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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方之王 第九十一章 我就是王法 文 / 沁紙花青

    第九十一章我就是王法

    然而這位暗精靈公主竟然是個處女?!

    這件事情帶給我的驚訝之情簡直不遜於我第一次見到西蒙將火龍擊飛——要知道,現在的她身體健康、情感充沛、容貌美麗,而且……已經將近一百歲了!

    我再一次側臉看她——她的黑袍隨著夜風飛揚,獵獵作響;長髮輕撫臉頰,夢幻迷離;迎面的強風將她的身形凸顯得更加明顯——這樣一個暗精靈美人兒、在那樣的環境中成長,怎能忍受那種寂寞空虛的生活?

    這意外發現帶給我的驚訝之情讓我足足花費了一個夜晚的時間才平復下來。到了晨光微現、月亮在東方的天際上只餘一個透明的輪廓的時候,我才放緩了馬速,好讓這個大傢伙有充足時間的放鬆肢體,不至於透支體力。

    再行進七到八天,我們就將穿過普洛斯行省的地界,然後到達歐瑞王國的邊境。歐瑞再向南,是一個鬆散的聯盟政權。五個佔地極小的公國推舉出「聯席議會」,確立了一個名為「南帝汶自治領」的主權聯合體。

    南帝汶自治領是歐瑞王國與更南的盧雲王國之間的緩衝地帶,它們自白槿花皇朝崩潰之後就一直存在,現在則變成了鐵錘矮人們的家園。矮人國度分佈在五個公國之內,總面積與一個博地艮行省相當。只是他們並不受自治領的聯席議會管轄,而是有自己的國家形式——「火與巖之國」,並且由一位矮人之王行使主權。

    「火與巖之國」的領地大半在地下。這一帶從前活躍的火山運動在南帝汶自治領的地表以下造成了大量的熔岩孔洞,矮人們將它們聯通、擴大、加固,然後擁有了一個與地表世界平行的地下世界。

    自治領曾經試宣稱將對地下世界行使主權,並將其付諸行動。多達一萬兩千人的兵力被投入地穴並且試圖征服鐵錘矮人,但戰爭的結果出乎意料——大約三個月之後,只剩四千多人殘兵陸續撤出了地下,並且表示「我們從未想過地下會住著那麼多的矮子」、「他們就像是螞蟻一樣不斷湧出來,而且手裡的武器鎧甲遠比我們的要優良」。

    實際上大約只有不到兩千人是因為戰鬥減員的,而另外的數千人則是死於地下的有毒氣,或者是滾燙的岩漿。

    這場戰爭大約發生在一百多年前。自那之後,自治領又陸續組織了幾次征討,然而沒有一次取得勝利。這幾次失敗使他們認識到,人類永遠沒法兒在地下打敗那些擁有精良的鎧甲與武器的鐵錘矮人,並且人類對地下的環境有了更清醒的認識:那裡並非像傳說中一樣,到處都是裸露的鐵礦石。恰恰相反,鐵礦石深埋在地下的巖壁當中,周圍則是大量致命的氣體與人類所無法忍受的高溫。即便是矮人們開採礦石也要付出極大的犧牲,而人類想要做得同他們一樣好的話,至少得在地下、在同樣的環境裡待上幾十年。

    後來自治領承認了「火與巖之國」的地下主權,並且與他們達成了協議——地面人類允許矮人們居住在他們的腳下並且開採礦石,但矮人們也必須同意人類每隔半年就下派一個觀察團,以確認矮人沒有將他們的腳下挖空,不會引發地陷或者地震這樣的大型災難。

    這樣的協議一經達成,自治領立即得到了他們意想不到的好處——矮人們不再辛辛苦苦地跑來地面劫掠村鎮以獲得某些生活的必需品,而人類也可以通過正當的貿易得到更多精良的武器裝備和礦石。

    這使得這個僅僅有用一萬八千到兩萬四千常備軍的鬆散聯盟一時間變得強大了起來——因為他們幾乎擁有整個西大陸最精良的鎧甲與武器,還時不時地得到矮人們提供的技術援助——例如可以讓凡人清晰地看到百米之外的事物的器械、能夠連續發射的火焰投石車、依靠水流的力量織布的紡織機……

