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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方之王 第七十四章 政變 文 / 沁紙花青

    第七十四章政變

    「要說法師……實際上我覺得那個傢伙也是一個魔法師。他一抬劍,就有像是閃電一樣的東西射出去。那些暗精靈的法師立即被洞穿了身體,連施法都來不及……」

    我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同時心裡產生了隱隱的不安:「那麼,他這樣殺死了幾個法師?」

    「六個。」庫爾蘇勒攤了攤手。

    「一共有幾個法師?」

    「七個。」他說道,「最後一個法師想要逃走,他就沒去追他。可是那法師在覺得自己安全了之後又開始攻擊那個白衣人,於是他踢起一塊石頭……一下子就把把法師打飛了。」

    「那法師當時距離那個白衣人有多遠?」

    「大約是……四十多米的樣子。」庫爾蘇勒用前蹄敲了敲地面,「你問這些做什麼?」

    「好奇而已。」我微笑起來,「然後呢?」——實際上我這微笑倒真的是發自內心了。從第一次見到迪妮莎使用那種被她命名為「鬥氣」的東西開始,我就對這力量感到了深深的忌憚——它是那樣強大而凌厲,甚至可以抵禦火球術的攻擊,又不需要施法材料或是戰鬥持咒。一個魔法師與那樣的敵人貼身戰鬥簡直是自尋死路……除非他在一開始,在對方全無防備的時候就用咒文限制他們的活動,令他們沒法兒攻擊——例如「石化術」。

    但現在從庫爾蘇勒的描述中,我似乎依稀發現了那種力量的弱點——它沒法像很多魔法一樣,做出遠距離的攻擊。那個暗精靈魔法傀儡在與他拉開了四十米的距離之後才打算反擊——而這也是大多數具有相當威力的魔法的有效範圍。至於另外一些高等法術甚至是傳奇魔法——例如帕薩裡安的「位面崩塌」,則可以在上百米的距離上發揮作用。

    而西蒙在雙方拉開了四十米之後用石頭做投擲武器殺死了那個法師……實際上如果當時他的手邊有一把十字弓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使用它——因為「鬥氣」這種東西,能夠被發射並且對敵人造成有效傷害的距離似乎比魔法要小得多。

    我的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凡事都尤其弱點,那種力量也不例外。只要拉開足夠漫長的距離,我就可以用很多法子獲得主動……至少不會失掉性命。

    這時候庫爾蘇勒繼續講述他的故事——他似乎被我勾起了興趣,急於向我傾訴那個令他感到了極度震驚的「白衣人」。

    「然後我愣了愣,打算去感謝他。我們半人馬是恩怨分明的種族,如果就讓他在救了我的性命以後離去,我的心裡可一輩子都會感到不安。可是那個人走路的方式也很奇怪——我打賭他也一定是個強大的法師。他在面前慢慢地走,可我就是追不上他。到最後我得全力奔跑才勉強跟得上他的腳步,然後我在他的身後對他說:『嘿,老兄,我感謝你救了我的性命。如果你願意把你的戰鬥技巧教給我的話,我會在救回了我的族人之後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我這麼跟了他很久,也這麼說了很久,可是那傢伙就是不肯理我。最後我一路跟他跑到了通往更北的雪諾國的關口,知道自己得往回走了——我可沒法兒適應那裡的氣候。這時候那個人終於回應了我一句話,唯一的一句話——」

    「他們擋了我的路。」我幾乎是和庫爾蘇勒一同說出了這句話,然後笑了起來。

    「沒錯兒,就是這句話,然後他就加快腳步把我丟下了。」半人馬豪爽地大笑著,伸手拍打我的肩膀。而我則輕輕地皺著眉頭忍受著他這種表示善意的舉動——白衣人西蒙似乎充當了緩衝劑的角色,極好地拉近了我和庫爾蘇勒的關係。

    「這麼說你也遇到過這那傢伙——但願你不是被打的那一位。」庫爾蘇勒在原地轉了轉,有跺了跺自己的自條腿——似乎都從麻木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

