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酥麻、顫慄……這是我許久未曾體會的感覺,我幾乎忘卻了它們。然而現在我這具年輕的身體似乎脫離了我的意識的控制——一時間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像是肚子裡陡然空出了一個大洞……令我的心臟不知道該如何下落。
我想要推開她的手,身體卻拒絕執行頭腦的命令,仍舊固執地站在那裡,只等艾捨莉將整隻手都貼在了我的臉上。她的掌心那樣細膩柔滑,就像是最昂貴的天鵝絨。而她靠過來的身體散發著芬芳的熱氣,縱使在破爛的外袍之下仍不掩其致命的誘惑力。
破爛的外袍……破爛的外袍……
我忽然想起在林中小屋的時候,她掀開外袍為我展示身體的樣子。這就是說,在那外袍之下,就是一具一絲不掛的美妙**……而這身體的主人此刻正將嘴唇附上我的耳朵,輕輕地說道——
「感謝你,撒爾坦,你令我重新恢復了生命……」
「我一無所有,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如果你想要的話,就讓我給予你一晚上最溫柔,最熱烈的回憶……」
那話語帶著芬芳的香氣噴吐在我的耳垂上,我感到身上的某個部位出現了輕微的反應。
這可恥的反應……我頭腦中上百年的記憶開始與這年輕的身體交戰,我試圖閉上眼睛壓抑它,我試圖立即走掉推開她……然而我的身體拒絕我的一切命令。他依舊站在原地,渴望著、期盼著、等待著,直到……
直到艾捨莉緊貼在我的胸前,雙手環上了我的腰。
我心中的那股熱情再也無法遏制,它們操縱著我的身體,令我夢遊一般地伸出手,將年輕女孩的軀體緊擁在懷中。
我溫柔地低頭側臉,艾捨莉則仰頭閉眼……雪白緊繃的肌膚在月色下閃耀著令人發狂的螢光,我的嘴唇吻上去,就像吻上一片滑膩芬芳的乳酪。
然後我將她抱得緊,年輕姑娘的口中發出低沉婉轉的呻吟,灼熱的呼吸噴吐在我的耳垂之上,令我的心跳越加迅速。
但仍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意識在提醒著我——你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這樣?
有什麼東西再一次充斥了我的腦海,那一絲意識轉瞬即逝,我重新陷入到極度迷亂的狀態當中。
然而……一絲清明的意識再一次閃過我的腦海——
我為什麼會這樣?她為什麼會這樣?
我的動作漸漸地停了下來,然而艾捨莉卻翻身將我壓在地下……
而後整個人都變得像是漂浮了起來。
然而艾捨莉似乎越加迷亂,她竟然沒有停下動作,而是俯身貼上我的嘴唇,滾燙的舌頭又探了進來——
但……滾燙?!
因為某種**得到了發洩的我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滾燙?
而,月光?明媚的月光?
那麼,篝火?剛才在門外看到的淡綠色的篝火?
艾捨莉是一個魔法傀儡……她原本就不需要呼吸,我怎麼能夠感受得到她的喘息?
艾捨莉是一個魔法傀儡……她原本就沒有體溫,我如何感受到「滾燙」?
在今夜開戰之前,天空中的明月就被烏雲掩蓋,我如何看到明媚的月光?
而那屋外的篝火……又怎麼會是淡綠色?
彷彿有一道驚雷在霎那之間橫貫我的腦海,我剛才迷亂的情緒與陡然勃發的怒氣都得到了解釋——這是一個幻境!而我又陷入到了那環境之中,就像在月光山谷時候那樣!