    而我知道,如果這個聯盟的那些決策者不是蠢貨的話,他們還極有可能在未來成為最強大的人類國度之一——因為鐵錘矮人們的「火槍」。

    只是現在的矮人們定然不會將這技術洩露給人類——他們同樣擔心這些地上的生物們會用自己的技術對付自己。然而這種武器的普及是早晚的事情,也許在幾十年之後,也許在上百年之後,南帝汶自治領的正規軍就會配備這樣的武器,然後令整個西大陸的傳統軍隊目瞪口呆。

    但對於火槍現階段的威力……我倒並不是是非畏懼。因為帕薩裡安曾經說過,矮人們的火槍目前還無法擊穿鍛造精良的全覆板甲,甚至厚棉甲也對那種武器發射的彈丸有些相當不俗的防護力——那麼在現階段,它們就更不可能擊穿法師們的「初級法師護甲」、「迪爾芬德之盾」或者「極限防禦」了。

    我得想些法子與他們結成同盟——至少是短暫的同盟,然後將他們的技術為我所用。

    矮人們的處境顯而易見:雖然他們以「火與巖之國」的子民自稱,但這不代表他們就喜歡地下的惡劣環境。地底的高溫、毒氣、塌方使得矮人們的平均壽命不到四十歲,他們一定很樂意擁有一片自己的地面領土,然後做些他們喜歡的事情。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允許掌握了強大技術、族群的人口基數龐大、身體又很健壯的鐵錘矮人進入自己的地上國土並且建立一個「火與巖之國」……然而即將分崩離析的歐瑞卻有足夠的土地可以提供給這些結實的亞人種。

    儘管我將是空口許諾,但誘惑力也不謂不大。

    我這樣一路思索著,直到旭日東昇,將路面映出了微涼的光芒。轉過一個彎,馬車馳上了一塊較為寬闊的大路。路面上鋪有沙土與鵝卵石,又被來來往往的車輪壓實,路況比我們從前幾日經歷過的都要好得多。

    路上開始有馬車在前方或者後方出現,我不想引人注意,讓瑟琳娜重新回到車廂之中陪伴白天的唯安塔,自己則放緩了車速,剛好與前方的幾輛馬車保持一致。

    大約又行進了三十多分鐘,前面的路段上逐漸出現了馬車聚集的情況。那些車伕跳下座位,似乎在與路邊的幾個人爭論著什麼。而路段上擺放著兩排用首部粗細的木材製成的路障,就是這些路障將五輛馬車攔了下來。

    大概是邊防軍的臨時臨時警戒。我想。

    在抓捕重要通緝犯的時候,邊防軍的確會封鎖主幹道並且對過往車輛一一盤查。然而在種地方……這種位於兩個主要城鎮之間的路段設置路障似乎並不是明智的舉動。

    我們這造型奇特的馬車慢慢駛到前面一輛馬車之後,並且停了下來。

    在這樣的距離之上,我終於能夠看得清不遠處發生的事情了。

    一個紅髮的克萊爾人青年——穿著皮質的半身甲、配有長劍,帶領著三個穿著鐵質半身甲的士兵在同一個車伕爭論著些什麼。

    之所以能夠看得出是「士兵」,是因為他們的手中都持有長矛——歐規法令允許平民佩戴刀劍,卻嚴令禁止他們私藏長柄武器或是弓弩。一旦發現,輕則遭受重型,重則以「某犯罪」被絞死。

    只是這三個士兵看起來衣冠不整,就連靴子的式樣都不統一,看不出是屬於禁衛軍還是邊防軍。

    眼下為首的紅髮年輕人似乎與那兩個正在大聲說話的馬伕發生了口角,他忽然惱羞成地抬起腳上的鐵靴子,將其中二人踢倒在地,而他身後的三個士兵也立即用長矛擊打在另一個車伕的膝蓋部位,令他跪在了地上。

    我從他們之前的爭論中聽聽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緣由——這四個人要收取過路的費用。而馬車伕則表示「道路是國王的財產」,他無權徵稅。

