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陳四
杜文浩縫完最後一針,麻利地挽了一個結之後用剪刀從線頭處剪短,起身伸了伸懶腰,沒有回答明森的問題,而是說道:「好了,看來你是不能和我一起去肖家莊了,你好好在家裡歇著吧。」
明森道:「小的這點傷算什麼,石管家走的時候吩咐過,一定不能讓您一個人去不安全的地方。」
杜文浩似笑非笑道:「不安全?哈哈,這話聽著倒是奇怪了。」
明森道:「老爺為什麼覺得奇怪呢?」
杜文浩道:「算了不與你說,反正石頭走的時候應該也交代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明森見杜文浩開門要走,忍了忍,最終還是叫住他,道:「老爺,您有什麼儘管問,石頭走到時候也說了,如果你問什麼,小的便要一五一十的回答,不能欺瞞您。」
杜文浩轉過身去,見明森坐在床上一臉真誠地望著自己,便笑了笑,道:「我什麼都不問,等你和石頭自己來告訴我便是。」說完就走出門去了。
明森自語道:「大人說的沒有錯,杜雲帆真是一個十分個性的人,好在這種個性是良善的,否則和這等聰明的人打交道還真不是我明森的強項。」
杜文浩叫了四個護院正要出門,身後有人喊自己。
杜文浩見是慕容玉蘭急匆匆地過來,便道:「你怎麼來了?」
慕容玉蘭道:「聽二夫人講老人要去白衣社的總舵?」
杜文浩微笑著說道:「是,怎麼,你也要跟著一起去啊?」
慕容玉蘭道:「還是讓我跟著老爺一起去吧,我剛才去找明管家這才知道他不太舒服去不了,所以我就想還是我跟著老爺一起去比較好。」
杜文浩道:「你就不用去了,你又不會拳腳,而且那白衣社的人出來都是陰招,你看我連青黛和柯堯都不讓去,你還是在家裡呆著好了,去五位堂也好,最近我沒有時間去看老張頭,你要記得去給他扎針。」
慕容玉蘭見杜文浩說完就往門外走,追上前去,支開那四個護院,然後低聲說道:「老爺,您最好還是帶上個我,不瞞您說,那白衣社的人不知道使出什麼陰招來,我雖是不會什麼功夫,但是還是懂的那些人私底下用些整蠱的房子害人的。」
杜文浩見慕容玉蘭這麼堅持,但是又不想帶著一個女子去,更何況還是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便道:「你去可以,不過不能這麼去。」
慕容玉蘭立刻會意,高興滴說道::「那也簡單,要不就讓明森去?」
杜文浩笑著點頭,道:「你們的身形也不相像了,一個這麼嬌小,一個那麼高大的,怎麼看,看都不像啊!」
慕容玉蘭笑了,道:「老爺放心,我自然不會讓他們看出端倪,不就是一個明森嗎?問題不大,您等著看吧。」
杜文浩十分好奇,莫非這個丫頭還有本事將自己變高了不成?想著便道:「那好吧,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去,不過不要讓別人看出端倪,先去給柯堯說一聲,有人問起,她可以替你打個掩護。」
慕容玉蘭高興地進了門。
一個護院道:「老爺,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您看天邊有火燒雲,大概要下雨了。」
杜文浩抬頭看了看天邊,像是不遠處被什麼東西給點燃了似的,臉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是被抹上了一層胭脂一般。
杜文浩道:「不著急,明管家也要去,我們等一會他。」
說話的那個護院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看了身邊三個護院,卻沒有說話。
杜文浩看在眼裡,看來這些護院應該都是知道明森受傷的事情的,如此說來這些護院當初是石頭招了進來的,應該也是禁衛軍的人。
