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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27章 賈賈寓言 文 / 一匡

    二人順利進城,一輛掛著黑簾的馬車早已等候在城門一側,車頭還掛著一塊城防部特別頒發的戰時通行證。老匡和韓揚上車,這次換了個個兒,伊莎貝拉麗色盡掩,化裝成車伕坐在車廂前,盧俊義則衣著筆挺地坐在車內。一路上,盧俊義向老匡講述最新獲得的情報,韓揚則輕輕把車簾掀開一道縫向外觀看。

    這是韓揚第三次來到堪薩斯,這座人類的都城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和城外熱鬧的情景相比,簡直就像一座淒清的死城。秋風瑟瑟,片片落葉無助地在空中飛舞,可容八馬並行的寬闊馬路上空無一人。馬路兩邊,所有的住家和商戶都是窗門緊閉,只剩下素日招攬顧客的招牌還在風中吱呀作響,一個孩童在二樓的窗戶上怯生生地探出腦袋注視韓揚所在的馬車,很快就被一個中年婦女揪了回去,窗戶砰地關上,窗後隱隱傳來婦女低低的斥責聲和小孩挨打的哭鬧聲。

    馬車前行,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拒馬,每一個十字路口都有沙包搭建的臨時防禦工事,弓箭手躲藏在工事後面,用警惕的目光審視著韓揚的馬車,全副武裝的巡邏兵手持刀槍四處逡巡,偶爾有風塵僕僕的探馬疾馳而過,急促的蹄聲驟然打破城中的死寂,又迅速消失在遠方。

    通過幾個路口檢查站,馬車進入了城東區。這裡住的人不是富豪便是政要,原本是堪薩斯城最熱鬧的地方。可是此刻往日的燈紅酒綠早已不見蹤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壓抑的肅殺之氣。一些豪宅的大門上貼著巨大的封條,但卻掩蓋不住房門上強行突入的猙獰窟窿;牆壁上四處都是刀砍斧剁的痕跡,淋漓狀、噴濺狀的暗黑色痕跡隨處可見,彷彿一朵朵醜陋的花在暗示著它們原來主人的命運;不少院牆坍塌了,從缺口中望去,往日雕樑畫棟的豪宅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零亂的衣物、支離破碎的傢俱撒得遍地都是。毫無疑問,這些昔日的人上人今朝已經做了階下囚,他們的下半生,要麼在鐵窗後度過,要麼在斷頭台上完結。

    韓揚看罷多時,輕輕歎息一聲放下了車簾。老匡立刻融合韓揚的思維:「別歎氣!你在現實中翻跟斗拿大頂我都不管,在遊戲中一定要像土雞瓦狗一樣,不要做任何不經意的小動作!這次我們面臨的很可能不是福克斯中將一個人,而是他背後的一個的勢力,記住,除了我的命令,對外界的一切都不要有異常反應,這次會面的危險性絲毫不小於上次暗探琺默爾酒店!要知道,這些高官的辦公場所和府邸都與監獄一樣,有反空間魔法的禁製法陣,超空間背包無法使用,寵物無法召喚,如果出了差錯,只有赤手空拳面對成百上千的士兵。那個福克斯將軍也是隻老狐狸,你稍有一點異動,哪怕是牽扯一下嘴角、挑一下眉毛甚至看他一眼,沒準都會引起他的懷疑。自己死了還是小事情,說不定還會牽連到整個牧場。一定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你是領導者,一旦犯錯誤,付出的代價你承擔不起!」

    韓揚倒吸一口涼氣:「是。我記住了。」

    馬車左拐右拐又前進了一段路,在一座氣派的大門前停住了。盧俊義上前和門口的衛兵低語幾句,衛兵打量了老匡和韓揚一眼,隨即帶著三人進入樓內,在門廊中的一個魔法陣上停住了腳步:「請三位在此稍候。」

    幽幽的光芒自腳下閃現,居然是一個檢測來客是否攜帶金屬物品的魔法陣!不過這魔法陣的檢測精度似乎比不上機場安檢處,至少老匡口袋裡一些零散的錢幣和小巧的雪茄剪都沒有引起異樣的反應。衛兵通報後不一會兒,一位上校軍銜的軍人走了過來,上前和盧俊義握手:「您就是盧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見,不勝榮幸。我叫考帕爾,是福克斯中將的副官。」

