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打算用一罐子水澆在了老匡頭上,這通常是最有效的喚醒方式,可是在這個奇怪的空間中,零式贈予的超空間背包居然打不開。無奈之下沃克只好繼續用槍尖扎老匡的屁股,無論如何,剛才清醒時間的縮短證明至少這個辦法是有效的。
在肥貓屁股快變成蜂窩煤之前,老匡終於大叫一聲醒了過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入了冥想。開玩笑,在平時要修煉千萬次才能進階的技能現在用一次就能連升兩級,這個機會老匡怎麼會放過?
老匡如願以償地進入了冥想狀態,也如願以償地進階高級冥想,可是下一個願望他沒有實現:「沃克!你在哪裡?我怎麼感受不到你!」
「你就趴在我身上啊!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你的血液在身體裡流淌!幾乎每一根毛細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怎麼會?」老匡一面四顧張望,一面嘗試著鍛煉了一下自己的徒手攻擊技能,結果讓他又驚喜又沮喪。驚喜的是自己的思維速度雖然不能像沃克一樣在瞬間完成億萬次的動作,但每秒鐘幾百次地揮動爪子還是做得到的。眼瞅著自己的技能參數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蹭蹭往上蹦,這份驚喜真是沒得說;但沮喪的是自己依然完全感受不到沃克的存在,自己飛速舞動爪子按理說也應該擊中了沃克,可是沃克連一絲生命都沒有減少,身體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的感覺。
「沃克,你剛才關閉的疼痛感觸打開了嗎?」
「早就打開了?我看到你在抽風一樣地動,也碰到了我的身體,可是我完全沒有感覺。」
「你先練習那些徒手就可以增長的技能,我再好好想一想。」
沃克練習技能的速度無與倫比,不到一分鐘,所有不需要借助器械鍛煉的技能統統達到了上限,而此時的老匡也若有所悟。
「沃克,我感受不到你,是因為你自身的力量或者思維屬於混沌,你和這片混沌融為一體,所以無法區分。也許這才是你能夠進入這片區域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得到了神的默許。我在你的庇護下也進入了這片混沌,但是我或者我的血液不屬於這裡,這也是為什麼你看我的血液看得特別清晰的緣故!」
「血液?你是說惡魔之血的技能?這種毀滅的力量難道不屬於惡魔嗎?」
「不。馬斯沃爾掌管毀滅,他在人類眼中的確是邪惡的化身,可是異大陸的住民尊他為創造之神,因為沒有毀滅,就沒有創造,因此神和絕對的力量一樣,實際上是沒有正邪之分的,所謂的正邪只是力量的使用方式。因此毀滅的力量不一定就是邪惡的,生命的力量也不一定就是正義的,鋪天蓋地的蝗災可謂代表著強悍的生命,可是它一樣會帶來不幸。」
「同樣道理,惡魔之血是在毀滅了『十二天使』之後獲得的,雖然效果看似邪惡,但我一直懷疑它是精靈所為。還記得製作『十二天使』的那個神秘的地精廚師嗎?地精大都身材矮小,而大地精一般都很胖,可是那個神秘的地精廚師卻是又高又瘦,那是傳說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滅族的精靈的體形。我醒來之際隱隱約約聽到了他的一句耳語,又模模糊糊看到了他的身影,一開始我以為那只是因為當時神志不清導致的幻覺,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潘老闆事後也承認那個地精廚師的確長得又高又瘦,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而那個廚師在看我吃掉『十二天使』之後就悄然離去,在此之前,他每年做一次這個菜,就是等著有人吃下它!普通的辣椒就算再辣,吃下去也不會造成體質的變異,因此那道菜肯定經過精靈的密制調配,導入了神秘的力量。這個精靈在堪薩斯等待了十餘年,肯定是在尋找一個能完成他所托付的任務的人!而那道十二天使,就是這個任務的考核。」
「可是,即使你說的那個廚師是精靈,和現在的混沌又有什麼關係?」沃克的思維速度無與倫比,老匡也是比常人快出不知道多少倍,因此二人的交流沒有花多長的的時間。可是吞噬城堡的岩漿同樣不會等人,它們已經漫上了護城河的河沿,開始熔化韓揚臨時堆砌的城牆了。高溫蔓延到城堡內部,體質孱弱的月夜被燙得在地上跳來跳去,根本站不住腳;零式體質比月夜強很多,卻也覺得不堪忍受。韓揚搬來了梯子,讓二人爬上保護層頂端。現在的情形已非人力可逆轉,再待下去就是無謂的犧牲了。除了留守的遊民,所有的好漢都開始紮營下線,在韓揚的一再勸解下,零式和月夜也無奈地開始紮營。