    年輕人立即暴怒,於是出現了剛才的一幕——四個人對兩個人的毆打持續了幾分鐘,其間一個馬車伕大吼:「難道你膽敢無視王國法律嗎?!」

    而那個拽著他的頭髮猛踢他的下身的紅髮克萊爾人忽然停下了動作,然後冷笑起來:「我的父親,是這片領地的卡塔爾男爵——我就是這片土地上的法律!」

    這樣的話語如果在歐瑞王都的大街上說出口,不出一刻鐘禁衛軍就將會將他按倒在地,然后冠上一個「謀反」的罪名。然而此處山高皇帝遠,他的父親,那位卡塔爾男爵似乎又的確是附近擁有實權的人物,難怪他如此狂妄。

    偏遠地區的貴族們目無歐瑞的那位國王似乎已經是國內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儘管歐瑞的國王擁有禁衛軍與邊防軍,但長達百年的安定生活已經令這兩支軍隊的戰鬥力下降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僅從防禦古魯丁時當地的邊防軍需要僱傭軍隊來作戰就可見一斑。

    何況不少軍隊的高級將領同時又是當地行政官員的親友,從前「震懾諸省」的能力就更加成為一句空話。地方軍隊指揮官與地方行政長官沆瀣一氣、組成了一個巨大、畸形的地方權力體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使得他們之間的**驕縱風氣越發強烈。而在某些更加偏遠的行省,地方貴族甚至私設法庭,來秘密審判那些觸及了他們的利益的王室派遣官員……

    從大局上來看,這是一件好事——貴族們藐視王權,那麼在王室陷落之後他們更容易混戰一團,挑起紛爭。

    但從目前來看,可是一件麻煩事——四個人對兩個人的毆打還在繼續,由於其中的一個車伕還了手,紅髮的青年男子甚至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然後刺進了對方的胸膛!

    他身後的三個士兵頓時目瞪口呆,而另一個車伕則驚恐地大叫:「你殺了他——你竟然殺了他!他可是一個自由民!」

    歐瑞的法律規定,貴族殺死隸民只需要繳納一定數量的罰款……然而貴族殺死自由民的話——那種有可能因為軍功而晉陞貴族階層的自由民,就無法以金錢抵償。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審判——儘管相對於限制自由民的法律寬鬆得多,但那仍是常人無法接受的代價。

    紅髮的青年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慢慢從車伕的屍體上抽出自己的長劍,後退兩步、猛然轉頭,惡狠狠地打量之後的幾輛的馬車。

    有三輛車的車廂簡陋,似乎同樣屬於自由民,另一輛——我前面的這輛黑色馬車,雖然做工精緻、裝飾華美,但並無貴族紋章,可能是一個富有商人的座駕。

    而我們處在富商的馬車之後,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側身對另一個士兵說了些什麼。那人稍微猶豫,但紅髮的青年神情凶狠,再次低聲呵斥。後者終於慢慢地走到遠處的一片樹叢裡,摸索起來,然後拎出了一柄十字弓。

    我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了。

    對於這樣一個目無法律的當地官員之子來說,殺光一群沒有爵位的自由民,絕對比任由他們通過,然後將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然後再以家族力量平息要輕鬆得多。

    被打倒在地上的那個車伕似乎也看出了他們的用意,拖著一條殘腿試圖逃走。但那年輕人立即大步走上前去,一劍刺入他的後心——這一次的動作比上一次乾淨得多,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前面幾輛馬車的車廂裡立即傳來了驚叫聲,似乎裡面還有家眷。

    但此刻兩個持矛的士兵已經走上前去,用長柄武器惡狠狠地戳破了那馬車的窗戶,一陣更加淒厲的喊聲當即傳了出來。

    第三個持有十字弓的士兵走慢慢地走向我們,將箭矢對準了我,然後又向坐在我前方那輛馬車上的車伕晃了晃,示意我們走下來。

    我在剛才就注意到了前方的那個車伕——他穿著質地良好的厚外套,冷眼冷眼旁邊慘劇的發生卻已然鎮定,就好像一尊石質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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