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快樂可以推遲嗎？
週四上午，楚凡在拍戲的時候突然接到宋國輝的電話。
他有些意外。因為五色樹林的推廣宣傳很順利，宋國輝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找他了。現在突然給他打電話，讓他心裡一跳，難道是五色樹林遇到麻煩了？
「楚凡，今天早上的晨報你看沒有？」宋國輝在電話裡直接問道。
「呃……還沒有。」楚凡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說。他最近白天都沒什麼時間，都是晚上回家後才看看當天的報紙的。
「你最近好像很忙啊，都沒怎麼過問項目的事了。」宋國輝有點不悅地說，「雖然我覺得你能自己開個公司是好事，但是你也不能對五色樹林這邊就不問不顧了，畢竟你現在還是項目的推廣負責人。」宋國輝以為楚凡是因為忙自己公司的事，才沒有時間的。如果他知道楚凡是因為拍電影而分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估計會更生氣。
楚凡自知理虧，遂也不解釋什麼，問道：「宋伯父，是不是五色樹林遇到什麼麻煩了？」
「應該是個麻煩。不過由於今天才出現這事，我現在還不好估計會有麻煩。如果只是被媒體偶然發現的，那也許過兩天就沒事了。但如果是有人在背後有意操控的，那情況就不好說了。」雖然宋國輝的語氣還算平靜，但還是能聽出他有一點擔心。
「是什麼事啊？」楚凡現在還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但他知道以宋國輝經商多年的經驗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這事應該有點棘手。宋國輝可不是那種一丁點兒小事都要親自過問的人。
「既然你還沒有看報紙，那你現在到我這裡來。來了之後，我們再商量一下，要盡快做好應付最壞情況的打算。」宋國輝沒有給楚凡說是什麼事，而是讓他去輝煌和自己面談。看得出他對還是由自己告知楚凡這件事有些不滿。
「呃……」楚凡看了一眼那些正拿著攝影器材看著自己打電話的劇組成員，稍微猶豫了一下後，才說：「那好吧，我馬上就過來。」
掛上電話後，他走到劉兆辰身前，有些歉意地說：「老劉，我有點急事，可能要先離開一會兒。要不你們先拍沒有我的戲吧。」
劉兆辰看到楚凡剛才打電話時為難的神情，就已經猜到他可能又要耽誤了。雖然他心裡也稍稍有點不滿，但也沒有辦法。楚凡一開始就跟他說了因為有事抽不開身，所以才讓整個劇組都到a市來進行拍攝的。
「那你去吧。」劉兆辰有點無可奈何地說。「不過，楚凡你最好下午能過來接著拍。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進度是在是有點說不過去。這樣對你也不好，拍電影的都知道，時間就是金錢，拖得越久，無謂的消耗也就越大。」
「嗯，我會盡量趕在中午過來的。」楚凡也不好多說什麼。說完，他便離開了。
***
「自己當老闆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宋國輝見到楚凡後，第一句話居然是關於他開公司的事。也不知道他是對楚凡自己開公司表示鼓勵，還是在暗諷他自己開了公司就忽視了五色樹林的事。
「呃，那公司現在還沒有正式成立。」楚凡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嗯，我知道，我讓彭律師一直留意著。你怎麼會去開遊戲公司，而不是開廣告公司呢？」宋國輝對他開公司還是很支持的，一直都在關注。
「我覺得……我對遊戲方面要瞭解一些。」楚凡當然不會給宋國輝說他當初決定開公司只是為了和別人作對，所以只好隨便說了一個理由搪塞一下。
「哦？你做了這麼多年廣告策劃，居然對廣告行業還不瞭解？」宋國輝顯然對他這個理由不是很相信。
「呃，都差不多吧。」楚凡不好解釋，只好不知所謂地回應了一句。隨後，他就趕緊把話題轉移開，問道：「宋伯父，你叫我來是因為今天晨報上那篇說我們多功能會所請的鋼琴老師曾經是個癮君子，還坐過牢的事嗎？」他在來的路上買了份晨報，先大致瞭解了一下究竟是什麼事。
「嗯，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宋國輝見他主動提起正事，也不再追問有關他公司的事了。
「這消息是真的嗎？」楚凡問道。
「我現在也不知道。我已經找人去向那個鋼琴老師瞭解情況了。不過從這條消息來看，應該是確有其事。」
「噢。其實我個人對此是無所謂的，畢竟那是別人自己的事，而且又是過去的。」楚凡有點不以為然地說。
「但你覺得會有多少孩子的家長能像你這樣想呢？」宋國輝一針見血地問道。
楚凡聞言，沒有說話，思索了起來。
過了片刻，他才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還不清楚。因為是今天早上的消息，就算有什麼影響也不會這麼快顯現出來。」
「我看我們就給晨報打個招呼，讓他們不要繼續做跟蹤報道，擴大這件事的影響，然後讓那個鋼琴老師暫時迴避幾天就行了。」楚凡建議說。
「如果這只是一條普通的消息，你這樣做沒有什麼問題，我也不會這麼在意，花點錢低調處理，盡快掩飾住就行了。我是擔心這事是有人在背後操作。」宋國輝再次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您是指金耀？」楚凡問道。
宋國輝點了點頭。
「不會吧，如果是金耀在幕後操縱，那他們也太不地道了。」楚凡覺得一個大公司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有點下作了。這已經不是正常的商業手段交鋒，而且還牽連了其他不相關的人。
「地道？」宋國輝聞言，略帶嘲諷地笑了出來。他看了楚凡一眼，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楚凡還是過於迂腐了，把商場上的黑暗和凶險想得太簡單了。「既然你現在也自己開了公司，也要進入商場了，那我就給你一句忠告：商場沒有地道，只有利益和勝負。」
