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新的條件
一想到今晚要去宋舒苑家，楚凡心裡就有點不安。他從小就不喜歡去別人家裡串門，老是覺得很拘束，不自在，就是過年去幾個姨媽家都會有這種感覺。所以平時他都喜歡自己呆在家裡，不管別人如何邀請，只要不是有必須去的原因，他都不會去串門。
而今天晚上去宋舒苑家，讓他這種不自在的感覺更為強烈。這有幾個方面的原因，一是因為他現在和宋舒苑的關係；二是因為宋國輝現在對他那種微妙的態度；三是宋舒苑和宋國輝之間的關係，再加上宋家也算是豪門，這都讓他感覺去宋家就猶如奔赴戰場一般。
宋舒苑見他接完電話後就一直神情古怪地坐在沙發上不說話，遂把臉湊到他眼前調笑著說：「嘻嘻，你也會緊張啊？」
楚凡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問道：「我該買點什麼東西去你家呢？」
「我看用不著。你和我爸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彼此還在暗戰呢，幹嘛還玩虛的。」宋舒苑眨著她的大眼睛，頭頭是道地說著。
楚凡聞言，頓時無語。不過細細一想，也覺得宋舒苑說的有點道理。自己和宋國輝已經接觸過好多次了，彼此都有些瞭解，而且因為自己和宋舒苑的關係，兩人的看法和觀點一直不合，要不是因為舒舒的強勢，宋國輝拿她沒辦法，恐怕他早就向自己最後攤牌了。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自己還帶著禮物，裝著很熱情的樣子上門去，確實顯得有點虛偽。不過第一次去，如果真的空著手去，似乎又顯得不怎麼禮貌。
於是他又問道：「你家裡都有誰啊？」
「就我爸和一個保姆。」
楚凡一愣，他怎麼也不相信a市地產巨頭的家裡居然就只有他和一個保姆，這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你不是逗我吧？」他將信將疑地問。
宋舒苑頓了一下，才說：「還有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楚凡略微思索後，便知道宋舒苑指的是誰了。看來宋舒苑對這個女人的怨恨不是一般的深，居然把她在宋家的地位還排在了保姆後面。他心裡也有些好奇，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樣子，居然可以破壞掉宋國輝那看上去完美至極的家庭。
「你今晚可不准和她說一句話。別被她的樣子和態度迷惑了。」宋舒苑突然警告他說。
可她這麼一說，反而讓楚凡更好奇了。什麼叫別被她的樣子和態度迷惑了？他有些為難地說道：「如果她問我問題，我不回答，會不會不太禮貌啊？」
「反正你不准和她說話。你和她說一句話，就讓你一天不准碰我，說十句，就十天不准碰。」宋舒苑睜著她大大的眼睛，瞪著楚凡說道。
楚凡暗自苦笑，心想：這個懲罰還挺嚴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隨後宋舒苑又給他說了一些她家裡的情況，雖然她並不在乎她爸爸對楚凡的看法，但可以爭取到好一點的印象至少不會是壞事。
快到下午五點的時候，兩人換了一身正式點的衣服便開著車出門了。路過一家茶莊的時候，楚凡想起剛才宋舒苑說宋國輝喜歡喝茶，便去買了一盒上好的鐵觀音。
買了後，他問宋舒苑行不行。宋舒苑說，她不懂茶，要是她爸不喜歡，他們就拿回家自己喝。楚凡聽了後點了點頭，心想，反正自己把禮數盡到就行了。
宋舒苑的家就住在中心廣場附近，楚凡完全沒想到在市中心區域，居然會有這樣的住所。
宋家從外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區，門口還有兩個門衛，從外往裡看，可以看到一大片花園和草坪，但卻看不到幾棟建築。以前楚凡就曾經從這裡路過，當時只覺得這個小區的社區環境真好，還暗自奇怪在市中心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浪費土地資源的小區。可沒想到這居然是宋舒苑的家——一個隱藏在鬧市中心的世外桃源。所謂大隱隱於市，宋國輝顯然深歆此道，他將張揚和低調這對看似矛盾的狀態完美地揉和在了一起。一時間楚凡對宋國輝的這種處世方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興趣。
門衛一見是宋舒苑，連忙將門打開，讓他們能直接將車開進去，之後又提起電話，通知裡面的保姆宋舒苑回來了。
楚凡一邊開著車，一邊感歎著宋國輝的大手筆。這完全就是電視上經常看到的那種超級富豪或者貴族才能擁有的莊園。雖然地處市中心區域，但進去後卻一點都不覺得嘈雜，似乎一下就和外界隔離開來，到處是大片大片的草坪，和四季常青的植物。
宋舒苑見他驚訝的樣子，這才給他介紹說，原來這片地是那年中心廣場擴建時，周圍的老街拆遷，宋國輝拍下的。當時他是想把周圍的幾片地一起拍下來，建一個商業廣場的。可後來由於金耀的惡意競爭，他競拍土地失敗，建商業廣場的計劃也隨之破滅。不過他並不想就此成全金耀，把自己已經拿到手的這片土地轉讓出去，從而讓金耀可以完全按照他們的計劃來開發這一片區域。所以他乾脆就在這片面積不算太大，不好單獨搞其他開發的土地上修建起了自己的私人莊園。
