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后把雙臂張開手心向下,整個身子匍匐在地上,對老匡施以馬斯沃爾大陸上最崇高的禮節--五體投地。通常只有在面對戰神像或者神使的時候,馬斯沃爾的信徒才會行這種大禮,看來這次伊莎貝拉是心甘情願地臣服於老匡的腳下了。
老匡瞥了一眼伊莎貝拉的屬性,別的都沒變,只有忠誠度變成了80點。按照沃克所述,馬斯沃爾大陸的住民是不會輕易以大陸至高神的名義起誓的,現在蜂后對自己宣誓效忠,應該是不會有假了。可是為什麼忠誠度只有80呢?
「我有一點不明白,你蜂巢裡面藏著什麼其他的東西?如果僅僅是幼蜂和蜂卵,按理說你不應該這麼緊張。你剛才提到的任務,就是你未達成的心願吧,它和你蜂巢裡面藏著的東西有關嗎?韓揚是我的夥伴,雖然他有時候喜歡冒點傻氣,不過他承諾過的事情,我們會當成自己的事情來辦的,說完你的心願吧!還有,你是不是受過什麼傷?你自身的戰鬥力和好像並不是很強啊?」
「尊敬的主人,請容許我講完我的故事,您自然會明瞭所有的事情。」蜂后不再施展任何手段,老老實實地站在老匡面前繼續講述獸人的故事。
「……從船上下來的人類利用獸人的無知,冒充神使搜刮了大量的猛獸皮毛和骸骨,說是充當給神的貢品,然後又從船上拿出了一些糧食作為神的賞賜給了獸人。最後這些卑鄙的人類又挑選了部落中最健壯的二十名男童和女童,說要帶到神殿去服侍神靈,獸人酋長喜出望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些人類雖然用極少的代價騙取了獸人部落大量的財富,但是他們半施捨半交易給獸人的糧食也的確救活了不少嗷嗷待哺的獸人嬰兒,要是僅僅從這一點來說,這些人類還不算壞到了家。那個時候獸人根本不知道還可以靠種植農作物養活自己,他們不但沒有種植的技術,附近也沒有可以供農作物生長的土地,一切食物都來源於朝夕不保的狩獵和捕魚。因此他們更加努力地狩獵,以期待在一年一度的『神使』到來之際換取更多的糧食。」
「馬斯沃爾大陸有一句諺語叫『池塘中藏不住西多拉巨鱷』,人類一年一度的把戲耍得久了,終於碰到了被拆穿的一天。有一年獸人部落獵殺了一頭巨大的沼澤飛龍,並從飛龍的肋骨間找到了七顆碩大的明珠,這七顆珍珠讓當年到來的『神使』們欣喜若狂。他們第一次讓酋長登上了他們的船,和他們一起喝酒慶祝。酋長起初還戰戰兢兢,可是嘗到酒的滋味以後,就把什麼都忘記了。獸人的體魄比人類強很多,因此雖然酋長第一次喝酒,但是全船的人都喝醉的時候他還沒有倒下。酋長喝光桌子上的酒後也不那麼害怕了,他在船上開始四處找酒,最後在大船的底艙找到了酒庫。酋長不知道喝掉了多少酒,然後就醉倒在酒庫裡。」
聽到這裡,老匡不由得想起了韓揚在堪薩斯遇到的老矮人鐵匠,他當年不也是被人類的美酒所誘惑而來到哈維斯特大陸的嗎?酒要靠糧食來釀造,缺乏農作物的馬斯沃爾大陸自然沒有人會奢侈地拿出救命的糧食來釀酒,因此酒在馬斯沃爾大陸的珍貴程度可想而知。將來有機會到馬斯沃爾去的話,最少要拉上幾船酒過去販賣。
伊莎貝拉沒注意到老匡的眼中蹦出了兩個「¥」符號,繼續她的故事:「也許是因為急於把價值連城的明珠運回去的緣故,人類的船隻第二天就啟程返回哈維斯特大陸了,由於航海期間禁止喝酒,船長下令把酒庫鎖上,而他們根本不知道酒庫裡還有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獸人酋長。酋長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第一次醉酒讓他頭疼欲裂,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忘記得乾乾淨淨。陌生的環境讓酋長感到畏懼,在沒有找到出口,酒庫裡又沒有糧食的情況下,他進入了馬斯沃爾大陸住民獨有的休眠狀態。」