    盧俊義和考帕爾寒暄幾句,老匡趁機在一旁偷偷打量。面前的軍人個子矮小,軍裝穿在身上略顯長大。在濃密的棕色捲曲短髮下,一雙淡藍色的眼睛非常有神。他臉上的肌膚光滑,鼻子尖上幾顆淡褐色的小雀斑使他顯得有點稚氣未脫,可是從鬢角到下巴密佈的絡腮鬍茬又為他增添了幾分成熟。剛看了兩眼,考帕爾副官很敏感地感受到了老匡的目光,天藍色的眼睛看向老匡:「盧先生,這位是……」

    盧俊義連忙打個哈哈:「你看看我多糊塗,竟然忘了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我和福克斯先生提到的商界巨頭,賈賈(jiǎgu)先生。」

    「幸會,幸會。」老匡和考帕爾副官主動握手寒暄,發現這個年輕人的手掌粗大,手指短粗有力,一時間老匡似乎想到了點什麼,不過還沒來得及細想,考帕爾已經鬆開了手,作出一個「請」的姿勢:「請這邊來,我這就帶您去見福克斯中將。」

    眾人上樓,在樓梯上老匡還摔了一跤,嚇得考帕爾副官連忙回身攙扶,生怕摔壞了這胖胖的老先生。通報後,眾人來到二樓會客室等待,老匡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考帕爾副官聊天,不多時,房門一響,一個身材高大的軍人走了進來。

    老匡細細打量來人,一身筆挺的呢制軍服,微微花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手持一支暗紅色的瑪瑙煙斗,肩頭兩顆金星閃閃發光,正是堪薩斯軍區軍需部最高將領--部長福克斯中將。

    盧俊義幫雙方相互介紹後就識趣地告辭了。老匡客套幾句,堆起滿臉的笑容直入正題:「中將先生,請放心,在下不會佔用您過多的時間,這次來找您,是因為近來在下聽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寓言故事。」

    「噢?」進門後一直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的福克斯中將聽到這話似乎有了些興趣,「說說看。」

    「從前,在草原上有一群獅子,一群野狗,還有一些鹿啊羚羊啊什麼的。這群獅子很傻,它們不知道吃肉,成天去和那些鹿啊羚羊啊搶草吃,今天幫著羚羊去打鹿,明天又幫助鹿去打羚羊,打來打去就為了多爭奪一點草地而已。」

    「您知道,野狗的鼻子是很靈敏的,哪裡有鹿和羚羊打架,哪裡有血腥味,野狗就會很快地趕到。有一次,有只野狗在一座大橋邊上聞到了一些血腥味,仔細一看,原來是鹿和羚羊在搶奪那座橋的通行權。」

    「雖然鹿比較利害,但是鹿的數量少,羚羊的數量多,按理說再過幾天羚羊會很快取勝。不過野狗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在後方的羚羊角都沒有往常堅固和鋒利了,如果這些羚羊去和鹿打架,恐怕與鹿角一碰就要彎曲碎裂。」

    「這個現象目前還沒有被那些笨獅子發現,即便發現了,他們也會認為是因為羚羊很久沒有和鹿打架,所以準備不充分,來不及在戰前將角磨鋒利而已。其實,不是這樣。」

    「真正的原因是,那群笨獅子中間隱藏著一頭聰明的雄獅,他對那些草地沒有什麼興趣,因為他知道鹿和羚羊本身就是比青草更加美味可口的食物,鹿和羚羊之間的戰爭越激烈,他就可以吃得越飽,要是羚羊早早地把鹿打敗了,他的口福也就到此為止了。至於鹿和羚羊最終誰獲勝,那是那群笨獅子才會關心的問題。對於聰明的獅子來說,鹿和羚羊的戰爭天長日久地持續下去,才是他最希望的局面。所以,他暗地裡在羚羊的角上做了手腳,這樣,羚羊就不能輕而易舉地打敗那些鹿了。」

    「而且,這頭聰明獅子也不怕被笨獅子發現這件事後責怪自己,因為他的腰板很硬,他的背後靠著一座大山……」

    「聰明的野狗。」在聽到「背後靠著一座大山」的時候,福克斯中將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

    剛才老匡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故意停頓了數次期待福克斯插話,可是這位中將明顯是一位懂得「說話越少破綻越少」的人,他只是從容地把握手中的那支煙斗,靜靜地聆聽。但此刻中將終於忍不住了,他拿出一個雕花的純銀煙絲罐,慢條斯理地把煙絲一小撮一小撮塞入煙斗中:「這只野狗想要做什麼?搶奪獅子的食物嗎?要知道,對於獅子來說,撕碎一隻野狗只是舉手之勞,即便那只野狗再聰明也沒有用。」

