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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58章 荒蕪的水田 文 / 沐軼

    第358章荒蕪的水田

    杜文浩立即帶著洪捕頭他們趕到銅鑼村趙木匠家,反覆詢問趙木匠去向,都說不知道,因為趙木匠經常走村串寨到處做木匠活,哪裡有活就去哪裡,沒個固定的地方。

    杜文浩從趙木匠住處提取到了一些指紋,經過與其家人對比排除之後,確定了其中幾枚指紋很可能是趙木匠的,但是,經過與絲巾上的指紋進行比對,結果並不同一。證明絲巾上的指紋不是趙木匠的。

    這是不是一個偶合?偷鋤頭的人其實並不是兇手?線索就此中斷了嗎?

    杜文浩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這個線索不能放棄,他當即決定,讓黃知州派出若干便裝皂隸、捕快,在城裡和鄰近村寨秘密尋找趙木匠,一旦發現,立即緝捕回來審訊。

    這個消息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很可能是團伙犯罪!

    返回衡州城後,孫縣尉稟報,說派出調查購買鋸子和油布紙沒有什麼發現。

    杜文浩並不意外,原以為鋸子是兇犯臨時購買用來分屍的,現在根據那老村婦提供的情況判斷,兇犯裡很可能有一個木匠,對木匠來說,鋸子是必備工具,當然不會臨時去購買了。而油布紙更是普遍,沒有什麼個性特徵。

    他現在將主要希望寄托在指紋上面。犯罪嫌疑人範圍已經圈定,又提取到了兇犯的指紋,他有信心能很快找到兇犯。

    果不出所料,第二天,黃知州便根據杜文浩提供的購買麻醉藥的登記本,提取到了韓掌櫃失蹤之後五天之內購買了麻醉藥的人的指紋。

    杜文浩如獲至寶,把自己關在屋裡,進行指紋對比。只用了一個時辰,杜文浩便興沖沖出來了,立即將黃知州叫來,將一張指紋遞給他:「此人就是殺害韓掌櫃和譚嬸的兇犯之一,他還有同夥,立即拘捕此人,嚴加審訊!」

    黃知州接過一看,這人是城外十數里外山村的一個鄉村郎中。當時曾經參加了培訓聽課,根據該村裡正的公函證明,購買了麻醉藥。聽杜文浩說這人就是真兇,也不敢多問杜文浩是怎麼知道的,立即答應了,拿著單子匆匆出來,親自帶著孫縣尉、洪捕頭一眾人等急匆匆出城抓人去了。

    杜文浩穩坐中軍帳,等了不到一個時辰,黃知州他們便回來了,押著三個人。

    黃知州想杜文浩稟報道:「提刑大人,你真是料事如神,果真是這人做作案殺死了韓掌櫃和譚嬸!」

    杜文浩微笑道:「他們認罪了?」

    「認了,趕到這郎中家裡時,他們正在籌劃劫殺下一個目標呢!從屋裡搜出了譚掌櫃的玉珮等隨身物品,以及譚嬸的首飾項鏈等,卑職甚至還沒下令動刑,這三人便供認不諱了。」

    杜文浩道:「把他們帶過來,本官要親自審訊。」

    黃知州忙命洪捕頭將三個疑犯押了過來跪下磕頭。這三人除了郎中和木匠之外,還有一個同夥是城裡某商舖的夥計,分別審訊之後,三人供認一致。

    原來,這鄉村郎中聽了杜文浩的授課並親眼目睹了杜文浩用麻醉藥示範將一頭大肥豬麻倒,心中便產生了用麻醉藥行竊的想法。他與木匠和那商舖夥計三人是好友,把這計劃告訴另外兩人後,兩人都覺可行,三人一拍即合。

    三人商定,由商舖夥計物色下手的對象。木匠出面租下譚嬸的兩間房。夥計知道韓掌櫃來商舖結賬的時間,當日決定下手。在韓掌櫃必經之路上等候,見到韓掌櫃後,告訴韓掌櫃說商舖掌櫃在某處等他,將譚掌櫃和夥計騙到他們租住的譚嬸屋裡,在茶水裡加了麻醉藥,將兩人麻倒。