    他似乎對那個西蒙頗有好感……正巧我也知道些他不知道的東西。於是我笑著說:「當然不是——不然我就不能活著站在這裡了。我是在旅行的路上見到了他……」

    我將遇到火龍的與西蒙戰鬥的事情告訴了他——誇大了某些傳奇色彩,略過了米有些我不想讓他知道的內容。半人馬與我之間的關係在故事當中迅速拉近,到最後他已經開始快活地左右甩動自己的馬尾——這是他們感到了放鬆和愉悅的表現。

    到故事結束的時候,連他看向艾捨莉的眼神都緩和不少,最後我提議將他的愛人從蛛網術中解脫出來,而他則再一次大笑著拍打著我的肩膀說道:「哈哈……一場誤會而已!」

    眼下我們四個人……半人馬當然可以用「人」來稱呼——因為他們是亞人種——在相當融洽的氣氛中穿行在樹林裡——我與那位前任首領的屍體共乘在庫爾蘇勒的背上,艾捨莉則乘坐在阿勒妮絲的背上——有點兒侷促地抱著她裸露在外的小腹。

    我讓這位戰士相信我有能力在一會兒幫助他穩定他在半人馬群落中的權勢,並且與他達成了一個協議:當我打算與暗精靈們公開對抗的時候,半人馬戰士們可以成為我的盟友,並且獲得鐵質的鎧甲與武器,將他那些曾經居住在北方的子民們解救出來。

    去往半人馬的群落得經過兩道山嶺,在這段路程裡我知道了那裡現在的情況。庫爾蘇勒在年輕的時候的確擁有過一群追隨者,但二十年的時間已經令那些追隨者臣服於新的首領,並且對他的歸來並沒有表現出額外的熱情。

    被殺死的這個傢伙,名叫「圖魯達」,二十年前就是他的死對頭,到現在仍是,不過已經變成了「死」對頭。按照半人馬群落的傳統,新的成員要想加入,必須與群落裡最強壯的戰士戰鬥。如果他獲得勝利,就可以留下來,並且擁有挑選妻子的權利。庫爾蘇勒顯然很輕鬆地做到了這一點,卻並沒有對群落裡任何一個年輕的單身女性半人馬示好——實際上大家都清楚他心中的愛人是阿勒妮絲,而後者也從未忘記他。

    不少新頭領的追隨者對於他這樣一個可能挑起動亂的人表示了不安,並且一定有人在暗暗地監視著他——否則那位首領不可能跨越兩座山嶺,然後「恰好」目睹剛才發生的一幕並且送掉性命。

    但這情況並非不容樂觀。畢竟他曾經的追隨者們的態度是「沒有表現出額外的熱情」,而非對立或者仇恨。

    我想要南下,原本就是打算獲得某幾支勢力的支持,然後壯大自己的力量。既然這裡有這樣一支不容忽視的戰力,我當然有充足的理由在此停留一段時間並且令他們為我所用。實際上我現在迫切地希望在以後的行程中,類似的停留越多越好……那樣即便我無法與南方的矮人或者白精靈們達成協議,我也可以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了。單靠一個人力量——無論這力量如何強大,都不可能徹底改變世界。我對此深有體會,並且有過慘痛的教訓。

    前方的林木開始變得稀疏,並且土地變得堅硬起來——這是半人馬們長期踐踏的結果。很久之前,半人馬群落還與人類共存在歐瑞皇朝的土地上的時候,代達羅斯皇帝曾經試著賜予他們土地,令他們可以長久地安居下來並且成為自己的職業戰士。然而就是因為他們沉重的蹄子常常使得農田變得堅硬而難以耕種,這些亞人種不得不放棄過上農耕生活的打算,而是以僱傭軍的形式為皇帝效力。

    現在他們似乎依舊以狩獵為生,但文明程度相較那時而言卻似乎已經退化了不少——從前的半人馬,在史書中被描寫為「氣質高貴、身體強悍的無畏戰士」。而現在他們的居住地的周圍,野獸的皮毛與骸骨散落在土地上,在秋月的寒意中仍舊散發著令人不得不驟起眉頭的味道。而再向前些,具可以看到他們的居所——一些用粗樹枝搭建的簡易棚屋,據我觀察,如果有一天下起了雨,這些半人馬們就不得不待在屋子裡忍受風吹雨打。

