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冥冥注定
石室大門忽然徜開,一名嬌麗少女從裡頭走了出來,這一幕,驚動了守在門外崗哨,正在閒聊的兩名守衛。
「蘭妮?這是怎麼回事,她怎會在裡面?」
「不對!她若還在裡面,上一班輪值的兄弟怎敢擅離職守,若讓團長大人得知,可是殺頭的大罪,他們不可能有這個膽子才對肯定有鬼!」
兩人均察覺事情不尋常之處,紛紛操起兵器,正想將蘭妮攔下之時,忽然,一陣狂風撲面而來,下一刻,一道人影霎現兩人前方,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隨之在耳邊響起:「殺頭的大罪?可笑!於我而言,你們青雷制裁團全員早都犯下此罪!」
兩人大驚,同時舉劍向前方仍未看清身影的男子砍去,可手才一提,頸部就是一涼,最後看見的一幕,就是半空中,彼此帶著無限驚恐的頭顱在翻滾著。
把兩顆腦袋,和兩具無頭屍體隨手丟在室內的一角,地下猶在痛苦掙扎的兩個守衛看見這一幕,全被嚇得屎尿齊流,一時臭氣沖天,易雲則對他們冷笑道:「和你們的遭遇比起來,他們死得算痛快了。」
皺著眉,卡魯斯捂著鼻子,不悅道:「為何還留著他們,殺了不是乾淨嗎?」
搖搖頭,易雲面無表情,淡淡地道:「留著或許還有用處,反正要殺隨時都能殺,更何況當時聽他們兩人口口聲聲稱呼漢克他們為狗,還說愛達鎮女人都不錯,要輪流享用之類的瘋話,我偏要他們再多受一點苦再死!」
怔了怔,卡魯斯忽然大笑:「很難相信,這種話竟會由你口中說出,聽起來很像阿克西那貨色才有可能說出來的話啊!」
「卡魯斯,想罵我就明著罵,何必拐彎抹角的來。」這時,阿克西手上又是一翻,出現幾片大小形狀和剛才幾乎無異的葉片出來,只是這次卻是純白色的,他將之揉成一團,又再放近漢克嘴裡。
白色葉片才進漢克口中即化,下一刻,只見他全身忽地劇烈晃動起來,呆滯的表情,亦變為痛苦難當,眼耳口鼻七孔同時流出大量腥臭黑血,汨汨滴落,完全沒止息跡象,看起來十分恐怖。
「漢克他真的不會有事吧?」易雲是相信阿克西的本事沒錯,但見此駭人景象,更擔心漢克安危,也不禁擔心的問。
「以毒製毒的步驟已經完成了,現在進行的,則是解毒的過程,主要是逼出第一階段沒法化解的毒素,而那些黑色液體,並不是血,而是潛藏他體內各處的毒液,由此可見,厲魂邪釀之毒有多猛烈了其實,你弟弟的情況比我預期的要好很多了,本來還以為要多費一番手腳才行,所以,你大可放心吧。」阿克西說道。
「那就拜託您了。」
又見阿克西將魔力輸入他體內,毒液流洩的速度更是加快起來,如此持續一刻鐘後,漢克體內流出的毒液終於有緩和的跡象,表情也由痛苦回復一貫的木訥,看到這樣的進展轉變,易雲才真的鬆了口氣。
回想阿克西救治漢克的過程,兩次餵他吃下的紅白兩色葉片,他總覺得很是眼熟,好像曾在那裡看過似的,卻總想不起來
正在回想間,阿克西忽然開口問道:「小子,你的目的,是想把所有同伴都帶離此地沒錯吧?」
「這是當然了!為何這麼問了?」理所當然的問題,得到的,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答案,不知阿克西為何會問出這麼簡單的問題來。
「那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阿克西說道:「你那些同伴,我最多也只能再解五,六人之毒,再多,我就沒辦法了!」
「這是為何了?」易雲大驚。
