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沃克驚世駭俗的精湛技藝震撼,又被老匡極富煽動性的語言攻勢折服,女孩糊里糊塗地簽下了賣身契,噢,不,是僱傭合同,甚至連合同期限、工資數量和付款方式都沒仔細看。老匡伸過頭看姓名一欄:「瀟瀟秋雨漫江流?你怎麼起這麼長的名字?」
「啊?名字?怎麼啦?喲!我什麼時候簽的名!」女孩還在那裡發呆,沒想明白喜歡無拘無束的自己為什麼一時衝動就把自己給賣了。這也難怪,活了一千多年的黃蜂精和死了一千多年的骷髏架子都扛不住老匡的龍門陣,一個年輕小姑娘又怎麼抵擋得住?
「我們可沒有強迫你簽字啊!剛才你簽字有系統錄像為證!」
「啊?」
「喏,這個背包給你,以後你就不用背著六十多斤的烏龜殼到處亂跑了。」老匡說著話,遞給女孩一個「哈得斯之包容」。
八倍負重的超空間背包市價超過五千金幣,絕對是一筆巨款,女孩這下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我還沒有開始幹活……」
老匡直接無視女孩的話:「我先說明白,我們牧場福利不錯,但是要服從命令聽指揮,你叫瀟瀟……瀟瀟什麼來著?」
「瀟瀟秋雨漫江流。」
「哎,太拗口了,又難記,取頭尾兩個字,以後叫你小六好了。」
「我抗議!」
「抗議無效。沃克,收拾東西下山,別忘了帶上卡蓮。告訴月夜不用再來了,直接上主號回牧場。小六,獅鷲騎過沒有?」
「我不叫小六!呃……獅鷲?那個東西可以騎?」
別看老匡手頭馴服的獅鷲一大堆,市面上可是絕無僅有的。普通馴獸師現在的級別充其量也就是馴服一下獅子老虎什麼的猛獸,能馴服異界生物的一個沒有。至於戰鬥職業,沒有馴獸師的馴服技巧,怪物是否投誠完全靠運氣,就像當時沃克試圖騎鯊魚一樣,馴服能力和戰鬥力完全無關。而且戰鬥職業中能打得過一隻獅鷲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何況還要全殲一堆,在戰鬥結束時留下一隻失去抵抗能力還沒死、最後還被幸運地收為寵物的,這種情況更是幾萬人找不到一個。零式可能就是當時馴服獅鷲把好運氣用光了,才會隨後被珂爾斯折磨了一個多月。獅鷲的擁有者無不當心肝寶貝養著,哪裡會拿出來賣?因此市面上根本沒人交易獅鷲,會騎的當然也寥寥無幾。
扈三娘拿出一個鐵絲籠子式的鞍配裝在獅鷲身上:「小六,打開寵物交易,我們牧場待遇很好的,獅鷲和超空間背包是標準配備。」
隨後是下山交任務,在小六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的尖叫聲中,四隻獅鷲飛回了牧場。
老匡、沃克、韓揚和林娜四個牧場巨頭聚集在會議室裡,召開了一個工作總結會。老匡總結了一下近期的收穫,發現牧場真可謂否極泰來,也許是前期倒霉的事情遇到得太多,這幾個月運氣好得出奇。第一消弭了牧場大半的詛咒,第二和酋長順利結盟獲得了骷髏苦工,第三掀起搶租熱潮得到大筆的租金,第四基本動作模型完成好漢們戰鬥力提升,第五兩個老大難職業進階完成,第六組建了夢寐以求的空軍(雖然目前只是運輸大隊而已),第七解決負重問題提高了工作效率,第八安泰之樹找到了合適的種植地點,第九是碰上一隻金屬烏龜還變成了一直想要招聘的機械師!現在牧場各項工作走上了正軌,除了那個生命力量的詛咒幾乎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下一步,加快牧場自身的建設,積累資金和技術為將來的任務做準備。首先要提防的是石碑上剩餘的詛咒,大家一會兒各抒己見,說說自己的看法;其次是準備年底的馭海者行會任務,想在遊戲中做大,光有錢是不行的,還必須有勢,也就是說必須在世界警察--平行者中謀得高位,而這個任務恰恰是最好的階梯;第三,在年底前看看有沒有可能完成拯救珂爾斯母親的靈魂、恢復礦山和礦石鎮的救贖這三個任務,它們雖然分屬b、a、s級,但是都和女巫、馬德斯山礦場相關,大家討論一下現在的實力是否可以與女巫為敵;最後,平時要多留意補充混沌能量的途徑,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能量,不但可以長期經營牧場,還可以輕鬆擁有十萬獸人骷髏大軍。」
