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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方之王 第六十五章 愜意的俘虜 文 / 沁紙花青

    第六十五章愜意的俘虜

    馬第爾家的地牢裡陰冷潮濕,在雪落之後就更加難以忍受。此刻我披著頸上帶有厚重皮毛的披風站在被撬開的牢房門前,在心裡思量是不是難以忍受的寒冷也是促使約瑟芬越獄的原因之一……

    被我刻印在地牢之外的那座法陣的「煉金之眼」已經被破壞,看起來是史蒂芬幹的好事。但他的房間裡也被我佈置了一個單獨對他產生效力的法陣,我原本有信心使得他沒法兒走出房間大門……他又是怎麼跑出來的?

    在詢問了下午還在花園裡宰殺牛犢的男僕之後,我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可笑又愚蠢的錯誤——

    「我當時正在割開那頭牛的喉嚨,一回頭就看見老爺從窗戶裡爬了出來!」那個男僕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還是有極度驚訝的神色,「誰都知道老爺現在只能躺在床上了,可是他竟然從窗戶裡爬了出來!然後在我的注視下貼著牆面爬下三樓,跳在地上,神采奕奕地對我說:『班諾,去把我的盔甲和武器拿出來,我要出去狩獵!』」

    「天吶,簡直和他前些年一個樣!」另一位女僕插話道,「看不出半點兒還在生病的樣子!」

    「我們原本以為是您治癒了他的。」史蒂芬從前的貼身男僕皺著眉頭聳了聳肩,「然後我們亂成一亂,為他穿上了盔甲——諸神在上,老爺的身上可真涼。接著他就帶了幾個衛兵走進地牢,然後帶著那個囚犯走了出來,說是要去樹林把他幹掉——」

    「於是我就去報告了珍妮小姐。」第一個男僕站了出來。

    ……竟然是從窗戶裡爬出來……我不知道是應該笑一笑,還是應該為自己魯莽後悔一下。

    不過這件事情的影響似乎不算太壞,用馬第爾家那幾位財務主管的口氣來說,就是「略有贏利」。跑掉了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約瑟芬,卻捉住了一個能夠使用魔法的暗精靈……叫什麼來著?

    這一次我沒讓人將她丟進地牢,而是為她安排了一間體面溫暖的住所,我在門外和窗戶外都佈置了強力的煉金法陣——甚至連粗木材質的牆壁也沒有放過。之前我和這個小傢伙鬥智鬥勇,相處得還算愉快。特別是她的長相有點兒討人喜歡,體內又是曾經與我同源的黑暗魔力,我總覺得兩者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心裡總要柔軟一些。

    而那位黑豹先生可就沒運氣得到這麼好的待遇了——此刻它被關在先前關押約瑟芬的地牢裡……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皇家待遇」。

    我以馬第爾家的名義向邊他們的合作夥伴之一「貴金屬聯盟」發佈了信息,希望能夠通過他們遍及西大陸的商店和貨運站點得到那位逃亡的暗精靈太子的消息。另一方面,我通過隱秘的方式向我的那位死靈騎士發佈的信息,要他立即趕去通往北方的重要邊境出口,看看能否碰碰運氣正好撞見那個傢伙。

    在吃過了晚飯之後,珍妮似乎有了醒來的跡象。我聽著她在昏迷之中發出的關於史蒂芬.馬第爾的低語,在歎了口氣之後還是決定給她一點兒安眠藥劑。我可不想讓她在夜裡大鬧一番然後趁我不注意溜出城去。

    接著我托著一盤乾果,打開了那位暗精靈公主所居住的房間門。

    她已經醒來,靠在床頭面色平靜地盯著我,鎮定得像是待在自己的地下宮殿裡。

    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將果盤擱在了茶几上。

    她瞥了一眼裡面的乾果,輕聲笑了笑:「你以為我們同那些白精靈一樣蠢,還只吃果實?」

    「如果造成了您的誤會,我十分抱歉。」我微笑著攤了攤手,「這些不是您的晚膳,而是我的那匹獨角獸的晚膳——噢,我還為她起了一個名字,就叫『瑟琳娜』——您感覺如何?」

    她的臉色先是發青——接著雙手用力地抓緊了床單——然後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平靜了下來。「真沒有想到,撒爾坦.迪格斯也會用這種方式來侮辱一位女士。」

