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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混沌年代 卷 四 鐵幕降臨第四十六章 米倫 文 / 沁紙花青

    我沉思片刻,自懷中取出那本手札來:「我從另外四位**師那裡得到了幾個挺不錯的傳奇法術,我想你用得上。據你估計……米倫還得多久才能闖進來?」

    他接過去,笑了笑:「時間自然綽綽有餘。況且她現在認定我已經背叛了她——也許還會覺得我正在獨吞你那一份的魔力,起先的計劃就統統沒用了。以暗精靈的那種個性……她應當正打開擺開陣勢強攻吧。所以……我有了一個主意。」

    與「自己」密謀這種事情的確舒心——用「一拍即合」或者「心有靈犀」這類詞兒已經不足以形容我們的默契程度,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在語言、手勢、眼神的幫助下,我們就大致擬定好了一個計劃。我再三思量,確定這傢伙沒有請我入甕的意圖,欣然同意。

    米倫?尼恩可一直是我的心病,雖然現在又知道從前並非她一個人在興風作浪,然而能夠先把她除掉,我也是相當愉快的。

    一個小時之後,一切準備妥當。

    我發動了高塔的樞紐法陣,整片空間微微波動,然後感到有寒風吹了進來。

    數百年之後,這片區域第一次完全對外界敞開。

    實際上這裡的地形並非我一人建造,它原本就是灰色地帶的一部分。在我將它隱去之後,原來的位置只留一片空空蕩蕩的平原。現在魔法之力消彌,一整片區域瞬間出現在平原上,而米倫一行人也就剎那間置身於如茵的草坪之中。

    他們顯然對於這一變化相當敏感,我遠遠地看到他們周圍立即浮現一個半圓形的護罩——這應當是由十位以上的操法者共同作用的結果。

    這一行人的數量大約在四十左右。除去操法者,還有手持長劍的精銳武士——大概就是曾經被我俘獲的那個侍衛長口中的、以東大陸的訓練方式批量產出的武者。有四個武者抬著一口箱子。不消說,那定然是撒爾坦口中的「帕拉丁的右手」。

    最能吸引我的注意力的。當然是居於正中的暗精靈**師。她現在穿著一件平平無奇的法師長袍,還戴上了兜帽。我正站在長橋的這一頭,即便有「真實之眼」的效果,也沒法清晰地看到她的容貌。

    於是我現出身形走到長橋正中,揚聲道:「何必如此呢,米倫。難道我像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聽到了我的聲音,她抬起頭來——兜帽自然滑落下去,露出一頭光亮的銀髮。

    這個女人……竟比我在書房中見到的還要美麗一些。即便我清楚,她在暗精靈族群之中也算得上是一個「老人」了,但那種視覺的衝擊力卻仍舊讓我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她定然是為自己加持了「魅惑術」。

    她在略微疑惑地打量我。一雙淡藍的眼眸、小巧精緻的鼻尖、微微張開、泛著水光的雙唇。無一不透著神秘的誘惑。這位女士還真是捨得對自己下本錢……這應該不僅僅是一個「魅惑術」,而是一個「大師級魅惑術」了吧。

    過了好一會,她才開口說道:「撒爾坦?」

    我微笑道:「我想,你應該問的是——哪一個撒爾坦。」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立即補充:「我自然是你的忠實夥伴。來吧,用不著做出如此如臨大敵的姿態——他已經被我制伏了。」

    但她相當謹慎地一揚頭。眼神迷離:「證據呢?」

    我微微歎了口氣,將懷中的手札取了出來,遠遠拋過去:「我想這東西足以證明我的身份了。」

    她對身邊的一個魔法傀儡使了個顏色。於是那暗精靈一邊警惕地看著我,一邊走過去拾起了那本書,然後打開、輕輕翻了一頁。

    下一刻,他立即發出痛苦的嚎叫聲,眼睛和鼻孔裡都滲出血水來。

    看到這一幕,米倫似乎終於鬆了口氣。貨真價值的手札,其中蘊含著強大魔力。更何況我新近又添加了幾個傳奇魔法。不自量力的魔法傀儡想要試讀其中一頁,當真是取死有道。

    她在手札從那傀儡的手中脫落的剎那接了過去,然後微微一頓,翻開了它。

    又快速地閱讀了其中幾頁,她的眼中終於浮現出喜悅的神色來,隨後示意其他幾個魔法傀儡撤去了那個法術防禦。我在心中鬆了一口氣。眼見她帶著侍衛走上了橋。

    於是像那位曾經跟我說過的那樣,對米倫伸出了一隻手。她輕輕將自己的右手搭在了上面,我則像一為引路者一樣,一邊側身領她前行,一邊微笑道:「之前出了點兒麻煩——那傢伙比我想像得還要難纏。另外他還帶來了四個人,一隻半人馬、一個鐵錘矮人、一個死靈騎士,外加……他的那位妻子。你想要打開這結界的時候,我正和他生死難分。不過也多虧了你製造的聲勢,那傢伙一分神,然後……」