杜文浩笑了笑,心想自己這個級別還真是挺高的,和大理國的皇帝沒有什麼區別了,區區一個五位堂的掌櫃,家裡竟然住著二三十個禁衛軍的人為自己看家護院,想著真是舒坦。
「老爺,明管家出來了。」一個護院說道。
杜文浩回頭一看,只見明森從院子裡緩緩地走了出來,腳步很慢,一隻手還有意無意地不時摸著小腹,還是那副模樣,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杜文浩心想,慕容玉蘭如何知道明森受傷的事情,而且位置也是對的,身材也確實看不出問題。
一個護院道:「老爺,明管家好像不太舒服,要不就小的幾個陪著老爺去吧?」
明森上前,瞪了那護院一眼,道:「老爺讓誰去,還需要你來說嘛?沒大沒小的!」
杜文浩一聽,怎麼聲音也是一樣,好生看了一眼,這是明森說道:「老爺,小的好好想了想,還是決定出來和您一起去,小的到底不放心讓您一個人去的。」
杜文浩怎麼聽著不對,莫非是真的明森出來了,便往門裡看了看,明森道:「老爺,您看什麼呢?我們該走了,別擔心我,我這個不算什麼。」
杜文浩想了想,越聽越不對頭,便道:「那你走了,張老三怎麼辦?」
明森啊了一聲,像是沒有聽明白,杜文浩這一下算是真的明白了,看來是真的明森出來了,擔心慕容玉蘭出來,兩個人碰見,那就好笑了,為了避免讓人發現,便道:「那也好,走吧。」說完自己先騎上馬去。
明森到底是練武出身,也翻身上馬,大概還是傷口的問題,騎上去的時候有些費勁,一旁的護院伸手去幫忙,明森冷冷地說道:「好不需要誰來幫我。」
那護院趕緊將手縮了回去,回到自己的馬前一躍而上。
杜文浩擔心院子裡的慕容玉蘭就要出來了,於是自己先揚鞭飛奔而去,明森和四個護院則跟著杜文浩去了。
兩個時辰後,天一下暗了下來,天邊隱隱傳來轟隆隆的雷聲,明森追上杜文浩,道:「老爺,看來今天晚傷無論如何都到不了肖家莊了,要不我們就在前面五里外的陳莊先住下,明日一早再走?」
杜文浩看了看天,看來這不是一場過路雨,時間應該會比較長,想著明森的傷口萬一遇了水反而麻煩,便道:「好吧,你的傷口可好?」
明森道:「老爺不必擔心,一點小傷不必在意的。」
杜文浩道:「那也好,反正只有五里路了,我們不著急著趕,慢慢的走。」
明森道:「是,老爺!」
幾個人放慢了速度,四個護院也知道明森身上有傷,不便劇烈地活動,也就慢悠悠地跟在他們的後面,開始颳風了,道路兩旁的樹葉刷刷作響。
杜文浩想著不知道慕容玉蘭出來後發現自己走了,會不會跟上來,想竟沒有聽見明森和自己說話。
等杜文浩聽見,明森已經停了下來。
杜文浩道:「怎麼啦?是傷口不舒服嗎?讓我看看?」
明森道:「不是,小的彷彿聽見有人在呼喊,就是不知道呼喊什麼,老爺您聽聽?」
杜文浩聽罷也停下來,細細聽來,卻只有風聲再無別的聲響,便笑著說道:「你該是聽岔了,哪裡有什麼呼叫聲,不過是……」
「老爺,您仔細再聽!真的有!」明森又說道。
杜文浩側耳細聽,不一會兒,果真聽見有一陣微弱的聲音從道理一旁的樹林裡傳了出來。
杜文浩轉身對身後的四個護院說道:「你們到樹林裡去看看,我和明管家好像聽見有人在呼叫。」
四個護院下了馬,將馬拴在樹上進了樹林,杜文浩和明森則在馬上等著,很快就見四個護院從樹林裡連拖帶拽地帶著一個人出來了,將此人放在一顆樹下,杜文浩一看是個二三十歲的男子,嘴裡呻吟著,腳踝處有血漬溢出,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杜文浩正欲下馬,明森道:「老爺您先不要著急著下去,小的先下去看看,這個地方沒有人煙,我擔心是山匪路霸作怪,小心有詐,小的先看看,沒有問題再說。」
明森下了馬,走到那人面前仔細看了看,問道:「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為何在樹林裡呼救?」
