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虎穴
杜文浩一付感激涕零的模樣,忙不迭整了整衣袍,深深一禮:「多謝皇兄寬宏大量!愚弟以後再不提就是。」
雍王這才轉怒為喜:「這就對了!前番蔡宰相跟本王說了,許了你樞密副使之職,本王當下便很痛快地答應了,賢弟在成都府路迎戰吐蕃西山部番軍,在以少敵多的情況下,避其鋒芒,牽著敵人鼻子走,利用有利戰機及時組織反擊,大獲全勝,全殲了西山部番軍,這一仗贏得很漂亮啊。雖然你擅掌軍權在前,犯了大忌,卻也是軍情緊急不得已而為之嘛,當時本王就勸諫皇兄,說不要對你處罰太重了,而且,要注意你的軍事才能,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不,樞密副使這位置,不正是給你預留的嗎?哈哈哈」
杜文浩臉上露出些許得意:「皇兄謬讚了,愚弟那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嘿嘿」
「好啊!以後本王登基,讓你掛帥北征,替本王把西夏、大遼這些死耗子統統幹掉!完成一統江山大業,如何啊?」
杜文浩又驚又喜,急忙起身,一拱到地:「多謝皇兄,愚弟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揮師北上,蕩平夏遼!」
「好!那咱們就說定了!你現在回去,別的不用管,就替本王給母后說話,讓他及早決定,以免夜長夢多!」
「是!」杜文浩躬身答應,卻依舊站在哪裡,並告辭的意思。
雍王見狀,笑吟吟道:「賢弟還有別的事?」
「是。」杜文浩從懷裡摸出一本書來,上前兩步,訕訕道:「愚弟聽說皇兄喜好古書,四處搜羅善本,恰好愚弟巡醫各路時,購得一本,也不知有沒有用,特拿來給皇兄瞧瞧。」
雍王對古代善本的喜好,已經達到瘋狂的程度,曾經為了謀奪宰相富弼的一本東晉佛經善本,將富弼害得家破人亡。現在聽杜文浩說他有一本古書,頓時來了興趣,儘管不相信杜文浩能收到什麼好書,卻還是站起身走過去把書接了過來。
這一瞧之下,雍王頓時眼睛瞪得溜圓,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連手都在發顫,話也說不順溜了:「慧遠……慧遠大師手書的《無量壽經》?!老天爺,這可是珍寶啊!——慢來!說不定是贗品!待本王好生瞧瞧!」
雍王雙手捧著這本書,就像捧著自己的心肝一般,一步一挪走回座位,小心翼翼將書放在桌上,定了定神,這才用伸出顫抖的手,先捻捻紙張,眼睛更是一亮:「沒錯,這紙張是東晉的!」
慢慢地一頁一頁翻看,不停點頭。只用了一頓飯功夫,雍王這才把頭抬起來,激動地臉都變形了:「賢弟這部書,當真是東晉慧遠大師親筆手抄的梵文《無量壽經》,他與王羲之是好友,書法上得到王羲之指點,頗有書聖風味,這書的題跋就是他的手跡!還有印章!本王曾經得到一本慧遠大師親筆手抄梵文佛經,上面的印章與賢弟這部書一模一樣!應該是同期謄抄完成的真跡!」
杜文浩嘿嘿笑道:「即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雍王捧著哪部經書,樂得嘴都何不攏了,撩衣袍坐下,手依然按著那本佛經,眼瞧著杜文浩:「賢弟,這部書本王買下了,你說個價,本王絕不還價!」
「不不,皇兄,這書……,嘿嘿,愚弟不能賣……」
雍王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豎起了三個指頭:「本王出價三百兩黃金!」
三百兩黃金,那可相當於人民幣三百萬元!
