下墜之勢被減緩了大半,又橫著飛出去十餘米,被等候已久的沃克一把抱住。安道全疾衝上前,發現伊莎貝拉一動不動,已經暈了過去。
此時賽普洛斯已衝近高爐房。它的身體是鋼鐵和血肉的混合體,耐熱的本領比蜂后要高得多。而且熱氣上升,地面的溫度也比屋頂要低。不過儘管如此,當掠過那一排持筐好漢的時候依舊被熱氣熏得頭暈眼花。再前進十餘米,空氣吸入肺中,如同火炭一樣滾燙,賽普洛斯腳步踉蹌了一下,依舊向高爐房衝去。
牧場中眾人皆知賽普洛斯忠勇,看它這個勢頭都在心中暗叫糟糕。雷橫不停地朝著獒犬大喊:「賽普洛斯!你靠得太近了,快回來!」
賽普洛斯恍若未聞,發狂一樣向高爐房衝去。幾個骷髏聽到命令,連忙從高爐房的樓梯上跑下來,試圖攔截這只執著地獒犬,賽普洛斯毫不停留地從它們身邊一掠而過,又衝近了十米,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獸人神殿。
穿過了被徵用作機械廠的山洞,韓揚終於來到了先前供奉馬斯沃爾塑像地神殿。門口兩個高大的骷髏衛士伸出手中地長柄大斧交叉攔在韓揚面前,先前帶路的兩個骷髏徑直走進神殿通報。韓感覺每一秒鐘都像一年那麼漫長,在門口轉了幾個***,還不見酋長出來,焦急憤怒之下忍不住朝著大殿深處大喊起來:「酋長大人!韓揚求見!事情萬分緊急,請大人從速!」
韓揚的喊聲在山洞中迴盪,除了裊裊的回音,便是機械廠中惱人的打鐵聲,沒有一個人回答他。韓揚心急如焚,按耐不住舉步就向神殿中闖去,「嗆」的一聲,兩個骷髏衛士手中的大斧再次在韓揚面前交叉。韓揚氣得大喊:「我有急事要找你們酋長!先讓我進去行不行!我來過這麼多次,你們還不相信我嗎!」
骷髏衛士手中的大斧分毫未動,只是居高臨下,用眼眶中那幽幽地綠光漠然審視著韓揚。韓揚的拳頭攥得嘎崩崩直響,他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會忍無可忍把這兩個衛士磨成骨粉。
鐵石基地。
七八個骷髏衝上來把賽普洛斯扛了回去,皇甫端急忙上來救助,還好只是身上和腳上有一些燙傷和擦傷。
沃克一面幫著安道全包紮一面問道:「沒事吧?聽到老匡地命令嗎?」
賽普洛斯輕輕搖了搖頭,沃克連忙安慰道:「不要緊,我們再想其他辦法。你好好休息一下。」
賽普洛斯掙扎一下想要站起來,無奈八個骷髏十六隻大手牢牢地抓住它,半點也動彈不得。它抬起頭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沃克,沃克瞅著賽普洛斯皮開肉綻的身體和腳掌,心中極為矛盾。
眾人心中明瞭,現實中肥貓的身軀已經完全由凱特控制,老匡目前肯定出問題了。但是出了什麼問題,要怎麼協助他解決,現在到底要繼續加溫,還是要停止加溫……都不知道。酋長那邊磨磨蹭蹭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想盡快瞭解老匡的情形,只有通過他的寵物和他聯繫。現在高爐房中溫度高達百度,賽普洛斯又是只為了主人不顧自己性命的忠犬,
洛斯進去,很有可能發生慘劇;可是不讓賽普洛斯進又說不定會出問題。
賽普洛斯和眾人相處不過幾個月,可是現在沒有人當它是一隻遊戲中的虛擬寵物,都在心裡把它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好夥伴。上次老匡失蹤它絕食幾乎送命的事情至今還銘刻在眾人心頭,讓不讓它去冒險實在是難以抉擇的事情。
無論如何,老匡在遊戲中遇險,最多只是重生而已吧?老匡說得有道理,按照他和賽普洛斯的感情,就算重生,賽普洛斯也會認出他的。韓揚、林娜和沃克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都不約而同地一起搖了搖頭。
賽普洛斯不再說話,只是無言地望著沃克,沃克和它的眼光一觸,只覺得心頭猛地一顫,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賽普洛斯眼神中孕育著哀傷、企盼、執著和憤怒,無數的感情交織在一起,漆黑瞳孔中射出的光芒卻是出奇的純潔、清澈,猶如高山上的泉水,又如同初生的嬰兒,讓人震撼,又令人心碎。
那眼神沃克只見過一次,但卻深深地烙在心底。沃克只覺得心中「喀」的一聲,似乎有一扇閘門被打開了,一些看似雜亂無章的數據流奔騰而出。他的手腳不再服從處理器的指令,默默地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平時給南瓜用的大水桶,把一桶水全都澆到了賽普洛斯身上。月夜帶著萎頓地貓貓不知從哪裡跑了過來,同樣一言不發地把一個裝滿冰塊的袋子纏在賽普洛斯腰間。
林娜看見了,韓揚也看見了。他們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老匡真的有了意外,賽普洛斯也活不下去。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用和先前的判斷互相矛盾的理由勸說自己。
骷髏鬆開手,賽普洛斯跳了起來,感激地看了一眼沃克和月夜。沃克伸手撫摸了一下它的大腦袋:「賽普洛斯,記住。我們要你帶回來你主人的消息,這樣才能拯救你地主人!」
賽普洛斯咧開大嘴無聲地笑笑算是作答,轉身就要向高爐房衝去。沃克拉住了它:「等等,賽普洛斯,我還沒說完!如果……」
看著賽普洛斯的眼睛,沃克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知道沒有什麼如果。
賽普洛斯不再停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再次向高爐房衝去。
「該死的情感!」看著獒犬遠去的身影,沃克現在開始後悔違背自己的判斷了。從邏輯上講,實在不應該讓賽普洛斯去!