林娜首先發表意見:「打仗的事情我不懂,僅就經營的問題發表一下我的意見。牧場是我們的根基,一旦動搖,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近來雖然萬事順利,但是近憂遠慮一直存在。我說的遠慮是混沌能量補充問題,現在毫無頭緒,好在時間也比較充足,暫且放到一邊;近憂就是生命力量的詛咒,一旦發作,將直接掐斷我們的命脈,一定要優先考慮。」
蜂后現在也是老匡智囊團的重要角色:「主人對未來的脈絡把握得非常清晰,林小姐說的也是一語中的,伊莎貝拉沒有絲毫異議,只是斗膽談談對生命力量的看法。生命看似弱小,其實是匹敵死亡的強大力量,我的蜂群就是很好的例子。一隻蜜蜂再強悍也無法和人類為敵,可是千萬隻蜜蜂就連韓大場主這樣強悍的人類也難以抵擋。以此引伸,也許生命的力量是蝗災?鼠患?蟻群?這些平常看來最弱小的動物一旦聚集成群,足以毀掉整個牧場。」
「伊莎貝拉說得不錯,但是生命不僅僅是動物專有,植物也有生命。」說到這裡,沃克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搖搖頭,繼續說道:「伊莎貝拉來自馬斯沃爾大陸,不知道那邊有沒有什麼恐怖的植物?即便沒有食人花,那些快速生長的雜草也會對牧場造成威脅,要知道生命泉水只是促進作物生長,養分還是來自土地的,雜草的生長速度本來就比各種作物快很多,生命泉水也不會分辨哪些是我們想要的植物,哪些是我們不想要的植物,萬一有大面積的雜草蔓生,肯定會導致肥力枯竭。」
韓揚聳聳肩:「我和林娜正相反,對經營策略這方面我是一竅不通,只能說說戰鬥方面的事情。老匡,你說的三個任務都需要深入馬德斯山礦場地下,但是你是不是忽視了一點?女巫的力量過於強大,用你的遊戲思路來考慮,和她正面接觸的任務應該不止是一個s級任務,最少也應該是一個s級系列任務。因此我覺得我們完成這三個任務還是有能力的,因為它們最高的不過是s級,應該不用和女巫硬碰硬。從布賴恩的日記來看,女巫好像被什麼魔法禁制在礦場的最低層,只能靠詛咒的力量或者遙控礦場裡的怪物對付我們。布萊恩的實力我們見過,雖然很強大,可是我不認為他能戰勝沃克。既然他當年能殺到女巫家門口,那麼我們應該也有能力把礦場翻個底朝天,只要不到女巫家裡去直接面對她恐怖的法術,那些小怪物我們還是有能力應付的。小怪物單挑肯定不是沃克的對手,如果一擁齊上,我有『牙籤』在手,不行就先來個小面積塌方,最少不會腹背受敵。」
沃克搖頭:「我現在雖然幾乎完全掌控了身體,可並非天下無敵。因為受到力量的限制,我的速度還是有極限的,不說別的,就是碰到黑暗史萊姆那樣高速的對手,我就沒辦法刺中它們,因為它們的移動速度比我出槍的速度還要快;而且我的武器只能造成穿刺傷害和小額度的切割傷害,碰到免疫這兩項傷害的對手,我也會一籌莫展。不要說黑暗史萊姆這樣基本免疫物理攻擊的傢伙,上次面對獸人骷髏酋長,我在進入高級冥想的情況下,在他腿上三處關節刺了百餘下才讓他摔了一跤,可是轉眼間他就恢復得完好如初。這也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韓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來我連戰鬥的事情也說不對啊,不過老匡不是說過,那些對物理攻擊防禦力強悍的傢伙對其他攻擊防禦都比較弱嗎?我想想,貓貓那個大冰塊倒是挺好用,可惜消耗體力太大,而且我看不大可能讓它離開月夜,我們又不能帶著月夜去戰鬥。南瓜的水炮和電擊威力倒是不小,可前者好像也是物理攻擊,後者又十二小時才能用一次,而且礦場裡沒有水……」
