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珍稀植物圖譜》上記載的三級珍稀植物貓薄荷。」順著沃克手指的方向,眾人看見山壁上約十米高的地方隱隱約約露出幾片葉子。韓揚掏出了飛爪,沃克擺擺手:「韓揚你注意周圍的安全,有寶貝的地方大多有怪物守護,我……讓你的的寵物老匡上去看看。」
韓揚心中暗笑,老匡剛才演雙簧差點說漏了嘴。寵物都能和主人交流,但並不代表著寵物都能口吐人言。在林娜面前老匡一直沒開口,都是借助沃克表達自己的意思,畢竟老匡的由來實在不好解釋。
十米高的峭壁對一隻貓來說不算什麼,老匡認準凸凹之處落腳,幾個起落就到了十米的高度。在下面只看得見幾片葉子,上來才發現居然是一個兩米見方的小平台,平台上生長著幾十株奇花異草,看形狀全是平時沒見過的。
老匡沒有貿然跳上平台,他悄無聲息地走近幾步仔細觀察,果然發現花草下面藏著兩隻蠍子大小的螞蟻。螞蟻通體漆黑,頭上一對不斷開合的大顎卻是紅色的,看上去頗為猙獰。平台後面的峭壁上到處是拳頭粗細的小洞,比較一下螞蟻的身量,傻子也知道洞裡面藏著什麼。
偷襲可是老匡最擅長的,兩隻哨兵蟻直到被幹掉也沒發現敵人的到來。肥貓一擊得手,立刻變身採花大盜,扯下平台上的花花草草就往下扔。
「毛氈苔,一級;大花草,三級;天鵝花,三級……」韓揚每接住一株花草,沃克就在一旁低聲說出它的名稱和在《珍稀植物圖譜》上的等級。林娜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沃克:「沃克先生是植物學家嗎?您的知識簡直可以和鎮裡的學者相媲美啊。」
韓揚心想沃克可不僅是植物專家,野獸、魚類、昆蟲、天文、地理、歷史、文化哪一方面不是專家?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應付過去。
老匡採花的同時也沒有放鬆警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洞裡面鑽出來換崗的螞蟻打攪了他的發財大計。聽到沃克低聲報出的一株株植物名稱,他爪子下的花花草草彷彿變成了一枚枚黃澄澄的金幣。不到兩分鐘,小平台上的奇花異草被老匡摘了個乾淨,他躥到平台邊緣,伸出貓爪子去採那株最早被沃克發現的貓薄荷。
貓薄荷在貓爪下輕輕一搖,被連根拔了出來。可惜這株植物名為「貓薄荷」不是沒有理由的,順利完成蟻口奪寶的老匡正要縱下平台,一股奇特的香味鑽進老匡的鼻孔,老匡驚駭地捂著自己的口鼻連連抽氣,腦袋越抬越高,臉也越憋越紅,五秒鐘後,「啊嚏!」一個驚天大噴嚏終於在靜靜的峽谷中迴響起來。
不知道多少只螞蟻一起被驚動了,無數的觸角和火紅的大顎從千百個洞中探了出來。
「被獒犬追,被狗熊追,被蠑螈追,現在又要被螞蟻追!這哪是《回到牧場》啊?整個兒一《小貓快跑》!」老匡哀歎一聲,縱身躍下平台。
黑壓壓的蟻群宛如一張蠕動的地毯迅速覆蓋了身後的山壁,這些傢伙絕非武力可以匹敵,一旦追上就是被啃成排骨的下場。眾人看得毛骨悚然,拼了命往山下跑。幸虧這些螞蟻個頭雖大,速度卻連沃克都不如,不出意外的話,脫險還是不成問題的。
韓揚想起最近幾次被包圍的經歷,喃喃自語道:「前面……不會也有螞蟻吧!」
「烏鴉嘴!」眾人齊聲怒罵。
烏鴉嘴真的應驗了,雖然不完全準確。跑了幾分鐘,賽普洛斯忽然抽動鼻子:「主人!前面也有敵人!」
霧氣中影影綽綽出現了十幾頭野狼,韓揚裝作沒有看到眾人怨毒的眼色,揮舞大錘衝了過去。賽普洛斯後發先至,和韓揚並肩堵住了山澗最窄的一段。小隊要是在平地上對付十幾頭野狼可能很困難,可是此處的地形最多同時只能容下兩三頭野狼並肩進攻,以韓揚和賽普洛強悍的個人戰力,解決這十幾個傢伙只是時間問題。
但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在蟻群趕到前眾人是不可能擊退群狼的。而且韓揚的烏鴉嘴很有可能成真,螞蟻靠信息素傳遞訊息,老匡才不信說山澗中只有一處螞蟻窩。雖然野狼見到蟻群也可能掉頭逃跑,可說不定那時前面的螞蟻已經將眾人包圍了!