掠過了持筐的好漢,沸騰地空氣撲面而來。賽普洛斯身上的水瞬間蒸發得一乾二淨,氤氳的蒸汽來不及升起已經被疾馳的風吹散。高溫下,賽普洛斯黝黑的鬃毛迅速變黃蜷曲起來,汗水從肌膚中滲出,瞬間消逝無蹤。空氣彷彿要燃燒起來。雙眼乾澀得就像一個扔進烤箱的桃核。賽普洛斯不敢呼吸,全憑著一口氣全速疾馳。
近了。近了,快一點。再快一點!馬上就能聽到主人的呼喚,馬上就可以知道主人的安危!賽普洛斯已經將奔馳的速度發揮到了極限,足不點地地向前飛馳而去。冰袋裡的冰塊叮叮咚咚地輕響著,來不及熔化就直接在空氣中昇華。捧金幣地骷髏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經從身邊掠過。轉眼間,賽普洛斯已經衝過了上次暈倒的地方,一鼓作氣衝進了高爐房。
巨大地高爐已經變得通紅,鋼鐵的構架似乎已經搖搖欲墜。屋內地溫度流金鑠石。屋角的木製桌椅已經變得如焦炭般一片漆黑。賽普洛斯的毛髮和鬍子全都冒起了青煙,週身的肌膚迅速在高溫下大片地潰爛。鑽心的劇痛傳來,可是它全然不顧,張嘴大叫道:「主人!主人!您怎麼樣了?」
沒有一絲回音。
灼熱的空氣湧入口腔,唾液瞬間乾涸!流入肺中,五臟六腑都要燃燒起來!週身的血液在沸騰,賽普洛斯的一顆心卻幾乎要停止了跳動,一個勁地下沉,再下沉,一直向無底地深淵中墮去。
「主人,主人!您在裡面嗎?我是您的賽普洛斯!」
依舊沒有回音。
走在烙鐵般地地面上,賽普洛斯腳底幾乎被燙熟,皮肉片片脫落,已經露出了錚錚的鐵骨!可是它依舊恍若未覺,踉蹌地向高爐一步步走近,鋼鐵的趾骨在青石上滑擦,發出令人牙磣的聲音。
「主人!主人?」
雙目如針扎般疼痛,一陣陣模糊,一陣陣昏迷,賽普洛斯恍恍忽忽看到主人無聲地微笑著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撫摸自己的頭頂。轉瞬間主人消失了,眼前依舊是通紅的高爐。下一刻,高爐又幻化成了一隻頂天立地的火巨人,圓睜著那只雪亮的獨眼死死盯著自己。
賽普洛斯晃晃大腦袋,可是無法擺脫這些幻象。它有些不解,但唯一沒有疑惑的就是它的腳步。
近一點,再近一點。
只要靠近,就能聽到主人的聲音。
身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數個骷髏衝了進來。
賽普洛斯沒有回頭。
它無須去看,也不必去看。
它的雙目,已經在高溫下失明了。
它已經認準了自己的方向,不再需要眼睛的指引。
它的步伐,依舊堅定向前。
靠近,再靠近,這就是心中唯一的執念。
殷紅的鮮血,不及落地便已蒸發。
爛的嘴角,卻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主人,賽普洛斯知道了,您在裡面。」
「魔鬼吞噬了您,讓賽普洛斯幫您打倒魔鬼。」
十幾個骷髏衝了進來,伸手去抓賽普洛斯。
可惜,晚了一步。
堅硬的鋼鐵頭顱對準了吞噬自己主人的魔鬼,賽普洛斯用盡殘存的力量,發動了強力衝撞。
衝在最前的骷髏,僅僅抓到了賽普洛斯身上的繃帶。
那些繃帶早已被碳化了,被骷髏一抓,片片灰燼宛如黑色的蝴蝶躚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