    不料他們在後院天井肢解分屍,儘管用水仔細沖洗,但還是被譚嬸聞到了血腥味,以為他們在屋裡宰殺家禽,要把他們趕出去。他們擔心找不到更好的作案地點,便將譚掌櫃的玉扳指給譚嬸,換取以後在天井宰殺家禽的許可。

    由於韓掌櫃和夥計兩人的屍體目標太大,他們三人不敢一次運輸出城掩埋,所以分別肢解運出掩埋的。在他們肢解夥計屍體的時候,譚嬸聞到血腥味,前來查看,看見了他們分屍,嚇得跑回了房間。三人緊隨追進房裡,為殺人滅口,將譚嬸制住後,對其進行了**,事後由郎中用絲巾塞進她的嘴裡將她活活憋死,由此留下了指紋。

    三人先將夥計的屍體肢解運出城,掩埋在另一個地方。在回城的時候,發現城門官開始對出城的人嚴加盤查。三人不知是韓夫人花錢請城門官查訪丈夫,還以為他們罪行敗露,沒敢進城,轉頭逃竄,躲進山裡十數日。

    他們被抓前兩天,探聽並沒有人來抓捕他們,這才從山上回來,準備下一輪圖財害命的時候,被抓個正著。

    三人供述了將韓掌櫃的夥計分屍後掩埋的地點。根據供述,找到了埋屍地點,挖出了夥計的屍塊。

    案件偵破之後,杜文浩這才決定繼續自己的行程。

    黃知州為了感謝杜文浩寬宏大量,大擺筵宴給杜文浩踐行。媚兒感激杜文浩減免她徒刑,拖著杖責五十和拶子酷刑的手,為杜文浩清歌一曲,果然歌喉婉轉猶如天籟。

    離開衡州之後,杜文浩一路巡醫南行。

    這一日,他們來到了桂林山水甲天下的靜江府地界。這時已經是深秋了。

    原以為這個季節應該是沒有什麼好風光了,誰想一路上竟還是青山綠水,風景怡人。龐雨琴她們看得心曠神怡,距離靖江不遠處有一風景絕佳之地,柯堯建議在這裡住兩天。反正也不急著趕路,杜文浩便同意了,在一處小鎮的客棧住下。

    隨後兩天,他們早出晚歸,欣賞無邊美景,河邊垂釣,江中盪舟,十分的愜意。

    這天早上,杜文浩他們在客棧吃了早飯,收拾停頓正要從客棧出發,客棧掌櫃急匆匆地上樓找到杜文浩,說是樓下來了很多人,是官府的差役,說是來恭請提刑大老爺的。

    「杜……杜大老爺,草民要是知道您就是提刑大老爺,草民萬不敢收您的錢啊。」掌櫃是一個老實的中年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躬身站在杜文浩面前,謙卑地說道。

    杜文浩心想,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蹤,莫非是衡州的知府派人提前告知了靜江府的知府了不成,要不也沒有理由會突然在客棧門口出現這麼多官府的差役來迎請。杜文浩笑道:「不礙事,住店吃飯給錢那是天經地義,哪裡有當官的就不用給錢的說法。」

    杜文浩下樓來到門口,只見門口果真整齊地站著幾隊人馬,為首一老者,身穿知府官袍,見他出來,趕緊笑瞇瞇地快步迎上前來,躬身施禮:「靜江府知府廖貴兵參見杜大人,卑職不知大人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杜文浩還禮,奇道:「廖大人如何得知我便是提刑官?又如何得知我下榻此地?」

    廖貴兵:「實不相瞞,卑職在提刑大人必經之路上留有人手,探知大人已經入境,故急急趕來。」

    杜文浩笑道:「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哪裡,這是卑職應該的,另外,鄙府下轄七縣知縣都在靜江城外守候,因為來的人比較多,一路上都有百姓的村莊,車馬雜音唯恐驚擾百姓,故而卑職這才自作主張讓他們不必過來了。」