「啊?獸人還能休眠?」
「是的,主人。馬斯沃爾大陸一到冬季獵物就特別稀少,如果不休眠的話,大部分的住民都沒有足夠的食物熬過漫長的冬天。休眠狀態可以將心跳和呼吸都降到一個非常慢的頻率,減少能量的消耗,等待萬物復甦的季節來臨。」
「那你會麼?噢,你好像說過睡了很久什麼的……沒關係,你繼續講吧。」
「酋長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他被押到船長面前,可惜將近五個月時間的休眠已經讓他骨瘦如柴,船長沒有認出他就是和自己交易了好幾年的獸人酋長,只是把它當作了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偷渡客。此時船隻已經順利抵達了哈維斯特大陸,酋長被當作奴隸賣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在那裡,他和其他被拐騙來的哈維斯特大陸住民一起充當角鬥士,每天都要和兇猛的野獸浴血廝殺供人類貴族們觀看。」
「在奴隸營中,酋長遇上了來自自己部落的男童和女童,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被送去神殿服侍神靈,而是被賣到角鬥場自幼接受角鬥士的訓練。在角鬥場裡,無論是訓練還是格鬥都異常危險,幾乎每天都是在生死的邊緣徘徊。酋長決定找到一個辦法拯救自己部落的族人脫離苦海。他是一個聰明的人,不但善用自己健壯的身體和完美的格鬥技藝,而且會在格鬥中開動腦筋利用計謀取得勝利,很快他就被一個有錢的大貴族看上了,貴族用高額的金錢把酋長從角鬥場裡贖了出來,讓他擔任自己的保鏢。」
「獲得了部分自由的酋長沒有急於逃跑,在盡職盡責地完成保鏢工作的同時,抓緊一切時間學習人類的語言和知識。不到兩年的時間,酋長不但學會了人類的語言,而且掌握了大量種植、畜牧、造船和航海等各方面的知識。在來到這個陌生大陸的第三年的除夕夜,酋長打開了奴隸營的牢門,和被拐騙來的族人一起踏上了了長達數年的回鄉之路。」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老匡舉起了手,「我想問一下獸人的智力比人類高還是低?」
「應該說人類要更狡詐一些,但是也有聰明過人的獸人,酋長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自己要回到家鄉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搶奪一條人類的船隻,二是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自己建造一條船隻。酋長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而且第一個選擇也很難有時間做長期出海的準備,因此他選擇了第二個辦法。酋長率領手下一百多個族人晝伏夜行穿山越嶺,終於找到了一片富饒的未經開墾的處女地……」
看到老匡又要說什麼,韓揚一把摀住了老匡的嘴:「你就不能當一個耐心聽眾安安靜靜地聽?好故事全讓你攪黃了!」
「主人,您是不是猜到了?不錯,那片處女地就是現在的伊甸平原。」
「啊?」韓揚忍不住叫了一聲,立刻被老匡抓住了把柄:「你就不能當一個耐心聽眾安安靜靜的聽?好故事全讓你攪黃了!」
伊莎貝拉掩嘴一笑,立刻讓老匡想到了一個被用濫了的詞彙「那一笑的風情」。誰能瞭解真正什麼叫「那一笑的風情」?哼哼,先看過俺的寵物再說!說實話,能擁有這麼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寵物足以讓每一個男人感到自豪,當然,下半截忽略不計!