在第三頭野狼倒下的時候,在後面望風的林娜臉色發白地跑了回來:「還有大概一百米。」
韓揚專心地揮動大錘,沒有回頭看一眼後面,他已經不再閃避野狼的進攻,出手都是進攻的招數。早一秒解決面前的野狼,眾人活命的希望就大一分。賽普洛斯怒嚎一聲,縱身躍過前面攔路的兩個傢伙,直接跳入了狼群。獒犬對野狼,一對二甚至一對三都沒問題,可是現在圍著賽普洛斯的足有五頭之多,但獒犬半點後退的意思都沒有,猛撲上前狠狠咬住了一頭野狼的咽喉。二者相互撕咬著滾倒在地,周圍的野狼一湧齊上,轉眼間賽普洛斯就被咬得皮開肉綻。
沃克上前一步和韓揚並肩而立堵住缺口,可惜他的準確性太差,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堵住賽普洛斯留下的空檔而已。林娜臉色蒼白,牙齒緊緊咬著下唇,滿臉都是懊悔的神色。俄頃,她猛地抽出火把,轉身向後跑去。
韓揚大叫:「你去幹什麼?」
「我去看看能不能用火擋住蟻群!」
「回來!這裡那麼潮濕,什麼都燒不著!不要去送死!」
「我知道!」林娜舞了一下手中的火把,「但最少我能給你們爭取一些時間。都是因為我不肯原路返回才讓你們深陷險境的,所以我多少也要盡一點力。」
韓揚一愣,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林娜在遊戲中扮演npc有沒有痛覺,但萬蟻噬身,就算沒有痛覺那也不是一個女孩子輕易能作出的決定。
沃克喊道:「林娜,這不怪你,是我讓老匡採花才引發危局的,讓我去吧。」
林娜低聲笑道:「我是npc,死了也沒什麼損失,就讓我去吧。」
「不!我不怕痛,體質也比你高,拖延的時間肯定比你長,還是我去!」
「住口!」一直默不作聲的老匡突然大吼,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此時老匡也顧不得掩飾自己的身份了,怒氣沖沖地張口就罵:「一個人一支火把能擋住蟻群幾秒鐘?統統給我閉嘴!吵都吵死了怎麼讓人想辦法!」
眾人果然一下安靜下來,林娜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愣了半天,磕磕巴巴地問道:「韓揚,你……你的貓會……會說人話!?」
韓揚的回答同樣磕磕巴巴:「這個……它……它是高級寵物!」
正尷尬間,老匡一串命令下達了出來。
「都聽我的命令!賽普洛斯施展衝撞技能然後回到寵物空間,韓揚後退收回潘多拉繩,沃克召喚奧林匹斯進入球形態,我數一二三開始!」
隨著老匡乾脆利落的命令,賽普洛斯四足蹬地猛地前衝,擋路的野狼被撞得踉踉蹌蹌後退幾步,站穩腳跟時發現剛才和它們死戰的獒犬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渾身土褐色鱗甲,直徑兩米多的大球。韓揚和沃克在大球後面齊聲發力,體重將近一噸的犰狳王緩緩地滾動起來,順著傾斜的山澗逐漸加速。
之前沒有召喚出奧林匹斯就是因為山澗狹窄,犰狳王巨大的身軀在這裡施展不開。但是同樣道理,當奧林匹斯變身特大號保齡球順著狹窄的山澗滾下來的時候,野狼們也完全沒有躲閃的餘地。山澗的坡度並不太陡,不過那只是相對於山體的坡度而言。奧林匹斯的滾動速度越來越快,堅固的鱗片與兩側的山壁擦出無數火星,大地也似乎都隨著它的滾動顫抖起來。幾分鐘後,奧林匹斯的速度已經堪比一輛飛馳的火車,帶著呼嘯的風聲和崩飛起來的碎石,將韓揚一行遠遠甩到了後面。
前方的幾頭野狼奔行速度不可謂不快,甚至連老匡都覺得有些自歎弗如。不過四條腿無論如何是跑不過車輪子的,距離山澗的盡頭還有里許之遙,咆哮的風聲和飛濺的碎石已經追上了野狼的腳步,幾個傢伙狼急跳牆,奮力向兩側峭壁上躍去。可惜野狼不是肥貓,在巖壁上徒勞地留下幾道爪印後,奧林匹斯已經挾風雷之勢撞上了它們。
