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玩家大都是生活職業,不會去pk惹事,富有玩家殺人後多半不會在監獄裡呆一秒鐘,一百金幣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因此監獄中空空如也,老匡很快來到了關押月夜的牢房:「賽普洛斯,聞聞氣味!」
賽普洛斯的追蹤技能可以追蹤七十二小時內獵物的去向,月夜離開了不到七十二小時,賽普洛斯很快就記住了月夜的氣味。一眾人跟著賽普洛斯走出了監獄,宋江還沒忘記把鑰匙塞回衛兵的口袋。
獒犬鼻子貼在地上,搖晃著大尾巴一路前行,老匡在後面暗暗祈禱月夜去的不是傳送陣。走到一個路口,賽普洛斯停住了腳步:「洞幽察微的主人!請給您的僕人指明道路吧!這裡氣味分岔了,一個向右一個向前。」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個月夜還會分身術?」老匡撓撓頭,掏出一枚硬幣往天上一拋,「頭像向前,皇冠向右,嗯,先向右吧!」
眾人跟著往右走,拐來拐去到另一個路口賽普洛斯又停了下來:「明辨是非的主人!請給您的僕人指明道路吧!這裡氣味又分岔了,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大家用疑惑的眼光看著賽普洛斯,賽普洛斯也眨眨狗眼看著大家。
老匡無奈再次拿出硬幣,「頭像左皇冠右!嗯,向左!」
走不多遠,賽普洛斯再次開口:「高瞻遠矚的主人……」
眾人齊聲說道:「請給您的僕人指明道路吧!」
「咦?你們什麼時候也成了主人的追隨者了?」
「死狗!你有沒有搞錯啊!那個月夜是個玩家,又不是一棵樹,怎麼會分那麼多岔!」
「我也不知道啊!可氣味就是這樣的!」
眾人無奈,只好繼續接受硬幣的指引,有時候甚至會出現三岔口、四岔口,只好接受兩枚硬幣的指引……在無數次分岔後,愕然發現自己回到了監獄門口第一次氣味分岔的地方!
老匡一拍腦袋明白了過來:「那個月夜是個路癡啦!她肯定是想去什麼地方,結果繞來繞去找不到,害得我們也在後面跟著繞圈子!」
眾人大汗,不過這可麻煩了,要是順著一條路一直走,無論多遠都能追上,可是路徑一交叉,怎麼分辨她去了哪裡啊?老匡想了一會兒,讓沃克把地圖共享,然後畫出走過的路。
沃克記性極佳,很快畫完了蜘蛛網。老匡在上面指點:「你看,我們在這裡繞了一個閉合的曲線,曲線上面分岔有的朝裡有的朝外,朝裡的我們不管他,朝外的一共有七條,七是個奇數,說明月夜肯定在圈外,這七條路線中的一條。我們只要找這七條叉路就可以了!」
眾人無奈,只好挨個尋找七條岔路,果然符合老匡的分析,第一條岔路出去不遠又繞了回來,與剛才那個閉合曲線上的第二條岔路重合了。老匡把一二條岔路包圍的地區劃入閉合曲線,然後開始找第三條岔路,可是沒想到第三條岔路上面還有岔路!好在按照老匡的方法,閉合的曲線籠罩的範圍只會越來越大,冤枉路只會越走越少。眾人耐下性子,不斷地擴大搜索範圍。
從頭天晚上一直走到第二天早晨,眾人已經走出了礦石鎮的外圍。在天光泛亮的時候,老匡終於遠遠地看見了坐在大樹下睡覺的月夜。那只脾氣火爆的雪佛萊趴在她的懷裡,大尾巴好像被子一樣蓋在月夜的身上。
老匡猶豫了一下,想到解鈴還須繫鈴人,決定還是自己上前。不過這次他可沒敢大意,事先讓沃克洞悉了一下貓貓的狀態,發現居然是疲勞,攻防敏捷都下降了很多,體力更是只剩下一點點,這下子老匡放下了心。
不過異界生物終歸是異界生物,剛一靠近,貓貓就驚醒了,跳起身來緊緊地盯著老匡:「又是你!受死吧!你害得我主人哭了好幾天!看我不把你凍成大冰塊!」
上次是精神恍惚加上猝不及防才著了道,這次老匡有備而來,可就沒有那麼好對付了。看到貓貓深吸一口氣,老匡就知道它要吐息,全力往後一跳,險險躲過了冰霧的攻擊範圍。貓貓看來是一直跟著月夜在繞圈也沒休息好,吐息了一次之後就沒有多少體力了,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以前和軍犬訓練的一幕閃現腦海,老匡瞬間伸出左臂送給貓貓。貓貓果然中計,抱著老匡的左臂就是三爪子外加一口,而且每次都附帶了冰系攻擊。
冰系攻擊每次也要消耗大量體力,四下之後,貓貓才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老匡感到自己的左半身好像放在了冰庫裡,幾乎完全不聽使喚,幸虧右半身沒有受到影響,掏出一根白籐三下五除二就把貓貓捆成了貓粽子。