「面對這片豐饒的土地,獸人酋長改變了主意。他把自己從人類社會學來的知識傳授給自己的族人,在這片廣袤的處女地上辛勤耕作,不到十年時間,就在哈維斯特大陸上建立起了一片屬於獸人的樂土。在積攢了足夠的食物和木材之後,酋長建造了一條比當年『神使』駕駛的那條船還要大上兩倍的海船,帶領部分獸人返回馬斯沃爾大陸,把自己的族人全都接過來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獸人們力大無比,酋長當年學習造船和航海知識的時候又非常用心,因此他們建造的船隻異常堅固,雖然缺乏航海經驗,依然順利地抵達了自己的家鄉。」
「獸人部落原本就不大,這十幾年間失去了酋長的領導更加是雪上加霜,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酋長的回歸讓他們欣喜若狂,一致表示願意追隨酋長到富饒的大陸上定居。我聽到了酋長的描述,也動了心,跟隨酋長踏上了前往樂土的征程。可是有誰知道,酋長的一番好意,最終導致了他們全族的滅亡……」
韓揚的眉頭皺了起來:「是人類嗎?是人類滅亡了這些與世無爭的獸人嗎?」
「不錯」,伊莎貝拉點了點頭,「幾乎所有的人都登上了船,只有一個老祭司例外,他宣稱從燒裂的獸骨中看到了酋長所說的樂土終有一天會變成充滿了血腥和死寂的地獄,竭力勸阻酋長前往那裡。可是酋長血氣方剛,認為自己既然能從人類的手中逃脫出來,也一定有足夠的能力對抗可能的侵襲。畢竟衣食無憂的生活對這些終日在飢餓的死亡線上掙扎的獸人誘惑太大了,他們雖然敬重自己的祭司,但是卻沒有聽從祭司的意見,執意要追隨酋長而去。老祭司苦勸未果,黯然離去。第二天眾人登船的時候,他又出現在岸邊,酋長還以為老祭司改變了主意,正要去接他上船,誰知道老祭司居然當著酋長的面,用一柄鋼刀活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心臟!」
眾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聽伊莎貝拉繼續說道:「剜出了心臟的老祭司竟然沒有立刻死去,他把自己的心交給了酋長,告訴酋長自己昨夜以生命為代價,祈求戰神原諒酋長的錯誤決斷,可是戰神沒有喻示他拯救族人的道路,卻降下了一個強大的詛咒。現在詛咒就附在這顆心上,它雖然不能挽救全族滅亡的命運,但日後在異大陸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可以用全族的血肉和靈魂為引,觸發戰神的詛咒,給與敵人毀滅性的報復。」
眾人無語,伊莎貝拉也停止了講述,似乎在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勸說酋長聽從老祭司的死諫。良久,還是老匡開口引開了話題:「嗯……你剛才說酋長血氣方剛?酋長再年輕,按照你說的經歷最少也要三四十歲了吧!」
「獸人的壽命比人類要長得多,他們可以活到三四百歲,酋長當年只有六十歲,換算成人類的年齡,就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不過獸人很少可以真正活那麼久的,馬斯沃爾大陸上惡劣的自然環境和凶狠的猛獸都是生存的大敵。因此獸人雖然比人類健壯很多,繁衍的能力比人類也要強,但是人口比起人類來始終差了幾百倍。」
「那他們一旦到哈維斯特大陸定居,豈不是要人口激增?」
「是的,主人,你精確的判斷簡直可以媲美祭司的預言。穿越風暴之洋的航行的確非常艱辛,許多年老體弱的獸人受不住顛簸,在漫長的旅途中死去了,不過剩下獸人的信心絲毫沒有動搖,他們堅信在酋長的帶領下能夠順利到達彼岸的那片樂土。酋長也的確沒有讓他們失望,在半年之後順利地抵達了伊甸平原。」
「他們的登陸地點是哪裡?還有,那個酋長到底叫什麼?」
「大概是這裡。」伊莎貝拉在老匡的地圖上西經30度,北緯50度附近指了一下,她所指的地方韓揚等人沒有到達過,被一片黑幕所覆蓋。「酋長的名字是阿姆斯壯,他是獸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首領。」
阿姆斯壯?果然,伊甸平原的詛咒是他下的。老匡想起了那塊神秘石碑上的詛咒,很明顯,蜂后的c級任務只不過是一個引子,作用是交代伊甸平原的來龍去脈,說不定能從裡面找到破解獸人詛咒的線索呢。想到這裡,老匡聽得更加專注了。
「大批的獸人到達伊甸平原之後,都被這裡肥美的土地和宜人的氣候驚呆了。馬斯沃爾大陸常年的艱辛生活賦予了他們辛勤的美德,在酋長阿姆斯壯的帶領下,獸人開始在這片樂土上開花散葉。伊甸平原風調雨順,也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獸人的猛獸,獸人來到這裡後幾乎就沒有死過人,因此人口激增,開墾的面積也急劇增加,一百多年後,獸人的人口已經由初來乍到時的一千多人增長到了將近十萬人,獸人部落儼然已經發展成一個小國家了。」
「一千多人增長到十萬人?伊莎貝拉你是不是記錯了?」老匡撓撓頭,這個人口增長率簡直是太恐怖了!
