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再見初戀
進了酒樓後，一桌人正興奮地談著楚凡和宋舒苑那輛奔馳sl500，以及陳超剛才狼狽的模樣。突然楚凡感覺自己褲包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是有短信來了。
他掏出來一看，是段明發來的短信。心中疑惑：段明這時候給他發短信做什麼？
一看，段明的短信上只有很簡單的四個字，可楚凡心中卻有一種複雜的情緒跳了出來。
「蕭瀟來了。」
蕭瀟是誰？
如果說欣兒是楚凡第一個正式的女朋友，那蕭瀟則是楚凡的初戀。
往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具體是在高一。蕭瀟那時候是班上公認的班花，樣貌清秀可愛，氣質溫婉純淨，性格含蓄羞澀，給人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蕭瀟那時的座位在楚凡前面，而楚凡也不像現在這樣深沉，還有少年時調皮的心性，經常會在後面對蕭瀟這個班上最漂亮，脾氣最好的女孩兒作一些惡作劇，比如上課時扯一下她的頭髮，在她背後貼小紙條等。久而久之，兩人便成了好朋友。
由於楚凡極其聰明，成績突出，而十六七歲又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蕭瀟很自然地便在心裡對楚凡產生了一種超越了好朋友感情的特殊感覺。楚凡也同樣如此。
不過那個年代，早戀是絕對禁止的，同時兩人又都不是喜歡將心事敞露的個性，因此兩人的關係一直都在極度的曖mei中緩步前進。他們倒也樂在其中，放學的時候一起回家，上晚自習的時候坐在一塊悄悄說話，平時楚凡打籃球，蕭瀟也必定會出現在場邊……如果一直這樣發展下去，那他們的關係遲早會有突破的一天。
可這樣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年而已。
高二面臨文理分班。楚凡是鐵定選擇理科的，而蕭瀟卻有些偏科，文科比理科好太多。隨著分班的時間越來越臨近，兩人之間的愁緒也越來越深。
是不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珍惜，就一定要留在身邊呢？
如果只是一件物品，或許沒錯。但如果是一個人呢？這便是當時一直困擾著楚凡的問題。他希望蕭瀟能留在理科班和自己在一起，但他也明白如果蕭瀟選擇了理科，那她以後的高考肯定不會樂觀，說不定會影響到她一生。因此，他心裡很矛盾。
而蕭瀟也同樣如此。她想陪在楚凡身邊，和楚凡一起走完高中三年，讓彼此的感情慢慢增進。可同時，無論是家人、老師，還是相熟的同學朋友對她的建議都是選擇文科班，因為這最理性的選擇。但她還是一直猶豫不定，因為她想聽聽一個人的建議，那就是楚凡。
終於到分班前夕。那天中午教室裡沒有其他人，只有楚凡和蕭瀟兩人。
兩人一前一後地坐著，很久都沒說話。
最終還是蕭瀟忍不住先問道：「楚凡，你覺得我應該選理科還是文科呢？」
「你文科比較好。」楚凡淡淡地回答說。
「那你是覺得我是應該選文科了？」蕭瀟心中有些如絲繩纏繞後，被慢慢勒緊的疼痛。
楚凡沒有回答她。
「你想我選擇理科嗎？」蕭瀟鼓足勇氣再次問道。
隨後楚凡說了一句也許是這生讓他最後悔的一句話。「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能左右你的決定。」
蕭瀟沒有再說話，把頭伏在課桌上，肩膀微微有些抽動。
楚凡離開了教室，在操場上瘋狂地跑了一圈。他突然感到有些後悔，心裡煩亂，有一種如針扎般的刺痛。他跑回教室，但已空無一人。走到蕭瀟剛才坐的位置，用手一摸，上面有著一層溫熱的濕潤。他想自己也許錯過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樣東西。
後來蕭瀟去了文科班。兩人由於接觸的機會少了，而彼此心中又都有些疙瘩，關係漸漸變淡了。只有像段明這樣的死黨才從楚凡平時一些不經意的舉動中知道，楚凡心裡一直都沒有忘記過蕭瀟。
當楚凡還沉浸在回憶中時，段明和王惠兩人已經走到了面前，而旁邊還站著一個衣著淡雅的清秀女子，正是蕭瀟。
很多年沒見過蕭瀟了，楚凡甚至都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她的模樣。可當蕭瀟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從來都沒忘記過，還是那麼的文靜，那麼的溫婉，好似一朵永遠都在含苞待放中的蘭花，恰到好處的羞澀，實在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蕭瀟此刻也正看著楚凡，眼神很平靜，看不出一點情緒上的波動，似乎眼前的楚凡只是一尊雕像。
兩人只相互對視了片刻，便很默契地收回了眼光。這時王惠牽著蕭瀟安排她在這桌的最後一個空位上坐下。
很不巧這個空位正好在楚凡旁邊。
宋舒苑看到楚凡旁邊坐下了另外一個清麗動人的女子，忍不住偏過頭去看了下，卻正好與同樣望向她的蕭瀟對上眼。兩人都各自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而楚凡現在則是左手邊坐著蕭瀟，右手邊坐著宋舒苑，他心中一陣感歎：這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煎熬呢？
蕭瀟這幾年畢業後都在外地工作，連續幾年的忘我工作，雖然待遇和職位都有了不錯的發展，但內心的寂寞卻越來越強烈，對這種只有工作的生活也心生厭倦，所以今天春節終於下定決心，辭職回到了清水縣，準備在家好好陪陪父母，以彌補這幾年的疏忽。
由於大家都是同學，又多年未見，所以張凌峰幾人很快便和蕭瀟聊了起來，而個性開朗的宋舒苑雖說是第一次見面，卻也毫無阻礙地參與到了談話中。反而是楚凡因為心中有所牽絆，顯得有些沉默。