    「……嗯?」我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那麼我就不必請教您的芳名了,瑟琳娜.尼恩公主殿下。您得原諒我的冒昧,這完全是一個巧合。」

    她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說道:「您別指望從我這裡得到半點兒消息,閣下。」

    「我早有此覺悟。」我捻起一枚葡萄乾放進嘴裡,「只是您先得注意自己的言語——別讓我聽到我感興趣的話題。」

    她似乎立即明白了我所指的正是下午的那場戰鬥——她不經意的幾句話使得我推測出了真相。然而她的嘴角動了動,卻最終沉默了下來。

    我嚼了一會兒葡萄乾,開始仔細地打量她: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眸。面色是暗精靈獨有的那種蒼白……大約是長年不見陽光的緣故。她看起來相當年輕——實際上精靈們在三百八十歲之前看起來都相當年輕……只是她的年輕當中還透露著一股青年人獨有的稚氣與朝氣,似乎年齡不到一百歲。

    這位公主殿下的長相相當精緻,五官搭配得無可挑剔,嘴唇鮮艷欲滴,像是白色面孔上的兩朵玫瑰花瓣——相比珍妮也毫不遜色。

    似乎是我這種無禮的舉動激怒了她,她惱怒地瞪著我,然後說道:「請您現在離開我的房間,我需要休息。」

    我大聲笑了起來,並且說道:「年輕的女士,您得個搞清楚一件事情——您現在是我的俘虜,您沒法兒命令我。作為一個俘虜,您得陪我聊天、閱讀……當然也包括沉默,直到我心滿意足地離開這個房間,您才有屬於自己支配的自由時光。」

    「您真無恥。」

    「至少不會無恥到企圖佔有別人的愛人並且試圖令她懷孕的地步。」

    「那不是我的主意。」

    「但您是幫兇。」

    「我和我的母親以及哥哥都有充足的理由置您與死地。」

    「恰恰相反,現在我是你們債權人……比如你身上的黑暗魔力,和您那位母親身上的,原本屬於我的魔力。」

    「歐瑞王國的法律規定獲得動產超過十年即視為取得所有權,您對此有異議?」

    「歐瑞的法律約束的是歐瑞的公民以及定居在歐瑞土地上的智慧生物,據我所知您和您的母親都沒有歐瑞國籍。」

    「恰恰相反,納尼亞伯爵已經與暗精靈結成了親密盟友,並授予了我們塔米拉行省榮譽居民的稱號。」

    「那麼在你們暗精靈王國的法律範圍之內呢?」

    「我們就是暗精靈王國法律的制定者。」

    「那麼我就是這個房間裡規則的制定者。」我攤了攤手,「無論如何,您還是我的俘虜。」

    她垂下眼睛沉默起來,不再回應我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再次看向我:「您真的認為用我來威脅我的母親有何意義?如果像人類那樣要求贖金,她一個子兒都不會給您。如果像她要求避免您受到傷害的承諾——連我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承諾……」

    「我能看得出來。我能看得出來,您在您的國度裡已經算得上是相當正派了。」我歎了口氣,托起果盤走到她的床邊,而她則擺出了全神戒備的姿態,皺起眉頭:「您究竟怎樣才肯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不吃乾果。」

    「您用我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的那種力量令它們恢復新鮮,我就離開——我的小馬兒瑟琳娜也不喜歡吃乾果。」我微笑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而她再一次憤怒到難以自制。所幸後來她壓抑住了怒火,讓我省去了施展幾個法術然後再去記憶它們的麻煩事。

    接著她皺著眉頭碰了碰果盤裡的東西……那些葡萄、橄欖、蘋果立即在我的眼底下變得圓潤豐滿了起來。

    「哈……不可思議。」我退後一步,感歎道,「類似的法術我只見過『時光流逝』和『生命凋零』……然而它們都是起到相反作用的魔法。……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道:「一個天賦。」