「嗷嗚……」慘叫聲由近及遠,野狼們變成了小黑點消失在了空中。
三十分鐘後,韓揚等人趕到山下,從水潭裡撈起了兩個眼睛全是圈圈的奧林匹斯。這個深潭是澗水積成,也是環繞馬德斯山的小河的源頭。也幸虧了這個深潭,不然就算奧林匹斯皮糙肉厚,用這種高速度撞到地面恐怕也要一命嗚呼。水潭裡的水位明顯下降了很多,露出了四周巖壁的一層水跡,地面上還有不少的魚在奄奄一息地撲騰著,最遠的魚距離水潭足有十幾米遠,可想而知當時奧林匹斯從天而降落入水潭激起的滔天巨浪。
沃克忙著滿地撿魚,林娜一臉懷疑的神情走了上來,一把揪住老匡的後脖梗拎到韓揚面前:「這到底是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比人聰明的人工智能,也沒見過玩遊戲的貓!」
林娜並不笨,她聽說過遊戲中有高級寵物會說人的語言,但眼前這只薑黃色的肥貓顯然不是什麼高級貨。何況世界上哪會有破口大罵主人笨蛋、戰鬥時躲在一旁出謀劃策的寵物貓?面對林娜的質問,韓揚唯有苦笑,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林娜上前一步,面色也變得不好看了:「你當我是朋友嗎?為什麼有事瞞著我?」
見林娜生氣,韓揚不由得慌了手腳,支支吾吾更說不出話來,「你,你別急……」
老匡見不得韓揚受迫,幽幽然開口說道:「朋友就不能有事相瞞嗎?你好像也有很多事瞞著韓揚啊!」
「你,你怎麼知……」林娜一驚,不由得鬆開了手,肥貓在空中輕巧地一翻身,四條腿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遊戲裡說不清楚,何況亂說話你還會違反工作條例。如果你認為朋友之間應該開誠佈公,今晚你下班後去上次那家西餐館,和韓揚好好談一談。」
老匡隨口就替韓揚定了約會,韓揚想打斷老匡的話,又猶猶豫豫停了下來。林娜愣了一會兒,一句話不說掉頭向礦石鎮走去,走出老遠忽然回頭:「還愣著幹什麼?先完成你們的任務吧!」
林娜遠遠地在前面走,韓揚等跟在後面,韓揚低聲埋怨老匡:「老匡,這樣做是不是有點……」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我……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經常想見到她?」
「嗯……好像……大概……」
「那就成了,不要害怕遭到拒絕!如果她連自己為什麼到這個城市來都不願意告訴你,說明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夠,你們就繼續做普通朋友,沒關係,相處時間長了對你的印象自然會深;如果她願意告訴你,說明你已經比她心目中的大多數人都要受信任了,你就可以大張旗鼓地繼續進攻!追女孩子就這麼簡單!像這樣子你不點透我不說明磨磨蹭蹭我看得急都急死了!要知道,追女孩子的可不只你一個人!」
韓揚欲言又止,一行人向礦石鎮走去。由於沒人說話,氣氛很尷尬,老匡想起了無比囉嗦但忠心耿耿的賽普洛斯,召喚它出來想獎賞它一塊香噴噴的烤肉。塞普洛斯先前和犰狳大戰時的舊傷未癒,剛才又拚死衝進狼群,現在一出來站都站不住了,四腿一軟趴在了地上。
「好好養傷吧,想要什麼獎勵儘管說……」老匡摸摸賽普洛斯的大腦袋,心疼的不得了。
只聽見獒犬斷斷續續地說道:「仁慈的……主人……咳咳……能告訴我……什麼是……燈泡嗎?……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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