    我在村落的外邊跳了下來——為了不損害庫爾蘇勒的形象。而他則徑直走到了村落中央的一塊空地上,將前任首領的屍體甩了下來。阿勒妮絲緊隨其後,兩人沉默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其他人的臉上帶著震驚的神色向這邊聚集。

    而我開始觀察這個佔地頗為廣闊的村落,試圖從那些外觀看起來沒有什麼差別的房舍中找到獨角獸和羅格奧的身影,但越來越多的半人馬擋住了我的視線,並且形成了一個圓圈,將我們四個人圍在中間。

    我腰間的瑟琳娜輕聲說道:「真是難以想像……我竟然坐視你試圖收服一群打算對抗我的母親的半人馬而沒有採取任何措施。」

    「如果你還認為她是你的母親的話。」我沉聲說,「實際上我覺得你更傾向於加入我這一邊——看看這些半人馬戰士……我打賭一個由十個半人馬戰士組成的隊伍就可以衝垮一個中裝步兵中隊的防線。」

    「在你的帶領下?有可能。如果靠他們自己?呵呵……」她小聲笑了起來,「半人馬可算不上是最強大的戰士,我們還有……」

    她警覺地閉上了嘴——而很多時候我甚至在懷疑這位暗精靈的公主是不是在以此種方式來報復她的母親……既不違背自己的良心來「投敵」,也好讓我心生警惕,然後想方設法從她的嘴裡探得更多的信息。

    這一次艾捨莉可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她的臉色越加蒼白,猶豫了一會之後湊進我:「你……在和那個人說話?」她指了指我腰間的盒子。

    「沒錯兒。」我說道,「治癒你的,也是這位公主殿下——」

    「你答應過我的!」瑟琳娜不滿地叫了起來。

    「我的確答應過你不說出你的身份,但先發出聲音並且被人聽到的可是你。怎麼……你對你從前所做的事情感到悔恨了?」我笑著說道——在一群半人馬戰士的環繞之中。實際上現在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我們身上,而是在那位躺在地上的前任首領身上,並且不安地騷動著,竊竊私語著,用陰沉或者猜疑的目光盯著庫爾蘇勒與阿勒妮絲。

    「您把公主殿下裝在這裡……」艾捨莉難以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我腰間的盒子。

    而瑟琳娜沒有說話。

    「我勸你最好別一時衝動,趁我不注意把你的公主殿下給放出來——如果你還想繼續隱姓埋名地生活的話。」我輕輕拍了拍腰間的盒子,她加持了一個剛剛記憶的「初級法師護甲」。

    而艾捨莉咬了咬嘴唇,長長地出了口氣:「抱歉,公主殿下,我——」

    「我可從沒指望過你。」瑟琳娜的此時那種尖聲尖氣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刻薄,但這並不妨礙她說出之後的那句話來,「我給了你新的生命,你的生命就是屬於我的——現在我命令你:乖乖地做你的小可憐兒,別來摻合我的事情。」

    艾捨莉愣了好一會,然後才難以置信地點了點頭,像是在努力告訴自己這不是一場夢。

    這時候半人馬那邊終於有人開了口:「庫爾蘇勒,你殺死了圖魯達,又帶了兩個陌生人類走進半人馬的村落——你想要做什麼?」

    庫爾蘇勒看向說話者——一個左臉有一刀傷疤的年輕人:「你的父親還沒有質問我,你怎麼有勇氣在五十位勇敢的戰士面前首先向我發問?」他陰沉地移轉目光,看向說話者身後的一個人。

    那個半人馬失去了一隻左臂,臉上佈滿了可怖疤痕,正用複雜的眼光看著庫爾蘇勒。

    「馬拉罕,我的朋友,發言者是你的兒子,你也要像他一樣質問我嗎?為了這個在二十年前奪走了你的左臂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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