若無法解除厲魂邪釀之毒,就算救出來,也只是一具具沒有思想的「木偶」,絕不是易雲所希望的。
「因為能夠用來解毒的藥材不夠。」阿克西解釋道:「別看我只用兩味草藥就能解你弟弟的毒,他們全是可遇不可求的罕見奇花,在我居住的血紅山谷早已絕跡數百年,我保存下來的存量也不多,現在先告知你,是讓你有心理準備,到時要救的是何人,你還是先想想吧。」
「奇花?你剛喂漢克吞下的是花嗎?我好像見過,是什麼名稱?」易雲思索的說。
「你沒可能看過的,兩味奇花,只有在魔獸橫行的巢穴中才可能生長,各自生長的條件也極為嚴苛,說是幾百年生長出一朵也不誇張,市面上根本不可能見到!」阿克西想也不想地道:「至於名稱嘛,一味叫輪轉奇靈葵,另一味則是金萼白蓮,前者是劇毒,後者則是解毒聖品,屬性剛好完全相反,數百年前,我找遍整個血紅山谷也只找到十多株,此後就再也沒見過,有可能已經完全絕跡了。」
易雲聽完先是錯愕,然後全身一震,滿是不可置信之情。
同一刻,門羅就站在大門旁,也將阿克西的話全聽在耳裡,怔了一會,才喃喃的說:「怎會有如此湊巧之事?該死的天意啊!」
「站住!再往前去,就是寨門的出入口,絕不是妳該去的地方,是想叛逃嗎?」一名背著大刀的守衛,攔下蘭妮,沉聲喝道。
「你應該清楚,我的同伴全被你們當人質奴役著,整個青雷團中,除了斗犬部隊之外,最不可能叛逃的人就是我了!」拿出腰際的令牌,蘭妮冷聲道:「團長有令,要我向斗犬全員傳達命令,你快讓路吧!」
「傳達命令?這麼重要的事,怎可能交由妳這沒軍職在身的人來辦?」
「因為傳達的對象是斗犬!」蘭妮沉聲道:「自從三個月前,一名法師不小心被斗犬的血濺到臉部,導至他雙眼全盲後,所有青雷團員還有誰願意接近他們,至少保持三米以上距離,不就是你們訂出來的規矩嗎?況且,所有出入口都設有魔法陣,以我之力連一步也跨不出去,如果你信不過我的話,那就把令牌給你,由你一個個的去向所有斗犬交待團長的命令吧。」
說罷,蘭妮乾脆把令牌遞了出去,她是大方,可在場三名守衛卻沒一人敢伸手接,對他們這些青雷團員而言,斗犬部隊是可供犧牲的消耗品,亦是毒物,等閒沒人願意靠近他們。
「過去吧,記住,可別耍什麼花樣!」
蘭妮無所謂的走過崗哨,可手心卻已流滿濕答答的汗水,剛才幾句對話,著實已讓她嚇出一身冷汗,她真怕對方會接了去,到時可真的就是壞事了。
才沒走幾步,又聽後方的調笑聲傳來:
「不過是團長大人餋養的禁癵,竟還這麼大的架子,她以為自己是誰啊?」
「忍耐吧,團長對同一女人的熱度都維持不久,將來總有機會整治她的。」
「哼!日後若團長對她膩味,賞賜下來的時候,我非要操死她不可!」
「嘿嘿,說得好,到時也算我一個吧!」
聽著後頭不斷傳來的淫穢之語,蘭妮全裝做沒聽見,一直在心裡對自己喊道:「今天是最後了,就是最後一天,馬上就可以和所有同伴一起離開這個地獄了!」
兩里路程,蘭妮來到最接近青雷駐地出口的南大門崗哨,那裡正有三名同伴駐守著。
剛才蘭妮對青雷守衛們說出的話,整個青雷團中,對團長和團隊最忠心的,並非是他們那些青雷團員,而是斗犬部隊,這句話是一點也沒誇大的,交待下來的任務,除非是斗犬全員戰死,否則必定完成,就種效率和忠誠度,根本不是一般青雷隊員可比擬,所以,厄巴多總是很放心地將各大出入口的防衛重地交給他們來站崗,因為不可能會出亂子。
「帕馬,潔琳,哈利,厄巴多團長有令,要所有斗犬部隊到關押漢克的石室集合,立刻!」蘭妮向前說道。
「手令?」
蘭妮出示了令牌,三人一見立即點頭:「遵命!」