    但她打斷了我,將視線移到我的手上:「今天的你有點兒奇怪。」隨後又笑了笑,「如果不是你剛剛把手札交給了我,我還以為你是另外一個。」

    我當即微微皺眉:「嗯?這話怎麼說?」

    「往常這時候你的手可不老實。怎麼如今這樣規矩?」她的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來。

    「唔……米倫,這對我可沒用。」我苦笑起來,「你還在試探我?假如我現在趕緊將你的手握在掌中,你就會用你袖子裡那枚紅寶石當中的『彩虹法球』將我禁錮起來吧?」

    那一位所料分毫不差——這女人果然會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我。所幸我們早有準備。

    米倫的臉上微微變色:「彩虹法球?你是怎麼知道的?」

    「原本我想把這事兒當成一個秘密藏在心裡——一旦哪一天你真的對我這樣做了,我也好給你個驚喜。但如今這種情勢……我也就只好說出來了——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我聳了聳肩,帶她走下了橋,然後輕聲道:「小心——這一帶都是我從前佈置的魔法陷阱。如今雖然都被我禁制了,但難免『年久失修』……」

    這時候她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我——這令我有點兒心虛。

    「當真是你?」她問道。

    我只得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鄭重地點了點頭:「我們成功了。米倫。」說實話,我一直對於那位與這位暗精靈**師之間的稱呼感到有點兒奇怪。我也會直呼她的名,然而我的口氣與那位的口氣是截然不同的。此時我以如此鄭重的口氣說出「米倫」這個詞兒,總覺得心裡有些彆扭。

    她的眼中閃過某種莫名的情緒,再三打量我:「我很高興你能這麼做。抱歉。」

    我差一點就愣住了。

    米倫?尼恩,難道不應該是一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女人?她難道不應該一直用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視撒爾坦,從心裡將他當做未來的敵人、現在的奴僕麼?

    但這種眼神是怎麼回事?

    這句「抱歉」……又是怎麼回事?

    要是按照我的理解,她應當是在為自己之前的作法——用「帕拉丁的右手」轟擊這結界而感到抱歉。然而……

    這難道是另一個考驗?

    就在我打算哈哈一笑含糊過去,問她究竟在搞什麼鬼的時候,忽然想起之前那位對我說出的一句話來——

    「你要對她……嗯……適當地友善一些。」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我當時只認為他是想起了曾經屈辱的過往。心中耿耿於懷。隨後就將注意力投到了下一步的計劃之中。

    但如今看到她的神態、聽到她的話語,我忽然弄懂了那句話的意思。

    同時想要在心裡放聲大笑。

    果然麼?無論是前世的我,還是今世的我……甚至哪怕是號稱「理性」的另一個分身,都逃不過情感的糾纏麼!

    或者是我之前想錯了——無論這位暗精靈女王的心靈多麼強大、目標多麼宏偉,但是……她始終是一個女人。是一個還沒有脫離地上界生物範疇的女人!

    這樣的一個女人,心中最理想的另一半應該是什麼樣子?定然不會是她的地下王國之中,那位仍舊處於從屬地位的男性「偽王」——實際上關於他的傳聞少得可憐,以至於從未有人將其放在心上。

    於是說……神秘而強大的前死靈君王、曾經暗精靈們衷心擁戴的主宰、她一部分魔力的源泉、今生的合作夥伴,那一位撒爾坦?迪格斯,才應該是那個「配得上」她的人吧?

    我不由得為自己的推斷大聲喝彩起來。

    原來這兩個傢伙之間,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也難怪當時他支支吾吾,不肯對我說個清清楚楚。

    我看著眼前這美麗的暗精靈女王,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了一些憐憫。

    她對撒爾坦的情感。似乎是真誠的——即便之前仍有提防,然而此刻似乎已經完全放棄警惕之心了。而撒爾坦對於她的感情呢?

    也許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但在此時,在面對這樣巨大的利益誘惑時候,他捨棄了那東西。

    我心中五味陳雜,可臉上仍舊做出應有的神態來,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你應當明白。我自始至終都是那個人,米倫。我一直在等著這樣一個機會……好讓我們之間的信任更進一步。」

    然後我停了下來,仔細觀察她的神色。暗精靈女王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我意識到我的自由發揮收到了相當好的效果。

    於是我繼續說道:「我很累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當真不願意再回到從前的那種生活。就在剛才……我與他殊死搏鬥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她問道。同時輕輕擺了擺手,那些暗精靈侍衛們稍微退後了一些。