    杜文浩讚許道:「還是廖大人想的周到,那我們就出發吧,免得讓他們久等。」

    廖貴兵:「是,那卑職就在前面帶路。」等杜文浩他們上車之後,他才欠身退了幾步,然後上了馬車,先行駕車前面開路。

    馬車跟隨前行,柯堯笑道:「看來這個知府還是個愛民惜民的官兒啊,換做別人怕是想不到這麼仔細的。」

    龐雨琴道:「我看也是。」

    杜文浩微笑點頭。

    這靜江府在廣西算得上是一塊富庶之地,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就聽皇上和皇太后常常提起過這個地方,所以杜文浩有心過來看一看,靜江府七縣二十三個鄉,五十七個村,是一個不小的地方,初見這個廖大人,杜文浩覺得這個人看著挺實在,不張揚,也不浮躁。

    馬車在路上行進了一個時辰的樣子,看見一個界碑,不遠處有一隊人馬停駐著,聽見馬蹄聲,本來坐在路邊歇息或是睡覺的人趕緊站起身來整理自己的衣衫,等杜文浩他們的馬車到了跟前,先到一步的廖貴兵已經帶著一眾地方官員整齊地站在道路兩旁躬身等候了。

    龐雨琴坐在車裡,見杜文浩下了車,掀開車窗的布簾往外看了看,小聲對一旁的林青黛說道:「看來等了挺長時間的,個個臉上的都一副倦容,我就挺不喜歡擾民的,這樣大動干戈將七個縣的縣令都召集起來等在這裡,實在是沒有必要。」

    柯堯:「看著吧,我哥肯定會教訓那廖知府的。」

    果然,杜文浩聽完介紹之後,淡淡地對廖知府道:「讓這麼多人等在這,這個主意想必是廖大人想出來的吧?」

    廖貴兵還未說話,一旁一個矮胖的知縣連忙解釋道:「杜大人,您誤會了,之前廖大人還說您一定是不喜歡我們這樣做的,便不讓我們七個人來,恰巧衡州知府讓人送信來的時候,我們七個縣的知縣都在府衙給廖大人匯報每一個季度的各縣情況就都知道了,所以這才極力要求來的,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說是。

    杜文浩面色稍緩:「以後就不要這樣,你們就這樣興師動眾的,讓老百姓知道了不好。」

    廖貴兵拱手道:「卑職治罪了,這種事情卑職原本就是不同意的,但是想想也理解大家的心情這才勉為其難地同意,杜大人放心,以後卑職不會在這樣了。」

    杜文浩嗯了一聲,道:「好了,那我們進城吧。」

    廖貴兵忙道:「杜大人,卑職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

    廖貴兵道:「本該請大人從南邊正城門進城的,但是今天正好是每逢十五的大集,城裡的老百姓這一天都要趕集,所以人十分的多,我們車馬這麼多,卑職擔心……所以……看能否從北門進去?」

    杜文浩讚許地點頭笑道:「能為百姓考慮自然是好事,就聽你的,我們就從北門進城。」

    廖貴兵趕緊道謝:「杜大人愛民如子,卑職替靜江府的百姓感謝杜大人了。」

    杜文浩重新上了車,柯堯小聲說道:「哥,你說這個廖大人是不是故意在裝給你看的啊?」

    杜文浩:「呵呵,你呀,在你眼裡很少有好人哦?」

    林青黛戲謔道:「柯堯這雙眼睛可是慧眼,要不剛才廖大人怎麼都不敢正視我們柯堯呢。」

    柯堯嗔道:「姐姐就會笑話我!我不來了!」

    龐雨琴也笑道:「是啊,我瞧這廖知府還是很不錯的,不管是真心還是做樣子,至少能為老百姓著想,老百姓得實惠,這就很不錯。」

    憐兒也道:「我看著這個廖大人也是挺和善的,沒有什麼官架子。」

    雪霏兒笑道:「他在我哥面前能擺什麼官架子?」

    杜文浩道:「其實,品秩上知府比提刑官也低不了什麼的。」

    林青黛道:「你這提刑官跟別人可不一樣,你是提點各路刑獄的,他一府的知府怎麼能比啊!」

    杜文浩笑道「呵呵,很少見你們這麼興致高哦,今天是怎麼啦?」

    柯堯道:「大概是我們真的太閒了,需要給我們找些事情來做。」

    「那好啊,你們到了靜江府想做些什麼,我都支持。」

    柯堯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歪著小腦袋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在靜江府也開個五味堂好不好?」

