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輕輕一笑,遞過了徽章:「三個月內你們務必要成為特殊進階者回到我這裡。不過,潘那個傢伙很……嗯,你們見了就知道了。」
隨後扎克又拿出了一根銀光閃閃的釣魚竿:「多特大夫還沒有給你們幫他收集標本的報酬吧?這根魚竿送給你們,它叫『波塞冬之煩惱』,不但可以釣魚,同時也是一件犀利的武器,尤其適合這位看起來敏捷很低的先生使用。」
三人圍過來觀看魚竿,魚竿長僅一米有餘,不像普通魚竿那樣前細後粗,而是通體都有核桃粗細,頂部五公分狀如長槍的槍尖,槍尖還有一個小孔,一根幾乎完全透明的漁線穿過小孔繞在魚竿尾部的滑輪上,末端繫著一個魚鉤。漁線極細,一匝一匝在滑輪上纏的整整齊齊,不知道有多少米長,韓揚拉了拉,發現漁線非常堅韌,比自己的彩發有過之而無不及。
扎克捏住魚竿形同槍尖的部位輕輕扭了一圈然後一拉,魚竿變成了長約三米的一根長槍:「想要收起來的時候,反向旋轉槍尖就可以了。這根漁線不要說使勁拽,就算你用利刃劈砍也不會斷的。多特大夫叮囑我重謝你們,我只好把自己壓箱底的寶貝送給你們,反正這幾年我肯定忙的很,不會再有工夫去釣魚了。」
「啊!」老匡拿過魚竿看看屬性,立時忍不住驚叫了一聲,這哪裡是魚竿啊?殺傷力幾乎是自己和韓揚的武器的一倍,而且永不磨損!「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是c級任務的報酬!?」
扎克微笑著看著驚訝的貓:「其實這是我給你們作為接受挑戰自己命運的獎勵。」
老匡驚訝之餘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穿刺類型的武器不是要求很高的敏捷嗎?你為什麼說它適合敏捷低的人使用?」
「我說的是『看起來』敏捷很低,」扎克說道,「一個普通人的腿部力量遠遠大於一隻貓,可是貓可以輕鬆地躥上一兩米高的廚櫃,普通人卻很難做到。說到底敏捷其實就是人對自己肌肉的協調控制能力。精確地控制自己的身體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就是敏捷的意義。這位先生對肌肉的控制能力之高已經達到了無與倫比的境界,只是他現在看起來很不適應這副身體的樣子。」
老匡恍然大悟。沃克是什麼人?在中央處理器的控制下可以對納米級電路板進行維修的人!能夠控制自己的手指進行納米級別的移動,如此的精確在現實生活中可謂最敏捷靈巧的人了。可是對身體的控制是建立在對身體的適應上的,製造沃克的工程師經過建立數學模型(注),算出機器人手臂移動一厘米、一毫米、甚至一微米一納米需要的力量和時間,從而使得沃克可以精確的控制自己的行動。可是沃克剛剛進入遊戲的時候,虛擬的身體是模擬人類的身體,和沃克原來的身體完全不同,面對一個全新的軀體,沃克只能靠自己的實踐一點點去推算建立適合新身體的數學模型。
想像一下你自己突然變成一條蛇,掌握如何控制身體前進恐怕都要摸索很長時間,更不要說精確的控制了,老匡進入遊戲以後控制肥貓的身體就鍛煉了不少時間。但人類的適應性遠比計算機要強很多,老匡不久就適應了貓的身體,而沃克依然看起來有點笨手笨腳。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沃克採集到足夠多的新身體的反饋信息,控制新身體的數學模型必將不斷完善,最後沃克的敏捷肯定會遠超正常人。到時候不要說拿槍扎蒼蠅了,恐怕用槍尖給蒼蠅做腦外科手術都沒有問題。
想通了這一點,老匡不由得看了沃克一眼:「這就是未來的庖丁了……」
這通大道理沒有一些基礎的編程知識是很難理解的,老匡生前的業餘愛好是編一些小程序自然明白,看到韓揚皺著眉頭費解的樣子,也懶得和他多解釋了。好在韓揚從扎克家裡出來就急著去見林娜,也沒困惑太久。老匡雖然在遊戲裡沒辦法融入韓揚的思維,不過看他興沖沖的樣子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轉頭對沃克說:「沃克,我們是不是就不要去雜貨店給韓揚當燈泡了,咱倆到河邊去試驗試驗這個牛哄哄的釣魚竿吧?」
沒等沃克回答,在一邊憋了半天的獒犬賽普洛斯先插話了:「主人?您的話太睿智了!什麼是燈炮?韓大主人的燈炮又是什麼?難道您不是韓大主人的寵物而是韓大主人的燈炮嗎?」
「死貓!閉嘴!」韓揚狠狠地敲老匡的頭。
「死狗!閉嘴!」老匡如法炮製獒犬。
韓揚興沖沖來到雜貨店,老闆傑夫卻說卡蓮出去了,想來是「日常巡邏」去了。無奈只好先來到醫院,護士艾麗請了假,帶著韓揚來到她奶奶家。