    「假如我就此死去的話,你會怎樣?」說出這句話,我直直地看著她。

    暗精靈的膚色要比白精靈蒼白一些,這也使得他們臉上的細微反應更容易被人覺察。我敏銳地注意到,米倫的臉頰微微紅了一下。這紅潮一閃即使。顯然她的內心情緒控制得相當好。

    但我明白,此時應該點到即止了。再演下去——也許就過頭了。

    於是不等她回答。我立刻鬆了手,微笑起來:「已經耽誤了太久的時間了,你不想盡快見到那個傢伙麼?我可是相當期待你看到他時候的表情。」

    微微的尷尬、氣惱的神色從我的臉上一閃而過,之後是故作灑脫的微笑。我覺得這一切控制得天衣無縫,只等米倫配合我的演出。

    她如我所料的那樣,迅速恢復波瀾不驚的微笑,輕輕頷首:「很高興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期待我們未來更加密切的合作關係。那麼,走吧。」

    通道兩側的植被已提前被破壞殆盡,只留下少數幾個隱藏極深的強力法陣,看起來一片狼藉。高塔之前的地面上。還殘留著未融的冰稜、火焰燒灼的痕跡。就連我最愛的兩張長椅都化成碎片。一層大門已經消失不見,只剩門框在越來越冷的寒風裡搖擺——一切看起來都是大戰之後的樣子。

    米倫看了看狼藉的現場,低歎一聲:「真想不到……你是如何殺死他的。據我所知,那個人似乎得到了某種神聖之力……」

    我笑了起來:「要說在一片平原上對拼,我可不是他的對手——實際上我們都低估了他。他現在……幾乎就是前世的那個恐怖存在了。然而就如他前世那樣——他栽在了女人手上。」

    「我把那位小姐綁在一層門前。說要殺了她。他起先裝作毫不在意——我險些就上了當。之後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我的匕首只在她脖子上刺進了一寸,他就好像發了瘋,所以之前留下的這些魔法陷阱——」

    我指向破敗不堪的花園:「統統發揮了作用。」

    「那個女人呢?」米倫急切地問道,「你沒真的殺了她吧?」

    「在裡面躺著——我當然不會。我們還得指望她打破世界之樹的火龍封印。」我隨手盪開了兩片殘破的門板,向大廳的盡頭一指,「喏,他就在那裡。」

    大廳盡頭的黃金王座之上,此刻是一片灰濛濛的霧氣。若隱若現的魔法符文交替閃耀,在霧氣的外圍形成了一道強力禁制。周圍三米的範圍之內。空間晃動扭曲,就好像都變成了液體。

    這是一個相當強力的魔法結界——高等法術「毀滅法球」。

    它能夠隔絕法球之內的人與外界的一切聯繫,也包括那無處不在的北辰魔力。對於一個法師來說,這是最難纏的結界之一。一旦失掉了與北辰之星的聯繫,僅僅依靠被魔力淬煉強化過的血肉之軀,不會比尋常的精銳武士好到哪裡去。

    「他……仍有意識?」米倫看著遠處的那個法球。並未再上前一步。

    「已經奄奄一息了。」我說道,「考慮到他的自爆極有可能毀滅掉這一整片的空間,我將他囚禁了起來。這樣一來,即便他想要用『麥康提爾的最後一擊』與我們同歸於盡,那也不可能了。」

    米倫遠遠地看了法球之內的那個人好一會,隨後又轉過身來看了看我,忽然說道:「撒爾坦,我不得不再問你一個問題。」

    我做出「早有所料」的樣子,無奈地苦笑一聲:「請問吧。」

    「三年前的秋月二十一日,你記得我同你說過什麼麼?」她捋了捋耳後的頭髮,「你還記得,你當時的回答是什麼麼?」

    「告訴她,你已經記不清楚了。」一個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那是他的「幻音法」。

    於是我裝模作樣地沉思了一會兒,攤開手:「我……記不起來。」

    「唔……也許你的確記不起來了。」米倫低下頭沉思了一陣子,又抬起頭看著我,「我給你一個提示。當時我問你,如果我們最終能夠打開世界之樹的火龍封印,但只有一個人能夠獲得淨化自己的機會,你會怎樣選擇。」

    「告訴她,我什麼都沒有說。」「幻音術」再次在耳邊響起。

    所幸這個法術記憶的時間極端,施展起來也不費力……否則我可真要功虧一簣了。

    我想了想,然後坦然地回答她:「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當時什麼都沒有說。」

    「嗯。沒錯兒。你答對了。」米倫不動聲色,表情凝重。

    我本能地感到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我們早已想好,一旦她問到某些細節,就以「幻音術」來溝通。雖然她也會有此懷疑,然而當她見到法球裡的那個「人」的時候,疑慮自然也就會減輕不少——畢竟「撒爾坦」在法球之中,不能使用魔法。

    當然,她也可能會想到法球之中的那個人是一個「鏡像」——

    但即便她仍舊心存疑慮,也不會徹底地撕破臉。那位在考慮這些的時候一定把兩人之間的「感情」算計了進去。在即將走到最後一步之前,想必米倫的心中會有所顧忌,不願意看到兩人的關係徹底破裂。

    可是她臉上現在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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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昨天末尾說的話讓大家擔心了阿……放心吧,這本是會寫完的。不久之後將迎來大轉折,然後就是一個嶄新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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