楚凡聽了後，不由得感歎宋國輝還真是一個有魄力的人，競拍失敗後，居然還可以為了削弱競爭對手的實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自己硬生生地吃下這片對他來說已沒有開發價值的「廢地」，拖著金耀也開發不了。這可真是一個對競爭對手絲毫不手軟的人啊！
在宋舒苑的指揮下，楚凡終於把車開到了她家的住所外。這是一棟式樣古樸大方的中式別墅，外觀主要由黑白灰三種顏色組成。牆體都是由深灰色方磚砌成，中間的縫隙全部被塗成了黑色線條，而其間又錯落有致地分佈著數扇潔白的窗戶，一眼看上去。整棟房子既顯得低調穩重，又顯得簡潔時尚。
兩人走到門前，宋舒苑按了一下門鈴，便聽到傳音器上傳來一聲很好聽的女聲，「來了」。
宋舒苑聞言，稍稍皺了一下眉頭，卻也沒有說什麼，挽著楚凡的手站在門外等著。
很快門便打開了，只見一個看上去很有氣質，保養極好，看上去大概也就三十歲出頭的漂亮女人站在門口。這女人一看到宋舒苑和楚凡，臉上一喜，笑著說道：「你們來了啊。」
誰知宋舒苑並沒有理會她的問話，直接拉著楚凡的手，看也不看那女人一眼便進了屋去。楚凡一愣，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那女人，只見她還是面露微笑，雖然也能看到一絲尷尬，但並沒有什麼怒意，看起來像是習慣了一樣。
楚凡自然猜到這個女人是誰了，只是他想不到她居然會親自來開門。想到這，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只見她穿著極其普通，就是一件素色的連衣長裙，身上也沒帶任何珠寶首飾，臉上掛著親切的微笑，和他來之前在自己腦海中所猜想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開始受宋舒苑影響，再加上平時電視裡看到的「豪門小媽」的角色形象，一直把她想像成一個艷麗刻薄，渾身珠光寶氣的庸俗女人。而現在看到本人，卻完全是一個賢妻良母的形象。他有些疑惑起來，但很快又釋然了，心道，如果這女人真如自己想像的那般不堪，又如何能吸引到宋國輝這樣的男人呢。
宋家的客廳很大，很高，楚凡進去有一種在酒店大廳的感覺，只是佈置上要比酒店大廳要簡潔和溫馨得多。宋國輝正坐在正中的一張寬大的單人沙發上，叼著一個煙斗，悠閒地翻看著一本厚厚的書。
宋舒苑也沒叫他，直接拉著楚凡就在旁邊的一個長沙發上坐下。楚凡覺得這樣不聲不響的很沒有禮數，這才把手上的鐵觀音放到前面的茶几上，對宋國輝說道：「宋伯父，聽說您喜歡喝茶，我順便買了一盒，也不知道合不合您意。」
宋國輝沒看桌上的茶，只是不冷不淡地說了句：「來就來，不用買什麼東西。」
這時那女人也走了過來，在宋國輝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接過桌上的鐵觀音對宋國輝說：「人家也是一片心意。正好家裡的茶葉快喝完了，我也不用再特意出去買，這茶挺好的。」說完，她又朝楚凡笑了一下問道：「你就是楚凡吧？我是小苑的阿姨，我姓鄭，你叫我鄭阿姨就行了。」
楚凡很自然地回道：「鄭阿姨，您……」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旁邊的宋舒苑故意大聲咳嗽了幾聲，他這才想起來之前宋舒苑給他提的不許和這個鄭阿姨說話的要求。心中暗自歎到，今晚看來不會好過。
鄭阿姨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心下會意，也不再說什麼。
一時間幾人都沒說話，氣氛怪異到了極點。
宋舒苑是最先受不了的，她並不是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而是受不了宋國輝對楚凡的態度。本來她就不願意回來，要不是宋國輝說把楚凡一起叫上，讓她以為她爸對楚凡改變了印象，她今天根本就不會回來。而現在，從一進門，宋國輝就表現得愛理不理，讓她覺得叫楚凡來完全就是一個錯誤，故意給楚凡添堵的。
她心中一氣，朝宋國輝說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說完便要拉楚凡起來。
楚凡一愣，正在考慮是走是留的時候，卻聽宋國輝說道：「小苑，我和楚凡有事要談。」
宋舒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了楚凡，這才又回到沙發上坐下。
宋國輝見她坐下後，才對楚凡說：「楚凡，跟我到樓上來，我有事和你談。」
楚凡也不多問什麼，應了一聲，便起身跟著宋國輝望樓上走去。他現在也不想去猜想宋國輝究竟想和他談什麼，反正只要自己堅持不和舒舒分手就行了，至於他想怎麼樣，那就兵來將當，水來土淹好了。
來到宋國輝的書房，楚凡大致打量了一下，和他在輝煌大廈看到的宋國輝辦公室其實差不多，只是書櫃更大，書更多，而寫字桌也顯得更凌亂一點。