杜文浩搖搖頭。
雍王又豎起了五個指頭:「五百兩!——賢弟,五百兩黃金不少了!」
杜文浩還是微笑搖頭。
雍王拳頭一握:「好!看在賢弟面子上,湊個整數,一千兩黃金!」
杜文浩還是搖了搖頭。
雍王慢慢把手放下了:「看來賢弟是不想要錢,嘿嘿,要想什麼?說罷。」
杜文浩躬身道:「愚弟什麼都不要,這本書是進貢給皇兄的,作為皇兄登基賀禮!」
雍王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手指杜文浩道:「賢弟,真有你的!哈哈哈,好!好兄弟!你這份禮物當真是送到本王心坎裡去了!多謝,多謝賢弟了。哈哈哈哈!」
「這是應該的。」杜文浩又嘿嘿笑道:「另外,愚弟還買了數百隻肥羊,準備送到侍衛馬軍和侍衛步軍兄弟,他們連日辛苦了,該犒勞一下。只是這些牛羊都是是活的,宰殺方面得費點勁。」
雍王讚道:「兄弟當真想得周到,沒事,正好來個烤全羊,這些兄弟最是喜歡的了。這樣吧,今晚本王帶你去跟弟兄們見見面,讓他們好好給你敬幾酒,本王知道你酒量很不錯的。哈哈哈」
雍王把那部經書摸了又摸,簡直愛不釋手,杜文浩送來犒賞手下軍隊的是一大群活羊,自然不可能下毒啥的,所以不疑有他,連聲稱讚杜文浩想得周到。
杜文浩又躬身道:「另外,愚弟還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不知是否適合?」
「嗯,賢弟的建議一准不錯!說罷!」
「愚弟想等一會進宮,說服皇太后,讓他撤掉殿前侍衛都指揮使韋岸的兵權。不知行不行?」
雍王又驚又喜,忽地站了起來,手裡兀自捧著那本善本佛經:「你說什麼?賢弟,你果真能說服母后撤掉韋岸都指揮使兵權?」
「愚弟想試試,也沒什麼把握。」
「好!好!好!」雍王連說三個好字,他唯一的忌憚就是韋岸的殿前侍衛軍掌控著皇宮,這是他登基的最大障礙,只要這支軍隊轉投自己手下,那就再無任何擔憂的了。天下便已經確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雍王走到杜文浩面前,甚至有些急切地說道:「賢弟,你要是果真能辦成此事,本王登基之後,樞密使就是你的!嗯,本王另封你為忠勇侯!」
從樞密副使許諾到了樞密使,杜文浩咧著的嘴都快掛到耳邊了,一拱到地:「多謝皇兄!——那皇太后同意把韋岸軍權解除的話,愚弟該讓皇太后把殿前侍衛軍交給誰指揮呢?」
「教給你就行了,哈哈哈,我的好兄弟!」雍王已經被一連串的喜悅樂得心花怒放了,聽杜文浩主動這麼詢問,對杜文浩更無絲毫懷疑了,不假思索答道。
「是!愚弟若能辦成此事,立即回來聽候皇兄差遣!」
「好!很好!快去吧,本王等候你的好消息!哈哈哈……」雍王捧著經書揚天大笑,得意之極。
「是!」
杜文浩樂得屁顛屁顛的告辭離開了雍王府。
上了轎子之後,他的笑容變成了冷笑,吩咐起轎直奔皇宮。
皇太后已經通報皇宮所有值守,杜文浩可以自由出入皇宮。所以杜文浩一路通行無阻,逕直來到仁清宮皇太后高氏的寢宮正堂。
皇太后正端坐在軟榻之上,依舊是一襲黑色長裙,腰間繫著一條雪白的白綾。一旁站著的是焦公公。
他本是太皇太后身邊的貼身太監,根據杜文浩的安排,皇太后命他以後跟著自己,焦公公當然知道這是杜文浩的主意,欣然答應。
儘管焦公公也是擁戴六皇子的,但杜文浩還是沒有將計劃告訴他,這等絕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所以杜文浩咳嗽一聲,朝皇太后眨了眨眼,朝兩邊的宮女太監們努努嘴。
皇太后會意,手一擺:「小焦子,你們都退下吧!」
「是!」焦公公帶著所有的宮女太監們都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下杜文浩和皇太后。
皇太后一雙鳳目,幽幽然凝視著杜文浩,欲言又止。
杜文浩回頭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邁步走向皇太后,他盯著皇太后的眼睛,分明看見了一絲幾乎不易察覺的欣喜,心中頓時定了,走到軟榻前,撩衣袍坐在了皇太后身邊,側過臉瞧著她,低聲喚了句:「滔滔!」
皇太后聽他叫自己的小名,早已羞紅了臉,眼中秋水閃過一抹柔情。