這邊打得天翻地覆,那邊月夜還在呼呼大睡,眼睛上兩個大黑眼圈明顯比前幾天擴大了好幾倍,看起來已經比熊貓還要熊貓了。神醫安道全上前包紮好老匡的傷勢,又用針灸驅除了寒毒,幾瓶恢復藥水下去,老匡立刻恢復了正常。看到月夜還在睡覺,老匡讓眾人藏好,拎起地上的貓貓,把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湊到月夜的鼻子下面。
「啊嚏!」月夜打了個打噴嚏,揉揉鼻子換了個姿勢。「貓貓,不要鬧,讓我再睡會兒。」
「喂!醒醒啊!」
「zzzz……」
折騰人老匡有的是辦法,他回頭看著韓揚:「臭襪子借我用用!」
「小心系統判定你用臭味主動pk!」
「沒聽說過!不借就不借,真是的。」老匡回頭揀起來一個小冰塊放在月夜的脖領子裡。
「下,下雪了!」月夜一哆嗦跳了起來,「哎?我這是,在,在哪兒?哎呀!是,是你!」
「嗯,是我,你現在好像說話流利多了嘛!」
月夜本來就沒睡醒,一著急又磕巴起來了(逗號省略),捎帶著語無倫次:「上次真對不起!貓貓性子太急,速度又快,我經常攔不住它!被貓貓抓很疼吧,真是太對不起了!啊!不對!你是被凍死的!一定很冷吧!啊!貓貓?貓貓你又到哪裡去了?」
「疼?冷?」老匡苦笑著搖搖頭,把貓粽子扔給月夜:「在這裡!以後看好它,剛才要不是我躲得快,差點又變成冰塊了!哎,對了,我現在是人,你不怕和人說話了?」
月夜一時低頭不語,她細心地給貓貓解開繩子,把它送回寵物空間休息。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我想,你已經知道我口吃了,不會笑話我的。」
老匡點點頭,還行,自己這次總算沒有白死。不過這還不夠,老匡把手一揮:「都出來吧!」
十好幾個人一下子冒出來,把月夜嚇了一跳。老匡說道:「他們現在也知道了,而且我保證他們也不會笑話你,那,這可是你剛說的,不許賴帳,現在你可以和他們說話了。」
「啊?」月夜一連退後幾步,靠在樹上才停了下來,猶豫老半天,才可憐兮兮地用密語問老匡:「非要說不可嗎?」
「你不是能看出好人壞人嗎?你看看他們的眼睛,有沒有一個像壞人?什麼?就我像?……我不算!沒有了?那就好!既然壞人你都和他說話了,你還害怕好人嗎?來,說句話,就一句!」
眾人一起看著月夜,韓揚走上前來說道:「你好,我叫韓揚,你叫月夜是吧?你不是說過我像小動物嗎?那就先從我開始吧!」
韓揚真摯的目光慢慢撫平了月夜的驚慌,沉默良久,她低下頭,輕輕說了一句:「你好!」
「嘩……」老匡帶頭,熱烈的掌聲在曠野中響了起來。月夜抬起了頭,兩行淚水順著滿是笑容的臉龐滾落了下來。
眾人坐下和月夜聊了一會兒天,才知道月夜從監獄出來後想找回堪薩斯的傳送陣,結果足足轉悠了兩天也沒有找到,反而越走越遠,最後乾脆連人煙都見不到了。貓貓不願意回到寵物空間,堅持要和月夜邊走邊聊天,結果也累成了如此慘樣,堂堂異界生物被老匡輕鬆拿下。
「那你不會找人問問路?或者看看地圖?」
「可是他們說的都是往東走多遠往西走多遠,地圖上也是東南西北,我怎麼分得清啊?」
「走累了總可以找個旅館休息一下嗎?不至於露營休息啊?」
「別說旅館,我連物品存取處都找不到啊!帳篷都放在倉庫裡,我只好露營了。要不是貓貓替我抵擋怪物,我恐怕就要去大教堂復活了。」
聊了一會兒,老匡轉而問她和動物交流的能力是不是特殊技能,月夜果然說是。她一進遊戲就被形形色色的小動物吸引了,還在寸土寸金的堪薩斯買了一棟房子專門作遺棄寵物收養所,每天沒事就去和它們聊天玩耍,照顧它們的飲食。不出幾天,系統就賦予了她特殊技能「動物物語」。這個特殊技能等級隨著她和動物交流的增多日漸升級,目前已經達到中級了,可以所有常見的動物交流。
聽到這裡,老匡不由得心中感慨,他沒想明白月夜這種認路水平平時是如何在遊戲裡生存的,按理說養一隻導盲犬比養異界生物貓貓有用多了。但就是這樣一個認不清路的女孩,還要每天堅持在諾大的堪薩斯城轉來轉去,將被遺棄的小動物收攏回自己的小屋,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感慨地同時,老匡也放下了心,姬蜂是普通生物,和它們交流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動物物語」這個技能的名稱讓老匡心裡直泛嘀咕,難道還有可以和植物說話的「植物物語」?或者更誇張就乾脆叫「萬物物語」,可以和沒有生命的東西交流?那豈不是爽了?打起架來直接問問對方身上的盔甲弱點在什麼地方,一刀子捅過去萬事皆休;或者也不用探礦了,直接問問「土地」哪裡埋著金銀鑽石也是一件很省心的事情。