    我再次驚異地打量她:「你是說……在你沒有成為一個魔法師之前,你是一個暗精靈巫師?」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似乎交織著痛苦、遺憾、悲憤、委屈,而後大聲說道:「是的!是的!我還是一個巫師!現在請您離開我的房間……馬上!」

    有一個故事——這為公主殿下的身後必然還有一個故事。只是今天我已經不打算再繼續詢問下去了,於是我微笑著對她點點頭,離開了她的房間——當然沒忘記再從門外將房門鎖上。

    這個小姑娘挺有趣,至少比她的那位哥哥有趣得多。

    我托著果盤來到一樓大廳左側一間空出來的僕從休息室,然後推開了門。我親愛的獨角獸女士立即警惕地站了起來,在確認是我之後輕輕地哼了哼……這聲音在她發現我手上的果盤之後更加粗重,沒等我向她道夜安,她就把生有尖角的腦袋湊了過來,極不文雅地張開了嘴,把半個果盤裡的水果都吃了下去。

    我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額頭,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鬢毛,心裡在思索這只神奇的母獸被我發現是否也是命運的安排。是否將會在未來給我帶來不可揣度的境遇。

    但溫馨一刻並沒能持續多久,一個男僕在門外輕輕敲了敲,然後低聲說道:「大人,有一個武士要見您,現在被衛兵攔在了門外……」

    「全身板甲的武士?」我猛然回頭。

    「是的,全副武裝,看起來氣勢洶洶……」

    我立即微笑著推開了門,然後在那個男僕沒來得及向裡面投去好奇的眼光的時候鎖上了它。氣勢洶洶?我的死靈騎士當然得氣勢洶洶。

    隨他一起來到的還有一個熟人——對於這座宅邸當中的僕人們而言的熟人。那位醫生現在被我的騎士打暈,扛在寬闊的肩膀上,並且在我發話之後被丟了下來。

    他的臉上佈滿瘀傷,右臂則奇怪地後彎,就像是一個反寫的「l」。而他的手指似乎也被掰斷,軟綿綿地攤在掌心裡。

    我看了看死靈騎士「索爾」板甲上的煙熏痕跡,問:「他用了魔法?」

    「是的。」

    「持咒?」

    「是的。」

    「這年頭法師真是越來越不值錢了。」我歎息了一聲,用腳踢醒了他。

    他躺在地上慢慢睜開了眼睛,先是茫然張望,然後表情就變得扭曲了起來——肢體上的傷勢還在劇烈疼痛,然而他甚至沒有力氣從我的腳邊爬開。因為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索爾折斷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撒爾坦.迪格斯。」我直入主題,「如果你是為那位暗精靈女王工作,我想你應該聽說過的名字……沒聽說也不打緊,想一想三百年前迷霧森林戰爭的那個撒爾坦.迪格斯——沒錯兒,那就是我。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而無論你的回答不回答,你都會死去。區別在於是安詳地死去還是痛苦不堪地死去。現在,如果你願意合作,就說一聲『是』,如果不願意,就說一聲『不』。」

    他驚懼地看著我,然後瘋狂地扭動起他的身體來,就像是一隻溺水的壁虎。

    我皺起眉頭:「怎麼,您想嘗嘗『**解剖』的厲害?」

    他掙扎得更加猛烈了。

    於是我抬起頭來問索爾:「怎麼回事?」

    「他的下巴被我打脫臼了,主人。」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無奈地攤了攤手:「……那麼,麻煩你幫我裝上去。」

    索爾俯下身,右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地向上一撞,那法師立即大叫道:「是是是是……只求您別再讓這魔鬼碰我!」

    我看了他一會兒,直到覺得他真的要在疼痛的折磨下崩潰了,才在他的身上施展了一個「麻痺傷痛」的法術,令他的神色暫時平靜了下來。

    「第一個問題:你的導師是否是那位暗精靈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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