「可能有出入吧,主人。」伊莎貝拉也有點拿不準,「畢竟隔了這麼久。」
「有可能的。」沃克插話道,「獸人不像人類,他們的孕期只有六個月,而且每次分娩都是三胞胎或者四胞胎,原先在馬斯沃爾大陸,一般只有最健壯的嬰兒才能活下來,可是到了食物充足的伊甸平原之後,嬰兒可以全部存活;另一方面獸人的壽命很長,年老的獸人也不會因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凍餓而死,因此死亡率幾乎為零,人口增長率就等於出生率,因此這個增長率是可能的。只是如此快速的繁衍,會導致人口比例的嚴重失調,年輕人佔了非常大的比例,會進一步導致人口的飛速增長。」
「沃克先生說得很對,獸人部落人口飛速增長,我的蜂群也迅速變大,擁有了足夠的食物後,我也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快速進化,在短短的一百多年間擁有了人的形體。一切都在欣欣向榮地飛速發展,幾乎沒人記得老祭司那可怕的預言了。」
「按照獸人這個發展速度,只要再過兩百年,恐怕哈維斯特大陸的主要住民就不是人類而是獸人了。」
伊莎貝拉著急地辯解道:「不,主人,酋長沒有任何稱霸的野心,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雖然擁有比人類強健數倍的身體,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去報復那些當初欺騙他的人類,他所想的只是讓自己的族人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百多年間,他回到馬斯沃爾大陸數次,把人類的技術和文明傳播到蠻荒的大地,他還在天火山脈腳下找到了一大片適合畜牧耕種的土地,在那裡建立了新的城市,只不過我來到哈維斯特大陸之後就沒有回去過,不知道那座城市是不是和伊甸平原上的獸人國度一樣已經消失了。」
老匡搖了搖頭:「他也許沒有稱霸的野心,可是只要獸人以這種百倍於人類的繁衍速度擴張下去,再廣袤的土地,再豐饒的資源也會被消耗殆盡,那時候他們為了生存,只有和人類爭奪資源了。」
沃克說道:「是的,剛剛來到伊甸平原的時候,獸人的人口基數很小,所以一百多年間只增長了將近十萬人,可是按照這個速度,再過一百年,獸人的人口就要突破一億了。」
沃克一向是靠計算公式說話的,雖然這個數據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但是韓揚還是相信他的計算:「那麼……人類也不是毫無理由地向獸人發動戰爭了?」
伊莎貝拉憤怒地說道:「也許你們說的有道理,可是畢竟獸人當時並沒有威脅到人類的生存啊!懲治一個人的理由是因為他今後有可能威脅到他人,這難道不可笑嘛!」
老匡直視著憤怒的蜂后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這必須站在中立的角度上考慮才會有這種結論。如果你自己是人類,得知有一個種族將要威脅到自己的生存,那你也很有可能趁他弱小的時候就除掉他,而不會等到他羽翼豐滿才去動手的。就像我們來這裡一樣,目前還沒有開始採礦,也沒有影響到你的利益,可是你就讓你的手下對我發動進攻了,不是嗎?」
「可……可是,這片礦山是我的領地啊……」蜂后被老匡不溫不火的話頂得磕磕巴巴,辯駁的聲音也小了下去。
「人類何嘗不認為哈維斯特大陸是他們的領地?所以說不同種族、不同個體之間的利益之爭是沒有對錯可言的。你和獸人部落一起生活了多年,自然從心底裡認為他們是對的,別人是錯的。可你要是想想有人類跑到馬斯沃爾大陸定居,和獸人搶奪原本就不豐富的資源,獸人會不會群起而攻之?」
「馬斯沃爾大陸那麼貧瘠,去搶奪資源就相當於奪走了獸人的生命,而哈維斯特大陸如此富饒,分一點給獸人有什麼關係……」蜂后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自己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底氣了。
老匡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美女蜂」寵物,依然用不徐不急的口吻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富人搶奪窮人有罪,窮人搶奪富人就有理,是嗎?在還沒有達到**的情況下,私人的財產仍然是不可侵犯的,不管本身貧富,都不能成為搶劫的理由;而且人類的富庶只是在食物這一個方面,如果從礦產的擁有量來說,人類就變成不折不扣的窮人了,對不對?只有均衡這個世界的財富,或者讓物質豐富到無需爭奪,唾手可得的地步,才能徹底消弭種族之間的矛盾,呵呵,這個目標何其偉大啊!」
----------
出差結束,7日起恢復零點更新(90%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