「小的名叫陳四,就住在不遠處的陳莊,本是想在林子裡打些野味的,我家那口子有了身孕,想吃野兔子,誰想小的走著走著,突然什麼都看不見了,眼前一片漆黑,跌跌撞撞的不小心從高處摔落到一個不知道的什麼地方,掙扎著起來,摸索著一路喊著,擔心天一黑就有野獸出來,那個時候,小的一定沒有命了,多謝幾位恩人搭救。」
明森道:「打獵?那你打獵的工具呢?」
陳四道:「摔落的時候不知道摔倒哪裡去了。」
明森回頭看了杜文浩一眼,突然從腰間抽出長劍來對著那陳四劈頭看去,就在離陳四脖頸不到一寸的地方,明森的長劍停住了,因為陳四一點反應都沒有,杜文浩知道,就算是這個人裝瞎裝的再像,只要是學過一些拳腳的人,也是可以聽見風聲的,自然會有些許的反應,這是一個人的本能,哪怕是眼角眉梢都會有動靜,但是這個陳四一點反應都沒有,說明他至少不會功夫。
明森將長劍收起,走到杜文浩身邊,道:「老爺,您看著怎麼辦?」
杜文浩道:「既然我們也要去陳莊,就送他回去好了,天要下雨了,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是,老爺,你們四個獎他放在一個人的馬上給他馱回陳莊去。」
陳四聽罷,連連道謝,四個護院將他攙扶起來,放在其中一個人的馬上。
陳四道:「多謝幾位恩人搭救,幾位也是去陳莊的嗎?」
一個護院道:「我們不過是路過陳莊,將你順便送回去罷了。你先告訴我們擬住在陳莊什麼地方,免得走過了。」
陳四道:「一進陳莊,您一問便有問知道的,只是難為你們幾位恩人為了小的還專門跑一趟,不知現在什麼時辰了。」
護院道:「馬上就要是酉時了。」
陳四道:「幾位莫不是要去肖家莊或是遠山縣?若不嫌棄,要不就在小的家裡將就一夜,明日一早趕路豈不是更好?」
明森道:「你就不擔心我們是山匪路霸的,你將我們領進家中,那可是引狼入室啊。」
陳四一聽,臉都變了,杜文浩笑著說道:「你就不要嚇他了,我見他的腳踝處有傷,還是趕緊倒了陳莊之後給他包紮一下。」
陳四憨厚地笑了,道:「這位恩人是大夫嗎?」
明森道:「你知道秀山郡的五位堂嗎?我們老爺就是那裡的掌櫃的。」
陳四一聽,身子都坐直了,拱手朝著某一個不是杜文浩的方向,道:「久仰久仰,小的早就聽說先生的威名了,既然是這樣,小的今天真是遇到高人了,一定要請先生去家裡住上一晚。」
杜文浩笑了,道:「好吧,走吧,我們邊走邊說,天越發地暗了。」
幾個人不能再慢慢地晃悠了,於是快馬加鞭地朝著陳莊飛奔而去。
半個時辰後,七個人到了陳莊,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一個護院叫住一個村口的人,指著陳四問道:「認識他嗎?」
那人一看,趕緊上前說道:「這不是陳四嗎?你怎麼啦?」
護院見陳莊的人果然認識陳四,便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便道:「勞煩這位鄉親帶著我們去陳四的家裡。」
那人也熱情,便帶著杜文浩他們進了村子,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在一個小院的門口停下了,大聲幾聲:「陳四他媳婦兒,你家男人回來了,好像腳受傷了,你出去接接。」
很快從屋子裡快步走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農婦,大腹便便的就過來了,見自己的丈夫騎在一匹棗紅大馬上,還有六個男人陪著,小心翼翼過來。
明森道:「你可是陳四的女人?」
農婦點頭,道:「我男人怎麼啦?」
陳四聽見自己老婆的聲音,趕緊說道:「先將我扶下馬去,雨越來越大了,還不趕緊請幾位恩人進屋去坐著,若不是他們,今天我定然要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