杜文浩等的就是這個,伸手過去,攬住了她的纖纖細腰。
皇太后被他攔住腰身,身子頓時便一僵,上次兩人相依相擁,那是皇太后心智恍惚愁苦之下所為,現在陡然如此親密,皇太后還是不能適應,畢竟,她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被男人這麼摟過了。
杜文浩感到了她身子的僵直,卻也聽到了她急促的嬌喘,瞧見了她眼中的慌亂,膽子更大了,手腕一勾一帶,將她攬入懷中。
皇太后嚶嚀一聲,試圖掙脫,可是且別說她數日茶飯不思,身子已經極度虛弱,就算是平日,她一個嬌弱女子,又如果敵得過杜文浩的摟抱。掙了兩下,便癱在他懷裡嬌喘吁吁了。
杜文浩卻也不敢太過分,只是摟著她,可到了這一步,他卻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了。
皇太后藉機得以穩住了心神,抬頭望著他問:「事情怎麼樣了?」
杜文浩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緊了緊:「我辦事,你放心。一切按計劃進行。」
「嗯,那就好!千萬不能傷了兩個皇兒,當然更不能傷了六皇孫!」
杜文浩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記住了。」
皇太后徹底放鬆了身子,依偎在他的肩頭,閉上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等這件事處理好了,我真想好好睡上幾天幾夜,好累啊……」
杜文浩柔聲道:「是啊,這些天苦了你了,不過,將來你垂簾聽政,還有的你忙的呢,只怕沒時間讓你安生休息的。」
「我不管!你幫我處理!」皇太后說了這話,又覺得自己跟小姑娘一樣撒嬌,頗有些不好意思,便紅著臉掙扎著又要起來,卻被杜文浩摟著動不得。
皇太后的掙扎讓杜文浩也覺得這樣一直摟著她也不妥,放鬆了手上的勁,嘟噥道:「我一個毛頭小伙子,無權無勢,人家不買賬的。」
皇太后藉機坐直了腰,哼了一聲,道:「他們敢!誰敢不買賬我就撤了他!」
杜文浩吃的一聲笑,大著膽子伸手在她猶如少女般嬌嫩的臉蛋上輕輕一擰,「這麼凶啊?我怕怕喲!」
皇太后臉頰緋紅,低下了頭。
不知怎的,皇太后覺得在杜文浩面前,自己卻成了不懂事的小姑娘,喜歡他摟著自己的感覺,喜歡聽他鎮定的話語,喜歡看他堅毅的眼神,在他懷裡,自己變得那樣的青春。這些日子的痛苦哀愁,有了他,便減淡了許多了。
心中暖暖的,皇太后抬眼望著他,輕輕地,又重新依偎進他的懷裡,把臉蛋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呢喃道:「文浩……」
杜文浩見她如少女般嬌羞模樣,著實讓人心動,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綢緞一般光滑的秀髮。
她沒有梳妝,只任一頭長髮飄散在腦後,用一根白絲帶輕輕繫著。杜文浩心中憐惜,把臉貼上去,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脾,如蘭似麝。心中一蕩,禁不住低頭在她秀髮上吻了一下。
皇太后身子輕輕一顫,這是杜文浩第一次吻她,儘管只是吻她的秀髮,畢竟這是時隔近二十年後受到的男子第一吻,不禁心旌搖曳,羞不自勝,一顆心跟小鹿似的砰砰亂跳,心慌意亂之下,把頭埋在了他的懷裡。
兩人相依相擁,一時無語,只能聽到彼此砰砰的心跳。
好一會,皇太后將臉貼在他臉頰上,低聲道:「文浩,你這麼幫我,叫我怎麼謝你?」
杜文浩卻長歎了一聲:「唉!到時候,你只讓雍王爺和曹王爺別殺了我就行了!」
皇太后一愣,坐直了身疑惑問道:「他們為何要殺你?」
杜文浩便把自己挾持曹王、雍王的經過說了一遍。
皇太后聽罷笑了:「就這事啊,你又不是故意的,一場誤會嘛,顥兒和頵兒不會這麼小氣的,到時候我跟他說,讓他別找你麻煩就是了!放心吧!」
杜文浩苦著臉道:「我聽說雍王爺很記仇的,我可是當眾挾持他,還割傷了曹王爺的脖頸,這種恥辱任何人都不會輕易放過的。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