望著三人向石室方向離去的背影,蘭妮心道:「斗犬部隊的忠心真的無可挑惕,見了厄巴多的令牌,連理由也不問的就是徹底實行,只可惜在這裡,就只是被當成消耗品來看待,盲目的服從,毫無價值的存在,今天,已是最後一次!」
片刻感慨,蘭妮打起精神,疾往另一方向奔去
「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回來的僅只四十九人,以這種速度,就算是到晚上我們也無法離開啊。」
易雲看著地上躺滿的男男女女,一一整齊排放著,全是被他打暈的愛達鎮同伴,也是這裡人人常掛口中的斗犬部隊。
他剛才已從兩名僅存的守衛口中,問出此處崗哨換班時間為三個時辰,所以不用擔心這段時間會有其他青雷團員來擾局,只是蘭妮拿在手上的通行令牌久久未歸還,早已超過半個小時的時限,時間若再拖下去,厄巴多可不是傻瓜,早晚都會發覺不對勁之處的。
似是看透易雲心中的想法,卡魯斯笑道:「若是擔心厄巴多會率全團找上門的話,大可不用,因為他早已下令不准任何人進入帥帳,正在裡面盤坐調息,應該是為了晚上所要進行的攝靈化魄在做準備吧,只是他那個衛官還守在帳外,他是另一個知情人,若見令牌遲遲未歸,他早晚也會起疑的。」
「只要不是厄巴多本人察覺就好,以他能為攝靈化魄之術,布下長達八年的謀劃,且無破綻可尋,若非我們是湊巧今天到來,不然肯定是讓他給得逞了!這種人,殘忍,暴虐,心思卻又縝密,現階段他才是最大的威脅更何況,召回全部同伴這事,也只能靠蘭妮去做,我們是半點幫不上什麼忙的。」歎了口氣,易雲頗為無奈地道。
走到石室內唯一的簡陋木床,漢克仍是昏迷不醒地躺在上面,此時他身上的厲魂邪釀禁忌之毒盡解,只是早前隱隱流轉在他身上的鬥氣威壓卻已盡失,他已經是一個普通人了,不,甚至比常人的體質還要虛弱許多。
回想整起事件的前因後果,他先是將焚劫紫焰鬥氣傳給漢克,而漢克又將之偷偷教給蘭妮,蘭妮因此誤打誤撞地煉成鼎爐之體,也成為厄巴多眼中的奇珍異寶,實力大幅增長的難求之機,她也因此逃過成為斗犬部隊一員的大劫。
而此後數年,厄巴多就以漢克生命為籌碼,逼迫蘭妮乖乖就範,也讓漢克免去出必死任務的噩運,始能活到今日,等到他的到來整件事,似是冥冥天意,注定他終能尋回漢克蘭妮,和愛達鎮倖存眾人。
雖然不完美,他們全都僅剩沒幾年好活,但總算也能脫離這處無涯苦海,平平安安渡過下半生,縱有殘缺,亦是美事,總好過木偶一生,無淚無笑,他實在不該奢求太多
只是想起,漢克是巴德利舅舅的獨生子,也是斯達特一脈,唯一碩果僅存的「直系」子孫,卻在十年內即將死去,他心不忍,猶是不甘,忍不住再問:「漢克現在的情況真沒有重修鬥氣,延續生命的法子嗎?」
「同樣問題,你已經重問三次了!」搖著頭,阿克西也明白易雲此刻心情,難得耐心的答道:「以我現今能耐,手上資源,確是束手無策,這幾年我再想想,或真能找到再延他數年壽命的妙法出來,但是他身上經脈全數受損,半數以上更已完全枯萎,再無任何重修鬥氣的可能,這點,已經是可以肯定的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被迫打打殺殺,過了生不如死的八年,你如何肯定他一清醒,不會憎惡自己身上滿是血腥的武學?成為普通人,對他和其他人來說,或許,就是一直以來最希望的盼求,這樣的結果,或許也不算太壞。」阿克西最後說道。
易雲無語,轉過身子,靜靜走到門邊,等待下一批同伴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