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動手
兩人各執一詞,且是血緣親族之間的對抗,奧爾巴大帝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解決辦法來。
就在這時,大殿上一聲怒吼響起,眾人回望,聲音出處竟是藍維爾家族的現任族長,墨西伯爵,只見他滿臉怒容,吼道:「孽子你爺爺都這麼低聲下氣跟!你商量了,你竟還如此這麼不知好歹,有這麼和家族長輩說話的嗎?」
墨西一開口,易雲面色轉寒,心中怒氣瞬即上升,他淡冷道:「墨西族長,莫非你的耳朵是聾了不成,我已再三重申,我和你藍維爾家族再無半點關係,你喜歡半路認親,就隨便找個人去,別招惹到我身上來。」
墨西聞言更怒,氣道:「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的第七子,有你這麼來和父親說話的嗎?」
易雲冷眼凝視,淡漠道:「簡直可笑我倒想問問伯爵大人了,當年我在藍維爾家族的六年裡,先是關押我和母親於一所小宅院裡,命令不准出門一步,!母親去逝後,讓我在墓園裡獨自生活,日日夜夜僅有一個守墓老者相伴你,曾當我是你的親生兒嗎?」
墨西啞然無語!
只聽少年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或許是由你生出來的沒錯,可並不代表我一定要認你!在你藍維爾家族眼中,我早已是死去多年之人,也再和你們無半點關係,所以,你不是我父親,我亦不是你兒子,墨西伯爵,你聽清楚了嗎?」
「你」墨西聞言暴怒,還要出言教訓這個忘祖忘宗的孽子時,卻被伯納頓給厲聲喝止。
「給我住口!」
伯納頓感歎墨西竟還看不清當前局勢,若擺出父親威儀,能改變七子叛出家族的決定,他現在還需要向大帝請求先暫停儀式的進行嗎?
他擺明就已經不認你這個父親,你還以長輩姿態對他惡言相向,只會讓雙方關係更加不可挽回,說到底,七子和自己家族的關係會走到這步田地,全是因為他這個失格父親所招惹出來的。
伯納頓瞪視墨西,嚴厲地道:「墨西,從現在起,本將不希望再聽到你出口的任何一句話,你就一旁噤聲看著,或是直接離開這座封儀大殿,七子這件事,你再不用管,由本將全權來處理!」
罕見嚴厲的語氣,絲毫不顧在大庭廣眾前責罵他這個現任藍維爾族長,墨西顏面盡失,再不敢開口,心中滿腔的憤怒全投往易雲身上。
轉過頭,易雲再不看墨西一眼,可依然能感受到他所投射過來烈如火的忿恨眼光,這樣激動的情緒,和小時候他對自己嫌惡漠視的反應全然兩樣。
感受著這份火熱,他背著身,嘴角微微上揚,墨西的忿與恨,很甜,繼續下去!
殿上外圍,所有受封完畢的學員全站在一塊,臉上全都掛著呆滯的表情,顯是還沒從易雲真實身份曝光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安娜首先回神,俏臉蒼白,猶是一臉詫異之色,喃喃的說:「易雲他竟然是藍維爾家族的一員,實在太教人難以相信了!」
古蘭就站在她旁邊,苦笑道:「最難相信的人應該是我才對,之前我做了那麼多事,就是想化解他和藍維爾家族之間的衝突,現在看來,全是多此一舉,他的七子身份既已曝光,伯納頓也想將他給挽回,日後是再不會去對付他了。」
望著靜靜立於殿上中央的挺拔身影,安娜輕聲問道:「你說,易雲他會回到藍維爾家族裡嗎?」
古蘭微微搖著頭,小聲道:「這就要看他自己的決定了,不過以我對易雲的瞭解,心意如鐵似鋼,決定的事很難再改變,伯納頓將軍應該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要求父皇停下儀式的進行,只要今日易雲沒能正名為斯達特,那麼,他始終就還是藍維爾家族中的一員
「就算易雲真不回心轉意,日後藍維爾家族仍可以藉著族法家規的堂皇名義,用許多手段和方法迫他回頭,這就是伯納頓想阻下儀式進行的最終目的了。」
沉默了一會,安娜低聲道:「藍維爾是第一世家,若易雲真能回去,不僅能化解和他們的一切仇怨,對他的將來也有極大好處,以他表現出來的能力,無一家族子弟可相比,下一任藍維爾族長之位,於他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為了自己好,他是應該回去的。」
古蘭淡淡道:「在他幼年,藍維爾捨棄他,接受他的則是斯達特一族,他們撫養他,授他功法,導他成材,情深意重若此,妳真的認為易雲應該捨斯達特,回頭選藍維爾嗎?」
安娜一怔,緩緩搖了搖頭,再不言語。
靜寂!死一般的靜寂!