    毫無疑問,這是獅子發出的威脅。不過獅子有一點沒有搞清楚,他的對手並不是什麼聰明的野狗,而是一隻狡詐的肥貓。

    老狐狸,你原來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啊。看到福克斯中將終於開始抽煙斗,老匡心頭長舒一口氣。

    「那怎麼會呢?野狗再不自量力,也不會認為自己鬥得過一頭獅子,更何況,是一頭聰明的雄獅呢?」肥胖的賈賈先生誠惶誠恐地笑著,「野狗想要的,只不過是雄獅飽食後施捨給它的一點骨頭。無論如何,野狗是不會去和獅子正面為敵的,它的競爭對手,只是其它的野狗而已。」

    考帕爾副官上前一步,為福克斯中將點燃了煙斗。青煙靄靄升起,福克斯中將輕柔優雅地吸了一口,隨著呼吸將煙霧緩緩吐出:「如果這頭聰明獅子胃口很大,連骨頭都不願意給野狗怎麼辦呢?你也說過,野狗鬥不過獅子,對於一個威脅不到自己的傢伙,願不願意分給野狗骨頭,恐怕只能看獅子的心情如何。」

    老匡笑了,福克斯中將的情緒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為自己所左右。

    在會訪這位中將之前,老匡足足花了三天的時間調查對方的資料,從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資料中,獲得了許多有價值的情報。福克斯中將是一位癡迷的煙斗客,一般來說,抽煙斗的人性格冷靜、好思考,這樣的人不易激怒,總是會鎮定地面對問題,絕對是很難對付的談判對手。面對一個完全冷靜的對手,任何計策都難以實施,老匡採取的策略就是一語中的地指出對方的隱秘,目的是為了震驚對方,使其受到威脅,將對方那波瀾不驚的思維攪亂。

    果然,福克斯中將開始抽煙斗了。有一位名人說過,「煙草是發脾氣時的平衡桿」,對於一個老煙客來說,抽煙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很少經過大腦的思維,也很難作假,觀察這些不經意間的動作,往往要比觀察對方面部表情要準確得多。中將開始抽煙,代表著他的思維已經不再平靜,情緒已經有了波瀾,也就是說,中將開始上套了。

    生物在受到措不及放的攻擊時,第一反應都是保護自己,這是千百年來生物進化形成的條件反射,同樣難以遏制和作假。中將保護自己的手段,就是對老匡發出威脅,對於這個威脅,老匡回應的是立刻示弱。示弱可以讓對方得意,放鬆對方的警惕,但示弱並不是老匡的最終目的,一個全神戒備的人,一旦對手降服,勢必比往常更加鬆懈。中將的情緒已經在一張一弛之間露出了空檔,開口索賄正意味著中將已經把他自己擺到了勝利者的位置,對於一個常年高高在上的人來說,一旦稍作威脅,對方立刻臣服,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現在面前的中將,正在得意洋洋地等待著老匡的供奉。方才劍拔弩張的城堡,現在已經偃旗息鼓、城門大開。老匡要做的,就是從這個臣服的地位,發動意想不到的攻擊,一舉擊潰這座堅固的堡壘。

    老邁而肥胖的商賈伸手在口袋中摸索,中將眼中的得意之色更加明顯了,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胖子拿出的並不是供奉給自己的禮物,而是一支雪茄?

    用眼角餘光瞥著中將的反應,老匡心中暗笑,他又慢條斯理地拿出一隻雪茄剪,用和中將裝煙絲同樣專注優雅的動作剪去雪茄帽,把雪茄叼在嘴角,然後猛地抬頭,雙目毫不退讓地盯著中將的眼睛。

    「獅子已經吃得很飽了,恐怕野狗供奉再多的食物,也不會讓獅子的心情變得更好。而且,獨食吃得太多,恐怕只會導致消化不良啊。」

    中將面不改色,但是抽煙斗的頻率明顯急促了起來。通紅的煙絲,正如中將的怒火一樣熊熊地燃燒!很好,火已經燒起來了,現在,我再澆上一勺油!老匡灼灼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讓,他慢條斯理地點燃了粗大的雪茄,一字一句說道:

    「真正聰明的獅子是不會吝嗇一點骨頭的,只有愚蠢的獅子,才會像狗一樣連塊骨頭都要深藏在地下。哦,不對。狗也就是舔舔骨頭,真正吃肉不吐骨頭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似乎連狗都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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