宋國輝招呼他坐下後，直接問道：「上次我們的協議，你還記得吧？」
楚凡望著他，疑惑地問：「和舒舒的事？」
「是的。你不是同意了回a市來，然後靠自己給小苑現在的生活嗎？」
「呃……是的。我記得。」楚凡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宋國輝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楚凡猶豫了一下後回答說：「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你覺得好，但是我覺得一點都不好。如果你堅持這樣的生活態度，那我是不會將小苑交給你的。即使現在我沒有辦法改變小苑的想法，但我會盡量使用一切辦法讓你們分開的。」宋國輝冷冷的，毫不留情地說道。
楚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宋國輝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如果自己不能在事業上達到令他滿意的高度，他就不會認可自己。雖然自己可以堅持不和舒舒分開，但是如果宋國輝一直不同意，並且不時地找機會拆散他們，也是挺麻煩的一件事。
想了一會兒後，他才淡淡地說道：「宋伯父，如果您一定要這樣做，我也沒有辦法。您是舒舒的爸爸，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您的觀點我並不接受。」
宋國輝看著他，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良久，他才歎了一口氣說道：「楚凡，你對事業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呃……不是沒有興趣，只是不想把追求事業當作興趣而已。我其實也喜歡工作的感覺，但不喜歡那種為了要達到某種目的，而去瘋狂工作的感覺。」楚凡解釋道。
「罷了，我也不勉強你。」宋國輝又歎了口氣，隨即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其實這才是他今天叫楚凡來的真正原因。剛才那些話，他之前就和楚凡說過，也明白楚凡的態度，之所以再次說起，就是為了給楚凡造成一種壓力，從而讓他更容易地接受自己現在提出的這個要求。
果然，楚凡一怔，問道：「什麼事？」
「我希望你能改變小苑對她鄭阿姨的態度，讓她能平和地和我，還有她鄭阿姨相處。」宋國輝說道。
楚凡大感意外，他沒想到宋國輝居然會提出這個要求來。遂問道：「為什麼要找我來做呢？」
「因為現在小苑只聽你一個人的話。」宋國輝頗為無奈地說。自己的女兒，卻必須得由一個「外人」來調解和自己的關係，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可是舒舒她……」楚凡覺得有點為難，他很明白舒舒對那個鄭阿姨有多麼怨恨。
宋國輝打斷了他想說的話，說道：「這也是為了小苑好。其實我也不想只是給她一種物質生活上的需求，我和她鄭阿姨也想為她提供一種親情。可是小苑她誤會太深，太任性，並不接受。這對我，對她，還有對她鄭阿姨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本來應該是和和睦睦的一個家庭，卻因為一些不必要的誤解而變得充滿怨恨，這對小苑好嗎？你不是一直希望她能生活地更快樂嗎？」
楚凡聽了他的話，陷入了沉思。他覺得宋國輝的話很有道理，而且他其實也一直在試圖修復舒舒和宋國輝的關係。只是現在還牽涉到一個鄭阿姨，他覺得事情有點麻煩而已。
宋國輝見他有些猶豫，又說：「如果你能成功地讓小苑改變對她鄭阿姨的態度，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同時也不管你究竟想做什麼。」
楚凡聞言，知道這是宋國輝在向自己開條件。他並不在乎宋國輝向他開出的這個條件，因為他覺得只要他和舒舒兩人堅持，那無論宋國輝怎麼破壞他們也沒有用。只不過他現在還是決定答應宋國輝的要求，因為他也不希望舒舒一直生活在怨恨中。而且今天見到那個鄭阿姨，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並非像舒舒說的那麼可惡。
考慮了一會兒後，他才說道：「宋伯父，我可以幫您盡量勸舒舒的，但我不能保證她一定會聽我的。」
宋國輝聞言，心中一喜，只要楚凡表明了這個態度就行，畢竟現在也只有楚凡能勸說小苑了。從紅星縣回來後，他就一直在考慮小苑的問題。現在看來要分開她和楚凡，是很困難的事，而且也很容易給她帶來傷害，造成和自己更大的隔閡。既然不能分開，那就要好好地「利用」，他想到了小苑對楚凡百依百順的態度。如果能讓楚凡幫忙替自己和鄭雨惜說說話，解開小苑的心結，那可比讓楚凡去賺幾個億來更讓自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