    林青黛道:「你還真想常駐啊?」

    柯堯撅了撅嘴:「也不是,就是覺得整天無所事事也沒有意思。」

    龐雨琴也道:「柯堯說的也是,我也這麼覺得,總的找些事情來做。」

    杜文浩:「那你們就再好好想一想,反正也不著急著走。」

    當晚,廖貴兵在自己府邸設宴給杜文浩一行接風洗塵,由七縣的知縣作陪。

    杜文浩發現酒席上的菜餚精緻卻不鋪張,不過都是一些常見的家禽,除了少許的山珍就是一些時令的蔬菜了,廖知府住在衙門內宅,也沒有自己購置房產,府內建築也都比較陳舊,看來這個廖貴兵為官還算清廉。

    杜文浩原以為廖貴兵會將他們安排在大客棧大酒樓,想不到卻把他們安排在了他的內宅旁邊的衙門同知的府邸,因為同知是當地人,有自己的房產,所以便空出來了。地方挺寬闊。

    杜文浩暗自點頭,一行人住進了同知內宅。

    內宅裡一應俱全,根本不需要購置東西。所以黃昏的時候,柯堯便嚷著要出去逛街,拉著杜文浩要他陪著去,龐雨琴見柯堯這一路上並沒有什麼非分之處,提防之心慢慢也就放下了,聽她撒嬌,便微笑同意,讓杜文浩陪她出去逛逛,她們幾個收拾住處。杜文浩便換了便服,和柯堯從後門出了內宅。

    剛出巷口,就見廖府的管家迎面過來:「杜大人,您這是要出門?」管家恭敬地問道。

    柯堯搶著說:「我和我哥想出去走走。」

    「要不我去叫老爺,畢竟人生地不熟的,有個人領路好一些。」

    杜文浩:「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只是散步,走到哪裡算哪裡,廖大人今天也累了,不用陪著。」

    管家也不堅持,叮囑了幾句,說了些城裡的景點,然後看著杜文浩和柯堯走遠了。

    柯堯逛了一會街,覺得不如野外好玩,便拉著杜文浩出了城,順著小路往江邊走。

    柯堯手裡拿著根狗尾巴草晃動著:「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象廖知府這樣當官的,安排上官住衙門裡,捨不得錢讓我們住在高檔客棧。」

    杜文浩:「接待上官是要掏錢的,衙門沒這筆開支,得知府自己掏錢,看他那樣只怕家境不怎麼寬裕,家眷和下人的穿著也很樸素。就不要勉為其難了。」

    「我們可以自己掏腰包嘛。就像一路上那樣。」

    「人家都安排了,我們再搬出去住,豈不是掃人家面子?」

    「哦。——咦?那是什麼?」柯堯望見不遠處一塊水田,清水幽幽,卻沒種莊稼,稀稀落落長著一些青草,田邊還插著的木牌,跑過去一看,木牌上寫著幾個大字:「此地出售。」

    柯堯不解:「哥,這地好好的怎麼荒了?」

    杜文浩也很是疑惑,正好有個婦人牽著一頭牛過來,柯堯趕緊上前問道:「大姐,你們這些田地怎麼都荒廢著不種啊?」

    婦人警惕地盯著柯堯和杜文浩不說話。

    柯堯連忙說道:「我們是過路的,不過是見到這些田地都荒廢著,有些奇怪,隨口問問罷了。」

    婦人有好生瞧了他們一眼,扭過頭去,嘟噥道:「乾旱,一點雨水都不下,種什麼?」

    杜文浩:「不對啊,這田里不是有雨水嗎?」

    「……,」農夫遲疑片刻,又嘟噥了一句:「那是上個月才下的。」

    柯堯道:「那也沒必要賣地啊?地都沒了,來年吃什麼?」

    婦人沒有好氣地說道:「我……,我不知道,你問別人去好了!」說完,牽著牛急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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