提到南瓜,沃克說道:「哎呀,老匡說沒事要多和寵物談心,可是南瓜非要有水才肯出來。」
「這還不好辦?我的負重量雖然只剩下五噸,裝個大水桶還是沒問題的。你什麼時候想和南瓜聊天,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韓揚說著,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大桶淡水:「要不要在裡面放上鹽?」
沃克揭開桶蓋,召喚出南瓜:「你喜歡海水還是淡水?」
「主人,我喜歡海水,不過淡水我也能適應。」
主僕二人雖然在對話,可是說的是古獸人語,除了蜂后,老匡和韓揚都聽不懂。韓揚搖搖頭:「林娜,看來我要找機會到你的圖書館再修一門外語了。」
林娜笑道:「好啊,顧客永遠是受歡迎的。」
「你們圖書館有打折金卡嗎?要不要找宋江來和你說話?」
「噫?韓揚,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老匡式的幽默了?」
「不要說我,你不也正向老匡的奸商理論靠攏嗎?」
老匡敲敲桌子:「哎,這是開會,小兩口打情罵俏找沒人的地方去。」
林娜和韓揚同時臉上一紅,不說話了。老匡轉而對沃克說道:「南瓜這樣的強力寵物,只能在有水的地方用實在是太可惜了,難道以後每次碰到敵人,都要先讓韓揚拿出一個大水桶把南瓜放進去然後再開火?蜂后能從黃蜂進化到人,南瓜就不能進化到兩棲生物?」
沃克問道:「南瓜,你能進化嗎?」
「當然,主人,進化是每一個生物的夢想。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進化。」
「伊莎貝拉,和南瓜說說你的經驗。」
「南瓜,進化的訣竅很簡單,那就是學習,不斷地學習。」
「那……要學習多久呢?」
「這個因人而已,我可能比較笨,前前後後學了三百多年吧。」
「那看來是沒有希望了」,南瓜垂下了頭:「我的壽命一共才三百年,而我現在已經浪費了一百多年了,恐怕再努力也來不及了。」
「南瓜,你說的不對。不去嘗試,永遠不要對自己說不可能。」
沃克點頭:「對,不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從來不去嘗試。」
「主人,蜂后大人,我聽不懂你們的話。」
「南瓜,你知道我是怎麼進化的嗎?我先學習獸人的語言,然後學習獸人的文字,再學習獸人的行為,到哈維斯特大陸後我又開始學習人類的語言、文字和行為,不斷地學習,不斷地模仿,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功、什麼時候能夠成功,可是變強的信念一直支撐著我,最後我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理想。如果我不去嘗試學習,那麼到現在我也不過是一隻隻會嗡嗡叫的蜜蜂。」
「是嗎?蜂后大人?就這麼簡單?我也嘗試過,我也學會了獸人的語言,可是文字……你知道,我一離開水就渾身難受,而書要是放在水裡就會被泡爛……於是,我就放棄了。真羨慕您天生就能夠在陸地上生存啊,要是有能在水裡面看的書就好了。」
「水裡面看書……」伊莎貝拉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好像是挺難。」
看到蜂后的樣子,老匡問道:「你們說了些什麼?」
蜂后翻譯了一遍和南瓜的對話,老匡搖了搖頭:「給南瓜翻譯我下面說的話。」
「好的。」