不多久，段明和王惠的婚禮慶典正式開始了。雖然不像很多大都市裡的新人結婚，要經過精心的策劃，但卻也處處透著溫馨，並時不時地有些搞笑的場面，妙趣橫生，全場掌聲歡笑不斷。
看了會兒，蕭瀟起身去洗手間。
看著蕭瀟離去的背影，楚凡突然心有所動，跟宋舒苑說了一聲也去了洗手間。而宋舒苑此刻正對段明和王惠在台上的真情告白看得津津有味，未作多想。
楚凡靠在洗手間外面走廊的牆上，心緒起伏，似有千萬情緒在滋生蔓延。他不清楚自己跟著蕭瀟過來究竟想做什麼，但他就是情不自禁地來了。我該跟她說什麼呢？他心裡不住地問著自己。
當蕭瀟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楚凡正站外面時，心中也是驚喜交加：他怎麼會跟來的呢？！
「呃……蕭瀟。」雖然已經跟著來了，但當面對蕭瀟的時候，楚凡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久不見了，楚凡。」蕭瀟淡淡地笑著說。
「嗯。」楚凡輕輕嗯了一聲，「聽說你這幾年都在外地發展？」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找些話來說。
「是的。不過現在已經辭職了，我準備在清水縣待一陣子。」
「噢。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吧？」
「還行吧。就是工作忙了一點，所以前幾年春節都沒時間回家。」
話到這裡，楚凡發覺自己再也找不到什麼無關緊要的話說了。他開始在心裡問自己，跟著蕭瀟來究竟是想做什麼，想問什麼？難道就是這些空洞的寒暄嗎？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相視無言地站著，都用一種看似平靜的表情掩飾著心中的不平靜。
良久，楚凡才又問道：「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蕭瀟想了一下才回答：「是的。」而她此刻心中卻被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他為什麼會問我是不是一個人？難道他和我回來之前所想的一樣？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他又能如何呢？
楚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不知道他該如何對待這個答案。他又習慣性地陷入了沉默。
蕭瀟彷彿看出了他心中的矛盾，輕聲笑道說：「你女朋友很漂亮，很好。」
楚凡望著她，知道她是在說宋舒苑。他沒想過要向她辯解他和宋舒苑的關係，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這辯解實在是蒼白得可笑。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奇妙的問題，如果現在把蕭瀟和宋舒苑的位置對調一下，他又會怎樣呢？
都是一樣的朦朧，一樣的曖mei，唯一不同的是他和宋舒苑已經發生了關係，並住在了一起，而和蕭瀟僅僅只是一種感覺。
想到宋舒苑，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可恥。一邊在和一個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女孩沒有任何承諾地進行著各種親密接觸，另一邊卻又對初戀情人念念不忘，妄圖糾纏。想到這，他忽然有種想立刻回到宋舒苑身邊的想法。
「呃……我過去了。」楚凡決定離開這裡。既然自己都不清楚內心的真實想法，那還繼續留在這做什麼呢？
見楚凡準備要走，蕭瀟神情閃過一絲失望，雖然她心裡也很清楚，自己的那種期盼並不現實。隨後她突然叫住已經轉身的楚凡。「楚凡。」
楚凡回過頭看著她。
只見蕭瀟從脖子上取下一條吊墜遞給他。「這個給你。」
楚凡接過來一看，頓時一種說不出的懊悔在心中激盪。這個吊墜居然是以前楚凡送給蕭瀟的一枚很普通的nba芝加哥公牛隊的紋章。蕭瀟將它穿了一個孔，做成了一條吊墜。
他輕輕撫摸著這枚上面還殘留著蕭瀟溫熱體溫的紋章，心中感慨萬千。她居然一直都貼身帶著它，自己當初為什麼就不能不顧一切地留下她呢？
「你一直都戴著？」
「嗯。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楚凡沒有說話。
「本以為錯過的還能靠留戀找回來，可事實上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蕭瀟神情蕭索地說著。「所以現在我也要跟過去說再見，重新開始了。」
楚凡心裡泛起一絲酸楚。
「好好珍惜，不要再錯過了。」蕭瀟又淡淡地說。
楚凡不知道她是指珍惜這枚紋章，又或是宋舒苑，只好輕聲嗯了一聲。
「你先過去吧，我再去補一下妝。」
望著楚凡離去的背影，蕭瀟終於忍不住滑落了兩行清淚。楚凡，我這樣做對嗎？可不這樣做，我還能怎麼做呢？你已經有了一位如此出色，又對你如此之好的女朋友，我還能奢望你能放棄嗎？忘掉我，和我們的回憶吧，楚凡。就讓我一個人在心裡默默的想著你。
回到酒樓大廳，婚典已經結束，段明夫婦開始挨桌敬酒。
見楚凡回來，宋舒苑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啊？」
「沒什麼，突然有點不舒服，就在洗手間多待了會兒。」
宋舒苑一聽，又見楚凡臉色確實有些不好，連忙關心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是不是這兩天沒休息好？」
楚凡看著她關心的神情，心中一陣感動，遂暗自歎了口氣：錯過的，已經回不來了。那就再見吧，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