「奶奶,有客人來看您。這位是韓先生,這位是沃克先生。這是我奶奶。」一進門,艾麗乖巧地給眾人介紹。
坐在輪椅上的老奶奶滿頭銀髮,看樣子年紀比穆奇還大。她把架在鼻樑上的老花鏡往下一拉,顫巍巍地看了半天,對著賽普洛斯就說開了:「小伙子,是你姓韓嗎?長得真壯實,那麼客氣幹嘛?不用趴在地上給奶奶磕頭,快坐下說話吧!」
韓揚差點吐血,艾麗忙上前解釋:「奶奶!那是客人的一隻狗!這位才是韓先生!韓先生對不起啊!我奶奶年紀大了眼睛有點花。」
韓揚尷尬的坐下:「咳咳……老奶奶聽說您身體不大好?」
「啊?問我吃沒吃飽?吃飽了,吃飽了。這春天啊,人一吃飽就容易犯困……」
「韓先生對不起,我奶奶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您要大聲點兒她才聽得見。」
「老奶奶,我是問您是不是腿腳不太方便?」韓揚大聲說道。
「啊?吃的是稀飯還是掛面?都不是,都不是,我中午吃的……呃,艾麗,我中午吃的什麼來著?」
「老奶奶,您現在腿還疼不疼?」
「啊?掛面煮的生不生?不生,一點都不生,艾麗這孩子孝順,怕我嚼不動,每次麵條都給我煮得很爛……」
……這話沒法問了,本來想打聽一下老奶奶是否知道一些三年前礦山的事情,看樣子現在是沒希望了。韓揚告辭,老奶奶還在客氣:「要走了?艾麗快送送客人,多好的小伙子啊,一見面就關心老人家吃沒吃飽,唉,現在的年輕人要是都這麼懂事就好嘍……」
出得門來,老匡在韓揚面前直搖晃,笑的四條腿都軟了,站都站不住。韓揚偷偷踢了他一腳,這時艾麗追了出來:「韓先生對不起啊,我奶奶近來腿不好,晚上疼得睡不著覺,白天精神也很差,她原來耳朵沒有那麼背的,您別見怪。」
「我怎麼會見怪呢!人年紀大了都會這樣的……」韓揚說到這裡想起了鐵匠鋪的賽巴拉,心想那老頭可是個例外,和自己掰手腕愣是把自己掰暈過去了,恐怕再活一百歲也不會耳聾眼花。
「艾麗,你怎麼不給奶奶配一個助聽器呢?」沃克突然插話問道。不過這種問題,不用看就知道是老匡問的。
「助聽器只在堪薩斯有賣,而且價錢還很貴……我四處幫奶奶求醫花了不少錢,而且我弟弟馬上就要上學了,要交很多學費……」艾麗低下頭,雙手絞著手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助聽器包在我身上!」
「叮!」系統提示,「是否接受任務「艾蓮的助聽器」(d級)?」
韓揚的聲音幾乎比系統提示還要快上半秒,可是艾麗卻並沒有抬起頭:「那怎麼行呢!我們素不相識,怎麼能讓您破費呢。」
「其實我們也是有一點事情想問問你奶奶,所以給你奶奶買助聽器其實也是幫我們自己。」沃克又開口了。不過這種巧妙的勸說肯定也是出自老匡之口。
「那……那就太謝謝您了……有機會我一定會把錢還給您的。」
「哈哈,不用那麼客氣。你也不用送我們了,快回去照顧你奶奶吧!」
「謝謝您!韓先生!」
看著艾麗高興的跑回家,韓揚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老匡也笑得很開心:「嗯……這個遊戲的策劃真厲害,讓你白掏錢還挺高興!既然真的有這個任務,說明艾蓮老奶奶那裡肯定有線索!韓揚,看樣子我們要抽空去一趟堪薩斯了。」
韓揚讚歎道:「和你一起玩遊戲簡直就像和偵探在一起一樣,什麼線索你都能挖掘出來!」
「嘿嘿,這就是老鳥和菜鳥的區別了!」
「主人,您的學識太淵博了!什麼是菜鳥?做菜的鳥嗎?好吃嗎?」
「上邊兒玩兒去,死狗長那麼肥還惦記著吃!」
二人一貓一狗來到雜貨店,韓揚和沃克進去補給食物等候卡蓮,老匡在店門口二郎腿一翹,雙爪枕在腦後靠著賽普洛斯的肚子,小太陽一曬,暖洋洋的幾乎要睡過去了。正迷糊間,賽普洛斯的耳朵一動:「偉大的主人,我聽見那邊好像有人吵架,不如過去看看熱鬧吧!」
「沒看到你主人我正在睡覺嘛!乖乖的給我當枕頭別亂動彈!熱鬧有什麼好看……」老匡翻個身,正打算找個更舒服的姿勢接著睡,忽然耳邊隱隱傳來女孩憤怒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林娜!老匡跳起來,帶著興致勃勃的賽普洛斯跑了過去。
註:所謂數學模型簡單地說就是一個計算方法,最簡單的模型就是一行公式,輸入參數,輸出結果。建立數學模型就是找到一個計算方法把事物的規律描述出來,以後就可以利用這個計算方法計算類似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