看到城堡危在旦夕,老匡緩緩說道:「精靈在千年前的大戰中被滅族,而其他五個種族都生存了下來,所以也可以說精靈是馬斯沃爾大陸上唯一被戰神拋棄的種族。如果有精靈倖存,他們很有可能也不會再尊馬斯沃爾為神了,如果我剛才的推斷是真的,他們想要復興時一定會借助其他神靈的力量。我的血液在這片混沌中顯得格格不入,也許,它就是破解這片混沌的唯一希望。」
「老匡,以你一個人的力量,有可能對抗這一片神的領域嗎?」沃克是不會感情用事的,如果老匡的犧牲可以換來牧場的生存,他也會權衡二者孰輕孰重,只要老匡有足夠的證據或者理由勸服他事情可為,他便不會阻擋。
「有可能。首先雖然我們不知道身處何處,但是在哈維斯特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在馬斯沃爾,這裡戰神的信徒稀少,神力不足是應該的事情;其次,這片神域應該不是馬斯沃爾真身製造的,一個真神不可能為個獸人酋長的誓言親身駕臨,這片神域至多是一個戰神的分身,或者乾脆只是他在這個位面用於維持誓言的一點點神力,我這個異己沒有被排除出去就是明證;第三,惡魔之血雖然只是我一個凡人的技能,但是它由秩序的守護者精靈所創造、經過擅長吸取天地精華製作物品的種族--地精的強化,現在又融合了半人半神的女巫的力量,威力應該也不會小到哪裡去。當時五十多級的狼人都忍受不了中級的惡魔之血,何況現在已經被提升到了高級,我覺得希望還是很大的;最後,我無意破壞這片混沌,我只求能夠對這片力量源泉有一點點的干擾。光得罪一個大部分力量被封印的半神女巫已經那麼可怕了,誰知道得罪一個正牌的神會有什麼報應?神力是灌注了部分神的意識的,這從那場雨的停息就能看得出來,還有那岩漿,別處的早就停息了,只有生命之泉附近的還冒個沒完,所以這不是簡單的天災,是受到神的指引的。在遊戲中,誰知道神是不是被設定的無所不知?所以除非必要,不要作出褻瀆神的言語和舉動。」
「不要褻瀆?你好像剛才在下面還指著老天大罵作弊呢?」
「呃……那正好。由你這個『信徒』動手,取我這『異端』的性命,就算惡魔之血不能干擾力量源泉,神也會被你的行為打動吧?把我這個異端當作祭品吧!」
「我什麼時候成了『信徒』了?剛才韓揚還在下面說你不會對任何勢力低頭呢!」
「我是不會永久臣服,但是我會為最終目標而忍耐,快殺我,這是雙重的保險!」
「按你的話來說,這是欺騙神的行為!」
「嘁!那是在遊戲裡啊!我們在遊戲外面商量著騙他,你在遊戲裡真心真意地把我宰掉不就行了?反正你這傢伙演戲一流,恐怕神也難辨真偽。」
「那你自盡豈不是更容易打動神靈?」
「我倒是想啊,在這片混沌裡,屬性不合的我完全發揮不出一絲力量,剛才用爪子撓了你幾萬下,你油皮破了一點沒有?我哪裡有自殺的力量?」
「你說的似乎有些道理,那我就動手了?」沃克提起了長槍,卻沒有立刻刺下去:「殺死自己的朋友,這麼做,似乎與人類的感情相悖啊!我好像感受到了什麼……」
「別管韓揚婆婆媽媽的那一套!不過是一點體質而已!能挽救牧場的話,讓我刪號重來都值得,對不對?」
沃克點了點頭:「練到你這個等級付出的努力,和建立牧場所付出的努力相比,的確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可是……可是要這麼殺死你,我怎麼還是覺得很難受呢?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
「沃克,這就是人類的情感,很容易讓人變得脆弱是吧,但是,有時候為了一些事情,還是要不得不克服自己的情感作出一些殘酷的選擇。」
沃克感受了一下城堡周圍的情況,岩漿已經熔化了臨時搭建的圍牆,再沒有時間猶豫了。銳利的槍尖距離老匡的咽喉不到十公分,現在沃克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就算距離老匡兩百公分,他閉著眼睛也能刺中老匡要害。可是沃克遲遲沒有下手:「如果可以不這麼做……哎,這只不過是一個遊戲,我的行為只不過是讓你的一項數據減少了1點……可是……為什麼心裡這麼難受呢?」
「沃克,如果為了拯救牧場要我殺掉你,我也會狠下心動手的!快!沒時間了!」
沃克終於提起了槍,卻被老匡制止了:「等等!先把我扔遠一點!誰知道血會不會濺到你身上?雖然這個技能要我的意識催動才能發揮效果,可我不知道它發揮的時候是否能分辨敵我!」
沃克一揮槍身將老匡敲出去兩米多遠,在這個沒有慣性的奇怪空間,槍身一離開老匡,老匡就停止了運動。沃克終於不再猶豫,抬手一槍準確地刺進了老匡的咽喉。
殷紅的鮮血遵循著老匡自身的規律,在血管的脈動下噴灑出來,可是剛剛離開老匡的身體,立刻就開始遵循混沌空間的規則,在空中漂浮著一動不動。沃克精準的攻擊沒有一毫米的偏差,不偏不倚地貫穿了老匡的喉頭,長槍拔出來的時候又帶出了一大片的血霧。劇烈的疼痛沒有讓老匡失去神智,他摀住了喉頭,用最後的力量嘶啞地喊道:「戰神馬斯沃爾!我用我的生命和鮮血詛咒你!」