收拾起亂七八糟的想法,老匡開始考慮現在該幹的事情。要做的事情多得像一團亂麻,但是亂麻再亂,總有一個頭,解決蜂后的願望就是這個頭。大家開了個小會,安排一下人手。韓揚始終放不下心林娜,而且堪薩斯的眼線工作由鐵匠或者雕刻家擔任都不太適合,於是安排了玉麒麟盧俊義去堪薩斯進階外交官,然後在圖書館進修。林娜拒絕韓揚讓手下給她免費打工,那麼有人來圖書館看書她總無法拒絕,有了一個常年呆在那裡的眼線,韓揚總算可以隨時瞭解林娜的情況。
幾個沒有進階的戰鬥職業好漢也跟隨盧俊義前往堪薩斯進階,老匡和剩下的人帶著月夜回牧場。勸說月夜去韓揚牧場根本沒有花什麼功夫,什麼那裡有很多「好人」啦,各式各樣的小動物應有盡有啦……大灰狼花言巧語幾句,小紅帽就乖乖的聽話了。不過大灰狼倒是沒有撒謊,現在伊甸平原和野生動物園也差不多,馴獸師扈三娘馴服的小動物遠遠不止放養在畜欄裡的那麼幾種,還有很多一時看不出有什麼經濟價值的動物放養在牧場的四周,種類可比寵物店裡的動物多多了。只不過由於狩獵隊目前實力有限,在老匡、韓揚等核心力量不在的時候無力征服高級猛獸,就算打落單的鱷魚也要十幾個人仗著皮糙肉厚一湧齊上,效率未免有些低下。
回傳送陣的路上,老匡昨天派出去的李逵前來匯報,剛到礦石鎮時遇到的那個給新人引路的阿木看樣子不是騙子,昨天還在傳送陣附近給人指了大半天路,不過今天沒有看到他。老匡點點頭,看樣子這個阿木的確是好心人,可惜他現在不在,自己又急著回牧場,看來只有等下次有緣再結識了。
來到傳送陣門口,老匡發現原來摳門的不止自己一個。
「去堪薩斯的,還能擠兩個人,到齊就開!」
「采離鎮!采離鎮!腰圍兩尺四以下的趕快走了啊!」
「有沒有去新月牧場的?去那裡附近的也可以啊,大家一起搭伙省錢!」
眾多需要前往異地的生活職業者在傳送陣外大聲吆喝著,情景讓老匡想起了當年混亂的長途汽車站,只不過胖人明顯受歧視。這次有客人來,老匡沒好意思讓月夜也做沙丁魚罐頭,咬牙狠心打算選擇e級傳送,沒想到月夜很奇怪的問道:「你們怎麼不選d級傳送啊?這麼小的地方擠十幾個人怎麼擠的下?」
韓揚苦笑道:「我們沒有錢,來的時候是二十幾個人擠的f級傳送陣。」
「f級?f級可以傳送人嗎?你們不是有一個很大的牧場嗎?怎麼會連傳送的錢都沒有?我看人家牧場的傳送陣全是d級的啊。」
「就是因為牧場太大,我們才要省下每一分錢搞建設。來,試試看e級的吧,不像你想像中那麼擠的。」
「那我來出錢吧,我有錢。」
「那怎麼行,你是我們請來的客人,怎麼能讓你掏錢?」
「要不我就和你們一起擠f級的傳送陣吧!我還沒有坐過f級的呢!」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的體質會被活生生擠死的,這些壯漢每次從f級出來都要吐血……。」
一番爭執,最後還是月夜贏了,眾人擠進了f級的傳送陣。好在這次分流了一部分人,沒有出現吐血的慘劇,賽普洛斯的臨門一頂也沒用上。爬出傳送陣,月夜立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一棵參天的大樹直入雲霄,遮天蔽日的傘蓋之上,一串串黃色的小花散發著陣陣幽香。乳白色的蔓籐沿著三人合抱的粗大樹幹攀援而上,形成了天然的階梯,無數羽毛鮮艷的不知名小鳥在繁枝茂葉之間飛舞鳴叫。大樹下,一座座造型各異的小木屋錯落有致,屋前屋後的籬笆上,經過園藝師精心修剪的枸桔花星星點點點綴其中。小屋群落的左面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萋萋芳草,三五隻溫馴的梅花鹿正在草地上追逐嬉戲,看到陌生人,一起停下來用羞怯的目光細細打量;右面則是一片縱橫的阡陌,黝黑的土地上,五彩斑斕的花海團花簇錦;再往遠處看,碧綠的竹林隨風搖曳,婆娑生姿;更有千頃良田,金穗如浪,微風拂過,稻花飄香,好一片桃源風光。
「歡迎來到世外桃源--詛咒的伊甸牧場!」老匡躬身行了一個禮,自豪地介紹道。看到有人走出來,傳送陣門口兩隻訓練有素的鸚鵡也跟著打趣:「很擠吧!辛苦啦!很擠吧!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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