「南瓜,不要對自己說不行,也不要去羨慕別人的先天條件,沒有什麼困難是不能克服的。你知道嗎?在我們的世界,一開始是沒有陸地生物的,所有生物都生活在海中。後來地形地貌發生了變化,很多地方的海水開始慢慢乾涸了,那些海洋生物面臨的只有兩條路:要麼適應陸地的環境,要麼,死亡。雖然有很多生物在適應陸地環境的過程中死亡了,可是還是有一些生物頑強地活了下來,最終形成了千姿百態的生物界。你比那些一離開水就要死亡的生物強很多,因為你離開水還能生存很長時間,所以不要去羨慕蜂后,你自己也是別人羨慕的對象。你不是也學會了獸人的語言嗎?那麼,離開水,適應陸地的環境,學習人類的語言吧。這個過程可能很漫長,可終究有一天,你也會像蜂后一樣完成進化的。」
「是嗎?我也能離開水嗎?我也能在陸地上生存嗎?」南瓜喃喃低語著,陷入了沉思。
「老匡,好像我們又跑題了……」韓揚小聲提醒道。
「嗯,如果跑題能夠讓南瓜進化,也是值得的。」老匡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做總結性發言:「如果生命力量的詛咒真的像伊莎貝拉和沃克所說的那樣,是集群的動物或者植物發動進攻,那麼我們對付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擁有大面積殺傷的能力,炸藥,或者……公孫勝的魔法……」
說到這裡,老匡聲音小了下去,看來對公孫勝實在是信心不足。「嗯,炸藥的話,可能敵人殺光了,我們自己也飛上天了,是萬不得已的辦法,而且現在已有的天然硝已經開採光了,新的硝石還沒有發現,想要囤積炸藥也不是容易事。那麼第二個辦法就是用生命的力量對付生命的力量,姬蜂可以消滅大量的害蟲,還有除蟲菊、毒魚籐這些對昆蟲有殺傷力的植物我們都要大力培養,大面積栽種;如果是鼠害,最少老鼠體積較大,我們還可以和酋長商量,借用他的骷髏軍隊來對付,這就是標準的生死對抗了;是有害植物的可能性也很大,回頭去拜訪一下學者,他是這方面的權威,說不定有辦法。這些交給林娜去辦,蜂后你也要盡量擴大你的蜂群。第一個問題就說到這裡。」
「好的。」
「混沌能量的事情暫時放一放,馭海者行會的分任務要到十二月一日才能進行,這期間我們總要做點什麼。要麼是刺探馭海者行會的情報,為後面的工作做鋪墊,要麼是去馬德斯山礦場。後者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畢竟我有惡魔之血的技能,可以抵禦詛咒,由我在前面開路,受到詛咒你們就趕快後退,應該不會有很大問題。至於戰鬥方面,雖然韓揚和沃克都說的有道理,可是你們還是忽視了一點:這個遊戲的任務是設計出來給玩家完成的。我們現在的實力,恐怕是大部分玩家窮其一生之力都不能達到的,如果我們都完成不了,那這些任務還有誰能完成?認識到自己的缺點是好的,但是同樣要給自己足夠的自信。大家有什麼異議嗎?」
韓揚舉手:「你現在的體質,被黑暗史萊姆一槍就打倒了,連救都來不及。充當偵察兵恐怕不能勝任。」
「具體戰術,如果定下來要去的話再研究吧。還有其他問題嗎?」
眾人想了想,都表示沒有問題。一直沉默不語的賽普洛斯忽然說道:「主人,雖然你說的話我很多都聽不懂,但是我會去努力理解的。」
老匡愛撫地摸了摸賽普洛斯的大腦袋:「很好,賽普洛斯,勤奮遠遠比天賦重要。」
眾人莞爾,難得賽普洛斯這一次沒有廢話,還說得那麼質樸。
「嘩」的一聲,南瓜也從水桶裡跳了出來,在地上扭曲著說道:「我……想試試看。」
雖然老匡和韓揚沒聽懂南瓜的話,可是看到他從水中出來,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眾人一起對南瓜微笑。賽普洛斯來了精神頭:「南瓜,看看我們誰學得快吧!放心,聽主人的話是絕對沒有錯的!主人是啟明星,主人是領航燈,大海航行靠舵手,牧場決策靠主人,主人是我們的偉大領袖,永遠指引我們向前進!」
「……賽普洛斯,該死的宋江又教你什麼了?上次是語錄,這次怎麼把歌詞都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