奇武正殿上悄然無聲,所有人都靜靜看著這場家族內鬥的荒唐劇碼,本來,這種家族內部的醜事是絕不該拿到檯面上來爭論,更不應該在此隆重場合來上演。
但是這件事卻相當特殊,是關乎著一個大家族子弟捨棄自己本族姓氏的大事。
族姓,代表著一個家族的歷史與榮耀,更改姓氏,等同做下棄祖忘宗般的大逆不道事,沒一個長輩,沒一個家族,可容忍後代子弟有這樣的事發生,哪怕對方是家族曾捨棄的「棄子」也一樣。
就算如此,少年表現出來的態度仍十分堅決,他的過往,他的經歷,也確有資格這麼來要求,既然雙方都不讓步,就只能以帝國律法來裁決,從這個角度來看,將這件家族醜事搬到奧爾巴面前,由大帝親自來定奪也是沒錯。
只能說,少年的盤算確是步步到位,事事料敵於機先,既知藍維爾家族絕不會同意他的「棄姓」,索性就將這件事宣之於眾,在這重要大典場合上全攤了開來,事態發展到這步田地,同意或是不同意,已不再是藍維爾家族單方面一言可決的了。
奧爾巴很是頭痛,他先前已欣然允諾讓易雲正名為斯達特,可萬料不到他的真實身份,竟是藍維爾家族曾經的「棄子」,改族換姓可是頭等大事,就算他是奇武帝王也不能輕率來決定,依照常理,也不該由他來決定。
於理,此事一定得要經過本姓家族高層同意才能夠,其他人全不能置一言一詞,於情,少年修習斯達特一族的功法,是因有他們的教導才能成才,且如今斯達特已然滅族,僅剩他一人存在,易雲堅持正名斯達特之名也是情理當然。
一個是本屆魔斗大會的最終優勝,擁有無窮潛力,王室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拉攏過來的曠世之才,另一個,則是帝國第一世家,王室最為倚重的臂膀,雙方身份,對奧爾巴都有極高的價值,若能平和落幕當然最好,但以目前情勢來看,想要止息紛爭,同時讓兩方滿意是不可能的了。
皺著眉,抬頭看向一旁的傑米達,只見他也對自己苦笑搖頭,表示也想不到解決的良策,奧爾巴是更頭痛了。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墨西身後的彪碩大漢排眾走了出來,臉帶怒容,開口道:「我一直在想,有辦法擊敗五妹,重創三弟,甚至讓四弟阿里布也慘遭不幸的究竟是誰,所以今日才執意前來觀禮,沒想到,你的真實身份竟是我藍維爾家族的一員,害兄害姐的事不說,現在竟還想捨棄我藍維爾族姓,簡直可惡之極!」
易雲轉身看去,他一直不知這個和摩多一起站於墨西身後的中年大漢是誰,現聽他開口終於知道了,是墨西的二子──安塞卡。
幾天之前,墨西布下伏兵,設局威脅,想從易雲身上索回家族聖物和伯納頓的三品階魔兵,所安排伏襲的軍士,全是安塞卡由邊疆前線所秘密帶回的雷虎親兵。
只不過,這場見不得光的伏襲要脅,被科洛裡等教廷高階神職人員撞破阻下,百多名雷虎親衛也因此全數陣亡,安塞卡損失慘重,一直將這件事深記心裡。
追根究底,這起事,雖是由墨西一手佈局,但也是因這少年才引起的,他當然有理由仇視他,今日他以帝國少將軍銜前來觀禮,只是想親眼看看,這個已被家族視為潛在威脅,將來定要收拾乾淨之人長得怎生模樣,卻是萬料不到,少年的真實身份,竟會是自己同族的族弟。
易雲從未見過安塞卡,只曾聽過他的名字,知道他還有這個名義上的二哥,未曾謀面,當然也就沒有任何感覺,對他而言,安塞卡就和一般陌生人無異,對他剛才的喝斥之言,他全充耳不聞。
安塞卡看著這個名義上的七弟,竟對他的教訓責罵毫無反應,只以無感情的冷眼望著他,心中更怒:「我藍維爾族姓,傳承已千載,任何人都不得侮辱我族光輝的歷史,不過是當年一名賤妾生下的七子,賜你族姓,已是大恩,竟還想幹棄姓叛族這種大逆不道事,豈有此理!」
安塞卡心中氣極,口無遮欄就教訓起易雲起來,自己是他二哥,教訓他有權有理,卻沒細想,說出口的話,有如潑出去的水,有些話,是不能隨意說出口的。
聽到有人竟以賤妾來稱呼自己母親,易雲臉色一沉,倏地前衝,速度快若奔雷,一眨眼間,已掠近安塞卡身前。
安塞卡只覺眼睛一花,仍未反應過來之際,一隻大手已重重朝他臉門重摑下去。
完全沒料到少年竟會突然發難,來勢也太猛太快,安塞卡猝不及防下,被易雲重重掌摑擊倒,無比狼狽滾到地上,翻了兩圈,噴出一口碎牙,呆了呆,旋即暴起,怒吼道:「你竟敢打我?」
易雲冷笑:「先是婻婭再是你,我發現你藍維爾的家教都很不好,雖然我現在不再是你族人,但我母親生前卻是,身份雖然是妾,但也算你的長輩,賤字一詞,絕不該由你口中說出,既然你父親管教無方,那我就教你個乖,有何不敢?」
此番突變,發生只在眨眼之間,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沒人想到,少年竟敢在如此莊嚴的大殿,奧爾巴大帝面前公然動手,且被打之人,身份不僅僅是帝國少將,更是他的親生兄長,若雙方角色易換,兄長當眾教訓自己的小弟倒也常見,可讓自己小弟當眾數出不是,且當著數百位大臣面前掌摑倒地的荒唐事,眾人還是首次見得。
藍維爾家族的內鬥,同族對峙的荒唐劇碼,已經越演越烈,至此已經完全失控了。
「該死的七子,找死!」臉頰上的火棘痛感陣陣湧來,安塞卡何時曾受過這種屈辱,怒意再難自抑,暴突前衝,揮拳猛向易雲重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