噴湧而出的鮮血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落下,而是如同一片盛開的鮮花簇擁在老匡身邊,老匡手臂上的奇特印記發出了一道光芒,然後被灰濛濛的混沌所吞噬。
「叮!」系統提示:「很抱歉,您在遊戲中已經死亡,體質永久減1,等級減1,經驗減少13,120點。請注意,目前您的體質比力量低3點,在遊戲中發揮最大力量的時候有可能對自身造成損傷。在戰爭狀態下死亡,您可以選擇五分鐘後在戰場外的神殿復活,或者五分鐘內在原地立即復活。但是請注意,如果您選擇後者,復活後生命和體力都只有一點,且處於瀕死狀態……」
老匡沒有理會嘮嘮叨叨的系統提示,直接融合了沃克的思維查看自己死亡的效果。鮮血構成的鮮花在灰濛濛的混沌中逐漸凋零,圍繞中央城堡的岩漿絲毫沒有減弱的勢頭,依舊前赴後繼地腐蝕融化著堅硬的花崗岩。巖縫中自己生產的工字鋼經受不住高溫的考驗,變得通紅,然後斷裂、融化在岩漿之中。只有花費巨資從塞巴拉那裡購買的上等精鋼還在勉力支撐著城堡巨大的重量。城堡內已經變成了蒸箱,除了在樓頂觀察的一個遊民,其餘人已經全部紮營下線。
「老匡!沒有效果!現在怎麼辦!」
「不,不是沒有效果,而是我的力量太小了。我立即復活,沃克,再殺我一次!」
「不!我不要!」沃克的聲音開始變得不再平靜。
「沃克!別像韓揚一樣婆婆媽媽!我已經復活,詛咒又可以用了!現在我只有一點生命,而且不能喝藥補充,就算你不殺我,一會兒颶風也會要了我的命,你不至於讓我白死吧!」
「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看著你倒在我手下,我……我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一股股雜亂的數據流像病毒一樣四處亂竄,這……這就是情感嗎?」
「沃克,你是無法違背自己的邏輯的吧,韓揚給了我和他同等的權力,我現在命令你,再殺我一次!」
「我……我要等韓揚退出遊戲後申請他取消你的權力!」
「等他退出要十分鐘,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快動手!這次刺心臟,然後左右拖拉槍尖,讓我的血流得更多一點!我命令你!立刻!」
「不!」沃克抵擋不住命令的壓迫,一槍準確地刺入了老匡的心臟。火熱的心臟接觸到冰涼的槍尖,立刻抽搐著收縮起來。大量的鮮血噴薄而出,與先前尚未消失的鮮血疊加在一起,在空中扭曲成一道艷麗的紅綢。
老匡的臉因痛苦而扭曲,露出的笑容看上去頗為猙獰:「阿姆斯壯!我也詛咒你一次!」
一道粗大的閃電偏離了軌跡,轟隆一聲狠狠地擊在石碑上那顆巨大的心臟上面,心臟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又開始瘋狂地濺射血液。
「沃克!看!有效果了!每次死亡都會消除技能的時間限制,來,再殺我一次!讓女巫的力量和酋長的誓言去抗衡吧!」
沃克一向穩定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不!我不想聽從你的命令!雜亂的數據越來越多,我的邏輯要混亂了!」
「哪怕是卑微的力量也能撼動至高無上的存在!沃克!來吧!我不想命令你!但是作為朋友,你不要讓我前兩次的死亡白白浪費!」
沃克閉上了眼睛:「這是什麼?擁有生命,擁有感情,就要承擔這些感受嗎!」
槍尖再次刺入了老匡剛剛復原的心臟,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周圍灰濛濛的混沌在鮮血的映照下黯淡了起來,原本有條不紊地攻擊著城堡的閃電在老匡平靜的詛咒聲中變得零亂,在中央噴泉幾百公里外,甚至有幾道閃電擊中了馬斯沃爾的神壇。本已停歇的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可是依然遠遠不能凝固城堡周圍大面積的岩漿,底部的一些岩石開始熔化在岩漿之中,城堡看起來搖搖欲墜。
「再來!沃克!再來!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不!不要!不要!」
「再來!再來!」
「啊∼不!」
老匡的話語、銳物椎穿**的聲音、沃克的呻吟、系統的死亡提示音、驚天的雷聲、磅礡的雨聲、呼嘯的風聲、交織在一起、交叉在一起、交錯在一起,混響、咆哮、轟鳴!坐在顯示器旁的韓揚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完全不能動作、不能言語、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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