三個不合常理的疑點被我一一看破,眼前的艾捨莉陡然變得面目扭曲,然後我發現正在我身上的是另外一個女人——即便擁有一頭鋪滿了地面的黑色長髮、即便面容精緻美麗眼角眉梢充滿了風情與誘惑、即便同樣肌膚如雪……但她不是艾捨莉,更不是我認知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她的神情迷亂,沒有發現我的異常。
而我裝作仍舊沉浸在那種情緒當中沒有察覺,只是略微傳動頭顱看向一邊的袍子——我施法材料都在那袍袖的暗格之中,而身上的是一隻以吸食生物精氣為生的女妖,我沒法在不使用的魔法的情況下戰勝它。
手臂輕輕地移動,直到談進袍子的邊角,碰觸到一排排整齊排列的暗格。接著我小心地觸摸那些暗格,直到找到了裝有食鹽的那一帶。
身上的顫抖與某處的感應令我很難集中精神施展魔法——但被這女妖欺騙的恥辱感、這交合時帶來的恥辱感令我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令那個咒語浮上潛意識的層面——
魔法——「侵蝕亡靈」。對大多數黑暗生物都有效果,對擅長精神攻擊的黑暗生物的殺傷力尤其顯著。平日裡脫口便可吟誦出來的八個音階咒文此刻顯得那樣陌生而飄渺——我意識到剛才那個猛烈的刺激所帶走的並非我身體裡的一些液體,更包含了我的精神力量。
這只來歷不明、強大到連我都可以魅惑的女妖似乎打算打算就在此地將我吃得一乾二淨,就像她從前吃掉那些死去的半人馬的精神力一樣!
咒文在我的腦海中翻滾著,沸騰著。我用殘存的精神力量去捕捉它們,並且使得它們安定下來,而後我開始理解它們所包含的巨大魔力,開始在心中默念,並且猛然開口,抬起右手,狠狠地按向女妖的額頭!
炫目的光亮在狹小的樹屋內猛然爆發開來,女妖發出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撲灑在地板上的長長黑髮像是一件外袍一樣將它的身體包裹,然後飛快地躥到了棚頂!
我趁機抓起我的袍子並且從袖口摸出一把月長石的粉末,在她憤怒地尖叫著並且向我的衝來的時候潑灑在了空中。白光立即爆發開來,女妖再一次受到嚴重的灼傷,顧不得對付我,翻滾著身體衝破了屋頂,跌跌撞撞地飛行著遠去——
而我這個時候才感受到雙腿幾乎要癱軟下來。真正的艾捨莉昏迷在地上,就連獨角獸也無法倖免。至於羅格奧——我本以為他好安穩地坐在那裡沉默旁觀,可連他也緊閉著雙眼,失去了意識。
我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我的衣服,並在在心裡回憶上一次遭遇這情景時的狀況——上一次是在月光山谷,造成了「糖果屋」幻境的則是一個魅。而這一次的情況幾乎與上一次如如出一轍——都是毫無防備地進入那幻境,都是毫無防備地被突然襲擊。
只是這一次似乎更加糟糕——因為我被她得手了!
會是同一個人麼?!
我在心裡這樣想著,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門。村落裡的半人馬們都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但這樣一來這些大傢伙們不會像站著的時候那樣阻擋我的視線,我看清了這片廣場的樣子——
外圍的死屍們圍成了一個圓圈,中間的兩隻山地黑熊遙遙相對,之間則隔著一道彎曲的、充滿了鮮血的水溝——和月光山谷裡的構造一模一樣!
該死的,這是那只魅嗎?難道她凝聚了形體,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嗎?
只是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被我的魔法嚴重傷害,一段身體開裂成了兩邊,幾乎再無法凝聚形狀,然而她怎麼可能恢復得如此之快,怎麼可能強大到了能夠將我迷惑這麼久,幾乎被她吸乾了精氣的地步?!
這個煉金法陣的陣眼沒有被破壞,她就隨時有可能捲土重來。我快了幾步,向著其中一隻山地灰熊的身體使用了一個「氣爆術」。劇烈爆炸立即將這個龐然大物遠遠拋開,而隨著它離開原先的位置,我感到這村落周圍的黑暗一下子變得稀疏了起來——
用「稀疏」來形容黑暗,的確是挺奇怪的感覺。然而此刻村落的周圍的確就是這樣的狀況——掩蓋著明月的烏雲散去,周圍屍體的腐臭味兒陡然減輕,而那些躺倒在地的半人馬們,則有人發出了輕微的呻吟聲——這不是因為某種極度地快樂而發出的呻吟,而是痛苦的呻吟。
但這樣至少比全部死掉要好很多——至少庫爾蘇勒還活著。
實際上,大約就在他殺死了那最後一隻灰熊並且令它的血液流進那道水溝裡之後,我們就已經不自覺地進入這個高明而逼真的幻境了……
我疲憊地坐在了台階上,輕輕地出了一口氣,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想。
自我重生之後,第一次這樣的經歷——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和這樣一隻女妖完成的麼?!
抬起頭來仰望夜空,心裡卻不知為何浮現出了珍妮的面容。如果她知曉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想絕對不會掩嘴輕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