楚凡沒有說話，對於宋國輝的這句忠告，他本能地不願意去接受。他覺得經商再怎麼唯利是圖，也是一個正當行業。如果像這樣為了賺錢而無所不用其極，那和黑社會有什麼分別。
宋國輝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又說：」也許你不屑於用那些下三濫的伎倆，但你必須得提防你的對手們使用。並不是人人都會和你一樣甘願公平競爭的。「
「嗯。」楚凡聞言，這才點了點頭。這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他還是能理解的。
「如果真的是金耀在背後操縱，你有什麼應對措施？」宋國輝開始問道今天話題的重點。
楚凡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如果大家的反應不大，影響比較小的話，我們也不用怎麼管，最多就辭退那個鋼琴老師，重新請一個就行了。如果我們太過在乎，反而更容易引起關注，將影響擴大。」
隨後，他頓了一下，又說：「如果人們對這事的反應比較強烈，造成的影響本身就比較大的話，我現在也沒想好要怎麼辦。而且我也猜不到如果是金耀操縱這件事的，他們之後還會有什麼動作。」楚凡的思維在面對這些非常規性的手段時，就顯得有點茫然了。
宋國輝聞言，微微有些失望。其實他現在對最壞的那種情況也沒有想到太好的辦法。只是楚凡前幾次的表現太出色了，每當金耀一有舉動，他都能很快地想到最佳的應對措施，所以這次他對楚凡也抱著很大的期望。
「如果這事真的和金耀有關係，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想給我們摸黑，讓人們覺得我們提供的素質教育服務也不過如此。連老師都是有前科的人，還在談什麼素質教育呢。從而破壞我們此前在消費者心目中建立的良好形象。我們這個項目最大的優勢不在硬件上，而是在理念上。如果我們素質教育的理念被懷疑的話，那情況真的不容樂觀。我想以蔣天南的作風，他一定會想辦法擴大這件事的影響。即使本身不是他們操縱的，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接下來，他們可能會試圖再挖出其他一些老師的污點，甚至捏造事實在消費者中進行傳播，並鼓動他們，也許多功能會所那邊也會有人去搗亂。」宋國輝見楚凡這次的思維似乎有些遲鈍，遂親自替他分析了一下。
楚凡靜靜地聽著，但腦子裡還是想不出什麼太好的辦法。他對這種暗箭是最沒有辦法的，因為他習慣性地是以明搶的方式思考問題。而且這次的事確實很棘手。之前幾次他都是在利用消費者的心理來應對金耀的各種反擊。而這次他卻需要和消費者的心理作對，感覺像是在和消費者交鋒。要說服他們改變一些固有的看法，實在是太難了。
宋國輝見他一臉沉思的表情，知道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好的點子來，遂說道：「這樣吧，明天開始，你和胡智分頭守在多功能會所和銷售部，密切關注事情的發展和影響，然後你再針對性地想些辦法。」
「嗯，好的。」楚凡先是點了一下頭，隨即他想到一件事，又有些為難地說：「明天可能不行，我要去一趟d市。」
「去d市？你去d市做什麼？」宋國輝不知道楚凡這時還有什麼更重要的是要去d市。
楚凡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老實回答說：「我要陪舒舒去d市看快樂女聲。」他知道要瞞肯定是瞞不住的。舒舒在網上的動靜那麼大，只要宋國輝有心查，很容易便知道了。
「快樂女聲？那個無聊的選秀節目？胡鬧！」宋國輝聞言，有些生氣地喝道，「現在這種情況，你還有心情去看這種沒營養的東西！」
楚凡沒有吭聲，他對宋國輝的反應早有預料。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他現在確實是不分事情的輕重緩急，有點不務正業了。
「宋伯父，我只去明天一天，週六上午就會回來。」
「不分輕重！」宋國輝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楚凡想了一下，才平靜地說：「我覺得讓舒舒高興對我更重要一點。」
宋國輝聞言，神情一滯，本來還有一些責罵楚凡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而剛才那股怒氣也提不起來了。
他看著一臉平靜的楚凡，卻想到了自己。
他想到了以前自己有多少次答應陪宋舒苑和她媽媽一起去旅遊，卻因為工作忙而一次次地推遲，最後不了了之；也想到了他多少次因為在外面應酬，而忘了和她們一起慶祝生日；還想到了自己答應陪鄭雨惜回她老家一趟，可這麼多年了，自己卻一直沒有兌現。
什麼才是重要的？他不禁在心裡這樣問自己。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覺得他每次選擇的都是更重要的事。至於旅遊、慶祝生日、回老家這些，以後有的是時間。但在當他一次次地將這些「不重要」的事推遲後，他才發現有些事情他已經永遠也沒有機會去做了。
現在面對楚凡，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所選擇的都是更重要的事嗎？那些被自己推遲的事都是不重要的嗎？
讓身邊的人快樂也是可以推遲的嗎？
宋國輝看著楚凡，突然明白宋舒苑為什麼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了。
「在d市要照顧好小苑，不要讓她玩得太瘋。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什麼事，也沒有人照應。」宋國輝突然輕聲叮囑說。
楚凡一愣，隨即下意識地嗯了一聲應道。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再被宋國輝責罵了，卻沒想到他的態度卻想突然變了一個人。從輝煌的董事長，一下變成了舒舒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